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格雷在蒙马特·第六章

本文由DeepL依据法语原文翻译,由失联的包子参考英译本校对。人名翻译参考新华通讯社译名室主编的《法语姓名译名手册》。
洛尼翁走了进来,把他的犯人推到他面前。梅格雷注意到,这个年轻人的头发很长,以至于在他的脖子后面形成了一个鼓包;他带着一个沉重的可折叠的棕色帆布手提包,用绳子笨拙地修补着,箱子很重,他不得不歪着头走路。
探长打开了一扇门,把年轻人领进了办公室。
“您看看那里面有什么。”他指着手提箱说。
然后,当他准备关门时,他改变了主意。
“让他把裤子拉下来,看看有没有注射针孔。”
梅格雷有些同情地看着这位面相凶恶的督察。他并没有因为洛尼翁的情绪而生他的气,他知道他的妻子并不能帮他过上愉快的生活。(译注:洛尼翁的妻子身体残疾。)他的同事们也都想对洛尼翁更友善些。但他们总是坚持不下去。每当你看到他阴沉着脸,总是一副要出事的样子,你就会情不自禁地耸肩或苦笑。
梅格雷怀疑,他在内心深处已经养成了对厄运和坏脾气的喜好,把它当成了自己的恶习,他一直维持着这种恶习,就像一些老人为了得到同情而维持他们的慢性支气管炎一样。
“怎么样,老伙计?”
“就这样。”
这意味着洛尼翁已经准备好回答问题了,因为他只是一个下属,但是让他提交一份报告可就有些过分了;他始终认为如果没有司法警察的存在,案子会由他负责,他对自己所在的街区了如指掌,从前一天开始就没有歇下来过。
他紧抿的嘴唇比他说的话更有力:
“我知道会发生什么。总是这样的。您什么都不让我知道,明天或后天的报纸就会宣布,梅格雷探长已经澄清了犯罪。报纸还会像往常一样谈论他准确无误的直觉和他的方法。”
事实上,洛尼翁心里并不这么认为,所以才摆出这样一副态度。如果梅格雷能成为总探长,如果这里的其他人能进特种大队,而不是在附近的警察局巡街,那是因为他们运气好,或是有靠山,或是懂得如何做出成绩。
在他看来,其他人并不显得比他出色。
“你在哪里捡到那个小伙子的?”
“在巴黎北站。”
“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六点半。当时天还没亮。”
“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老早就知道了。这是我第八次逮捕他。他最出名的是他的名字,菲利普。全名叫菲利普·莫特马尔,父亲是南锡大学的教授。”
看到洛尼翁一下子丢出这么多信息,梅格雷有些惊讶。他脚上那双破旧的鞋子沾满了泥巴,肯定也进了水;他的裤子湿到了膝盖,疲惫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门房提到一个长发的年轻人时,你一下子就意识到是他?”
“我了解这个地区。”
这等于是在暗示,梅格雷和他的手下没有必要掺和。
“你去过他家吗?他住在哪里?”
“在罗什舒阿尔大道一栋公寓的顶层阁楼里。我去的时候他没在。”
“那是什么时候?”
“昨天下午六点。”
“他当时已经收拾好行李带走了吗?”
“还没有。”
不得不说,洛尼翁是条执着的猎犬。他一旦得到了某个线索,也不管能不能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始终死咬住不放。
“你从昨天六点开始一直在找他,一直到今天早上?”
“我知道他常去哪些地方。他想逃跑就需要钱,他一直在找人借钱。等手上有钱了才去拿行李箱。”
“你怎么知道他在北站?”
“有个女孩看到他在安特卫普广场坐上了第一班公交。我在候车室看到他了。”
“之后你都在做什么?”
“我把他带到警察局审问了一遍。”
“结果呢?”
“他要么什么都不知道,要么是什么都不肯说。”
真是有趣。梅格雷感觉洛尼翁急着离开,但不是为了上床睡觉。
“我把这个人交给您?”
“你没有写报告吗?”
“今天晚上我将会把它交给我的专员。”
“是菲利普为伯爵夫人提供了毒品吗?”
“也有可能是反过来。总之,他们经常被人看到在一起。“
“持续多久了?”
