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里斯的狼与酒

芬里斯的狼与酒
——酒神之矛的真谛
正如《狼毒》的副标题“掷出命运之矛”所示,黎曼鲁斯的帝皇之矛在这场崔索利安战役中起到了关键作用,尽管黎曼没有用它杀死荷鲁斯,然而这把被帝皇的力量加护的长矛在刺中荷鲁斯的一瞬间,唤起了他的人性与原体间的兄弟之情。黎曼鲁斯在火环战役后从帝皇手中收到了这支长矛,虽然在《狼毒》中,这把原名冈格尼尔的长矛一直被称作“帝皇之矛”,但我们从《两把形而上之刃》这本短篇小说中可以得知,它还有另一个名字——酒神之矛。它与禁军元帅康斯坦丁·瓦尔多手中的日神之矛一同被打造,分别承袭了古希腊神话中酒神狄奥尼索斯与日神阿波罗之名,代表了“两种原则,陶醉与克制,变化与停滞。”而日神与酒神的二元对立理论则要追溯到现代哲学最重要的人物之一——尼采。在他眼中,这对古希腊的神祇与艺术、生命和真理紧密相关,而其哲学观念也借这把酒神之矛以及反复出现的“酒”意象在《狼毒》中得到了体现。
本文将试用德国哲学家弗里德里希·尼采在《悲剧的诞生》一书中讨论的日神与酒神的二元对立理论来分析《狼毒》中的情节。本文由本人和符文牧师@埃斯特里娅共同创作。需要提前申明的是,两位笔者都从未系统地学习过现代哲学,本文中仅将其作为文学作品的鉴赏手段,不讨论其实际意义。更加重要的是,本文中将不可避免地出现大量的主观臆断、过度解读和牵强附会,一切对角色的解释权都归于Games Workshop,本文仅阐述笔者们本人的思考,为读者提供些许审美上的乐趣。

一 狼王的醉境
尼采在《悲剧的诞生》中提出了在希腊艺术中对立存在的两种艺术冲动:阿波罗与狄俄倪索斯,前者是以雕塑为代表的造型艺术,而后者则是非造型的音乐艺术。
日神是光辉、是节制,是舞台上的布景与角色,是个体为遮蔽存在的恐怖而建立起的美好假象,是梦境。而酒神是希腊悲剧中的合唱队,是原始与放荡,是生命的狂野激情,是醉境。在醉境中,个体间的界限消解了,人与人、人与自然融合于了“太一”(das Ur-Eine),或者用更通俗的方式说,人类被补完了。这个“太一”是一种本原的意志,在它的强大面前,个体的存在变得极其脆弱而偶然,在醉境中个体被消灭了,这种生者必灭的循环是生命永恒的痛苦,也是尼采藉由狄奥尼索斯之名揭示出的存在的本质。
《狼毒》则从多个层面上诠释了尼采的酒神精神,其中最表象也最直观的是黎曼鲁斯的野蛮人形象。故事开篇,荷鲁斯第一次与他的兄弟见面时,作者就设置了一个日神与酒神的对立:
Amid the opulence of the Emperor's ship the newcomers were incongruous. They were shaggy-maned, draped in filthy pelts, armoured in leather and iron-ringed byrnies over clothes whose rough weave appeared shockingly primitive under the even, artificial light.
