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字】采访集 黄昭允部分
这是一本采访集里的内容,作家找了10位不同领域内优秀的90后女性,去进入她们的世界并进行对话,昭允也在其中。
我不是科班出身,翻译也会比较主观,也许有些部分不一定是昭允想要表达的那个意思,但我尽了最大努力去试图还原她磅礴又细腻的内心世界。她的想法很多,着眼于整个世界,但她不会刻意去做什么事,而是把目的以结果的形式体现在做过的事里。第523遍想夸,她真的从内到外都好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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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昭允简介:
新少年乐队队长,主唱及吉他手。2017年发表第一张EP<夏羽>,同年获得韩国大众音乐赏的“年度新人奖”及“最优秀摇滚乐奖”,一出道就被称为当下最有人气的音乐家。
新少年在作词作曲及专辑封面制作上都是亲自制作(专辑封面有跟艺术家合作),在这个乐队快要消失的时代里,新少年是让人们深刻感受到乐队魅力的艺术家。
个人活动方面,黄昭允先后发表了单曲 <HOLIDAY>,专辑 <So!YoON!> 以及单曲 <Wings>。 坂本龙一对她喜爱有加,她也曾与乐队Velvet Underground的初创成员John Cale同台演出。
于2019年12月举办的新少年单独公演 <2020/NEON>,在预售时就创下了一秒售罄2000席的记录。新少年的EP <非适应>也入选了Pitchfork“35张2020年度最优秀摇滚专辑”的榜单,在其“2020年最佳音乐”榜单中,新少年跟Yeji是唯二两组入选的韩国音乐人。
前言
“不,我10年后应该不会做音乐诶。”
这是黄昭允在某次采访中,对“觉得自己10年后会成为怎样的音乐家”这个问题的回答。
明明是素未谋面的人,我却感觉跟她在心灵上亲近了些。
这句话也让我非常意外,明明没有强制要求诚实地回答所有问题,但她为什么没有搪塞过去,而是直接回答“不”呢。
其实从那句否定中开启一个新的话题也是不错的,然而她没有再说下去,采访就这么终止了。
这样收尾看似沉闷,我却觉得非常痛快。我想,那些跟我一样,在未来计划这类宏大问题面前会变得吞吞吐吐的人,听到这句回答,也会有得到解脱的感觉吧。
在整理采访记录和资料时,我感觉黄昭允在采访中说出的那句“不”并不是一句断言。
在这个事事讲求规划的时代,大多数人都会去制定在某个时机要达成某个目标的完善计划,按部就班地跨过既定的阶段,然后获得世俗认可的成就,但黄昭允似乎并没有这样做的想法。
比起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要往哪个方向走,她更像是拥抱着所有的可能性,并确信自己有能力往任何方向走。不,比起说确信,她是把这看做理所当然。
这样的她,也构建出了新少年这个美丽而又奇异的“世界”。
同时代的女性们都把24岁的黄昭允称作“姐姐”。
她在某场摇滚音乐节上,咬着匹克弹奏吉他的直拍影像,目前已获得了180万的播放量。
但与其谈论她以新少年的身份发表音乐后收获赞美的感受、作为21世纪摇滚明星的存在感、做乐队专辑和solo专辑的方式和观念差异、艺术家们争相跟她合作的感受这些话题,我更想跟黄昭允聊聊作为(韩国)国内乐队里少有的女性先锋人物,以及20代女性这两个身份是如何生活的话题。
然而在所有的回答里,黄昭允都会划出一条界线。她不把自己定义为20代女性或是女性先锋人物,她强调往后也不想用任何形式把自己归类。
“没有,我只希望就这么存在着。我不太想把我做的事赋以‘女性做的事’这样的意义,把黄昭允做的事当做女性做的事来看就可以了。我不希望我的名字前被贴上任何标签。”我的内心因为黄昭允这番以“不”开始的回答再次受到了震撼。
这场会面也许会以片面的误解贯穿始终。原本我想讨论的是黄昭允作为韩国乐队里少有的女性先锋人物,在20-30代女性中获得压倒性人气,出道初期(因为声线)被猜测真实性别,写出让人猜想作词者年龄的、带着成熟感的歌词,以及参与中小政/党女性政/治人活动的原因和意义等,但在采访开始后不久,我就意识到问这些是错的。
黄昭允在展示自我存在的同时也在不断地革新。她在挑战和推翻人们对性别、年龄等传统范畴的认知。
在采访中,她曾答道“每个人的出发点都不一样,但说不定终点都是一样的。”
也许我们真的会在她所期望的这个世界的尽头相遇。会有先离开的人,会有比计划中晚到达的人,也会有永远无法到达的人。
但我还是抱着大家都能以相近速度到达这个尽头的期望。我也希望能在那儿跟黄昭允重逢。
正文采访:
(作者):咱们以自我评价作为开始吧。你觉得自己是个怎么样的人?