“几个月。如果没有我什么事的话……”
他一定是在想什么别的事。要么是菲利普向他交代了什么值得思考的信息,要么是他在他通宵的搜索中发现了一条线索,想赶在别人发现之前先追查下去。
梅格雷也了解那个地区,他可以想象菲利普和探长是如何度过这个夜晚的。为了钱,这个年轻人一定把他在毒品圈里认识的人联系了个遍。他一定会问潜伏在阴暗旅馆门口的妓女;他一定会问咖啡馆的服务员和夜店的猎手。然后,当街道空荡荡的时候,他就会去敲那些像他一样堕落的人居住的小屋的门,那些人和他一样穷困潦倒。
他至少获得了供自己使用的毒品吗?如果没有,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彻底崩溃。
“我可以走了吗?”
“谢谢。你做得很好。”
“我可没有说他杀了那个老太太。”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您打算审问一遍吗?”
“也许吧。”
洛尼翁离开了,梅格雷打开了探长办公室的门。手提箱已经在地上打开了。菲利普的脸色就像融化的蜡烛一样,只要有人一动,他就会抬起胳膊,似乎害怕被打。
没有一个人对他表现出丝毫怜悯——厌恶清楚地写在他们所有的脸上。
箱子里只有一些破旧的内衣,一双袜子,一些药瓶——梅格雷闻了闻,以确保它们不含海洛因——还有几本笔记本。
他翻开了笔记本。里面写满了诗,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一个瘾君子的谵妄中未完成的句子。
“来吧!”他说。
菲利普从他身边走过,随时准备挨上一脚。他肯定已经习惯了。即使在蒙马特,也有人一见到这样的家伙就会踹他一脚。
梅格雷坐了下来,没有给他提供座位,年轻人就这么站着,不停地擤鼻子,动作令人恼火。
“那位伯爵夫人是你的情妇吗?”
“她是我的保护人。”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和口音都像一个同性恋。
“换句话说,你没有和她上床?”
“她对我的作品很感兴趣。”
“她给了你钱?”
“她资助我生活。”
“她给了你很多吗?”
“她并不富有。”
他身上的西装证实了这一点,虽然剪裁得当,但磨损严重,是一套蓝色的双排扣西装。他的鞋子一定是别人送的,因为那是一双漆皮鞋,与他身上的脏雨衣相比,更适合跟晚礼服搭配。
“你为什么想逃到比利时?”
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着隔壁办公室的门,似乎担心梅格雷会叫两个强壮的警官来揍他。也许以前他被逮捕时也发生过这种情况?
“我没有做坏事。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被逮捕。”
“你是同性恋吗?”
内心深处,他和所有的同性恋一样,以此为荣,过于红润的唇角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笑意。谁知道被男人责骂会不会让他兴奋不已?
“你不想回答吗?”
“我有一些男性朋友。”
“但也有女性朋友?”
“这不是一回事。“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和男性朋友们享乐,从老太太那里获取物质支持?“
“她们享受我的陪伴。“
“她们有很多吗?
“三四个。”
“她们都是你的保护人吗?”
需要一定的克制力才能把这个年轻人当成和自己一样的普通人,以寻常语气谈论这些事情。
“有时她们会帮助我。”
“她们都吸毒吗?”
看到他没有回答就转过头去,梅格雷生气了。他没有站起来,也没有抓住这家伙肮脏的雨衣领子摇晃他;但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听着!我今天没有什么耐心,我也不是洛尼翁。要么你现在就交代清楚,要么就做好长期留在这里的准备。在此期间,我的警员们会好好招呼你的。”
“您是说他们会打我?”
“他们会做他们想做的事。”
“他们没有权利这样做。”
“你也没有权利在这里闲逛,煞别人风景。现在试着回答一下。你认识伯爵夫人多久了?”
“大约六个月。”
“你在哪里认识她的?”
“在维克多·马塞街的一个小酒吧里,几乎在她家对面。”
“你是不是一下子就意识到她吸毒了?”
“这很容易看出来。”
“然后你就上她家去了?”
“我让她给我一点。”
“她给了吗?”
“给了。”
“多少?”
“她几乎从来不缺。”
“你知道她的货是怎么来的吗?”
“她没有告诉我。”
“回答我的问题。你知道吗?”
“我想是的。”
“怎么来的?”
“一个医生给她的。”
“这个医生自己也吸毒?”
“是的。”
“布洛赫医生?”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你在撒谎。你见过他了吗?”
“见过几次。”
“见面的原因?”
“我想让他也给我一点。”
“他给了吗?”
“只给了一次。”
“因为你威胁要曝光?”
