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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斯】遗产

2023-05-15 01:17 作者:墨丷茶狐狐小心烫  | 我要投稿

1.1w字一发完 有私设 he “高先生,节哀顺变。” 男人染回了黑发,却藏着几缕白色。 皮肤说不上是不是健康的白,但配上纯黑的衣服,脆弱得晃眼,像冬季里的树,像春末的蝴蝶。 他那水润的眼睛下方,眼袋非常明显,足见这阵日子有多疲惫,有多少个夜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嗯,谢谢您,您是……”高斯眨了下眼。 “我是王氏集团的,马总一直以来的合作伙伴,也是朋友。幸会。” “我听他提起过。他很信任你。如果可以,公司的事,我们有忙不好的,还麻烦要请教你。” 王瀚哲满眼怜惜,可怜高先生刚嫁入马家不久……如今承受着丧夫之痛,还要兼顾公司。 “您放心,有王氏能帮上忙的地方,我王瀚哲一定尽我最大努力。” 一旁,一个身材较胖的男人,看面孔是之前跟在马浩宁身边的助手,走过来低声和高斯说话。 “该开始了,您要讲悼词,可以吗?” “我这就去。”高斯缓缓点头,和王总告了别,走上台子。 “各位亲人,朋友,很感谢,大家愿意来此同马总告别。”高斯从双手交叉到自然垂落两侧,浅浅鞠了个躬——胸前别着的白花轻轻掉落到地板上,他也没在意。 “原谅我,没能有精力去准备太多,我有很多话想和马浩宁说。”说到这里,伴着吸气声,停顿一刻。“可他听不到了,在这说也没有意义了……而对各位,我还是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马浩宁,对潮晟的支持帮助,潮晟近期工作,会由我,孙先生,杜先生进行检查调整,若有未能全面履行合同内容导致交货延期等情况,我们会赔偿相应违约金。各位无须担心。” 也不用咸吃萝卜淡操心。 高斯点头示意,退一步,黑皮鞋踩上了那朵落地白花。他毫无察觉一样转身离开。 白花被踩出灰色的印痕,花瓣零落。 像高斯狠狠踩在了马浩宁心上。 高斯没有应付太久,他不想在这葬礼耗费时间。作为马浩宁的“妻子”,高斯觉得自己肯来,肯参与他的这堆烂摊子已经够意思了。 他要想想怎么把马浩宁的公司吃掉。 他自己一个人做公司老总暂时不行,可他也没耐心等到以后。 先慢慢渗透,将孙傲海皇变成自己人,再维系“商业伙伴”,再笼络员工的心。 算了,不急一时。作为马浩宁的配偶,作为第一继承人,只要马浩宁在遗嘱里不发疯,只要别半路杀出来个他的小情人,高斯不怕拿不到钱。 黑发里当然有点白色,那是他挑染的——为了葬礼上不突兀,染回黑色,他觉得已经很给死者面子了。 卧蚕,或者说眼袋,明显就明显,毕竟收到马总出事的消息,他激动的几个晚上睡不好,做梦都笑醒。 悼词,流程罢了。想跟马浩宁说的话自然是有,但是本应该只说给马浩宁听就好了,人都走了,当着这么多人,高斯就不说了——不说他从婚前那一个月,那一晚上,就恨马浩宁这个人,直到现在。 高斯被马浩宁毁了一生,他失去了最宝贵的,自由。 麻烦,马浩宁真的很麻烦。 自诩爱深情切,仗着家大业大,有权有钱,能给他一切物质满足,就心安理得占据了他婚姻情况那一栏,绑走了高斯,绑走他的身体,绑在大房子里,绑在卧室的床上,落地窗前的毯子上,楼梯的栏杆上,餐厅的长桌上,客厅的沙发上,厨房的台子上,厕所的淋浴间里。 却绑不走高斯的灵魂,和他的心。 “马浩宁,自欺欺人者,最可笑了。” 咔哒,二人的合照被纤长的手指扣下,抬头看墙上被白纱遮住的结婚照,这屋里再无马浩宁的身影。 