在帝皇的座舰的华丽之中,这些新来者显得很不协调。他们的鬃毛杂乱而蓬松,披着肮脏的毛皮,衣服外面罩着皮甲和铁制的锁子甲,而这些衣服的粗糙编织在平滑的,人造的光源下更是现出令人震惊的原始。(https://www.bilibili.com/read/cv5729099)
帝皇座舰的华美光辉对应着日神,而芬里斯的狼群的野蛮不羁则对应着酒神,他们天真而豪放的大笑正仿佛尼采对酒神节日的描绘:炽热奔放、激情洋溢。此后黎曼的出场也几乎总是伴随着酒,从而与狄俄倪索斯的形象紧密相连。
而在黎曼进入了醉境后,他也开始了对自身本质的探寻,其中最关键的场景就是黎曼在芬里斯进入妖王的宫殿并接受了四项挑战,而这段经历也可以被解读为一场对存在的悲剧本质的体认。
在仪式开始时,黎曼“有些头晕,他心神恍惚地走着,如同一个人经过了漫长颠簸的航行,刚刚才离开摇晃的甲板,踏上了干燥的陆地”,接着“昏昏欲睡地走向了火山口”,这段描写中黎曼处在一种昏沉的近乎酒醉的状态中,暗示他进入了醉境。
前三项挑战中,妖王分别让黎曼喝干一杯蜜酒、与一位老妪摔跤、移动一头巨狼,而他全部失败了——蜜酒即是芬里斯野蛮的大海,老妪是晦气的命线,而巨狼正是死亡本身。
芬里斯这个冰与火的世界藐视着其上所有的生命:
Fire and frenzied life ravaged the surface, and through it all mankind struggled. In this hellish maelstrom men and women lived and died, competing with each other for the limited space in which to settle. As their home islands sank they took to the sea in wyrm— and wolf-boat. If they survived the water and the weather, if they evaded the monsters that swam the oceans, if they managed to overcome the rival tribes, they might find a new place to raise their halls. They might survive, they might live, but they would never prosper. Never that.
大火与怒兽蹂躏着这片土地,而人们都在其中挣扎求生。在这地狱的漩涡中,代代男女们生老病死,相互竞争着极为有限的生存空间。当他们家园的岛屿沉没时,他们便乘坐着龙船——还有狼船扬帆出航。如果他们能从海水和风雨中幸存下来,如果他们能避开游弋在海洋里的怪兽,如果他们能战胜那些敌对的部落,他们也许会找到新的土地,另起炉灶。他们也许会幸存下去,他们也许会繁衍下去,但他们永远都不会繁荣兴旺。永远都不会。(https://www.bilibili.com/read/cv5813964)
这颗星球严酷的自然环境注定了个体的挣扎是徒劳的,而这种无法逃离的毁灭正是一种尼采式的悲剧。
与之相似的,芬里斯人的命线则代表着有限的寿命和不可反抗的命运。《狼毒》中,命线是贯穿全文的关键概念,黎曼第一次与荷鲁斯见面时这样谈起命线:
“But I have no choice. It is written in my wyrd.”
Horus' face expressed an unspoken question.
Russ searched for an appropriate translation. “My fate, though it is more than that.”
“We do not believe in fate.”
“This is the Imperial Truth? This the Emperor also says to me on our trip here. An interesting idea,” he said, as if he had evaluated and rejected the concept. “The Imperial Truth,” he repeated, changing the emphasis as if trying out which way suited him best.
“You do not believe it?” said Horus.
Leman of the Russ shrugged. “When gods come from the sky and tell you there are no gods, it takes little time to see what is true and what is not.”
“And what do you think is true?”
“I think a believer who ceases to believe when the truth of his world confirms those beliefs is a fool,” he said simply, “It doesn't matter what gods say. We don't pay much attention to them. They are as drunk and stupid as we.” He grinned.
“但是我别无选择。它被写在我的命线之中。”
荷露斯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个未出口的疑问。
鲁斯搜索到了一个适当的翻译。“是指我的命运,尽管它的含义不止如此。”
“我们不相信命运。”
“这就是帝国真理?在到这儿的旅途中,帝皇也和我说了这个。一个有趣的想法,”他说道,好像他早就评估过然后摒弃了这个概念。“帝国真理,”他重复道,改变了重音的所在,仿佛在尝试着哪种发音方式最适合他。
“你不相信他?”荷露斯说道。
鲁斯族的黎曼耸了耸肩,“当众神从天而降,然后告诉你根本就没有神时,花不了多少时间就能看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所以你觉得什么是真的?”
