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J-6 模拟泰拉时空管理协会 上
有一个问题,我希望得到解答。
博士。
是什么。
【注册在案的医疗公司【罗德岛制药】的领导人之一。通常以穿戴兜帽的形象出现。】
这是从最浅显的视觉角度的做出的回答。
这种回答并不重要。
我们,不需要这种答案,我们需要找到的……
嗯。
有客人来了吗?
————————————
【穿着黑色衣服,神情淡漠,旁若无人的穿过了管理协会制造的‘屏障’。】
“你好。”出声询问他,也打破了死寂的沉默。
“你能看到我?”没什么新意的对话——倒不如说,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神情淡漠的男人说出这种话,多少有几分可笑。
“姑且是能看到的吧。”面对没什么新意的对话,回答不那么拥有新意也行。
“你好。你可以叫我——深渊。”
……那一天,当我看到那个自称深渊的存在旁若无人的穿墙而过,走进‘博士’的办公室的时候,我知道,我的一切疑问都将得到解答。
————————————
……………………
普瑞赛斯?:“不,不是我给你出难题,当然,也不是“保存者”的神秘问答环节,或是凯尔希诱人的语言陷阱。”
普瑞赛斯?:“出题人是,Dr.██。”
沉默——短暂的沉默之后,我选择了
【……(沉默的推门而出)】
塔露拉?:“……你自己。”
塔露拉?:“失去记忆之后,你很快习惯了罗德岛的生活。凯尔希有什么瞒着你,你始终清楚,但是这几年来,你们所面临的的挑战令你应接不暇……”
塔露拉?:“甚至让你失去了追寻真相的意愿。或者说,让你对真相的求知欲,在巴别塔时期点到为止。”
塔露拉?:“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这样也好”的?你真的打心底对寻回记忆这件事还有执着吗?”
别无选择。我选择了
【……】
伴随着眼前的影像一遍遍的闪回,我开始思考——我,是谁。
影像停留在阿米娅?的询问。
我——唯有沉默。
我想诉说,但我不知应当向谁诉说,我知道自己是博士,但我——我相信自己不仅是博士。
我有一个身份,我的身份是什么?这些信息——我不知道。我很难不去想这些事情——
我选择了
【……】
和阿米娅的一些回忆涌上心头,她质询我,她忧虑我,她向我道歉——凯尔希岔开了关于身份的话题。我安慰阿米娅我并不在意她的询问。
伦蒂尼姆——我们正在赶往伦蒂尼姆——精英干员的会议需要我在场——
然后,我感受到许多质疑,这些质疑披上许多外衣。
整合运动成员,维多利亚工人,但最终,他们扭曲成特蕾西娅的面容。
然后,特蕾西娅询问我。
“你真的值得被信任吗?你真的有必要被托付如此重担吗?”
我的想法——我的思考,我在干什么?
我,我的脑海中——我想要表达,我的思绪正在疯狂的蔓延——但,我感受到了什么。
啊……我选择了。
【……】
【我从未试图抛下过去带来的责任。】
【过去无法对现在产生影响……】
【它就显得无关紧要。】
特蕾西娅说了什么。我加快了点击屏幕的速度——
一些东西,一些东西在慢慢的离我远去。
我选择了。
【……我会找到其中的意义】
【既不是过去的记忆指引着我】
【我就是我自己】
【我始终如一】
……
来自谁人的诘问,来自谁人的回答——谁来回答,谁来定义一种回答——我无法做出判断。
特蕾西娅说着什么——我却陷入了沉默。
——————
我选择了
【特蕾西娅小姐……?】
特蕾西娅:没什么帮一点小忙罢了。
……抱歉,什么?我
我点的有点快了。
““始终如一”这句话,将是你的生命中最重要的注脚,只有你真的意识到,你脱口而出的这个词的含义的那个时候——”
“……才能不辜负那些爱你的和你所爱的。”
“我们都应当把我注自己的命运,那样的话,这片大地便没有既定的命运一说。”
“你是唯一的解药,也可以是毁去一切的毒。真正阻止我们的,不是源石与天灾,不是海洋与天空,而是我们自己。”
“相信阿米娅,相信凯尔希。黑暗的永夜就快要带来,你们必须是那唯一的光。”
“再会了。”
某些东西——我感到自己似乎抓到了某些东西——
但是很遗憾,我,我没办法理解特蕾西娅说的话,她说的那些,那些东西,我,没办法理解。听着特蕾西娅的话语,我只能想到——想到……
