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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应该打开那封信

2021-04-10 01:03 作者:燕齐楚秦  | 我要投稿

           

我不该拆开那封信,有什么用呢?

我在镇上租了个摊位靠着卖菜维持着生活。每当村里的菜成熟时,大伯都会骑着他的三轮车将摘好的菜拉倒镇上以批发的价格卖给我。村里种出的菜卖相好又水灵,就是个人家种的量并不大,基本上都被几个老顾客提前预定了。而这封用圆珠笔在撕下来的日历上写的“信”就夹在大伯拉来的菜里,要不是大伯提醒这是小杨写给我的我就将其当做废纸丢掉了。

等到没什么人买菜时我拿起那封由日历折成的信。“上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来着?怎么还用这种方式联系我?看样子现在也没买起手机,不会又把打牌捡起来了向我借钱吧!”我怀着一肚子疑问展开了它。看到上面用圆珠笔歪歪扭扭的写着:

“老雷啊,就是我最近胸痛。去痛片不管用,去村大夫那开了点药也不管用。你那不是有医院吗,帮我去医院问问大夫,有没有什么药管用啊!我是实在忍不住了。”

“忍不住就不会自己去医院啊!谁有空啊!”但想归想,还是先在心里记下打算等有空时去帮他问问。

我和他在一个村子同年出生,又同在一个小学和初中念书。那时候虽然生活水平按照以前提升了不少,但还是很穷。家里最值钱的就一个时不时收不到台的电视。当时翻墙爬树捅鸟窝弹弹珠等娱乐活动占据着主要位置。由于当时在孩子堆中我个子最高他最矮,他叫我老雷我叫他小杨。那时大部分人家都不太注重教育,加上穷初中毕业后只有几个人选择去念高中。包括我和小杨在内的大多数人都选择去城市里打工。

最开始我俩在同一个酒店里做传菜员,但因为酒店方一直拖着有问题的木制楼梯不修,我一脚踩空摔断了腿。当时酒店方只愿意赔偿一千元,而我住院就已经花了两千多。小杨去酒店找经理理论最后演变成在酒店大闹,酒店方怕影响不好不得已才赔了三千。那天他鼻青脸肿的拿着钱来看我,我俩相互看着。笑了,但也都哭了。

之后他跟着同村的老乡去了去给建筑工地和水泥,我虽然出了院但腿瘸了,走路一瘸一拐的,没法再去做体力活了。好在有远房亲戚愿意让我跟着去外地卖衣服,至少能混口饭吃。

那一年我俩17岁。

天色暗了下来,见没什么人我便收了摊子。将剩下的菜锁在和租的棚子里,一边往回走一边清点今天卖菜所得的钱。到家后外边已经黑了下来,我媳妇一边给孩子洗着衣服一边对我说:“炖的豆角,你去热热,饭在锅里。”我去看了一眼在写作业的孩子,没说什么。像往常一样将已经凉了的菜倒进锅里,拧开煤气阀门。

“对了,上初中后新增的那个英语,小雨学的不好,我给报了补习班。”媳妇的话传入我耳中。我回复到:“行,能学好就行。是之前你提到那个吗?”

“对,一周两节,一节三十。”

我粗略算了一下,一个月也就240那样,我再勤快点,再早点去多卖些菜,一个月也能够了。听说市里的补课还不是单补一节就五六十呢。

也就这种时候我会庆幸自己呆的是个小县城吧!现在的生活虽不算太富裕但比起我小时候可是好太多了。而且没想到我能遇见不嫌弃我没什么钱还是一个瘸子的人,还成了家,有了一个女儿。媳妇她现在在镇上的新开的厂子打工,我则摆摊卖菜,若不是在厂子里打工需要频繁走动的话我也去了。现在孩子刚上初中没多久,要花钱的地方还有很多,以后还有高中,大学。我不希望她像我一样每天起早贪黑,希望她能去到大城市里去,找个好工作。为此还要攒下很多钱,就算拼了命的干活也没有怨言。

半夜我被手机声惊醒,是合租棚子的老抠打来的。电话里传来他焦急的声音:“老瘸啊!下暴雨了,棚子上的石棉瓦被风掀开了!”我猛地从床上翻起来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外面暴雨倾盆而下打的人睁不开眼睛。一边在心里暗骂天气预报一边顶着暴雨一瘸一拐地“冲”向菜市场的棚子。有些菜被雨一打等到明天就烂了,就算不烂卖相也不好要少卖不少钱。等我到时借着别在墙上的手电筒看到我放的菜已经被覆盖了塑料布的棉被盖上了。我正要进一步查看却听到老抠的声音从上边传来:“菜我帮你盖上了,先把那堆塑料布递我。”我随即抱起地上的团成一团的塑料布,将其展开举起递给老抠。他站在棚顶的木头架子上小心地接过我高举的塑料布后将它铺在只剩下竹竿棚顶。