“因为我撑不住了。当时我已经断货三天了。他给我注射了一剂,就一剂。”
“你都是在哪里和伯爵夫人见面的?”
“在小酒吧和她家里。”
“她为什么要给你吗啡和钱?”
“因为她对我感兴趣。”
“我警告过你,你最好回答我的问题。”
“她很孤独。”
“她没有任何朋友吗?”
“她总是独自一人。”
“你和她做爱了吗?”
“我试图给她带来快乐。”
“在她的公寓里?”
“是的。”
“你们都喝了红葡萄酒?”
“她的酒这让我很不舒服。”
“然后你就在她的床上睡着了。你曾经在那里过夜吗?”
“我在那里呆了两天。”
“我敢说你们没有拉开窗帘。也不辨昼夜。是这样吗?”
之后,他不得不像梦游者一样在街上游荡,在一个他不再属于的世界里,寻找另一个机会。
“你多大了?”
“二十八岁。”
“你什么时候开始的?”
“三四年前。”
“为什么?”
“我不知道。”
“你和你的父母还保持联系吗?”
“我父亲很久以前就不认我了。”
“你的母亲呢?”
“她时常偷偷地给我寄来一张汇票。”
“告诉我关于伯爵夫人的情况。”
“我什么都不知道。”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她曾经非常富有。她嫁给了一个她不爱的男人,一个从不给她片刻安宁的老男人,而且有一个私人侦探在跟踪她。”
“她是这样告诉你的吗?”
“是的。他每天都会收到一份报告,上面写着她几乎每分每秒的举动。”
“她那时就开始吸毒了吗?”
“不。我不这么认为。他死了以后,大家都想得到他留给她的钱。”
“大家是谁?”
“蔚蓝海岸的所有男妓,职业赌徒,她的女性朋友……”
“她从未提到过任何名字吗?”
“我不记得了。您知道那时什么样子的。嗑嗨了以后,说话的方式都会和以前不同……”
梅格雷对此只是道听途说,他从未尝试过。
“她还有钱吗?”
“不多。我想她是一点一点卖掉珠宝。”
“你见过那些珠宝吗?”
“没有。”
“她不信任你?”
“我不知道。”
他的双腿摇晃得厉害,那条松软的裤子里肯定骨瘦如柴,于是梅格雷示意他坐下来。
“在巴黎,除了你之外,还有人想从她那里弄到钱吗?”
“她从来没有和我谈起过任何人。”
“你从未见过有人在她的公寓里,或在街上或在酒吧里与她交谈?”
梅格雷注意到他明显犹豫了。
“没……没有!”
他严厉地看着这个小伙子:
“还记得我刚才是怎么说的吗?”
但菲利普已经振作起来。
“我从未见过有人和她在一起。”
“没有男人也没有女人吗?”
“没有人。”
“你也没有听说过奥斯卡这个名字?”
“我不知道有谁叫这个名字。”
“她有没有表现出对某个人的害怕?”
“她只害怕孤独地死去。”
“她和你发生过争吵吗?”
他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红晕,但耳尖处还是隐隐透出一丝血色。
“您是怎么猜到的?”
借着他会心一笑,有些轻蔑地补充道:
“这种事最后总会发生。”
“解释一下。”
“您随便问问都能知道。”
他的意思,是说:
“随便问哪个吸毒的人”。
然后,他仿佛知道别人没听懂一样,闷闷不乐地说道:
“当她的毒品用完了,而且一下子拿不到更多货的时候,她就会反过来指责我,说我从她那里行骗,甚至说我偷了东西——声称前一天晚上抽屉里还剩下六或十几瓶毒品。
“你有她公寓的钥匙吗?“
“没有。“
“她出门的时候你没进去过?“
“她几乎一直在那里。有时她会在房间里连续呆一个星期或更久。”
“用是或不是来回答我的问题。她不在时,你是否曾进入她的公寓?”
又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犹豫。
“没有。”
梅格雷仿佛自言自语地抱怨着,没有坚持。
“你在撒谎!”
