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下雪（一百一十六）

一百一十六

 

鹿儿岛的枫叶已经开始转红，行色匆匆的柏木由纪瞥过美景时也是精神一振。应该邀玲奈来一起赏玩的，记起初遇那次道别的话语，由纪有些想念远方的友人了。可是萨摩僻处西南，玲奈肯定没时间来的吧，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呢？

柏木由纪自己也不清闲，这个秋天算得上多事之秋。“生麦事件”发生之后，天下哗然，攘夷之议汹汹，天皇在长州藩的影响下越来越倾向于立即采取武力行动驱逐洋人；更为可虑的是，收到英国使节的要求后，萨摩藩父岛津久光本人也咽不下这口气，想要采取行动，并趁机在公武合体的新体制内竖立威望。柏木重治和由纪力主不可挑起战端，大久保利通虽然也觉得洋人厉害，但又认为民心所向，不可违逆。再加上公武合体合议之事，藩内诸人争论不休。

自己的态度已经表明，留不留在鹿儿岛都一样，别处还有些事等着要去做呢，柏木由纪心中已有定计。回到澄月院时，柏木意外地发现渡边麻友正陪着一名陌生的少女在等候自己。

“初次见面，我是肥前藩的石田晴香。”少女行了一礼，呈上一封书信，“渡边志穗さん托我带信过来给柏木さん。”

“晴香是我回肥前之后交到的唯一一个朋友哦。”麻友听到姐姐的消息显然很高兴，“而且剑术也很厉害呢～”

“唔……”由纪迅速拆阅了前辈的信，“和大岛前辈一起从长崎出海吗……真是可喜可贺～那么……”

石田有些紧张地往前探了探身子。

“要加入秋叶流吗？”柏木由纪似是随口一问。

“是！”石田晴香郑重行礼道，“不才师承北辰一刀流，剑术虽然比不上志穗さん，多少也算有些自信。肥前藩的风气柏木さん或许也听说过，我在藩中是没有出路的。那天正好遇到了回家的志穗さん，她推荐我来萨摩，说这里是个充满朝气的地方。柏木さん，请让我加入秋叶流吧！”

“那就请多指教了～”柏木由纪没有探询或是刁难，只是温和地笑着，接受了新的伙伴。

“诶？”石田完全没想到会如此顺利。

“我就说嘛，”麻友也开心道，“由纪姐很好说话的。那么以后请多指教了～”

“我这边才是！”石田感激道，“谢谢柏木さん！”

“嘛，澄月院出动在即，渡边前辈走之后正需要有人补缺。”柏木由纪笑道，“石田君来得正好哟～”

 

“算日子，姐姐和渡边前辈应该已经出海了。”大岛优子打着呵欠靠在门边晒太阳，和道场内认真训练着的少女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说优子，你就算要偷懒，也‘偷’着点啊，不要这么光明正大吧。”野吕佳代虽是前辈，也感无奈。

“有什么关系嘛又没有外人。”优子仍是意态悠闲，“你们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没有伪装的必要啦……”

这话说的倒也不错。

“这不是还有新人吗？”宫泽佐江简直想撞墙，优子你就是这样给麻衣さん郑重托付的后辈放榜样的吗？

“唔，这样说来……”优子拾起竹剑，起身伸了个懒腰，“好像是有件正事要做的说。”

“丽奈，出列。”优子信步走入场中，伏波院弟子们不解其意，但还是自觉地让出了地方。

藤江丽奈不知所措地站了出来。

“准备好了吗？”优子竹剑随手挥了两下。

“诶？要和优子前辈过招吗？”藤江惊道。她拜入秋叶流以来剑术进步极快，虽然还只是候补成员，但和同门对练时也是有模有样，不过要说和优子比试，太勉强了吧？

“那么，我来了。”优子提醒了一声，也不管藤江的意见，直接出手。

即便肯定不是对手，也不能丢了麻衣さん的脸面，藤江丽奈一念及此定下神来。真交上了手却发现，优子前辈的剑并非像想象中那样可怕，藤江畏惧之心渐去，自己剑上的威力逐渐显现出来。

藤江丽奈出剑越来越顺，渐渐略占上风，但无论她怎样施为，始终只能握有六成攻势。伏波院少女们当然不会认为优子实力不济，但藤江的剑术也着实可圈可点。

“注意了！”优子也对姐姐看重的这位后辈颇为满意，这样一来也算可以交代了吧。

优子剑路一变，竹剑进退奇快，剑势吞吐不定，和此前的喂招不同，这才是秋叶流“七叶”的功架！

藤江丽奈毫不示弱，以快对快，剑术竟和优子有几分相似，只是明显欠了火候。

“这是……‘浪返’？”观战弟子中梅田彩佳最先反应过来，“优子倒还罢了，丽奈竟然已经练到这一步了？”

两人用的正是大岛麻衣的绝技·浪返，在秋叶流剑术中是相当高段的剑术，所以伏波院弟子们见新入门的藤江使出“浪返”都是一片惊讶之声。事实上，高段剑术中藤江丽奈也只会这一路，而且没能领悟多少，这也已经是她此时剑术的极限了。

大岛优子的竹剑鬼魅般穿过藤江丽奈的防御，指在后辈的鼻尖。这一式“奥义·浮舟”不如大岛麻衣那般纯正，不过也足够了。

优子收剑笑道：“哎呀，很不错嘛。”

“多谢前辈指教！”藤江行礼道。比试过程中她就明白了，优子剑上的压力不多不少正适合她体会自己剑术的不足，凭她此时的剑术修为还无法参透“浪返”，后来优子的“浪返”乃至“浮舟”更是为了给她作示范而使用的。

“那么，丽奈从今天起升格为伏波院正式成员，补我姐姐的空缺。”优子宣布道，“大家在长州也闷了好一阵子了，我们出去找点乐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