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番外06

困乏难熬的下午终于过去了，傍晚犯人们匆匆吃完晚饭，对接下来的晚间活动跃跃欲试。

少飞：欸，他们看上去状态真好，明明下午看书的时候还一脸萎靡不振。

李平安：咦？下午的时候，好像你也是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吧？

少飞：咳咳。

对方不再打趣他，解释道：这正常现象呢。辛苦了一天，难得晚上能够自由活动，他们当然要好好把握。

少飞闻言顿了顿：啥？你管这叫“辛苦”？

犯人上午做做手工劳动，下午看看书，这就算“辛苦了一天”？到底是监狱生活太过清闲，还是他之前在警局加班的日子太过疯狂？为什么他觉得这里的日子慢慢悠悠的，宛如养老院一般？

此时李平安竟然还扭头回看他，奇怪道：难道不辛苦吗？

少飞扶额叹息。

看来自己以前在局里被洗脑得很彻底了，竟然那时候会觉得996是福报。都说老天待人不薄，看来首长您老人家待我可稀薄了......

看着新同事一言难尽的表情，李平安拍拍他肩膀：看来你是个有故事的人啊，看开点，别想那么多了。比起那个，你不如想想，待会儿巡逻是去户外广场还是游泳馆。

少飞疑惑：还要自己选择？

对方：......当然，你也可以不选，这是你的权利......但是我建议你选。

现在轮到平安兄表情复杂。

仿佛有了不好的预感，少飞赶紧凑近询问：怎么说？

李平安想了想，压低声音回道：去广场巡逻吧，打群架的多，难管教，有时咱们也会挨上几拳，弄得鼻青脸肿的，要好些天才能消下去。

少飞：那游泳馆那边是什么情况？

舍友吞吞吐吐：哦，那边啊，那边基本上都在遛鸟......

少飞福至心灵，还没等对方说完，他就明白得七七八八了。想象一下泳池那边，一群糙老爷们大剌剌地光着屁股蛋，互相攀比着鸟儿大小，然后再全裸着跃入水中，旋转跳跃不停歇，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少飞：......那个，作为前辈，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李平安捂脸：实话说，我两个都不建议。

两人相对无言。

半响，对方又突然艰难开口道：其实，在犯人生病期间，我们作为狱警是可以定期去查看他们情况的，而平常这个工作是由我来做......

少飞黯淡的双眼顿时明亮了起来：懂了！我这就去！你真是我的好兄弟，海岛好舍友！我欠你个人情！先记着啊！

说罢，小狱警脚底抹油一溜烟逃了，只留下满脸苦涩的舍友，心里默默泪两行。

不久之后，海盗监狱医务室的大门又被推开了。这次少飞倒没有空着手来，他途中拐了个弯，去小卖部买了一篮新鲜水果。

屋子的灯是亮着的，可是那个年轻白大褂不在里面，不知跑哪里去了。而小白似乎刚吃完晚餐，正准备穿拖鞋下床走动。

少飞赶紧放下果篮过去扶他：慢点，你现在能行吗？

小白的精神看上去比白天好多了，苍白的脸颊也微微红润起来。他一反先前神游太空的模样，难得回了话：大哥哥，你回来了啊。

他的话不多，声音却十分清脆，带有稚嫩的少年感。

少飞摸到他细弱的胳膊，心疼道：小白，你不要勉强自己，还是多休息会儿再下地吧。

小白没再说话，身子却听话地坐回床边。

少飞一看有戏，又加把劲道：要吃点水果吗？水果富含维生素，对你的伤口恢复很有帮助哦。

他并不打算在小白面前提起那晚的事，在遭受那种惨痛的欺辱后，所有的安慰和鼓励对于当事人来说都是更深的二次伤害。

对于小白，他心里只有满满的怜惜。这个少年明明拥有一双那么清澈的眼睛，明明还拥有那么大好的青春，为什么却来了海岛监狱，还要经历这种可怕的折磨。

而他，又能为像小白这样的人做些什么呢？

正陷入思考，小白却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衣领。

少飞猛然回神：怎么了？

小白：苹果。

少飞：啊？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对方指了指果篮，他才明白原来小白是想吃苹果。

这思维跳跃的......他跟不上啊！少飞哭笑不得。于是赶紧给对方削了个苹果，看他吃的嘎吱嘎吱可香了。

少飞托腮看着，自己也想通了。对于如何帮助海岛监狱的犯人们，自个儿在这发愁也没用，还是得走一步看一步，反正来日方长，办法多的是。

之后，少飞又陪了小白一会儿，见对方开始犯困了，便扶他躺下并熄了灯。临走前，他又揉了揉小白的脑袋，轻声道：晚安。

咯噔咯噔的脚步声已经远去，原本已经困得不行的小白却睁开了双眼，眼底是一片清明。

借着窗外的朦胧月色，他缓缓抹开了手心里攥紧的纸条，良久不语。最后，他阖上了纸条，想了想，又抬手摩挲了下自己的头发，仿佛那里还残留着那人的温度。

这天深夜，监狱长李祥的办公室里，响起了一通电话。叮铃铃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宛如恶鬼前来催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