高斯这么想,随后听见手机提醒音,打开的时候视线一滞,无意发现,壁纸还是马浩宁带自己去游乐园那次的合照:高斯带着猫耳发夹自顾自要走,马浩宁非说高斯今天特别漂亮要伴着烟花拍一张,在烟花下留下了这张模糊的照片。 后来还非要高斯换上壁纸,高斯没理他,睡一觉转天发现壁纸被偷换了。 点开消息,是律师发来的一段文字和一张图片。 “高先生,这是马浩宁先生的遗嘱。关键的是,他将公司留给了杜海皇先生,其余遗产包括不限于马先生名下所有不动产,您二人夫妻共同财产,马先生婚前个人财产,都留给了您。” “那爸呢?”高斯下意识问出声,可身边一个人没有,手机也没有按语音,没人能回答他。 高斯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已经过了一分多钟。 一分钟里,他骂了马浩宁好几句。 也骂了自己一句。 干什么想他家里的事。关键应该是公司啊,草,马浩宁真的不给他,看不起他是吧。 “我知道了,你过来……不,咱们约个地方聊吧。” 发完语音,高斯熟练地走进衣帽间换好衣服出门,站在门口那刻突然动作变慢。 什么时候这么熟悉的,什么时候,真的把这里当家了? 高斯不愿意接受他产生这种想法的事实,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不轻不重,却在空荡的房子里格外响。 他真的不愿意接受。 婉拒了门口小傲的接送,他打车到了约定的商业街。街上人流涌动,有聚在一起的学生,并肩而行的小情侣。还有来去匆匆,没空吃午饭,只能随便喝点咖啡提神赶回公司继续工作的打工人。 马浩宁也是自己这样打拼出来的,他一直知道,也确实佩服,这件事高斯自然没对他说过。 外部都谣传马浩宁富家子弟,借着父亲的产业,体验生活,顺风顺水坐到总裁的位置。可他们不知道,又或者避而不谈马浩宁父亲被背叛,家族内斗,企业破产。 别看马浩宁对外雷厉风行,对兄弟能说能闹,对高斯……像条傻狗,但马浩宁白手起家,难过的日子,高斯也是明明白白知道的。 来不及多想,绿灯亮起,高斯顺着人群走上斑马线。 兀然,眼旁,墨镜,暗橙色的。 非常熟悉。 “!” 再回头,全是陌生而又普通的背影。哪里有那个人的影子。 高斯笑自己啥比,人死了还能变成鬼吗,回过身走的更快了,随着气恼程度加大步子也加快,一直到颤抖着手推开大门。 “高先生。” 高斯笑不出来,只是点头打了招呼。 “有遗书的图片吗。” “有。” 笔记本电脑被推转,高斯看见了屏幕上的遗书。这字确实是马浩宁的没错,甚至清楚写着“有关潮晟公司一切财产,不得由我妻高斯继承,请让我老婆看到这里后保持冷静,不要生气,生气的话小马在底下也不得安生。” “……我还有办法进入潮晟吗。” “遗产以外,您当然可以找杜先生孙先生申请,或者正规面试进去。” “就是抢不过来的意思?” “遗嘱上,明确提出,的确不行。” 高斯气笑了,不知怎么回忆起一句醉醉呼呼的“我养你啊。” “我养你家老子,死了就不管我了!” 中午的商场人满为患,高斯随便排了一家店,前面还有四十来桌,他又窜到游戏机实体店前充vip玩游戏,只有一个人,只能玩里面为数不多的单人游戏。 一个人挺好的,至少身边没傻狗。可是碰上个扫兴的事。 “高斯?”一个女子缓缓停在高斯身边。 “啊,你是?” 这人是马浩宁朋友的老婆,也是潮晟的员工,高斯也认识,马浩宁带他出去吃饭时见过,算是点头之交。 结果看女生红了眼。高斯正疑惑呢,女生突然开口了。 “或许有些冒昧,但,原来马总走了,你这么开心啊。”女生似乎情绪更加激动,但还是尽量低声。“马总他对你不错吧?从感情到物质,是哪里对不起你了?你知道他在公司忙的时候,在大晚上开会的时候,还会想着问问你睡没睡,给你点外卖定夜宵?” 所以呢?跟你有啥关系。高斯想。 “……算了,你不可能不知道这些,我说又有什么意义呢。打扰了,再见。” “再见。” 高斯游戏玩到晚上,叫到他的桌号,去吃一个人的海底捞。 “您好,我们这里有个大型玩偶熊在店,请问您需要吗?” “要。” 高斯喝了两瓶鸡尾酒,不过瘾又开了瓶啤的,喝完抱着大熊自拍,愣了一下,又去找服务员。 “其实今天是我生日。” “哎呀,祝您生日快乐!您落座!” 工作人员匆匆赶来,为高斯唱生日歌,他们唱的实在敬业,高斯后悔了,但是高斯伸出手指挥。 送的蛋糕上歪歪扭扭写着生日快乐,高斯一勺子把快乐挖不见了。 “吃掉。” 灵魂真正的狂欢总该在夜晚。 KTV里,高斯把亮的灯都打开,站在沙发上放声歌唱,反正也没人听得到。 他太开心了,一首假烟假酒假朋友点了四回,果盘咔咔炫,酒咔咔点,吃的不够味还去前台买点小零食炫。 高斯真的开心死了。 开心之余,走的时候还记得用酒精湿巾擦了擦自己踩过的地方。高斯乖乖,高斯不惹马浩宁之外的人生气。 走在海边,高斯停在了滩上,他沉思了,狂欢之后的脑子也算格外清醒,他想, 晚上果然吹的是陆风。 在回到家门口打开门到那刻,高斯猛的恢复了一瞬间清醒。因为他听见屋里有声音。 熟悉的家让高斯恍然,他紧张又兴奋,就好像,家里可能有鬼,或者有狼,有鬼他也许会死,但有狼他更有可能会死诶!虽然会死,但是可以死诶! 但是会死啊。 他摇摇头,在酒精酿制中的脑子里找回点理智,拿起了鞋柜边上的杀虫喷雾。 他小心地一步步往声音来处走,那是马浩宁的卧室。 “啊!!” 一个人突然从门口探头,高斯感觉tm自己的魂要tm飞出身体了,一时间不知道自己上吓晕还是心脏骤停死掉。 可是那人是马浩宁他老爸。 “爸?……您怎么在这啊。” 他爸也知道自己吓到高斯了,赶紧笑笑拍了拍高斯安慰他,顺便解释来意。 “别害怕,小高啊,我是来找找他的东西……跟你说实话,我不信他会自杀。” 温和的话和其中的表达意味,都让高斯冷静了下来。 这是一整天里真正的冷静。 “爸……他也没跟你说什么是吗。” “就是前天晚上给我打了个视频,没说啥正事,看着挺开心的,笑得跟傻狗似的。” “哦,前几天,他挺忙的,也没跟我有太多话,我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我也觉得他不会。” “是啊,这不是没找到遗体吗,说不定我儿子就顺着海边漂啊漂到哪爬起来了。” 高斯真的敬佩老爸的乐观,却不知道这是因为他了解,他也相信马浩宁。 高斯乖乖的送走了老爸,送到楼下老爸让他不用再送了,他朋友在车里等他了,不用担心,并且淡了笑意说了一句。“小高啊,你也别太难过了。” “……啊……您也是……” 回到房间,高斯在厕所照了照镜子,寻思自己刚才就这么面对自己那个刚失去儿子的公夫,还没被打真是命硬。 又到卧室,翻起来了床头柜上两人的合照。 这傻狗长得还是真挺帅的,平时的照片比结婚照好看,结婚照时弄得人模狗样的,太傻了。 一直蹲到腿麻,高斯才站起来。这一天又作又疯的报应来了,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被熟悉的拉帘声和阳光弄醒,高斯瞬间睁开眼,可是拉帘的人不是那个人。 “……傲子?” “你醒了啊,手术很成功,你已经是个女生了。” “不是??” 孙傲回过头笑笑,边出房间边说,“嘿嘿,开个玩笑嘛,祖宗诶,你伤心过度噶吧晕过去了,差点给我跟皇哥吓死。” “你们咋知道的。” “不放心你,偷摸跟踪你了,咋了,你告我们吧!” “……孙傲你tm别一早上在这犯病!!”孙傲见老板娘起床气发动了,才放心离开继续准备早点。 “我不吃。” “别啊,我辛辛苦苦下厨做的,来一口来一口。” “我不饿,我头疼我不想吃。” “来一口呗~”孙傲把煎蛋递到高斯面前,闻见油味高斯突然一阵反胃,跑去了厕所抱着马桶吐。 厨子不紧不慢过来关心。 “咋滴了高子,有了啊?” 在间隙,顽强如高斯还是大声骂了一句“孙傲你死!!” 多久没抱着马桶这么吐了。 这冰凉的手感,和眼前模糊的感觉。 “卧槽!这是个女的啊?怎么跑男厕所来了!!” 高斯很忙,高斯无视。酒吧里吵闹得很。 结果却有双手摸上了他的腰。 “!……滚。” “男的啊!!小粉毛看着娘里娘气的,别在这吐了,哥哥带你去个舒服的地方……” “啥比滚,老子没喝多!” 话是这么说,实际上他此时身上已经没啥力气了。 酒吧里都是醉鬼,那个男的酒壮怂人胆就要把高斯抗走,高斯寻思自己还不是尸体呢怎么还当面捡尸啊。 他就不应该来这地方,他就应该听他室友的话。 “他让你去你就去?社交不是这样社交的,你用不着讨好他,那地方乱死了,捡尸的也多。” “我就看看,我酒量也好,你还不知道吗。” 再好也搞不过他们乱放东西。 高斯尝出来味道不对,含着没咽跑到厕所吐,结果就连着都吐出来了。 回想过来高斯有一阵怒气,刚才推开的人好像又要回来碰他,高斯忍无可忍给他一巴掌。 “卧槽,兄弟,你能不能看清楚再打!” 诶,声音怎么不一样了。 高斯睁眼,一边躺着一个人,自己背后是个卷毛……小狗? 高斯不知道为什么,看这人的第一眼脑子里就冒出了小狗这词。 “好心换个巴掌,我这闲事管的……”男人揉了揉脸,“怎么样,能站起来吗?” 高斯被有力的手臂扶了起来,看样子刚才那人就是被这有力的拳头干倒的。 “谢谢你啊,不好意思……我……” 小狗咂嘴。“你知道不好意思就好,还没什么人敢打我脸呢!” 马浩宁本来很生气的,可是看这人一回头,别说,长得特别好看。 他马浩宁就是颜狗他承认。 “真的,不好意思……” “行了别道歉了,该回家回家吧,这地方以后还是少来,常在河边走……” “我第一次来。” “?你,多大了?” “大四。” “第一次敢来这种地方,你不等着让狼叼走吗!你哪个大学的?” 高斯说完大学,那人推了推暗橙色的墨镜。 “我也是。” 后来高斯没在学校里见过他,但他鬼使神差的又去了那个酒吧。 拒绝了好几个男女后,一只手拍上他的肩。 “!” “你小子还敢来?” “不是,哥,你这话说的咱俩像仇人。” 马浩宁被小孩的一句哥砸晕了。 “那什么,我这不……不对我解释什么,我问你呢,你还来干啥?” “…来找人呗。” 论如果马浩宁有尾巴,可以给高斯当风扇,吹的粉发飘飘这件事。 他打老远就看这个背影像,尤其是粉色的毛绒脑袋瓜。机会是要自己抓住的,就当他是自信,腆着脸来,那也至少能唠几句啊。 俩人在吧台聊了很多。 一晚,两晚,不知不觉像熟识的好友一样没事就来喝酒聊天。 “我在学校里怎么没看见过你。” “哦,我被辞退了。”马浩宁答得云淡风轻。 高斯歪头。 “现在在外面……自己创业。” “哦,创业就得来这种地方是吧。” 马浩宁寻思,他有的交易还真得来这地方。 “咱就是说,我来什么地方跟你没关系吧,怎么,你管我?你心里有我?你是我老婆?” “死一边去。” 高斯白了他一眼。马浩宁气不过,掐了一把高斯的腰。他保证,他没想到高斯这么敏感,惊慌地啊了一声,像受惊的猫身子弓直,转椅子面向马浩宁,小白爪子握住这只冒犯的大手,按住他不让他再碰自己。 水灵灵的眼睛里也写满慌乱,耳朵越发红起来。马浩宁也愣了。 “……卧,槽。” “你啥比,你tm啥比吧马浩宁。”马浩宁第一次听高斯咔咔骂脏话。 可能他有病吧,他被气急的小猫骂心动了。 “高斯,我想死。”有一天马浩宁来了就咣咣灌酒。 高斯瞥了他一眼,眉间染上自己都没注意的担心。 “你再努努力,马上你就要喝死了。” “高斯,咱俩还没加微信,快,你快扫我,我死了把遗产都留给你。” “我好给你手机偷走了。”虽然这么说,高斯还是加上了马浩宁微信。 “你今天怎么了?” 马浩宁趴在桌上没说话,只是那双眼睛,就这么望着高斯。 高斯让他盯得心里发毛,冒出了方言。 “你搞啷子?(你干什么)” “没事,我早就想死了,一直没死呢。” “……我当然知道你没死。创业不好干吧。” 马浩宁点点头,突然起身靠到了高斯肩上。 “一分钟一百块。” “好,钱都转给你,你让我靠一会儿。” “要不要我抱抱你?一秒一百。” “好。” 两个人就这么抱着,高斯安抚着毛茸茸的狗脑袋,感觉要是有耳朵,现在应该是飞机耳吧。 “让人背刺了,我把他当兄弟,他坑我。高斯,他骗我,骗我的钱,骗我的感情。” “……那你真是个傻瓜。” “嗯,小斯骂的对。” “要不你哭一哭?总得找个办法让自己好受点吧,日子还得过。” “那你安慰我一句,好不好?” 高斯想说我这不是一直在安慰吗,话到嘴边还是拐了弯。 “还有这么多支持你的人在呢,家人朋友,还有我,我不骗你感情,我顶多骗你钱。” 马浩宁突然抬起头,认真地看着高斯。 “好。高斯,我养你。等我回来找你,我养你啊!” “你傻b——不拉几的真是。” “我养你,好不好!” “啊好好好……” 后来马浩宁还真给高斯转了钱,高斯自然是不能要。他给不了马浩宁资金帮助,至少不能再薅他羊毛了。 但也因此,二人聊天记录就停留在此。 一年后的某一天,马浩宁突然给高斯发消息。高斯做了小小自媒体,当时正要出门旅游。 “小斯,急事,特别急,你能来吗。” 后面是个地址。 高斯在出租车上骂了好几句,看着近在眼前的机场啧了一声。“师傅,麻烦调头,去这个地方。” 一路上,高斯想着各种场景,马浩宁和人吵架打起来了,生意没谈拢被人绑架了,又被合作伙伴背刺在哪抓奸了…… 当他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并且跑过去的时候,脑子空空。而马浩宁回头了,张开手臂抱住了高斯。 “高高,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不对,你,你有啥事啊?” “高高,咱们结婚吧。” “……?马浩宁!!!” 高斯傻眼,机票误机,他回家了。马浩宁软磨硬泡了一个月,是真的极端,高斯每天出门必看见小狗探头。 “我想报警。” “别,小斯,你再想想。你看我长得还行吧,我有车有房,还有钱,好多钱,你嫁给我,保你下辈子衣食无忧,干啥都行。不需要你爱我,只要你愿意让我爱你就好了。” “我不信。” “合同在这。” “……马浩宁,你为什么啊?咱俩就是酒友吧,干嘛非找我这个男的结婚啊?” “喜欢你啊,想和你在一个小红本儿上。” “国内不能结婚!” “国外可以,走吗?” 高斯没喜欢的人,他也一直不打算再有,因为他喜欢男的,有了也没办法在一起,按家里面性子可能还会逼他相亲和女孩儿结婚。 高斯突然想,也不是不行,马浩宁有钱啊,家里面看在钱的面子上,也会松口的。 荒谬放纵的想法被高斯的理智打断。 “不可能,干嘛和你结婚,我要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的。” 马浩宁脸色突然变了,狗狗一样的笑僵住了。 “……小斯,那就没办法了。” 高斯以为他终于要放弃了,没想到他却招招手,背后突然来了两个黑衣大汉。 “带走。你,上楼找户口本。” “卧槽?马浩宁你能耐了,你这样——唔,唔唔!” “唔!咳咳……” 孙傲拍拍高斯后背,给他递了瓶水。 “咋样,吐干净了?” 高斯点点头,吐干净了,都tm走马灯了。 “孙傲,当初上楼找户口本那个黑衣服的,是你吧。” “迈呀,怎么还翻旧账了呢。” “没事,我就是谢谢你,还记得把我的猫抱下来。” 孙傲美滋滋点头,却突然想起来什么。 “迈,最近光忙马总的丧事了,嘟比送去养护还没接回来呢。” “?你敢因为马浩宁忘了我的猫??快去接!” 孙傲小跑离开了屋子。 终于结束了闹剧,高斯能够一个人安静安静了。 回忆一下,婚后马浩宁对他很好,高斯自然是知道的。那又怎么样呢,这一切的开始就是错误的,谁家好人绑架威胁结婚啊。 马浩宁倒是没有强硬地办手续。但是大白天他给高斯跪下了,拉着高斯的手求他答应,高斯嫌丢人,又或许有什么别的情绪。 马浩宁你疯是吧,那你找对人了,我比你还疯。 