呃,痛苦……呃,这是——我感觉,身体从内而外的腐坏,就好像一个放在冰箱里慢慢变黑的香蕉——但,我……腐烂的,部分。
吃下去,甜蜜,馥郁的香气,粘稠,污秽的……思想,呃,迟滞,磨损——
身穿兜帽的人形事物在低声颂念什么东西的过程中慢慢的溶解,溶解成——一滩看不出造型的黏液,而后,周围幻景变换,原先的事物转瞬间消弭于无形,只剩下一套属于罗德岛的制服——和不知道应当如何处理的黏液……
————————
“第十七次实验失败。正在尝试回收代号:“Dr.始终如一”。”
“说出你的来意吧,自称‘深渊’的存在。我们……如你所见,我们对这个世界几近一无所知。”
并不怎么气派的办公桌前,身着制服,藏身兜帽之下的那人发出询问。
深渊沉默片刻,随后说道:“啊,一无所知——你知道自己所处的世界的名字。这就已经足够把你们从一无所知的领域内揪出来了。”
“名字?泰拉——还是说。”
“明日方舟。(arknights.)”
“……明日方舟。我还以为是——不,没什么。深渊……先生?”
“……让我思考一下我们应当从什么地方聊起——啊,就从刚才那个可怜的家伙说起吧。他——是什么?”
深渊看着自己面前的存在,根据之前的聊天,眼前的这位存在,代号为‘顶芽’。但比起他,深渊更在意那个化成脓水的倒霉蛋——大概吧。兴许他是主动选择了牺牲。深渊知道,自己无权为他哀悼。
顶芽的容貌被兜帽覆盖——或者说,从来到这里开始,深渊见到的都是被兜帽覆盖了容颜的存在。
他们似乎都有一个身份——博士。
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
他们彼此之间与众不同,但是本质却几乎没有任何差异——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深渊感到困惑。
“那是一名博士。与我们,与在这里工作的所有人并无区别。”
“……”
“我们——我们的故事要从很久之前说起。那时还没有这里——唔,应该怎么说呢?最开始的几位,博士。
最开始的几位博士是在无意中获悉了彼此的存在的——他们在一个可能彼此连结的时间节点上同时借用了夕小姐的剑笔。然后——挥舞。
来自不同的泰拉的剑笔最终共同描摹了一个——画卷吧。那就是你现在看到的一切的雏形。——不过经过了数次扩建,和借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段之后,我们已经让目前的这个空间脱离了原本的画卷的桎梏……”
“是这样——那么,你们在做什么?”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简单来说,我们在为了延续一种——可能性,尝试创造更多的——嗯,我们称之为模拟泰拉。”
“……复制世界……”
“嗯?您说什么了?”
“复制世界。我是说,你们在尝试复制世界。”深渊的视线似乎穿过模糊不清的空间,看着别的什么东西
“……看来您知道很多事情。”
“在尝试隐瞒一些信息之前最好搞清楚要隐瞒的对象都知道些什么。我知道的远比你们知道的多得多!”深渊瞥了眼我——我有些理解凯尔希为什么不希望克里斯滕突破星荚了。
我们对这个世界确实一无所知。
如果说谢拉格——算了,就不开谢拉格玩笑了。
“那么,你有何见教?”
“……先带我去你们的总部看看吧。这间办公室看上去没什么——值得我花时间的。”
“我们的总部?好吧——容我确认一下。你是什么?”
“我?深渊,就这样。我是一整个世界的化身。也是逃离了世界外壳拘束的意志——或者,我们彼此之间,亦可以以‘兄弟’相称呼。如果你们真的是……那个的话。”深渊注视着我——我毫无保留的信任着他——哪怕只有一瞬间,但我想,这已经足够说明什么了。
那是埋藏在我们内心之中的——本能。
——————————
“如你所见,我们确实拥有一套完整的体系用于批量的复制——被我们成为‘泰拉可能性’的事物。”
“嗯。很有趣的思路。……”
迎面走来两名——博士。
使者带着新发现的博士个体迎面走来。
“这里是工厂区——虽然不愿意这么说,不过这里很重要。哪怕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也不要在这里动武。”
源石结晶遍布使者的手臂,其身后的魁梧男性——看上去很像特雷西斯……?