因为这个菲利普,他自己办公室的气氛几乎变得和维克多·马塞街的公寓一样令人窒息和不真实。
梅格雷熟悉瘾君子,知道当毒品用完时,菲利普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想搞到一些。在这种情况下,他就会像他前一天晚上想筹钱离开巴黎时所做的那样,去找他所有的熟人,无耻地乞讨,放弃所有的自尊。
像他这样的生活,有时肯定很困难。所以他一定会记得,伯爵夫人的抽屉里几乎总是有一些,如果她吝啬一回,只要等她出门就好了。
这只是一种直觉,但合乎逻辑。
这些人互相监视,互相妒忌,互相偷窃,有时还互相告发。警察局已经数不清接到多少挟私报复的匿名电话了。
“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前天上午。”
“确定不是昨天早上的事吗?”
“昨天早上我生病了,一直躺在床上。”
“你为什么找她?”
“我已经有两天没有毒品了。”
“她什么都不肯给你吗?”
“她发誓说她没有库存了,医生还没给她补货。”
“你们吵架了吗?”
“我们俩的心情都不好。”
“你相信她说的话吗?”
“她给我看了那个空抽屉。”
“她预计医生什么时候会来?”
“她不知道。她打过电话。医生答应会来。”
“你没有回去?”
“没有。”
“现在仔细听着。伯爵夫人的尸体是在昨天下午五点左右发现的。当时晚报已经出来了。所以这个消息是今天早上才公布的。而你却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找钱逃往比利时。你怎么知道伯爵夫人已经死了?”
他明显是想说:
“我不知道。”
但探长凝重的目光使他改变了主意。
“我沿着街道走,看到人行道上有一群人。”
“什么时候?”
“六点半左右。”
梅格雷当时就在那间公寓里,而且确实有一名警察被留在门口,以防止好奇的闲人进入。
“把口袋里的东西都掏出来。”
“洛尼翁警官已经让我这么做过了。”
“再掏一次。”
他拿出一条脏手帕,两把用环扣住的钥匙——其中一把是行李箱的钥匙——一把钢笔刀,一个钱包,一个装药的小盒子,一个钱包,一个笔记本,还有一个装在盒子里的注射器。
梅格雷拿起笔记本,它已经很旧了,页面发黄,上面写满了地址和电话号码。几乎没有任何姓氏,只有名字的首字母或教名。其中没有奥斯卡。
“你听说伯爵夫人被勒死时,担心自己成为嫌疑人吗?”
“事情总是这样。”
“所以你决定去比利时?你在那里有认识的人吗?”
“我去过几次布鲁塞尔。”
“谁给你的钱?”
“一个朋友。”
“哪个朋友?”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你最好告诉我。”
“是医生。”
“布洛赫医生?”
“是的。我找遍了朋友,但是一个子都没收到。当时已经凌晨三点了,我开始害怕了。我最后在考兰库尔街的一家酒吧给他打了电话。
“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说我是伯爵夫人的朋友,而且我必须马上拿到钱。“
“他马上就答应了?“
“我还说,如果我被逮捕,他可能会惹上麻烦。“
“换句话说,你敲诈了他。他有没有叫你到他家去见他?“
“他告诉我去维克多·马塞街,他住在那里,他会在人行道上等我。”
“你没有提其他要求吗?”
“他也给了我一针吗啡。”
“我想你是在某个门口给自己打了一针吧?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全部吗?”
“我只知道这些。”
“医生也是同性恋吗?”
“不是。”
“你怎么知道的?”
菲利普耸了耸肩,仿佛这个问题太幼稚了,无法回答。
“你饿了吗?”
“没有。”
“渴吗?”
年轻人的嘴唇颤抖着,但他需要的既不是食物也不是饮料。
梅格雷仿佛很努力地站起来,再次开门走进隔壁办公室。托伦斯正好在那,他身材高大,手臂粗壮,孔武有力。被他审讯过的嫌疑人会惊讶地发现他有一颗柔软的心。
“过来,”探长说,“我要你把自己和这个家伙关在一起,在他没有坦白之前不要让他出来。我不管是要花二十四小时还是三天时间。要是累了就找人换个班。”
菲利普一脸茫然地抗议道:
“我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您了。您骗我……”
然后,他像一个愤怒的女人一样提高嗓门:
“您这个畜生!……您太卑鄙了!……您……您……”
梅格雷站在一边让他通过,然后和魁梧的托伦斯交换了一个眼色。两个人穿过总探长的办公室,进入了一个被戏称为“忏悔室”的房间,托伦斯冲着拉普安特喊:
“给我带点啤酒和三明治!”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他和几个手下,梅格雷伸了个懒腰,抖了抖身子,甚至动起了开窗的念头。
“进展如何,孩子们?”