你一定要干涉我的选择,干涉我的自由,好啊,那你以后的日子别后悔。 可能人也是会被驯服的,婚后,高斯想买什么买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手机上看到哪个地方好玩好看,跟马浩宁一说就定好了计划去那玩个两天三夜。在家晚上可以熬夜看剧,白天几点起都没人催,平时跟马浩宁打过申请,还可以出去学编程,学街舞,学啥都行,老师都是顶尖的。大学室友问他怎么不天天闹着离婚了,高斯说美好的人生不过如此,配图发过去嘟比的专属娱乐房间,二十平米。 渐渐的,高斯的情绪转变了,从不满马浩宁,变成了不满自己。 他觉得自己不配。可是又没办法和马浩宁说,说了也只会得到高斯你值得这样苍白的回答。 高斯不要这样的回答。 他人生折磨了二十年,努力了二十年,有笑有泪过了二十年,可如今生活的,拥有的,体验的一切,都不是自己打拼换来的,都是别人给的,都是马浩宁手掌心里的。 可能跟任何一个人说,都会说高斯凡尔赛,人上人,身在福中不知福,可高斯就是会难过啊,凌晨两点窝在被子里哭,一个劲的去抹眼泪,去舔指尖上泪水的咸,咬破手指渗出的血珠,好像只有一些痛苦的刺激才能让他感觉到自己是个人活着,自己没有虚度光阴。 二十年压抑着蹦跳的神经,在蜜糖里泛滥出毒,他的疯全部给了自己,出演在大房子里的独角戏。 他开始去学话剧,被老师夸情绪饱满,爆发力强,高斯想说是因为他真的要疯了。 可是脸上还是温和的笑。 总不能吓到无辜的人。他也没和马浩宁说过。 除了现在。 他坐在马浩宁的墓前,把一切一切,把自己的心脏和大脑剖开了给马浩宁的黑白照片看。 “马浩宁,如果不是你发疯,咱俩稀里糊涂结了婚,我们应该会成为……很好的,兄弟。”他不想喝酒了,用矿泉水和马浩宁干了杯。 “我可不想当年轻寡妇。今天,我不是你的老婆,我就是你兄弟。” 高斯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兄弟也不信你会自杀,兄弟知道,你那公司黑白都沾,你怕不是马失前蹄,让哪个仇家杀了吧?等着……高哥给你整明白了。” 高斯来公司玩,哄杜海皇想要马浩宁平时和他提的“仇人名单”。 海皇可精了,海皇不给。 高斯气哭了,海皇惊慌,但还是不给。 海皇没办法,给他放了马浩宁生前给自己发的语音,高斯擦擦假哭的眼泪水凑过去听。 “高斯要是找你,你什么都别和他说啊,找你要公司的东西你也千万别给他看。” “这是马哥给你发的?” “对啊。” “……你们都不难过吗?他死了啊。” “啊?我和傲哥?不,不会啊,会难过,但是马哥还让我们照顾公司照顾你呢。”海皇眨巴眼。 高斯看着海皇的样子,笑了,只留下了一句。 “他给他爸打了视频,给孙傲留了遗书,给你留了语音……他什么都没留给我,一点都没。” 高斯挫败的来到海边,也是警察调查马浩宁最后出现的地方。据调查是在这里跳下去的。 高斯想,为别人的错误买单,放弃自己的生命,值得吗。活着多好啊,活着可以……可以………… 可以有房子?用来睡觉?睡觉是为了做梦,为了迎来第二天,第二天干什么?拍拍视频,打打游戏?那第三天,第四天呢?一个人,都是一个人,做出来的游戏无人问津,学会的舞蹈没有人看,游戏打通了关,也不能倒在谁的怀里说你看哥们就是比你牛。 去游乐园不会有人给他买猫耳发夹,高斯也不会表面抗拒实则为了不让狗狗扫兴别别扭扭地戴上,不会有人夜里捏着他的手指解锁他的手机,不查微信不查社交软件只为了把壁纸换成二人的合照。 确实没有了。 或许他高斯对马浩宁,是动了心的,但发现的太迟了。 要不,还是别浪费空气了。 他拿出手机,写了遗书,想了想,要把自己继承的遗产大部分转给马浩宁他爸,留一部分给孙傲,让他照顾嘟比,剩下的,最近社会上男女问题挺严重的,捐妇联吧,剩下的也让孙傲打点做公益。 