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德散文选》书简 致克里斯蒂安娜

致克里斯蒂安娜①

一

我向你报告，我的亲爱的，今天下午我平安到达这里，我的家里十分寂静，我现在只是盼望，你呆在我的身边，你恐怕也会觉得这样是非常好的。我母亲去参加社交聚会了，我本来也应该一起去的，可是我在这儿、在那儿要做点什么，我最好留在家里。现在首先想到你的小纸条，并且操办年市的礼品。再见，(替我)吻吻小宝贝并写信告诉我，他身体好吗？如果你们从耶拿②回来多好啊。

我母亲已把为你做的一件非常漂亮的裙子和一件外套送给我，我马上就把它一起寄给你，因为我，正如你所知道的那样，不能扣下你的任何东西。此外还有你想要得到的线制的带子。其它的东西陆续寄到。再见，我最亲爱的！

请注意。裙子有五张纸包着，外套有一张纸包着，从外套上可以剪下绿色的小条并加以装饰。如果你要让人为你去做，那么你就去问通晓此事的人。

再见！亲吻小家伙。

如果你让人根据你今后的情况为你做裙子和外套，会是什么样子，你会让人做得越来越瘦。我还寄给你一条大的围巾，到时候你可能会漂漂亮亮地打扮一番了。有足够的东西。

1792年8月12日于法兰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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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克里斯蒂安娜·符尔皮乌斯(1765-1816)：歌德的妻子。1788年7月歌德同她结合，第二年12月25日，儿子奥古斯特降生。1806年10月19日歌德与她举行婚礼。——译注
②耶拿：德国图林根州之县城，位于萨勒河畔。——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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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今天我收到了你的来信，我亲爱的小女友，我现在就给你写信，以便又一次告诉你，我非常爱好，你不在使我到处感到难受。

我见到了我母亲，她身体很好，十分高兴，我的朋友们都非常友好地接待了我。这里有各种各样的东西值得一看，这些天我一直在脚不停步地四处奔走，我首先关心的就是犹太人年市的礼品，这些礼品明天包装并将在下周寄出。当礼品到达时，你将欢庆一个伟大的节日，因为这样的事情你还没有经历过。你要把所有的东西保存好，因为人们不是在所有的日子都得到这样一份珍宝的。再见，代我问候迈尔先生，并亲吻小家伙。告诉他，父亲不久就回来了。你要想念我。你要把房子收拾得井井有条并随时给我写信。

1792年8月17日于法兰克福

三

今天，亲爱的小姑娘，我从法兰克福出发，前往美因兹。我得告诉你，近来我的身体非常健康，只是我不得不过多的吃饭喝酒。然而，假如我的亲爱的厨房宝贝来烹调饭菜的话，我会觉得味道更好。犹太人年市的礼品也在今天寄出，并且在这封信之后不久就会收到。我希望成为一只小老鼠。在打开包裹时观看。在包装时这礼品已经使我非常愉快了。你要把所有东西都保存好。再见，我亲爱的孩子。他根本没有(向女人)送过秋波。你要像我爱你一样地一直爱我。再见，代我问候迈尔先生，亲吻小家伙，请你快给我写信。

1792年8月21日于法兰克福

四

这个特里尔究竟在世界上位于什么地方，你既不可能知道也无法想象得到，最糟糕的就在于它远离魏玛，我远远地离开你。我身体很好。我重新见到了我母亲，见到了我的老朋友们。我漫游一些风景秀丽的地方，然而也经过了一些令人讨厌的地区，而且忍受了糟糕透顶的道路和强烈的雷雨天气。我现在在这里，在一个古老的教士住所，差不多距离部队还有一天的路程，这个住所位于一个令人愉快的地区。明天我从这里动身，也许后天我就会到达部队驻地。只要一有可能，我就再给你写信。你完全用不着为我担心。我希望不久踏上我的归程。我的唯一愿望是重新见到你和小儿子，人们根本不知道，当人们相聚在一起时会有什么感受。犹太人年市礼品大概已经到达，并使你感到高兴。当我重新回来时，我还会给你带回一些东西，我希望很快(回来)。再见，请问候迈尔先生，愿你成为我家中真正的心肝宝贝。

再见，亲爱的天使，我全部是你的。

1792年8月25日于特里尔

五

你，亲爱的孩子，不久一定会再收到我的一封短信。我们现在已经深入法国腹地，部队的驻地位于凡尔登附近。这座城市不打算投降，于是昨天夜里遭到了炮击，这是一幅可怕的景象。人们不愿想象，人们从中可能得到某些令人高兴的东西。今天这座城市将要投降，部队将继续向巴黎挺进。这一切都进行得如此迅速，以致我似乎很快就会重新回到你的身边。我不久就动身，这太好了。我现在身体很好，虽然缺少某些舒适的生活，特别是缺少我的小宝贝。你一定要始终非常爱我，你要整理好房子和花园。请你问候迈尔先生，亲吻小家伙，平静地吃着你的球茎甘蓝。你不要为我担心。再见，我衷心地爱你。我将从巴黎给你带来一份年市的礼品，它会比犹太人年市的礼品更好。再见。