然后他注意到吕卡斯已经回来了。
“头儿,她还有话想跟您说。”
“从利雪来的姨妈?哦,对了,她的表现如何?”
“就像一个老妇人,没有什么比葬礼更让她享受的了。不需要醋或嗅盐。她平静地从头到脚检查了尸体。检查到一半时,她跳起来问我:
“‘你们为什么把她的毛发剃了?’
“我解释说那不是我们,她几乎哽咽了。她给我看了女孩脚底的胎记,并说:
“‘您看!即使没有这个,我也能认出是她。’
“然后,在我们离开的时候,她突然就跟我说:
“‘我和您一起回去。我还有话要和总探长说。’
“她在前厅。我觉得她不会轻易放弃的。”
年轻的拉普安特刚刚拿起电话,线路似乎不好。
“是尼斯的电话吗?”
他点了点头。让维耶不在那里。梅格雷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按铃让引座员把那个来自利雪的老太太带进来。
“我知道您还有事情要告诉我?”
“我不知道您是否会感兴趣。我在来的路上一直在思考。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人在无意中记住了一些事情。我不希望被怀疑是不怀好意的八卦。”
“我在听。”
“这是关于安-玛丽的。我今天早上告诉您,她五年前离开了利雪,她的母亲从来没有试图找出她的下落,要我说,做母亲的怎么也不该这样。”
他只能等着对方把话说下去。催促她一点意义也没有。
“当然,有很多人在谈论。利雪是个小城市,事情最后总是会被传开。我有一个很信任的朋友,她每个礼拜都要卡昂,她在那里开了一家小店,她以她丈夫的名义向我发誓,在安-玛丽离家前不久,她在卡昂遇到了她,当时那个年轻女孩正好要去看医生。”
她停了一下,脸上带着得意的表情,当梅格雷没有问问题时,她似乎很惊讶。然后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但这不是普通的医生,而是波蒂医生,助产士。”
“换句话说,您怀疑您的侄女是因为怀孕才离开小镇的?”
“流言传开了,人们都想知道父亲会是谁。”
“最后找到了吗?”
“流言里有很多名字,都有可能。但我一直有自己的想法,这就是我回来找您的原因。我有义务帮助您找出真相,不是吗?”
她开始觉得警察并不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好奇,因为梅格雷根本没有反应,非但没有催促她说话,反倒像一个在栅栏后面打瞌睡的老神父一样冷漠地听她说话。
她继续说,仿佛这是最重要的事:
“安-玛丽的喉咙总是很弱。她以前每年冬天至少会得一次扁桃体炎,就是后来切除扁桃体也没有好转。我记得那一年,我的嫂子决定带她去拉布勒治疗——那是治疗喉咙疾病的好地方。”
梅格雷还记得阿莱特略带嘶哑的声音,并将其归咎于喝酒、抽烟和熬夜。
“她离开利雪的时候,肚子还不明显,因此怀孕的时间不超过三四个月。最多就三四个月。她总是穿非常紧身的衣服。这正好与她在拉布勒的治疗时间相吻合。她就是在那里遇到了那个让她怀孕的男人,而且她很可能是去找他了。如果是利雪的男人,他要么安排堕胎,要么就和她一起走了。”
梅格雷慢慢地点燃了他的烟斗。他浑身酸痛,好像走了很久的路,但这都是恶心造成的。他很想去打开窗户,就像菲利普在那里时一样。
“我想您要回利雪?”
“今天不回去。我可能会在巴黎呆上几天,我在这里有几个朋友,我可以和他们住在一起。我把他们的地址留给您。”
那是在巴斯德大道的一侧。这个地址写在他的一张名片背后,还加上了电话号码。
“如果您有需要,可以给我打电话。”
“谢谢您。”
“我随时准备提供帮助。”
“我相信您会的。”
他面无表情地把她领到门口,在她身后慢慢关上了门,然后伸了个懒腰,双手揉了揉脑袋,轻轻叹了口气:
“真是帮人渣。”
“我可以进来吗,头儿?”
是拉普安特,他手里拿着一张纸,看起来非常兴奋。
“你打电话叫啤酒了吗?”
“太子妃餐厅的服务员刚刚端着托盘上来了。”
啤酒还没有被送到托伦斯的小房间里,梅格雷抓住杯子,一口气吞下了里面冰凉的、有泡沫的东西。
“打电话给他们,让他们再送一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