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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玲《金锁记》:解铃还须系铃人,打破枷锁的永远是自己

2020-07-03 17:00 作者:柒月瑾年  | 我要投稿


张爱玲的《金锁记》被中国旅美文学评论家夏志清评为是中国自古以为最伟大的中短篇小说。

小说讲了一个小商人家庭出身的女子曹七巧可怜又可悲的一生。

她嫁给患有骨痨病的老公,却爱上了小叔子;老公婆婆相继过世,分家后获得一笔财产;小叔子利用自己对他的感情来骗她的钱,被她识破后爱而不得,于是产生了报复心理,把她的不幸相继报复在一对儿女身上,儿媳死了,女儿姻缘散了,七巧最终也在郁郁中而去。

有人说七巧是可怜的,被迫嫁入没落的贵族,下人把她当作笑料,妯娌也看不起她,在姜公馆这个吃人的环境下,她的扭曲变态阴鸷都是被逼的。

但在我看来,这条路是她自己走的,她不过是画地为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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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油店曹家有女,名曰七巧,自小站柜台,在南来北往的人的耳濡目染之下倒也见多识广,插科打诨的话也能接几口,端着能说会道,活招牌一个。

有客来时就从油缸旁边的大大小小的铁匙子里拿出对应的盛好,从漏斗里装进去 ,通常大匙加两小匙刚好能装一瓶。

没事的时候就会上街买菜,街上肉铺的朝禄,看到她会叫曹大姑娘,偶尔也会叫声巧姐。她知道肉铺的朝禄,沈裁缝的儿子,还有她哥哥的结拜弟兄丁玉根,张少泉,都喜欢她。

只是不待她从中选择,倒有人上门来做媒来了。姜公馆要给自家二爷娶姨太太,后面想到二爷骨痨病严重,整天瘫在床上,最多也只能取一房,直接就下聘抬做正奶奶。

七巧的兄长见钱红开,自然是答应这门亲事。七巧嫁入了豪门,身份地位并没有因此水涨船高,反而因为小门小户出身不好,明面上当她是二奶奶,毕恭毕敬,私下里却是嘲讽诸多。

唯有一人,姜季泽,眼里从来没有看低她的意思。

季泽就像在黑暗里出现的一道光,照亮了她的整个生命。而她就像飞蛾扑火般,燃烧自己的生命一路向前冲。

她想,嫁给姜家,就是为了遇见季泽,为了与他相爱的。只是她是他的二嫂,他是她的小叔子,两人的身份注定此生无法在一起。

张小娴的《最美的时候你遇见了谁》有这样一段话: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种幸福。在对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种悲伤。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声叹息。在错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种无奈。

季泽于七巧而言,是一声叹息,更是一种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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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泽爱玩,经常去花街柳巷寻花问柳,就是不回复七巧的感情。他的宗旨就是不惹自家人。毕竟兔子不吃窝边草,对于女人不过一时兴致,过后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只是在七巧试探着挨近他触碰他时,他竟也撩拨回来,弯腰去捏七巧被缠过的小脚。但面对炽热如火一样的感情时又选择了退缩回避。

他是姜公馆的三爷,哪怕姜家是没落贵族,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强,闹得满城风雨没什么好处,于他来说这都是不划算的,更不值得冒险。

其实说白了不过是诱惑没到位。

利益至上的人只会更爱惜自己的羽毛,而不是让不相干的人毁了它。

七巧都懂,本性就自私薄凉,如何不知?

她一边对季泽得不到回应的爱痛苦不堪,一边又想要在季泽面前制造存在感。她在姜宅里虽然地位不好,但碍于二奶奶的身份,明面上都得给她面子。

她一边想办法撮使季泽与兰仙结婚,与兰仙做亲密状,打趣兰仙。一边又因着小姑子拍打自己,转眼就到老太太跟前下绊子,就是不让自己吃亏。

可是季泽还是拒绝了,她比不上兰仙,不是什么清门净户的小姐。自家哥哥来看望她,姜家看不起穷亲戚,连带通报一声,见一面也是小心翼翼。

这时,七巧承认,金钱权势比一切都要吸引人,就像花蜜一样,可以招蜂引蝶,吸引上门。

菲尔丁说:如果你把金钱当成上帝,它便会像魔鬼一样折磨你。

3

十年过去了,老公不在了,婆婆也去世了,终于到分家的时候了。

七巧早已悄悄去核对过姜公馆所有的田地房产,爱情破灭了,她可以拿在手上的就只有钱和一对儿女了。

分家出去住不久,季泽来找她了,还向她告白。

七巧如死水般的心突然被投入一颗小石子,泛起的涟漪让她犹如沐浴在春日的阳光里,是那么温暖又甜美。

可这时候的七巧已不是当年那个有了爱情就能饮水饱的她了,她惶恐季泽是骗她的,害怕自己的钱会保不住,人财两空。

于是试探季泽的真心,没几句话,就把季泽的话给套出来。原来他是这样坏,早就想着把自己的田地卖了去买他的房子,还做了详细工作。

一句话给予我希望,一句话推我下地狱。

再没有比心中那抹带给自己阳光的人在身上捅刀子来得更痛了,几乎让人窒息。

看着季泽离去,她性急慌忙,跌跌绊绊,走到那个阴暗的绿粉墙上的窗口,揭开了缀有小绒球的墨绿洋式窗帘,他还是记忆中那个脑后拖一根三脱油松大辫,水汪汪的黑眼睛里依然透着三分不耐烦,只是如今却慢慢远去了。

风吹着帘子,热风吹来,混合着潮湿的味道,又如在闷热的酷暑里注入冰块,画地为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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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余生,便只有钱和儿女是自己的了,钻了牛角尖,自私薄凉的性格更是斤斤计较,以其小人之君子之腹。

心里怀揣着恶意,便常以恶意去揣摩人。

哥哥家的侄子春熹和长安长白掷骰子,长安输光了压岁钱,想拿柜顶上的瓜子继续玩,不成想,摔跤一来幸得春熹从后面把她扶住抱下来。

这幕刺激了七巧,她怀疑春熹的用心,怀疑是哥哥耍了计谋就想来骗她的钱。

她说:"男人碰都碰不得。"

为了不让长安到处跑,给她裹小脚。长安生了痢疾,让她抽鸦片。长安订了婚,想尽各种办法扩散姻缘。终是自己手掌心里的人,怎么会让她溜走呢?

长白在外面赌钱,捧女戏子,甚至还跟着三叔姜季泽逛起窑子来,七巧只能让长白娶亲。

分家后这几年七巧只有长白这么一个男人,可是长白是自己的儿子,也只能算半个,娶了老婆,这半个便不是自己的了。

七巧心里不痛快,她不想让给别人,又使了手段,人前人后都说两公婆的闺房之乐,闹得人所皆知。看儿子与儿媳离了心,经常往花街柳巷走动,为了让长白留在家里陪她,抬了绢儿做小,后让儿子也跟着抽鸦片,才彻底把人留住。

最后长白不敢再娶了,长安不再有结婚的念头,七巧画了一个牢笼,临死陪在她身边的都是用她一生的苦换来的金钱和一对儿女。

毛毛虫想要破茧成蝶,就要经历作茧自缚,在茧室内,毛毛虫变成液体重新变成蝴蝶,然后要经过痛苦的破茧而出的过程,最后才能成为展翅飞翔的花蝴蝶。

没有人能束缚你,能束缚的只有你自己。

想要打破自己身上的茧,就像毛毛虫一样勇敢吧,一切痛苦能够毁灭人,然而受苦的人也能把痛苦消灭,通过痛苦,得到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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