(黄昭允):直观地来说,我觉得自己是个奇怪的人。但我从不把“奇怪”当成贬义词,我反而觉得这个特质成就我的事儿还挺多的。
想在别人心中留下鲜明印象就必须对自我有明晰的认知,像是“我是帅气的人”、“我是善良的人”、“我是喜欢xx的人”等等,但对我来说这太难了,我内心分出的“荆棘”太多...(笑)
那我就很好奇“荆棘”的幼年时光了,你小时候是个怎么样的孩子?
基本就是人们口中的“假小子”。我从小就对性别没什么既定概念,也没刻意想过我像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我只是比较好动,并且讨厌让人觉得不舒服的事物(大概是指裙子之类的),而这些特质被归类为男孩子才有的行为,仅此而已。
儿时的我是个有创意的淘气包、孩子王,童年也过得很快乐。
看来你没有受过“女孩子必须乖巧文静”这样的规训。
对,也幸好没有。
记得读小学前我都是小区里的孩子王,还带着两个男孩子到处玩儿。这两个孩子的父母却觉得我是在欺负他们,还跟我妈告状。但我父母并没有说我,毕竟我真的没那么做。
这么小就已经是带领两个男孩子的队长了(笑)。
听说你小初高上的都是代案学校,这段时期有给你带来什么吗?
我是在大自然中随性地成长的。但这并不是在否定公立教育哈。
虽然没有从小出国留学或环球旅游的经历,但在大自然中打着滚儿成长的经历,已经成为我性格内核的一部分。
虽然我的青春期刚过没多久,还没能发现更多的东西,但想抛开一切逃离的欲望、想要自由的渴望、叛逆心等特质,对我的创造力、生活方式、生活态度以及思维都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当时最大的愿景是什么?
比起一个既定的、能左右我人生的愿景,我的想法非常地多。
这么一想,围绕在我身边最多的就是“意见”了。是突然有人提议“要不来聊聊圣诞树”时,大家就会马上展开讨论的氛围。我和我周围的世界发生的一切都是我的关注点和思考点。
从小被问到梦想是什么时,我都很堂堂正正地说没有。一般毕业前不是都会被问梦想是什么嘛,我为了有底气回答“没有梦想”,把学生时代过的非常多彩。有趣的事这么多,要我突然选定一件作为梦想,然后设定目标一个个完成,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太没意思,这样的世界也太狭隘了。
但我到现在都觉得自己挺老派的。
我希望自己能变得更自由,想做的事情也很多。
想要自由地生活,就会面对无数个需要独立选择的时刻。在你看来抉择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我认为最重要的是找到感性和理性的平衡点。
一般来说,人们都会在两者中择一当做定论,会把焦点放在选择本身。但我认为找到感性和理性间的平衡点再做决定,才能够不留遗憾。
跟其他孩子相比,我从小就要面对更多需要选择的状况。
对接受主流教育的孩子们来说,读完初高中进入大学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我的初高中时期是从入学开始所有事情都要自己选择,一切都要从零开始。从那时起,“选择”这个行为就被我看做生活中的必需事项。在这个过程中,比起选什么,我反而会把焦点放在怎么选,以及思考与选择对应的结果上。
选择虽是必然的,但也没必要逐个为其设立基准、赋予意义,这样是很累的。
对韩国的青少年们来说,想要手握无数个选项,并主导自己的人生并非易事。你的童年也许会让很多人感到羡慕。
我的思维方式比较自我。
从小就跟着别人给选定的路走或许也很好,但我觉得在独自摸索着选择的过程中,是能获得一股专注于自我的能量的。
我认为“选择”是不会因他人意见动摇的。当然这并不是说完全不会受到别人的影响,外界的万事万物都会对我的选择产生影响,但最终做选择的主体仍然是我。
通过这些(做选择的)经验,我也形成了以我为中心的思考方式。这一点有时会产生积极的能量,有时也会过犹不及。但无论如何,这也帮助我形成了自己独有的生活方式。
选择了传统教育道路之外的你曾说“我觉得我在这其中培养了更广阔,或是更不适地看待世界的能力。”能具体聊聊这一点吗?
