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下雪（三十六）

三十六

 

深秋的江户颇见凉意，前田敦子睡眼惺忪地醒来，想起今天安藤老中似乎没有出行安排，也就没有着急起床。自年初起，竹下院参与到幕府老中安藤信正的护卫事务中。这大半年江户不算平静，出现了好几起袭击外国人和幕府官僚的事件，不过安藤老中没有成为目标。天皇降敕结姻之后，安藤信正的防卫又提高了一个等级，竹下院仍然只派五名弟子，但随行护卫的总人数增加到三十名。前田敦子对此有些不以为然，当年大老井伊直弼的随从护卫足有六十人之多，也没拦得住樱田十八士，要不是秋元老师恰逢其会，只怕是一触即溃。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讲，前田也不认为攘夷浪士还能聚集起樱田门时的力量，反正有自己和小南轮流坐镇，应该不会出大问题才是。

丰盛的早餐之后，前田敦子开始了日常的授业。说是授业，其实是与大家共同参详不解之处，毕竟院中都是秋元老师的弟子，水平高低只是程度上的差别而已。“虽然这样也好……是不是再收一些弟子呢……”前田敦子碎碎念道。

“あっちゃん在说什么？”高桥南问道。今天安藤老中不打算出府，不需要竹下院加派护卫，高桥南也没有什么差事，于是也留在竹下院中，算起来倒是有好些天没和前田一起练武了。

“没什么，难得今天小南也在，陪我对练吧！”前田敦子一扫呆滞的神色，兴奋地说道。

“终于解脱了……”小嶋阳菜和峯岸南放松道。前田是练功狂人，时不时就要抓她们俩蹂躏一番。

“阳菜和みぃちゃん也来！”前田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的幻想。

“あっちゃん要一对三吗？”高桥南有些怀疑地问。

“嘛，试试看吧。”前田已经端起长枪，拉开了和三人的距离。

 

“虽说あっちゃん确实很厉害……”高桥南调整了一下状态，长枪指向对面，“但是放出这样的话来也太瞧不起人了啊！”

小嶋阳菜薙刀指地，低声道：“小南别忘了，あっちゃん用的是那杆枪。”

峯岸南两把小太刀互击一下，喊道：“あっちゃん，我们要来了！”然后当先冲了上去。

 

前田敦子使用的，便是特别定制的纯钢枪“分香”，非但材料特异，枪杆也比寻常长枪粗了一倍，分量之沉自不待言，也只有这样的重枪才能让前田勉强觉得称手。高桥南并不是不知道这些底细，但是交上手才发现自己的预估错得是何等离谱。前田并没有仗着自己的力量和兵器上的便宜乱打一通，一招一式都是最纯正的秋叶流枪术，然而重枪自然生出的反震之力就足以让人手上发麻。现下三人联手，竟然攻不进前田的枪圈！

高桥南大不服气，自己怎么说也是“七叶”之一，打不过あっちゃん不要紧，三人联手还被压制就太说不过去了。深吸一口气，高桥南又是一枪刺出，尽量不和前田的枪硬碰。小嶋阳菜则是直取前田手腕，峯岸南在外全力牵制。前田敦子长枪一抖，卸开高桥的枪，往另两人方向各逼了一招，似乎又化解了一波攻势。

高桥南长枪剧震，但毫无怯意，借收枪之势左脚踩实，以大地的厚势化解前田的劲力。同时长枪一收再刺，以左脚为支点重新发力，毫无间歇的第二击！这时高桥南陡然生出异样的感觉，似乎全身之力都蕴藏在这一枪中奔涌而出！前田敦子也觉出异样，打起精神再压住高桥的攻势，岂料双枪相交，“分香”几乎拿捏不住！前田赶紧发力，才堪堪阻住高桥的这一击。峯岸南反应较快，立刻跟进，双刀连环两击被前田险之又险地躲开；这时，小嶋阳菜的薙刀刀背终于压在了前田敦子的手腕上。

 

竹下院众弟子看了这一场比试都是惊佩不已，悟性最高的三位“七叶”更是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峯岸南欢呼道：“赢了！赢あっちゃん一次太不容易了，虽说三打一有点不光彩，但这是あっちゃん自己要求的啊所以不能怪我们。咦，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众人终于察觉到气氛的异样，渐渐安静下来。一片肃静中，高桥南咽了口口水，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喃喃说道：“我，我刚才……”

小嶋阳菜倒还是那副发呆的样子：“那个好像是……”

前田敦子毫无被击败的颓丧，眼神闪闪发亮：“奥义·大河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