高斯看着遗书,又加了一句,马浩宁老子去找你了。 美滋滋放下东西脱了鞋就往海里走。水有一点点凉,但是好舒服啊。 就是有人喊自己名字有点晦气。 “高斯!” 高斯又快跑了几步,哎,水里就是难走。 “高斯,别走了!” “那你站那别动。” 男人停在了他的位置,海浪拍打他的腿。 高斯在的地方,海水已经到了胸口,有些憋气。 他踮着脚往回走了几步,但也只是几步。 “马浩宁,你怎么这么烦人。”高斯看着马浩宁笑了。 马浩宁身后不少人都在,包括海皇孙傲,看来,马浩宁假死这事,很多人都知情。当然,高斯被瞒着。 “马哥,你找我啥事?” “高斯,你先过来……我又惹你生气了我知道,你来骂我打我一顿!” “我懒得看见你。马浩宁,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搞假死?” “因为麻烦,有个一直以来的仇家,经常找公司麻烦,我们想了这个办法。现在已经解决好了!” “哦对,你混黑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真当我不知道公司里面那些事,不知道你衣服上不小心溅上的血?好啊,公司不给我是吧?”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想这次之后都告诉你的,高斯!你别离开我,我会疯的……” “我已经疯了!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活着?”他往后退了几步,水涌过胸口,漫上肩膀。 “高斯!你别想不开,你还有,嘟比,还有……我。”他尾字的我,轻的谁都听不到。 “马哥,你都不知道吧,如果我想死,有什么可以让我留恋,我的人生有什么依托? 马浩宁,你让我失去了一切,可又给了我一切…… 我们明明可以不这样的,我真的很tm遗憾,我想要个二周目!我们本可以开开心心的谈恋爱!……都毁了,你疯了,我也疯了!我拿什么再去喜欢你!” 高斯哭了,他厌恶自己,于是倒头向后仰去,沉入海里。 在水里,好安静。 马浩宁会游泳,高斯一直知道。 马浩宁的所谓跳海自杀,只是想改变。 高斯也一样,他知道马浩宁活着的话必定会来救他。他跳海,是和过去的自己说再见。 马浩宁游的很快,把高斯飞速捞起来,搂着向岸上游,高斯挣扎了几下,一个劲儿往水里扎,呛了水,太咸,觉得难受,于是又乖乖让马浩宁带他往回游,反正也死不成了,何必喝这几口海水。 高斯在床上缓缓睁眼,马浩宁坐在旁边,看高斯睁眼,像小狗一样趴在床边,却像个小哑巴说不出话。 “别抖你那个嘴唇了,有屁快放。” “高斯,对不起。” “……” 今天阳光好亮啊,照的高斯眼睛疼,疼得泪水止不住。 猫猫拳一下一下砸在马浩宁身上,打到肚子时马浩宁却嘶了一声。 “嗯?” 马浩宁看高斯疑惑,乖乖坐到床上,掀开了衣服。 肚子上,一块长约十厘米的疤痕特别显眼。 “这是……什么时候弄的?” “见你那天。离开你之后,创业的确很难,人心太可怕了。反正,年少不懂,上了贼船,差点死了。捡回一条命后,就突然感慨了,让我这么死我是不愿意的,我得拥有我爱的人。肠子都要流出来的那刻,你就像是我的止疼药,在我脑子里。” “卧槽……你别吓我。” 马浩宁只是笑着点点头,没再描述。 “所以你,才突然回来,非要和我结婚?” “嗯。”他有点心虚,毕竟不管是什么理由,自己都是做了错事。 “所以,每次做的时候,你都不脱衣服,偶尔脱了也会缠一圈绷带……” “咳,太丑了,我怕你看见会害怕。” 高斯坐起来,摸了摸这条疤。 “跟你一样丑。” “别骂了,老……”马浩宁刚要喊老婆,就想起来高斯在墓前说的那些话,连忙止住。“老,老早之前的事了。以后,我会尊重你的决定。如果你想,我把离婚合同打出来啦,我的字已经签了,你随时都可以。” 高斯哦了一声,说,那就现在吧。 