我觉得自己既是悲观的,也是乐观的。虽然也要学会以悲观的视角去看世界,但乐观、积极、希望才是生之动力。这两种完全相反的思维必然的共存也交织出我们生活的羁绊。
我仍然对“人之初性本善”这类观点抱有疑问,也一直带着这个疑问生活着。某天我却突然有了某种确信,这世上所有的一切本都是让人不舒服的。我认为思考得越多的人就会越觉得这世界不仅不美好还很肮脏,但也因此会思考如何改变现状吧。我也希望能有更多的人感受到这种不适。
这也并不只是指女性主义。虽然我接触女性主义也没有多久。
女性主义活动刚开始时,我都还无法把自己定性为女性主义者。当然,我在生活中一直有在做一些事,去跟那些让人不舒服和厌恶的事,没有逻辑性的、不合理的事,以及一眼就能判断不能去做的事(做抗争);当时不知道如何给这些行动定义,其实就是女性主义。
在了解女性主义的过程中也会发现许多曾经不知道的事,但这也是没办法的。然而(不想知道的人)永远也不会懂女权主义,能懂的人(即便本来不知道)最终也会去了解。这个过程中也会发生更多让人不舒服的事。
说这番话不只因为我是20代女性,这是我通过倾听学校里和世上人们的故事,以及站在别人的角度换位思考后做出的结论。
即使脱离学校这个环境,我仍然决心以这样的视角去看待世界。但也并不是说代案教育就是最棒的,任何事物都各有优劣,代案教育也只是教育方式的一种,说没有缺点是不可能的。毕竟教育本身就是一种灌输和干预。
在了解女性主义的过程中有整理出什么想法吗?
女性主义似乎从正面的角度给世界带来了不适。
和平并不是毫无波澜的,想要和平就必须去做一些抗争。同一个空间里的两个人都会吵架,要让70亿人口都能和平相处该需要多少努力呀。
认识到这些不适并去努力地解决是很重要的,但也不能就此断言解决这些后世界就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们似乎期待着只用女性主义运动来作为衡量世界的尺度。女性主义运动固然是当今时代里重要的人权运动之一,但除此之外还有许多课题亟待解决,我希望大家都不要忘了这一点。需要我们解决的问题是源源不断的。
那么你把自己称为“Front Person”而不是“Front Man”也是受了女性主义的影响吗?
不,我原本就不喜欢女王、女帝这类称呼。我不明白为什么只在称呼女性时把性别放在词首强调,称自己为“Front Girl”也有点...(笑) “新少年”这名字在某些人看来会觉得带有男性气质,然而我内心对性别没什么刻板概念,起这个名字反而很合适。我也不是会去追求社会既定的女性气质的类型。
或许也是因为我以追求性中立作为最终目标,(“Front Person”这个身份)就自然而然地形成了。
紫雨林作为(韩国)国内拥有女性先锋人物的乐队广为人知,1997年出道的他们跟你也算是“同龄人”呢。那么作为韩国音乐界里稀有的年轻女性先锋人物,你对这个身份有什么感受呢?