“知道了。”代号——是叫做狂人?……难以理解。
两人与深渊擦肩而过,与我们渐行渐远。
“领路的那位代号是使者。后面的那位是新的博士个体,代号似乎是狂人——我还没来得及确认他的信息。——虽然不太确定——不,没什么,正如使者说的,这里对我们很重要。可能性——我们每一个个体的存在都是建立在可能性的基础上的。”
“继续说,我需要比对你们已经探索的,和我掌握的信息的差距。”深渊注视着周围的工厂——一个个装满了未知液体的培养皿通过鳞次栉比的管道和节点交换液体,又藉由各种光纤传递信号,至于那里面装着的东西……算了,不说也罢。
“……经过我们的研究,我们判断我们的存在建立在一个完整的世界的基础上——这个世界就是真正的泰拉大地。我们的存在,我们的世界,都是泰拉大地的一种可能性。”
“嗯。”深渊点头。
“然后,因为我们的世界只是一种可能性——所以和真正的泰拉相比较,我们没有那么——自由,很多东西,很多节点,我们几乎是被牢牢束缚的。就比如这次——哥伦比亚的克里斯滕事件,我们的行为被完全限制。如果不按照——嗯,真正的泰拉大地发生的故事去演绎,那么这里的一切就会全部消亡……”
“原来如此——你们是这样看待周遭的这一切的。”
“……那么你呢?”我询问深渊。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要先从各位这里得到另一个问题的答案。”
“说吧,我看是否有回答的必要。”
“你——是什么?”
“……”
刁钻的问题——不,这个问题不只是刁钻的地步,为什么,为什么要问出这个问题——我是什么?
我……我是罗德岛的博士,我是指挥干员们作战的博士。阿米娅信任的人。……我是,什么?
“我不知道。坦白来说——我确实不知道。不只是我。……或许您不会理解,但,我们这些博士组成的团体——我们称之为模拟泰拉时空管理协会。这个协会中的几乎所有人,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嗯,能理解——我想,这也是我来这里的原因所在。”
“……”
“抱歉,你继续吧。”
“我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我们是博士——但当我们齐聚在此,我们的身份——似乎发生了变化……我们还是纯粹的博士吗?我们还能以博士的身份自居吗?”我向深渊提出了我的问题。
如同克里斯滕向保存者提出问题一般。我如此询问他。
深渊看着我,紧紧的盯着我,似乎在确认什么,我却感到无比放松——不是舒适的度假的那种放松——而是我知道他一定会认可我的放松……我即将找到答案——不,我们,即将找到答案。
“……曾经,有一个人,他缔造了纯白色的世界。世界之中,诞生了他的概念与最初的长子。但他很快发现,自己的意志既创造了这个世界,也留下了摧毁它的死门。
为了保护新生的世界,他将死门扭曲,化作了最初的次子。虽然这个办法终究无法让纯白的世界永恒的存续下去,但直到‘扭曲’的本质被同化为止,纯白的世界将一直存在下去——但是,没能等到被扭曲的死门同化‘扭曲’的本质,纯白的世界被从外界撕开,与他一般无二者闯入,宣告了纯白世界的末日。
临死之前,次子打破‘扭曲’的本质予他的枷锁。而他吞下了那可以摧毁世界的死门。开始了漫长的复仇。
……………………”
“这是你的故事?”
“这是我,父亲的故事。我并非是最初的死门,亦非最初的次子。我只是深渊。我们不是一成不变的,当自我的概念发生更易,我们便随之变化。”
“……我不明白,这和我们——你是说,我们的概念?自我的概念?”
“别那么着急,故事才刚刚开头。”
“……”
“复仇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正义扩张自我。而他孤立无援。他用了数之不尽的办法,耗尽了自己的思维——最终在关键性的一战中,我们失去了所有……。”深渊平静到了极点——仿佛再说一件和自己完全无关的故事。
“故事结束了?”