马浩宁点点头,手轻轻抚过高斯的手腕,视线才不舍地离开,起身去拿合同和笔。 高斯签的很快,马浩宁低着头没敢看。 “这段时间,真的很对不起,高斯,如果可以,我希望还能做你的朋友。” “可以。” 直到马浩宁站起来,又依恋地俯身吻下高斯的额头。 “再见。” “……” 马浩宁头也不回,马上就要走到门口,高斯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马浩宁!你签合同都不核查一遍的吗?” 外面安静了一秒,随后滴里当啷的,马浩宁跑了回来,飞到了床上,趴在高斯身边,狗狗眼亮起来了。 “老婆,不是,高高,这是什么意思?” 合同上面签着高斯奥特曼五个字。 “意思是我要回光之国。” 马浩宁歪头,高斯叹了口气。 “意思是我不同意和你离婚。本来想和你离的,等你再追我,破镜重圆再复婚,可是一想,我们兜兜转转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我还是想抓紧时间好好和你谈恋爱。”猫猫侧首,猫猫耳朵红。 马浩宁左眼角有一滴眼泪滑落,紧接着是右眼。 “哭啥,没出息。”虽说着,高斯鼻子也酸了,眼泪控制不住地涌出来。他笑了,眼睛是红的,但是心里是高兴的。他主动张开双臂,狗狗心领神会抱住了他。 “我原谅你了。” “好。” “还有,谢谢你。” “……好。” “你能亲我一下吗。你一直没有认真的亲过我嘴。” 马浩宁听了略显慌张。“我是怕你不高兴才没亲过……高高,你现在是,喜欢我的意思吗?” 高斯想到了之前,晚上,一个人都房子实在静的可怕,他给马浩宁父亲打了电话。 “您为什么会觉得我真的爱他?” “高斯,你是个好孩子。浩宁很喜欢你,喜欢的过头了。可你还是对他很,善良。 最主要的,我了解我儿子。如果不是没有察觉到你的反馈,如果你真的郁郁寡欢,他不会强扭这瓜,他也希望你幸福。” 所以,旁观者清。 是高斯自欺欺人吗。是他执着于被剥夺自由的恨,遮住了爱的眼睛吗。 可惜如此,也不仅如此。马浩宁也没有把握好这个度,患得患失。想给高斯好的,偶尔接近疯狂,想要亲近,之后又愧疚,成了一味讨好,一味给予。大概只有在情事的时候才是二人交流最多的时候。虽然大多不是语言交流。 他知道高斯没有真的到厌恶他的地步,但他看不到高斯给他的正向反馈,何况很多次情事做也做了,高斯不可能没有怨气。马浩宁也算是一种自暴自弃,至少高斯还在他身边,但他不敢再奢望高斯爱上他。也就不敢多走一步。 可高斯却想等来一份有温度的爱。他和马浩宁分房睡,有几次夜里下雨他直直走进去,马浩宁傻眼了。高斯在“梦游”,直接躺床上睡。 马浩宁从书桌前离开,给他放好了枕头,铺好了被子,轻轻吻他的额头,陪他躺了一会儿,最后关灯出门他去睡客房。高斯在黑暗里翻了个身,微恼地蜷缩进被子里,听雨声不停。 偶尔赶上打雷,高斯才好拽住他不让他走,马浩宁也只是坐在边上陪他,握着他的手,拍拍他的肩,相拥入眠。转天,又只剩高斯自己。 高斯闲的啊?没事换个屋睡,还不是为了和那个屋里的人一起睡…… 哪怕马浩宁工作累了和自己聊聊呢,跟自己撒撒娇呢,闹闹脾气呢? 阴差阳错的,两个人的关系就拧成了麻花。 好在,现在闹剧散场,留下的只有真情。 “对,马浩宁,我喜欢你。我不想骗你的钱了,我要骗你的感情。” 马浩宁自然也想到了几年前酒吧里的最后一面,会心一笑。 “悉听尊便,老婆!可以亲你了吗?” 话虽如此,高斯还是有点不好意思。马浩宁就搂住他的腰,掐了一把,小猫顺势钻进了狗狗怀里,搂住他的脖子。 “可以。以后都可以,一次一百块。” “先欠着,最后遗产都留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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