1792年9月2日于凡尔登前方的军营中

六

我已经给你写过许多短信了，我不知道，假如它们陆续到达你那里(会是什么情况)。我以前错过(机会)给信纸编号，我现在开始编号。你又得知，我现在身体很好，你知道，我真诚地爱你。你现在要是在我身边多好啊！这里到处都有又大又宽的床铺，你不会——像有时在家里发生的情况那样——为此抱怨。啊！我的小宝贝！什么也不如相聚在一起。如果我们重新相聚，我们总是要相互说出这种愿望。你好好想想吧！我们距离香槟地区这么近，而得不到一瓶好的葡萄酒。只要我的小宝贝料理厨房和地窖，在克尽妇道方面情况就会好多了。

你要真的成为一个家中的好宝贝。你要给我准备好一所漂亮的住宅。请照看好小家伙并始终爱我。

你可要始终爱着我！因为我有时候思想上是嫉妒的，并且以为，你可能更喜欢另一个男人，因为我觉得许多男人比我自己更漂亮、更可爱。可是你不要有这样的看法，而你一定要把我视为最好的男人，因为我非常非常爱你，除了你以外我什么都不喜欢。我时常梦见你，各种各样的杂乱无章的东西，然而我总是梦见我们彼此相爱。但愿永远如此。

在我母亲那儿我订购了两个床垫和两个羽毛枕头，还有各种各样的好东西。你赶快把我们的小房子整理得井井有条，也要安排好其它事情。在巴黎会有各种各样的东西，在法兰克福还有另一种犹太人年市的礼品。今天寄去了一小筐利口酒，还有一小邮包糖果。总会有些东西陆续寄到家中。你要始终爱我，并成为一个忠实的孩子，其它的都会好转的。在我没有得到你的心的时候，其余的东西对我有何帮助，现在我得到了你的心，我乐意一直拥有它。为此我也是你的。请你亲吻孩子，问候迈尔，并爱我。

1792年9月10日于凡尔登附近的军营中

七

你的那封带有大片墨水溃的短信，我已经收到，我感到高兴的是，你和小家伙身体都健康，你悄悄地享受舒适和愉快，正如我给你留下的那样。我在想象，你怎样把犹太人年市的礼品剪成小块，并进行加工。那些漂亮的花边你可不要剪下来，因为这恰恰可以当作一个好看的褶子。如果你是一个家中听话的宝贝，那么当我满载各种各样的好东西重新归来时，你就会感到高兴。我希望不久就重新回到法兰克福，这就在随后，好像我重新回到你的身边似的。

我们经历了许多艰辛和麻烦，特别是由于天气恶劣我们饱受痛苦。不久我将在你的拥抱中从这些艰辛和痛苦中得到恢复。顺便提一下，我现在非常健康，也非常快乐。我在下一封信中也许能告诉你更多的事情。再见，请亲吻小家伙，并爱我，如果你现在要显示一下，就把家里收拾好。再会，我可爱的、听话的孩子。

1792年9月27日于野战军营

八

我现在重新，我最亲爱的，到达军营，情况看起来比去年好多了。人们不得不在一段时间里放弃人们在家里失去的一切美好和舒适，这样也许还可以忍受。这里有足够的消遣，有许多东西可看、可听。公爵身体很健康。部队驻扎在一个大城市周围，渡过了好几条河流，人们日日夜夜不停地进行射击。我希望，你能呆在我身边，这样一来其它的事情还过得去。我被很好地安置在一个村庄里住宿，像通常那样在那里臭虫把我赶出去了。现在我又在帐篷里睡觉，穿着衣服，在一个铺着稻草的家畜栏中，盖着一床被子，我希望不久，被子会把我们一起盖上。我非常想念你，在想象中亲吻你和小家伙。

你现在将要收到第二个包裹并会为此感到高兴。在法兰克福还放着熨斗，鞋和拖鞋还没有做好。我不久将重新进去，并且给你重新把一个小箱子包装好。

1793年5月29日于美因兹前方的军营中

今天夜里我们被人们粗暴地唤醒。法国人向大本营—这是大约距离我们半个小时路程的一个村庄——发起进攻。炮火异常激烈，最后他们被击退了。

我现在才想起你的请求，当时正是白天，一切都已过去，骑马跑下去。可怜的伤员和死者躺在那里，而太阳在美因兹后面升起，灿烂辉煌。

你要始终爱我，我一定为了你的缘故而保重身体，因为你是世界上我最爱的人。请亲吻小家伙，我希望，我们不久重逢。我随时给你写信。

1793年5月31日于美因兹前方的军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