不知忙了多久才勉强将棚顶用塑料布盖上,我俩全身都湿透了。我去查看了一下被盖住的菜,还好没什么大问题。“还好当时我没睡着,看外面风越来越大就来这看看。”老抠一边拧着衣服上的水一边对我说。我则调侃了他一句:“看你的卖调味料也没淋到雨,也不算损失,明天就别用咸盐拌饭了,庆祝一下自己,改善一下。”他回我到:“屁,我儿子前不久打电话和我说什么姓乔的弄的什么叫苹果的手机,什么划时代,什么没有键子的。我就不明白没有键子怎么打电话?他说的什么我也不懂,他上大学懂得比我多,他说没键子能打电话应该就能打电话。他也没说那东西多少钱,我就打算多攒点。省的到时候他要买钱不够。”我能听出来他话语中带着满满的自豪之意。我也没去想他说的手机长什么样,边整理蔬菜边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在确保临时的棚顶不会漏雨之后我和他各自回了家。

第二天醒来,喉咙痛的厉害。我啧了一声,还好没发烧,不影响干活,过两天就好了。

到了摊位,和老抠商量一下。他先帮我看着摊子,我去买石棉瓦。

和商家讨价还价告诉他们把石棉瓦送到菜市场后,我打算顺道去医院帮小杨问问,吃些什么药。哎!那家伙本来好好的,结果在外地打工染上了赌博。他爸在我们上小学时得了快病喘不上来气,还没等村大夫过来就离开了人世,他姐也因为家里穷早早的嫁了出去。本来就我对他的认知他是个很孝顺的人,他爸爸去世后我基本上没见过他惹他妈生气,虽然我们那时都有帮家里干农活但他明显干的更多,我们还在酒店打工时他也是省吃俭用,攒钱在过年时给他妈他姐买了不少东西。讽刺的是他却因为逃到外地躲赌债连他妈最后一面都没见到……震耳的摩托车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哎!就有那么几个愣头青把摩托车的排气管卸下去,弄出很大动静。还自以为很牛,我看就是欠打。转过转角时听那震耳的摩托车声音越来越大,以防万一我打算靠近沿路的矮墙走路……彭的一声巨响,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觉得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

……

我躺靠在市医院的病床上,看着被嗮的黝黑夫妇和一个初中模样头上还包着圈纱布的男孩不停地像我道歉。呵,骑摩托撞墙上人飞出去结果砸我身上了。他倒没什么事就擦伤点,头撞破流了不点血。我倒好,肋骨裂了两根,倒下时头撞在尖锐的石头上,缝了两针。本想狠狠的咒骂他们,但看到他父母那双和我一样那粗糙手,最终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他们陪了最基本的拍片和缝伤口的钱。

当天下午我就出了院,医生叮嘱我要静养,不能抻到,不能做剧烈运动。回家后我躺在床上脑子里乱成一片。至少十多天不能干活了,不干活就没钱。存在银行的钱存了死期,绝对不能取出来,不然利息就没了。没卖完的菜在这天气里估计也烂了没烂也卖不出去了,两天的住院钱,我吃药的钱,媳妇陪我的两天找替班多花的钱,孩子要交的补课钱,过几天要交的保险钱……

……

媳妇现在改干每天十六小时的活。

女儿怕我再伤到不利于恢复,放学后就急忙跑回家做饭。

……

我真想给自己一巴掌,为什么当时要从那走……

 

老抠过来看我了,他塞给我一把钱说是帮我把菜都卖了。我看了一下就算那些菜全卖了也卖不到这些钱……

我虽然没什么大能耐,但做人问心无愧,不欠别人的,这是我一直以来对自己的要求。

我该拒绝的……

至少要将多出来还回去。

可是我竟无法开口。

拼了尽了力气。

最后也只是挤出来两个字:

“谢谢”

得到了别人帮助明明应该高兴的,但为什么心里好像压了快石头。

老抠和我聊起了天:“王雷啊!你把身体养好了,这比啥都强!”又说了一些安慰我的话后聊起了别的:

“王雷,你知道不?前几天我回村子里找我小舅子帮忙把棚子补上,结果看到有人死了!”

“谁家的老人啊?”

“不是老人,就那个杨国。你应该能认识吧!也就和你差不多大。哎!可惜了。”

我身体猛然一震,带动了伤口,疼痛冲向大脑。

“怎…怎么没的?”

“听说是快病,我也不太清楚。”

送走了老抠后,我躺在床上。

鼻子有些酸,有湿乎乎的东西从眼角流了下来。

我这是哭了吗?

上一次哭是我17岁那年,我好像又回到那时。不安,愧疚,以及不知从哪里产生的委屈。但相比上次好像多了些什么,又少了些什么。

骂了自己一句,没用,这么大的人了,哭什么?丢不丢人?

但眼泪控制不住……

我就不应该帮他去医院问。

就连那封信都不应该打开。

打开了又有什么用?

感谢还能看到这的各位,本来我是想写文中的小杨的,但我发现自己的写作水平停留在初中......自己驾驭不住这么个人物。我想高中是写议论文没什么帮助,要不找本初中满分写作指南看看?或许能慢慢提升自己。等到未来的莫一天或许就有能力将自己想表达的写出来了。

我写的这篇是将我所见过的,我所经历过的,我所听闻的一部分融合在了一起。如果你什么都没感受到,以我的水平来说这很正常。如果你多多少少感受到了什么,那是我的荣幸,也感谢你有强大的阅读理解能能力。

——燕齐楚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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