“我觉得,一个信仰者,当他世界的真相证实了那些信仰时却不再去相信,那他就是个傻瓜。”他直白地答道,“而众神说了什么并不重要。我们对那些是不会太过注意的。他们就和我们一样,喝得烂醉又愚蠢不堪。”他咧嘴笑了笑。
命线不可被帝国真理所代表的理性把握,但它又确实地组成了世界的某种真实。这里黎曼对于“众神”的态度——众神只是某种表象,而其下隐藏着真相——也颇有尼采理论的影子。此后黎曼又多次谈到命线不可改变,人对命线无能为力——他无数次想要丢掉酒神之矛,但它又总会回到他身边,同时也正是命线“那沉重的手在指引着”他独自去挑战他无法战胜的荷鲁斯。命线冷酷地睥睨着众生,它是某种理性之外的混沌的伟力,它无法被撼动。
黎曼鲁斯在三场挑战中的失败象征了在强大的自然与个体破灭的宿命面前,即使是原体的力量也不值一提。在下界之旅的最后,黎曼的一颗心脏被酒神之矛刺穿,同时他也获得了关于原体本质的知识。他“死”了一次,这个过程隐喻了他的肉体被消灭,个体的存在消亡了,与此同时他也与“太一”相融合——酒神向他揭示了存在的悲剧宿命,这或许即是妖王所说的“会永远折磨着”黎曼的痛苦的知识。

二 蜜酒与葡萄酒;芬里斯人与泰拉人
与黎曼手执的酒神之矛相同,饮酒也同样是贯穿《狼毒》全书的主题。值得注意的是,虽然同为酒,狼王在不同场合饮下的也是不同的酒,而这更是暗示了黎曼·鲁斯体内冲突的两种天性。
首先是来自芬里斯的蜜酒。在故事的开场,第十六军团的加维尔·洛肯前往太空野狼的旗舰哈拉芬凯尔面见狼王,而后者迫不及待地邀请他品尝了芬里斯的特产。据洛肯的感想,“它灼烧着他的嘴巴,紧接着是他的喉咙,然后是他的肠胃,其味道就像是机油与酸液的混合体。他忍住了咳嗽。若是凡人饮此,定已横尸当场。”仅此一句话,芬里斯的狂野与凶险便被作为其代表的蜜酒展现得淋漓尽致。
下一次的饮酒发生在圣吉列斯来到泰拉,与罗格·多恩、察合台可汗、黎曼·鲁斯商讨下一步的计划时。在这个本该清醒地分析战局、研讨战略的时候,黎曼却在大口地喝酒。同样,令罗格·多恩感到不解的是,黎曼·鲁斯执意独自行动,继续扮演帝皇的刽子手,打算亲自面对已被混沌腐蚀的荷鲁斯。然而有趣的是,这一次的狼王喝下的是对原体来说毫无影响的葡萄酒,而这是否也暗示着表面上看起来冲动鲁莽的黎曼在此刻其实清楚地明白自己需要做什么?随后,玛卡多也叫住了意欲阻止黎曼离开的多恩,对他说“让鲁斯走他自己的路”,更是印证了这一点。
下一次的饮酒发生在狼王前去征讨复仇之魂的路上,他独自坐在野狼之厅中,思索着酒神之矛的本质,喝着“对他毫无影响的饮料”——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次的葡萄酒是来自狮王莱昂·艾尔庄森的礼物。这两位原体之间有着充满恩怨的过往,而在数次的交恶中,莱恩无数次地直言狼王必须(和他一样)控制住自己野兽的一面,尽责地为帝国效忠,此刻,莱昂的赠礼被他握于酒杯中,更是在无声地提醒他,此刻不能鲁莽急躁,必须冷静而理智地思考。他为自己过去所作所为的正确性感到迷惘:他被荷鲁斯所欺骗,前往普罗斯佩罗处刑了自己的兄弟,而马格努斯直言他这柄利剑被握在了错误的手上。多恩斥责着他此次的一意孤行,“芬里斯的直率”与“泰拉的慎重”在他的心中纷乱地交织:
He snorted. He was neither Terran nor Fenrisian. Sometimes, he didn't know what he was.