“我,深渊,失去了一切,而他,失去的更多。我从此开始在虚空——或者依你们的认知——在无尽的可能性之中孤独的流浪,寻找着他留下来的许多东西。”
“……”
“你们,就是他的一部分投影。”
“……嗯?”
故事结束的突兀,我没来得及思考——
“你们是他的投影,你们,是某一位——博士的投影。这么说你们应该能明白。”
如果提取关键的信息的话——
“我是,我们是——某一位博士的投影?”
“是的,你们是他的自我认同,对自我的思考。你们就是这种存在。”
“……”
“得到了自己并非特殊的存在,而是某个更加特殊的存在的附属物并不是一件轻松地事情——。”深渊平静的看着我们——
“很难说,我,我在意的也不是这个。如果,如果我们是某位博士的投影,那么——我们为何如此不同?”不,我在问什么,这是最重要的问题吗?我,我该问一些更加重要的问题。
“一个人是有很多面的。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嗯,始终如一,你此刻认同的东西,或许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重要。”他这样说。
这是答案吗?这是回答吗?我认同的东西,我认同什么?我觉得重要的……我真的觉得什么东西是重要的吗?
“……我想问一下,这个时间节点——这个时间节点是否有意义?”
“我没懂你想问什么。嗯……如果你想问的是这个时间节点是否特殊——或许特殊,或许不特殊,取决于你怎么看它。”
深渊摇了摇头,答非所问……我不清楚他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在故意搪塞我……说到底,我是否该信任眼前的这个——存在,仍然是一个未知数。
“……”犹豫,但我觉得我仍然应该将这个问题问出来。
“为什么在我们面临来自真正的泰拉的某些——诘问的时候,你来到了这里。我们依照准则演绎真正泰拉中发生的故事。也因此收到保存者的诘问。我们的自我与真正的博士一般受到质询,甚至因为我们的特殊性,我们受到的质询,受到的对自我的质疑可能还更多一些。恰恰在这个时候——你来到了这里。”
“……嗯,或许你可以称之为命运。坦白来说我认为这只是凑巧,我来到这里是为了别的事情。别的,更加重要的事情,而非解决你们的疑惑。”深渊微微欠身,行为举止很有风度——
“重要的事情?”
“你们是某一位博士的投影,而那位博士,是我的创造者。作为博士的生涯是他人生的一部分。而这一部分——对目前的我来说……弥足珍贵。”
“……”
看来我们会有许多要说的东西。
或许……
————————————
“这些东西真的重要吗?”
迭代——开始了。
模拟泰拉时空管理协会中的所有博士。同时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他们方才一直在倾听现任顶芽和那个外来者的对话。
但,此刻,这一任顶芽的生命到了尽头——他们开始思考,开始选择,谁才是最适合成为下一个顶芽的存在。
“冷静下来,我的兄弟。”
但……
出乎所有博士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外来者,他看着顶芽,然后平静的开口:“我们之间可以有很多可聊。至于你想的那些。‘这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我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
“……你,你凭什么回答这个问题?”
“嗯。我们从本质上来讲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博士。我想要这样称呼你。”
“哈……哈。呃。请便。”
我,我刚才做了什么?
