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们传唱的故事——其一《圣女花的由来》
大家知道为什么圣女花可以开遍整个中央大陆吗？ 我来介绍一下。从温暖的平地到寒冷的雪原，从潮湿的雨林到干燥的沙漠，到处都可以看见圣女花。登山者可以在悬崖的石缝上看见它，钓鱼者可以在大块的岛礁上发现它。药坊会取它的根与果入药，染料坊会取它的花瓣制作鲜红色的颜料。 别跟我说是因为它的适应力强，耐旱耐涝，不怕热不怕冷。这些话都是呆板的学者讲的，一点都不浪漫。我们吟游诗人有属于自己的那一套说法，而这个独特的说法已经流传了上万年。 (诗人开始拉小提琴) 很久很久以前，在恶魔依然可以在中央大陆为非作歹的时候，人类还是恶魔的奴隶。这些东西历史书上都有，不过我在这里依然要再讲一遍。 (沉重悲伤的曲调) 那时的人类与耕牛或锄头没有区别。恶魔可以用皮鞭将人类或耕牛抽打致死而不受任何惩罚，恶魔也可以把锄头或人类的使用寿命耗尽后换一个新的。 人们在太阳刚刚升起，公鸡打鸣时就要从拥挤肮脏的住所里出来工作，在月亮升到空中，繁星闪亮时才能休息。要是因为生病了以及其他什么原因不上工，就得挨一顿毒打！把骨头打散架，把皮肉打烂那种！ 奴隶的工作强度可以让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在几年里耗尽精力，酬劳仅仅是让人勉强果腹的食物。与此同时恶魔们却可以铺张浪费，挥霍普罗大众的血汗。 男孩们从出生起几乎就注定了要一辈子困在农场与工坊。其中身强力壮的可以去当恶魔们的鹰犬，脑袋灵光的可以当恶魔们的心腹，把自己的力量与智慧用在对付同胞身上。 女孩们的父母巴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被恶魔主人看上。年轻美丽的女孩子们成为恶魔们的妻子、小妾、情人甚至玩物都比当奴隶要体面。被恶魔们挑剩下的和玩腻的才会嫁给同为奴隶的男性，生下一出生就是奴隶的孩子，世世代代用自己鲜活的生命供养恶魔，永无脱身之日。 苦难持续了不知道多久。 恶魔们在中央大陆修建了许多神庙，它们经常带奴隶来神庙接受教育。它们拼命向奴隶灌输与现实明显不符的想法:奴隶成为奴隶不是因为恶魔用巧取豪夺的方式剥夺了他们的财富与自由，而是因为奴隶天生就背负着债务与罪恶，只有将自己的生命无私奉献给恶魔才能获得净化与救赎。恶魔成为恶魔不是因为它们那血腥残忍的发家史，而是因为它们拥有高贵的血脉与品格，钱财与权力就应该代代在恶魔之间相传。勉强果腹是恶魔的恩情，衣不蔽体也是恶魔的恩情，被主人打死还是恶魔的恩情，一辈子穷困潦倒依然是恶魔的恩情。恶魔的恩情奴隶们世世代代都还不完。没了恶魔，奴隶们什么也不是。奴隶就是一帮懒汉，蛀虫，不用鞭子打不听话。 在这样的教育下，奴隶们不愿反抗骑在他们头上让他们当牛做马的主人。顺从恶魔可以屈辱地活下去，反抗恶魔若是失败了，只有死路一条。不过依然有人宁愿站着死，不愿跪着活。 (稍微不那么沉重的曲调) 她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姑娘，人们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她的愿望简单朴素，她希望所有人都能安居乐业，互帮互助；除了恶魔，它们必须受到审判。 她也经常去神庙，因为神庙里有个双目失明的老先知。在她感到迷茫的时候，老先知会倾听她的心声，尽量开导她。她自己的长辈因为被恶魔榨干了血汗早就入土为安了，老先知对于她而言就像个慈祥的爷爷。 她无法忍受给恶魔当牛做马的生活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大家为什么还不反抗。只有极少数人被逼到绝境才会进行抗争。 “我有个问题向你讨教，先知。” “什么事，孩子？”先知拿着扫帚在神庙里扫地。 “有没有什么办法把恶魔赶走？”她尽量压低声音，不让其他人听见。 “有是有，吟唱咒语，举起燃烧鲜血的圣火，恶魔们害怕圣火，这样就可以对抗它们了。