他扑哧一笑。他既不是泰拉人,也不是芬里斯人。有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至此我们不难发现,蜜酒代表着芬里斯,它让人沉醉与放浪形骸,象征着黎曼·鲁斯的兽性;而葡萄酒代表着泰拉,它引人沉思与自省,象征着黎曼·鲁斯的人性。在外人看来,更多时候都是前者在狼王的内心占据了上风,然而或许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自己真实的身份。
兽性与人性的冲突在黎曼的下界之旅被推至了高潮。随着妖王试炼的一项项进行,他也被对方要求一次次地饮下蜜酒——与此同时,他内心中的兽性也被这灼热的酒液不断地激发。在接连三次试炼的失败、而黎曼识破了妖王的真身后,体内蕴满了芬里斯的兽性的他见到了另一个自己:
This one had none of the barbaric trappings of Fenrisian life. No wolf pelts or charms, no tattoos. His hair was cropped in a short, military style to match the smart grey uniform he wore. His clothes were perfectly made but undecorated save for a pair of collar studs fashioned in the shape of the numeral VI.
这个鲁斯的身上没有芬里斯人的蛮族服饰。也没有狼皮和符咒,也没有纹身。他剪着短发,很有军队的风格,正好与他那身笔挺的灰色制服相配。他的衣服裁剪得非常完美,然而却没有任何装饰,除了一对领扣,被做成了数字六的造型。
黎曼立即就认出了他,称他为“泰拉的黎曼·鲁斯”。对方象征着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倘若他与他的兄弟们没有被亚空间风暴席卷至银河的无数个角落,这个身着军服、留着短发、没有獠牙的黎曼·鲁斯便是他原本该成为的样子;他象征着纯粹的、来自泰拉的人性。而此时此刻,代表着纯粹兽性的黎曼·鲁斯与代表着纯粹人性的另一个黎曼·鲁斯完全而彻底地对峙,狼王与他的内心却达成了出奇的共识:
“The civilised barbarian. The magic hater who surrounds himself with mumbling priests. The berserk thinker. The leashed hound who runs free. The Terran Fenrisian.”
“Aye,” said Russ. “That's me.”“文明的蛮族。虽然厌恶魔法,却让念咒的祭司们围绕在自己身边。狂暴的沉思者。明明是被束缚的猎犬却要奔向自由。泰拉的芬里斯人。”
“是啊,”鲁斯说。“那就是我。 ” (https://www.bilibili.com/read/cv5879758)
在这太一之境中,达到了醉态的狼王终于不再为自己的身份迷惘。兽性与人性同时存在于他的心中,两者缺一不可,造就了今天的黎曼·鲁斯。他将拿起这柄象征着真理的酒神之矛,完成他的使命。

三 悲剧的命线
在希腊神话中,克罗托、拉刻西斯与阿特罗波斯三位命运女神日夜不休地纺织着决定人与神命运的丝线。命运一旦被决定便再也无法更改,而无数人的命定之事中则又蕴藏着无数悲剧。
“命线”也是《狼毒》一书中被反复提及的主题。狼王深知一个人的命线无法被更改,因此当在下界获知了自己只需用酒神之矛刺伤堕落的战帅便足够时,他也坦然地接受了这一点。
——然而为什么这便足够了?如果说这柄代表着真理的酒神之矛能够发挥的作用仅是刺伤代表着混沌的荷鲁斯,那么它其间蕴含的真理又是什么?
