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双帕弥什】 曲 （二） 锁
第二晚
船白天停泊在港口，入夜之后才抛锚启航。
随着夜色笼罩，屋外的声音渐渐嘈杂起来，人群从各处涌出，为这艘钢铁巨兽注入生气。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也打开房门，融入人流中。
灯光星光交缠缠绵悱恻，吆喝交谈声声声入耳，还有道路两边不知名摊位上传来的食物香气，让我精神有些恍惚，只觉得心里有些从未感受过的倦怠感。
战争……究竟什么时候会结束呢？
“小哥儿，来块烤肉吗？这可是新鲜的，船上只此一家啊！”
我在摊主热情的招呼下回神，驱走心底的郁气，不禁有些发笑。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真是不应该啊。
看到眼前这一切，我应该感到开心，正是因为人们的奋战，夜航船上的人才能像现在这样拥有片刻安宁的生活。
牺牲并非一无所获，我还有能做到的事情。
我笑着拿出钱袋，想买一份烤肉。
“指挥官，为了你的健康，晚上不能吃这些东西！”
丽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虽然只是幻听，因为灰鸦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我动作僵住，好像回到了平时在基地晚上想吃些肉，然后总被丽芙发现数落的时候。
这种时候露西亚就会用呆萌的眼神注视着我然后点头，表示赞同丽芙的话。
里会偏过头，闭着眼睛一言不发，但是那个表情分明就是在附和着丽芙。
我轻叹一声，拿出几枚青蚨和摊主说道：
“给我两份饼干就好。”
同伴的信任，即使在这种奇怪的地方也不想浪费。
嘴里咀嚼着干涩的饼干，其实味道比作战时的应急食物好上不好，所以我倒是心满意足。
沿着街道漫无目的的闲逛，这样的机会很难得，空中花园虽然东西比这里精美不少，但是都是依靠着分配，比起夜航船少了几分的人气。
“机会难得，买些礼物带给露西亚他们吧。”
我在不同的摊位上走动，最后尴尬的站在路边，一无所获。
夜航船上大多是吃的和用的东西，玩偶零件之类的少之又少，还有些是用来交易的二手货。
倒不是看不起二手货，只是用来作为礼物的话并不合情理。
我捏一捏眉心，心想只能回到空花之后再给灰鸦买些东西补偿。
“来看看吗？这都是自家雕出来的，很便宜。”
一名老人喊住我，介绍着自家摊位上的东西。
我目光看去，都是一些木头雕出的饰品，末日中的人们没有闲钱买这些东西，所以老人的生意冷清。
我蹲下身，犹豫着要不要买几个，但是大多数看起来并不中意。
这时我看见摆在一堆饰品间的木簪。
木簪打磨的很精细，没有倒刺，反而光滑无比，隐隐散发出一股木香，尾端是一只镂空的鸟雀，振翅欲飞，看起来内敛却端丽。
“老伯，这个怎么卖？”
老人脸上勉强挤出些许笑意，似乎是不想让这次交易失败，他伸出两根手指，然后想了想，收回一根手指：
“一青蚨就行，一青蚨……”
我递给他一枚青蚨，交易完成。
老人干涩的笑了几声，似乎是很少笑，他很快就再次沉默，面容又隐没于荣华的灯火中。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买下那根木簪，鬼使神差，莫名其妙，最后只能归结于买给给自己，当做这次没有记录的任务的纪念品。
……
咚……咚……咚
门外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声，是睚眦吗？
刚刚她还通过枷发来讯息说是夜航船快要抵达九龙了，让我做好准备。
我拉开门，果然灰白色的构造体安静的站在门外等候。
“九龙到了。”
城墙高立，上面还有不知名的巨大刻痕，远处尖塔形状的建筑在朦胧雾气中若隐若现，这是一座寂静而宏伟的城池。
“九龙……”
我喃喃的念着这座城池的名字，仔细想来，这里面藏着很多看不见的秘密。
神秘的九龙之主
和空中花园不一样的构造体技术
还有消失不见的民众
没有给我沉思的时间，厚重的大门无声的开启，如同一把沉重的锁被缓缓打开。
九龙就像是一头匍匐于此的巨兽打开血盆大口，将窥探的人吞入其中。
睚眦带着我在九龙中穿行，眼中的景色既熟悉又陌生，那场大战破碎的建筑被修复的完好如初，看不到曾遭受过的苦难。
它们仿佛永恒的矗立于此，见证着一切。
“就是这里，曲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睚眦在宫殿前离去，只剩我独自一人推开那扇古朴庄重的宫殿大门。
宫殿内到处是繁复精美的纹路，承载着九龙悠久的历史，然而与这华丽不同的是简单到极致的摆设。
着眼之处几乎没有软质家具，或者说除了几张木质桌椅，只剩下那张高高在上的黄金王座。
淡漠的墨绿色人影正双腿交叠，端坐在王座上，俯视着宫殿中的一切。
她好像在思考些什么，端庄威严的面容隐于晦暗中，没有注意到悄声走进来的人。
我轻咳一声，王座上的人似乎有了瞬间的慌乱，但我并不确定，因为这不符合她身份的动作持续的时间太短，短到眨眼的时间就恢复正常。
她窈窕身姿微微前倾，投来一道淡漠不似人类的目光。
无声的沉默将空旷的大殿填满，奇怪的是，我并不觉得这沉默的氛围尴尬。
大概是因为王座上的身影没有散发出属于人类的情绪波动，以至于产生了独处的错觉。
想起此行的目的，我先开口打破沉默：
“这是来的时候议长让我带给你们的。”
我从随身箱子的暗格中取出一份纸质的资料，上前递给她。
近距离的接触，她身上的幽幽莲香扑鼻而来，让我不禁失神一霎。
曲接过资料，自顾自的翻看起来。
一会儿，她收起手中的文件，说道：
“货物已经开始运输，一次愉快的交易。”
我松了口气，朝她拱了拱手，说道：
“那我就先走了。”
转身走到大殿门口的时候，身后响起曲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等等，他们没有告诉你吗？”
我身体紧绷，无法根据现有的消息分析出她话语里的意义，缓缓转身看去。
她已经从王座上站起身来，顺着台阶踱步走到我身前，露出一个愉快的笑容：
“他们没有说，你也是这次交易的内容之一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