但是圣火熄灭后恶魔们一定会反攻倒算。”先知把她拉到神庙的角落里。 “那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彻底消灭所有恶魔？”她希望老先知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也有。”老先知看着面前目光坚毅的小姑娘，下定决心告诉她。“带着圣火走遍整个中央大陆，最后把圣火带到位于西南高原的圣坛上。但是恶魔不会立刻被消灭干净，后续的战斗会持续很久很久，持续上百代人。” “老先知，你自己为什么不试试呢？” “我年轻时没有勇气，现在我老了，没有体格支持我这么做。”他无奈地笑了笑。 “那我可不可以试一试？” “你需要承受巨大的苦难，背负巨大的责任，你确定要这么做吗？这可没有回头路，孩子。” “如果恶魔真的可以被赶走的话，我确定。大家辛苦工作连饭都吃不饱，恶魔却可以随便浪费食物，这明显是不合理的。有机会改变这种不合理，我一定要试试。” “我支持你，孩子。”说着老先知找出火炬，点燃了圣火。“我太老了，没办法跟着你一起。但是我的鲜血可以帮助你。”他用匕首划开自己的手臂，任由自己的鲜血滴进瓶子里。 (高亢激昂的曲调) 她接过鲜血与圣火，走出神庙。恶魔们看见圣火后发出了痛苦的嚎叫，随即化为灰烬。奴隶们欢呼着将她视作代表自由与解放的圣女。 每到一个地方，都有奴隶主动给她提供食物，鲜血，住处，掩护，以及赞美。 她告诉大家:“反抗恶魔不是随便打砸抢，不是无组织的暴乱。我们的斗争应该依靠团结与组织，从村社之间的团结到整个中央大陆的团结一致。要么恶魔死，要么我们死，没有折中方案。我们必须认识到，恶魔们不会主动把属于我们的东西还给我们。” 恶魔们认为她是可怕又可恨的暴徒，奴隶们认为她是可敬又可爱的圣女。圣女大人到了哪里，哪里就会暴发连绵不绝的奴隶起义，哪里的恶魔就只能抱头鼠窜。 (沉重的曲调) 她登上西南高原后，失去了食物与鲜血的补给。长期的饥饿夺走了她的体重，干燥寒冷的气候让她的皮肤开裂，缺氧让她呼吸困难。储备的鲜血在一天天减少，为了与时间赛跑，她不得不将自己的每一丝力气都用在前进上。 她为了给自己打气，开始唱起了之前路上跟别人学的歌。 “穿过茂密的白桦林， 踏着世界的不平路， 哎嗒嗒哎嗒， 哎嗒嗒哎嗒， 踏着世界的不平路， 我们沿着河岸走， 迎着太阳把歌唱。” 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她终于看见了圣坛。长时间的苦难让她麻木。她每向前挪一步，死亡便离她近一步。寒风似乎随时都可以把瘦弱的她刮走。 鲜血耗尽了，而她离圣坛还有一段距离，她用匕首切开自己的手，让温热的血落到火炬上。 在流干自己最后一滴血前，她跌跌撞撞地扑向圣坛，将圣火放在圣坛上。风把她扑倒，将她死死按在地上。雪给她盖上了冰冷的厚被子。虽然天气很冷，但是看着熊熊燃烧的圣火，她又感觉很温暖。长时间的疲劳让她入睡。 “我只是太累了，睡一觉就有力气回去……大家都在等我呢……”她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醒来。 恶魔们利用挑动奴隶斗奴隶的方式成功镇压了起义。但是它们自己也元气大伤，为了安抚奴隶，恶魔们开始在神庙里供奉圣女大人。不过它们描绘的圣女大人只有悲天悯人的高尚情操，没有她的斗争精神。同时恶魔同意奴隶获得自由，但是大部分土地依然归恶魔所有，恶魔向人们出租土地，用收租的方式体面地赚钱。人们的生活水平和社会地位提高了，但还在给恶魔当牛做马。 在圣女大人走过的所有地方，一种鲜红的花朵开始生长，它的花瓣看起来和圣女大人举起的圣火极为相似。人们称呼这种花为圣女花。后世反抗恶魔的起义者经常用圣女花作为标志。 (演奏结束) 这就是我们吟游诗人对圣女花开遍整个中央大陆的解释。 请各位有钱的给钱，没有钱的鼓掌喝采也行。 (吟游诗人收起小提琴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