在《悲剧的诞生》中,尼采认为希腊神话中的悲剧性来源于个体在原始生命意志的洪流中被不断拨弄、无法抗争命运的失力感。然而,他又提出了疑问:
可是,英雄命运中的苦难,极其悲惨的征服,极其痛苦的动机冲突……或者用美学术语表达,丑与不和谐,不断地被人们以不计其数的形式,带着如此的偏爱加以描绘……莫非人们对这一切感到更高的快感?悲剧的这种谜样的特征从何而来呢?
尼采紧接着回答了这个问题:
它并不美化现象世界的“实在”,因为它径直对我们说:“看呵!仔细看呵!这是你们的生活!这是你们生存之钟上的时针!”
换而言之,
悲剧神话所唤起的快感,与音乐中不谐和音所唤起的快感有着同一个根源。酒神冲动及其在痛苦中所感觉的原始快乐,乃是生育音乐和悲剧神话的共同母腹。
尼采认为酒神及其代表的醉态是感性、原始而不稳定的象征,而悲剧正是将人生中切实的苦难搬上舞台,让观众在观赏戏剧的过程中达到这样的醉态,也在领悟这悲剧的真谛时体会到最为原初的快感,即“酒神精神”。
有趣的是,醉境与太一让我们能够十分容易地联想到40K设定中的混沌:它们同样代表了人类本能而原始的情感,躁动而随意游荡的意识——换而言之,40K中强大、恐怖又充满诱惑的混沌即是这种“太一”的一个侧面。
那么,为什么被尼采大加赞赏的狄奥尼索斯在40K的世界观中是如此邪恶的存在?原始的亚空间本质并不邪恶——它只是宇宙中智慧生物情绪的投影。但是人类的本能在亚空间中不受道德与理智的束缚,在其间生出了无数邪恶的情感。而正如无数凡人——乃至于战帅——都无法用自己的理性对抗混沌,个人的意志在太一之境中也会变得无比脆弱而迅速地消解。而在尼采看来,人生的意义便是在知晓这悲剧的条件下,依然主动而积极地追求醉境、追求在太一中遍历生死循环——这便是贯穿《狼毒》乃至战锤所有故事的、真正的悲剧。这“悲剧”才是酒神之矛中蕴含的真理。
当黎曼·鲁斯将酒神之矛捅入荷鲁斯的身体时,战帅也领悟了这个真理。
Horus closed his eyes and shook his head. “Leman, Leman, you have been speaking to me since you arrived here,” he said, his voice thick with emotion. “I have seen it all. I understand. I had to do it. I had to. The Emperor is the greatest evil in the galaxy, but what have I done to stop Him? How many have died… Am I worse than He?”
荷露斯合上了双眼,摇了摇头。“黎曼啊黎曼,你自从来到这里就一直在和我说话啊,”他说道,他的声音里蕴含着充沛的感情。“我全都看见了。我全都理解了。但是我必须如此。必须。帝皇就是银河里的头号恶徒,可是为了阻止他我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有多少人都失去了生命……难道我比他还要邪恶吗?”
诚然,人类在混沌的诱惑前不堪一击;诚然,接触混沌是了解“太一”、领悟醉境中的真谛的一种方式;诚然,帝皇为了达到某些目的使用了可怕的手段——可是即便如此,人也不应失去作为人的尊严,不应舍弃自己的底线。因为在终将面对的虚无之前,还有手足之情,还有朴素的良知,还有人的生活。真正的酒神精神是在知晓无可避免的生存之悲剧时,仍然义无反顾地去践行残酷的命运,去追寻人生的悲剧美。
在狼王被比约恩从复仇之魂上救出时,他坚定地说道“我们没有失败”。在这之后,领悟了酒神精神的芬里斯之狼还将继续在他已被编织好的命线上昂首阔步地前行。


参考资料
Haley, G. (2018). Wolfsbane. Black Library.
Nietzsche, F. (1872). The Birth of Tragedy.
Wraight, C. (2018). Two Metaphysical Blades. Black Libra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