似乎——差一点就被迭代了。唔。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让我稍微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
“嗯。当然。我不会走动。”
深渊如此说着。就站在不远处——
啊,大脑飞快的分析了所有博士递送上来的信息。我了解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本来我和深渊决定对他的来意进行一些——行动。
他来到这里是为了找到自己需要找到的东西,而我选择了协助他。
但,在过程中,我,我的个体意识,我的思绪突破了原本的安全节。
我的个体意识抛弃了作为顶芽领导整个协会的责任,转而对未来和现在赶到绝望,希求自我毁灭——
Dr.智能,分析一下目前最好的措施。
【尊敬的 Dr.顶芽 。分析已完成,正在导出结果,结论: 应当停止遵守保密协议,将原定保密内容重新覆写以强化当前可能性 。后果: 可能向未知个体,代号【深渊】泄露重要信息。存在6级危险可能 。解决方案: 应当将选择权交由顶芽进行判断。】
理解了。谢谢你,Dr.智能。
【尊敬的 Dr.顶芽 。不客气】
Dr.智能是在某一个可能性中融合了拉特兰城下方的主机和九号装置的一名博士。在进行了对应的改造之后,他为我们,整个协会提供强力的运算和可能性筛查工作。
抱歉麻烦你。
根据Dr.智能的结果,我需要将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重新进行覆写。
重新纪录一遍以固定此刻的可能性。
数分钟前。
“……”
“说说你来这里的目的吧。”
稍微沉默之后,我向深渊如是说着。
“我的目的。在那一战失败之后,我的父亲,亦是我的创造者,被封印。为了救回他。我在虚空之中流浪,找寻着在那场战争中破碎的,我们的一部分。我来到这里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在这里,在你们所缔造的这个——嗯,协会之中,有我的父亲的一部分碎片。”
“碎片?——听上去像是什么奇幻小说中会存在的概念。”
“……”
深渊的嘴唇稍微蠕动了几下——我在想这句话是不是冒犯到了他。
“呵呵,嗯,你现在去找萨尔贡雨林中的阿达克里斯,告诉他们城市中各种稀奇古怪的机械,告诉他们有一种东西可以轻而易举的破开他们引以为傲的皮甲和肌肉,告诉他们那在地面上缓缓蠕动的钢铁城市。他们也会难以置信。
或者,你去找随便一个大地上的个体,告诉他们天空,星空,宇宙中的一切的一切——他们也会感到困惑,不解。
亦或者——数百年前,在源石引擎尚未完善的时代,你告诉他们有一种东西可以将庞大的城市在地上缓缓拖行。他们可以待在城市中躲避天灾——他们难道就会全然报以信任和了解吗?
你只是,没有认知到这部分内容。
——嗯,当然,你也可以将我们看做是奇幻小说中的人物——这对我来说没差别。”
“……”
“不过,如果你想听些逸闻的话。我也可以稍微解释一下。”
“……说来,听听?”我很好奇。
“希望你能切实的听进去——像克里斯滕那样。而不是单纯地满足自己的求知欲。”深渊眼神微妙——他似乎对这个世界已经有所了解。坦白来说,我很困惑。
“呵呵。在,最终的一战之前。为了防止我们在那一场战争中失去一切。保存最后的希望。父亲主导了一次转变。这场转变的目的是将我们——概念化。……”
深渊稍作停顿,似乎在等待我的询问。
我正要说些什么,但——
【Dr. 顶芽 。请询问他:……】
“嗯。我能询问一个问题吗?”
“请说。”深渊似乎看出了什么。
“……你们,对自己所在的世界了解几何?”
“不错的问题。学会扩展自己认知的边界——至少不是一件坏事。”
“你想说的评价应该不是这个。”
“嗯嗯,我本来想说,学会扩展自己认知的边界,已经具备了文明的必要素质。但你们是否可以称之为文明,尚且有待考证。”
“是吗?”
“聊回你说的那个问题吧。我们对这个世界了解多少——嗯,父亲是第一个,将世界呈现出来的存在。
我之前说的那个纯白的世界。就是第一个被呈现的世界——至于呈现是什么——我想你们应该了解。”
“……文字。文字的记录,藉由文字的记录,将记录中的世界——”
“呈现出来,这个说法比较好理解。”深渊如是说着。
“……”
“呵呵,答案已经被你们找到了。至于信与不信——那就不是我的事情了。好了,说说我的需求吧。我在这个世界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话说你们有探究过,你们所塑造的这个世界最初的模样吗?”
深渊说着。
“这个世界最初的样子是什么样的?为什么——忽然就有了最初的那几名博士,为什么他们可以创造这个世界的雏形,进而让你们得以在雏形的基础上填充出更大的世界。”
“……”
“一切问题皆有最初的答案。就如同生命的诞生。生命的繁衍基于对自身的复制。所以一定,有一个最初的生命诞生,而后才诞生了许许多多的生命体。”
“……”
“如果你们可以复制世界并联结每一个世界,那么一定,有一个最初的个体,开始了复制世界和联结世界的伟业。”
“唔……”
“没错,就是这样,一定有最初的个体。但——假使有那么一个个体,他又是怎么做到的?”