嗯...我不太了解其他女性音乐人的想法,但我对能作为女性出生,并成为女性音乐人非常感激。因为这样一来,我能打破的东西可就太多了。目前也没有带着“我能打破的东西太多了,好有趣”这样想法的女性队长吧。作为“男性xxx(身份)”来生活实在太容易了,在我看来挺没意思的,虽然身为女性要经历的不适会更多。
也许此时此刻,世界各地都发生着各种可怕的、让人觉得无力的犯罪事件。但作为在韩国生活的黄昭允来说,我觉得自己做的许多事情是能够给人们带去影响的,想到这个还挺开心。
(需要经历许多不适)也是当前韩国20代女性普遍需要面对的问题。
对。女性的不适之处太多了。但我更想说,我们是拥有能支配世界的力量的。
关于女性音乐人如何自处这个问题,你曾说“我从很久之前就想打破人们对女性音乐人的刻板印象。我想亲身证明女性音乐人也可以帅气,以后也会有更多帅气有魅力的女性音乐人出现,这也是我一直在做的事。”
我想再次强调我对性别是没有什么刻板概念的,从第一次拿起吉他的那一刻起,到站上了舞台的如今,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正因为没有去定义“我”该是什么样子,我在舞台上才能尽兴。要是总得背着“24岁女性音乐人”、“吉他手”、“先锋人物”这些身份上台,那我可能会动弹不得。
舞台上的我一直都只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会把性别年龄等身份概念抛开。我是女性还是男性,是20岁还是50岁,是不是先锋人物,这些都无所谓。我认为这个心态非常重要。
当然也有抱持着其他态度的人,会强调自己作为女性或者亚洲人的身份等等。但这样对我来说太累了。我内心对“女性”的定义和认知也还在不停地拓展呢。
我刚出道那会儿,弘大有家club会企划女性音乐人特辑公演,贴的海报全是粉红色的。我去参加过一次,但心里总觉得有些怪。在这之前我从未把自己以“我是谁 我是什么”这种方式归类。我在那其中产生了强烈的疏离感,所以我再也没去参加那一类的演出。
当然,我知道现今一些女性主题活动是不一样的,我也看到不少能让人感受到女性力量和凝聚力的活动。
虽然我的女性粉丝偏多,这其中也不乏过着各种各样的生活的人,但我不希望只是去做“女性”会做的事。我以女性的身份存在着,那么“黄昭允”做的事就是女性做的事。
你的许多话语和行动都给女性们带来了力量。没有想过向外界多说说自己做过的事吗?
没有。我只希望就这么存在着。我不太想把我做的事赋以‘女性做的事’这样的意义,把黄昭允做的事当做女性做的事来看就可以了。我不希望我的名字前被贴上任何标签。
听我的音乐就能知道,我是不会为了谁去写歌的,我的歌词都来自于我生活中感受到的东西。只是我说的话都会成为“女性说的话”,这就自然而然会产生一些影响。
我也希望能给大家带来一些力量,但我不会抱持着“因为是女性而只给女性带去力量”的态度,这不是我所希冀的。
但也许是因为这个领域内的女性代表比较少,大家都在期盼有这么个人出现吧。
由于我的职业性质,与其他人相比,我并没有遇过太多奇怪的事。但相反的,由于我在谈论女性主义时态度不是非常鲜明,就会出现一些让人不太愉快的结果。
比如在一些采访中,只会针对“身为女性的压力”这点来向我提问,像是“身为女性音乐人,你在创作时有遇到什么困难吗?”,或是“作为女性队长有遇到过什么不公吗?”这类的问题。
虽然这些提问在一定程度上是有意义的,但就如同我刚才所说,我是不是女性音乐人这点很重要吗?也许是因为我在这个领域是从未有过的存在,大家会对我感到好奇,但究其本质,我也只是跟其他人一样,是用歌曲表达自我的人罢了。
我似乎在向女性提问女性相关问题时会比较小心翼翼。
虽然咱们之间的讨论也很重要,但我想真正需要回答这些问题的既不是这本书里出现的人,也不是这本书的读者。
这个界限还挺模糊的。我认为了解我们最终要实现的目标以及目前要做的事,是很重要的。
会有很多人去听我的音乐,我也一直受到许多喜爱,但人们有时也会忘记我的本质。
作为帅气的音乐人展现出来的东西也是“黄昭允”想要展现的,但要喜欢“黄昭允”这个人,就要认可我身上除女性以外的其他面。只因为是帅气的女性就去支持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
在我的提问清单里,本来有“日常生活中有为性别平等做过什么事吗”这个问题,但经过了前面的讨论,我感觉不该问这个问题了。
交流过后你给我的感觉是,你不会为了什么去刻意地行动,而是目的都会以结果的形式体现在你做的事情里。
啊,您感觉到了呀。(笑)但您想问也没关系的。
我认为不断地去倾听别人说的话是很有必要的。懂得倾听也才算是真的在生活。学习不就是在观察、倾听和经历的过程中获得的嘛。
比如一个人说自己很关注环保,却不去接收新的资讯,只是数年间用着保温杯,这就是在学习上停滞不前了。虽然付诸实践也很重要,但为了不固步自封,是需要不断地进行自我世界的扩张,并更多地去接触外界的。
说到实践,比夸夸其谈更重要的是去发现那些在世上蔓延着的他执与我执,以及发现那些不必要的事物,并一点点去消除它们。这也是我要去做的事。
聊到个人专辑,你曾说“我希望我做的不是风格鲜明的音乐,而是成为能向任何方向伸展的、能变换成任何形态的So!YoON!。”这番回答用到“黄昭允”这个人身上似乎也是合适的。
我从小就有“想当漫画家去当就可以了”的想法。这个想法也许会显得很傲慢,但我反正也没伤害谁嘛。
我从小就相信“我想做的事都能做成”,所以我从来没有过“想成为艺术家”或是“为了成为艺术家要做些什么呢”的想法。我会直接称自己为艺术家。毕竟我正在做着艺术方面的事,也在把我想要表达的东西表达出来。
当然,这跟刚开始学习刀工就自称为厨师的概念是不一样的。(笑)
想清楚自己想做什么是最重要的,这之后只要去做就可以了。
幸运的是我多少拥有一些(做音乐的)资质,才会受到这么多人的喜爱。
你身上那股“绝对不会错”的信心是从哪里获得的呢?
