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X归终】裁得半日旧韶光

【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

钟离找到归终的时候，她正随意寻了处临水的低地，坐在石上兀自发呆。

那时候天上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一滴一滴在静谧的水面上点出一圈圈涟漪，惊得水中的鱼儿左右躲闪。

纤细的雨丝打在身上来一点都不恼人，反而无声无息地渗进了衣物和发丝。

归终被水浸润的长发纠缠成了一缕一缕，搭在肩上，垂在了后背与身侧。她沉默地盯着水面，仿佛这浅浅的洼地能看出千百般玄妙来。

归终静默着想着心事，钟离也不扰她，就化作了人形站在不远处不说话。

他轻轻伸手，一把竹骨油面的伞就出现在了手心。钟离也不撑着，就收拢着伞站在几步之遥的岸旁。

这雨依旧淅零淅留地下着，也不管淋的是威震一方的魔神，还是碌碌尘土间的常鳞凡介，亦或是山间水间那葳蕤繁茂的枝叶。

钟离身姿挺拔立于水边，如青松翠竹，如俊秀孤峰。

没过片刻，看着澄莹水面的归终抬头无奈地出声：“我没让你等我。”

见她好不容易开了口，钟离撑开了伞走到她身边。宽阔的伞面遮蔽了头顶大半个阴天，钟离对她点点头：“嗯，是我自己要等的。”

归终失笑，摇摇头揶揄他：“有时候我真觉得你像个顽石，有时候又觉得你通晓世间悲欢。“

钟离随了她去，早已习惯了她时不时的玩笑话。

更别提她有时候被杂务缠身离不开洞府，无聊只能捉弄他来取乐。幸好比起那些脾性千奇百怪的仙人们来说，钟离最为冷酷无私也最为宽宏大度。

要不然谁能由她折腾，钟离想。

当然，也是在他的纵容下，归终的“祸害”范围从两人的洞府，扩大到了手下一众仙人的地盘。这是留云仙君喝醉酒时，声泪俱下抓着隔壁麒麟的手控诉说的。

那时候，归终耸耸肩，丝毫不为她把仙府改造成了迷宫的行为而忏悔，而钟离坐在一旁，一副与世无争、看破红尘、不理世事的清冷模样。

归终拍拍手站起，携了钟离一道回去。两人也不急，就如同凡人一般执伞在山间踱步。

雨日的山林沉寂而又幽深，连虫鸣都销声匿迹。有灵之物悄悄聚拢在他们身旁，不远也不近，无声无息地为他们开出一条路来。有虬枝盘结的古树轻轻收回了自己拦路的粗壮根枝；有娇小的鼠类从地洞里探出头，伸手拨开沉积的落叶，露出平坦湿润的土地。

走着走着，归终又陷入了沉思。

每当她沉浸于思绪，钟离总能看出她那些习惯性的小动作。比如不自觉地咬着下唇，比如眼神总是看着地面，再比如……钟离看着自己那要被摩挲得皱皱巴巴的袖子，还是选择了沉默。

也罢，反正她肯定也是在想如何抵御近日进犯的魔神的方法。钟离微微叹了口气。

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正式的契约。他们也只不过是两个因为各自的原因而选择同行的魔神。

但此刻，仿佛他们就可以这样一直并肩走着，直到很久以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