“……”
“答案是,外部的诱因。最初的那个——你们称呼他为顶芽。并且你们继承了他的代号。顶芽并不是依靠自身的力量完成了对世界的复制的。或者说——并不是他,从真正的泰拉上复制下来了第一个复制世界。”
“……因为,他,处于复制的世界之中。”
顶芽的表情不是很好看。
“放轻松。顶芽。”深渊平和的说着:“你们的事业确确实实可以称得上伟业。但伟业之下,我们也应当看到那些被我们忽视的部分。”
“……很难接受。”
“嗯。……你是不是有些热?”
深渊皱眉,他剥夺了顶芽对这个世界的掌握权。以免真的出什么问题——那个手臂,甚至半边身体被源石簇覆盖的博士出现在了不远处。
“是他?”狂人跟在使者身后,看起来他们被临时招募了。嗯——临时招募。
扑~——什么谐音梗!呵。
“做好战斗准备——做好牺牲准备。”使者平静的看着深渊。
深渊示意他冷静。
“我们……我们所做的这一切,有什么意义?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在一次次的牺牲之中——艰难地维持这个世界的运行的?”
顶芽的脖颈慢慢的扭动。
‘咔,咔。’
“我来牵制他吧。”
“不,目标不是那个家伙,顶芽——干掉他!”使者平静的说着。
“……好。”
狂人,点了点头。
“呼,呼……冷静,冷静下来。我需要,冷静。”
顶芽慢慢的低声的说着。
“放轻松,你们做的事情确实称得上伟业。”
“……”
“但,我也有需要做的事情。所以,顶芽,我的朋友。带我去……那个地方。”深渊低声的说着。
“咳,好。”
顶芽点了点头。
看起来顶芽恢复的很好,嗯,放开控制吧……
呃,可恶。身体的压力好大,思想的压力——更大。
深渊,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个地方——那个地方,他知道那里的存在——为什么,为什么他不直接去那里——以他的力量的话——
“……我们走吧。”
脑海中杂乱的声音让我有些心烦。我得多花些时间才能把这段时间的信息全部处理了——使者,这里不需要你继续看着了。
使者回应了一下,便带着狂人离开了。
“……为什么不直接去?”
“因为没有意义啊,我的朋友。那不是一个切切实实的物品,而且我们也不是敌人。我相信,我可以通过交涉拿走我想要的东西。而且这样做比武力要快得多。”
“……你最好多点点交涉属性。”
“呵,我会的。”深渊点了点头。
“……这边。”
带着深渊来到了一扇门前。很,普通的一扇门。就在工厂区,周围是非常平常的物品,很多博士在照看周围的机器。
我站在门前。
“我,以顶芽的身份。打开这扇门,希望我得以窥视我们未曾得到解答的问题。”
仪式感——其实没什么用。
“认可。”
“反对”
“反对。”
“反对。”
‘认可’
反对。
认可!
‘‘反对’’
很多声音在我的脑海中响起。
Dr.智能帮我统计了一下所有的投票。
我们,所有的博士在同一时刻进行了一次投票。最终的结果是——
认可,756,反对,684。
“那么,我在此打开这扇门。为了我们的未来——”
门被打开了,很普通。
但实际上我们消耗了许多——能源,力量。
“就在这后面?”
“嗯,连接了一整个残破的世界,这里面是——顶芽原本所在的世界,这个世界在快要毁灭的时候被我们捕获,最初的顶芽的尸体也存放在这里面。”
“我进去就可以了。你可以不用来……好吧,当我没说。”
里面,到底有什么……
顶芽和深渊进入了大门——
“啊……未必是好事。”
——————————
“特蕾西娅……我。”
看着面前的,白角悲伤的萨卡兹,他的心中也泛起无法言说的悲伤。
“我……我得冷静一下。”
他深呼吸着。脸上的泪滴慢慢的滑落——
她可是……特蕾西娅啊。
特蕾西娅————
“……找我是什么事。那孩子……还好吗?医生的近况……如何?”
“……他们很好。为了尽可能的阻止一场战争,我们来到了伦蒂尼姆。为了这片大地不再陷入战火,为了感染者不必在悲伤和艰难的生活中再面对一场残酷的,将所有国家卷入其中的战争。”
“……那,萨卡兹呢?”特蕾西娅轻轻地说着。
“……”
“你们构想的未来,有萨卡兹的一席之地吗?”