应该是因为我从不后悔吧。
黄昭允也...有过后悔的时刻吗?(笑)
没有。(笑)
日常细小的后悔是有的,点了美式才反悔想喝拿铁这种。但在大的决定面前我是不会后悔的。我认为尽最大努力去考虑后做出的决定就是明智的。当然,为了向自己以及他人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也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我也会尽量让自己不后悔。
尽孝就另说了,但这种事不是总会后悔的嘛。也很感谢我爸妈啦。(笑)
你在生活中有想要成为的、觉得很有魅力的女性吗?
即使不当艺术家,我也要以某种新颖的形式去表达自我才会有安全感。
这与我刚刚谈到的“作为女性能打破的东西很多”一脉相连。正如某些职业会被看做是“女性专职”,我们能做的与不能做的事比例非常地不均衡。
我会在处于空无一人的领域里还愿意站出来的人身上获得力量,也会对他们产生认同感。
不是有那种存在本身就能成为榜样的人嘛,比如最近讨论度很高的姜京华(音)长官。一个人在发现ta使命的瞬间是最闪亮的。
比起会主动去传达某些想法的人,我认为纯粹地展示着自我存在的人更加帅气。
我不想成为光说不练的人,呈口舌之快实在太容易了。所以,与其只是嘴上说着要改变,我会直接付诸行动。
我也想要成为仅仅是存在着就能给人带来力量的人。
觉得自己什么时候最有魅力?
不刻意用力的时候。
我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挺有魅力的,这些我在表达内心想法或沉浸在某件事里的时刻。当然最有魅力的还是站在舞台上的我,虽然除了音乐家的身份外我内心还有无数个自我。(笑)
沉浸在某事时能够让人暂时忽略周遭的一切,我也一直努力给自己多创造出这样的时刻。
随着年龄增长,以及由于职业性质被越来越多的人看到,肯定会有许多不得不在意他人的时刻,但我觉得这种在意有时是不必要的。
咱们来收个尾吧。有什么事是你永远不会选择去做的?
我绝不会成为卑鄙的人。这真的不行呀。(笑)
人怎么会没有变的卑鄙的时候呢,但至少不要去做那些拿人命交换的事吧。
除此之外我无法做任何承诺。
后记
圣诞节前一周的周日晚上,我跟黄昭允在上水洞一家喧闹的咖啡厅见了面。
当时店里座无虚席,在谈话声、碗碟碰撞声以及如同要覆盖这一切的喧闹音乐声中,我们开始了对话。
其实只要黄昭允在采访最初表露出一丝不自在的神情,我一定会马上提议换个环境,但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她只集中于回答问题以及表达自己的想法,仿佛身处隔音绝佳的录音室。
为了不错过她的一字一句,我非常用心地听着,不知不觉也在她营造的寂静氛围中平静下来,周围的噪音仿佛就此平息了,窗外的风景也变得模糊起来。
现在想想,我似乎是体验了一把她在采访中提到的“沉浸的时刻”。
她似乎经常会向自己提问,像是“我是怎么样的人,我以什么样的方式思考和生活,我希望人们以什么方式记住我,哪些时刻会让我有纽带感,又有哪些时刻会让我产生疏离感”这些问题。也许是因为这样,才造就出这么一个果断利落的黄昭允。
每每想起疫情爆发前的那个12月,我就觉得恍若隔世。
那些当时没来得及问的问题一直折磨着我,好想再问一遍呀。想问问她是否有对自己失望的时刻,是否有觉得日子毫无意义的时刻,或者是否有哭着入睡的时刻。
我想黄昭允也会毫不吝啬地分享那些挫折和气馁的瞬间,而且她一定会以“怎么会没有那样的时刻呢,但是...”来作为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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