“……”
“你们可曾感受过萨卡兹的愤怒……”
白角的萨卡兹发出了夹杂着愤怒的低吼——
片刻之后,特蕾西娅的眼眸被哀伤淹没:“抱歉,你能听到他们的声音吗?他们,在无尽的岁月中,死去的萨卡兹们的愤怒与悲伤。”
“……”
“嗯,这些本不是你该考虑的。没关系。”
“……”
“那么,还有什么事情吗?他们在催促我。催促我杀死你。我们今天……”
“你死我活。”
他握紧了手中的源石剑:“特蕾西娅,我的沉默不是给你的回答,特蕾西娅……
若你将选择的权力交予我手,我选择杀死所有非萨卡兹,我选择杀死所有非感染者。
今后这个世界,由萨卡兹与感染者统治。
……但我无权决定所有人的命运。
”
“那么……你来这里是为了决定谁的命运?”
“我的……还有你的。”
他平静的叙说着。抬起手中的源石剑。
顺着迟钝的刀锋蔓延的视线落在特蕾西娅的脸上:“死亡——是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恩赐,
曾经——或许是我,用不知道什么手段杀死了你。特蕾西娅。”
“……”
“这一次,我会再次这样做。无关仇恨,无关种族,没有谋划,没有余地。”
“……”
“我只是……无比讨厌,将你重新拉回这片大地的行为——你……明明那么悲伤——明明这片大地已经有如此多的苦难。为什么你仍要在这里受着折磨。”
“……嗯,你要杀死我,我也要杀死你,那么我们的目的其实是相同的……”
特蕾西娅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特蕾西娅也有哭泣的冲动。但她哭不出来。
看着泪滴不断地顺着他的脸颊流淌下来,特蕾西娅轻轻低头,而后抬起头,面带微笑:“我们目的相同。”
“……我其实很讨厌那个带着面具的赦罪师。我其实很讨厌被迫死去的战士。碎骨,米莎,叶莲娜,博卓卡斯替。这片大地有太多苦难了。但死去的,不该被亵渎。”
“你不了解萨卡兹。”
“所以我从来没觉得我来这里是为了给你一个更好的结局。我不觉得杀死你,对你是种恩赐。我只是……顺着自己的意愿走进坟墓。”
“……好吧。”
特蕾西娅轻轻地说着。
“……不多说了,战士们在等待你的好消息。”
“嗯。”
萨卡兹的王,轻轻地抬起手。
一柄剑出现在她的手中。
而在她面前的不远处,曾属巴别塔的恶灵手中握着一柄大地的苦难凝结成的异物。
“不死不休。”他说。
“嗯,不死不休。”王轻轻地说道——
——————————
“特蕾西娅,我将再次,予你对整片大地而言,永远平等公平的事物。死亡,赦罪师的野望,萨卡兹的不甘将你重新带回这片苦难凝结的大地。”
“我们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博士。”
“但我不认可。你那么悲伤……我看着你,就无法抑制我的眼泪,我好悲伤,你却远比我更加悲伤。你不应当继续承担这份苦难。特蕾西娅。”
“……那谁来承担呢?”
“抱歉,我不在乎。只是,不应该——是你了。”
他举起剑。
“不死不休。”
——————————
“你,来了啊。”白角的萨卡兹缓缓抬眼。
“……死亡。是,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恩赐。”被源石覆盖了体表的异种那畸形的口腔中发出难懂的语句。
“是啊……是啊。抱歉,说话对你来说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吧。你……也已经残破了。我……嗯,我来了。”
“杀死……特蕾西娅。殿下。”
——————————
“嗯……”
抬起剑,将不断靠近的源石异物钉在地上,特蕾西娅闭上了眼睛,泪滴顺着她的眼角流下——
“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呢?你想要让我解脱——你却变成了这般模样。……抱歉,博士。”
“沙,沙……”
拖行的源石簇发出沙沙的声音,源石异物的口中也发出沙沙的响声——不知道是不是在说‘杀’——
“这片大地上,满是痛苦,我多希望你们能够改变这些。对不起。”
“特蕾——暇……”
扭动剑刃将他的痛苦结束,特蕾西娅闭上眼睛——下一次——下一次,还会再见吗?
————————————
“咕……。这一切,都太残酷了。”顶芽扶着某个东西,低声的说着。
“嗯。你们强行保存了这个世界。但原本应该毁灭的世界并不会因此变得更有生机——残破的世界只会一次次的重演他最后的图景。顶芽——最初的顶芽就是这样死去的吗?”深渊低声的说着。
“……咕。”
那就是——复制世界的机器——顶芽留下来的,遗产……只要,摧毁那些东西——就可以……
“嗯?你在想什么?”深渊看着顶芽。叹息——未免有些麻烦啊——嗯,如果带了别的人一起来的话……算了。自己解决就是了。
“顶芽。”深渊看着顶芽。
他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
“呃呃。这个东西,……我要,摧毁他!”顶芽紧紧地盯着那台机器——那台由最初的顶芽留下来的机器——不,严格来说那也不是什么实质的机器,而是一种基于神秘学干涉的神秘学产物——这里说的神秘学不是一般世界中有关超自然力量的学问,而是——一种基于对世界底层规则干涉进行的修改现实的方法和理论的总和。
父亲称之为——神秘学。
“……”
打算动手了,要是真让顶芽摧毁了这个机器的话,找到父亲留下来的人格碎片会更加麻烦。
“……”不过,看来他们确确实实创造了相当的伟业——我还是不动手了。
嗯,把控制权还回去——
‘顶芽,停下你的行为’
‘Dr. 顶芽 ,请 停下你现在的行为 。’
‘顶芽,我是使者,停下。或者,死。’
‘权当是为了我的实验,别那么焦躁好吗?顶芽。’
‘想想阿米娅他们。顶芽。’
‘我可以对那个外来者动手了吗?’
“回答我!”
在一片嘈杂的,博士们的心灵沟通中,顶芽的声音,悲哀的声音响起——
“这一切的意义是什么?”
“回答我,博士们。你们……我,我们所做的这些东西,我们为了维持这个世界牺牲的这些同胞,博士,还有那些鲜活的世界!”
“使者!你的那些源石簇是从多少感染者身上抽出来的?”
‘不重要,顶芽。’
“海嗣!你为了那些实验杀死了多少泰拉种族。”
‘如果能让海嗣为人所接受,如果能让种群团结一致——这些牺牲都会被证明是必要的,如果不能——那么审判我。’
“剑士!你的手上有多少博士的姓名,又有多少罗德岛干员的姓名!”
‘+,1。顶芽,我有罪,我们都有,但你不需要承担这些。别在意这些东西。顶芽。……为了。’
“这些东西真的重要吗?!!!!回答我, 兄弟们。我的,兄弟们,回答我!”
“难道那些牺牲,被牺牲的,就是合该被牺牲的吗!”
“我们明明,生而平等!”
“阿米娅……对不起,我好懦弱——但我不想——目睹你的逝去……”
‘Dr. 顶芽 ,迭代……开始 。我 很抱歉 。’
“……来吧,呵呵,杀死我,让下一个博士成为更优秀的顶芽吧。我,已经——”
“冷静下来。我的兄弟。”
但……
出乎所有博士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外来者,他看着顶芽,然后平静的开口:“我们之间可以有很多可聊。至于你想的那些。‘这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我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
“……你,你凭什么回答这个问题?”
“嗯。我们从本质上来讲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博士。我想要这样称呼你。”
“哈……哈。呃。请便。”
“……这就是,所有需要覆写的东西。深渊,我的任务已经做完了——你,你不说点什么?”
顶芽询问着深渊。
“嗯,呵呵。就到这里吧,剩下的明天再说吧,顶芽。
我的,兄弟。”深渊轻轻地说着:“我们的的确确生而平等。顶芽。你们也确确实实在进行着一场伟业——无需忧虑。伟业……必有牺牲。我们没办法避免这些东西。好好想想吧。或许单纯地睡一晚上也不错。”深渊对着顶芽示意。
“……”
深渊走过顶芽的身边,他抬起手,拍了拍顶芽的肩膀。
“……”但最终,深渊什么也没说。
“该——走了吗?”顶芽看了看这个残破的世界——该离开了,每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都需要消耗更多的能源——
顶芽回头看着深渊,希望明天,一切问题都得到解答。
明天——是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