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杯咖啡

五位 五味 五色 

平衡且独特着

——为美。

这间充满格调的店铺，是与我相熟的店长一手装修出来的。

       鹅黄色的灯光洒落在每个角落，不算明亮，也不失温馨。能传来咖啡馆独有的紧凑而不聒噪的声响。咖啡豆的味道弥漫着整个木质的点单柜台。即使在冬天我也相信这里能将暖流涌上心头。

        我小心翼翼地摆弄着向日葵的花蕊，今天这间咖啡店角落卖花的小地盘——独属于我一个人。这是店长平常自己打理的小角落，只卖向日葵。十元一支，包装的颇有特色。如果店长能从顾客身上听到饶有兴趣的故事，他也会从这里抽一支送给顾客，让他们务必讲下去，这是他独有的兴趣，也是去开店倾听的原因。

       好不容易过完令人折磨的五天，我便来这学习如何慢下来，站着属于向日葵的角落，看着行色匆匆的路人，也能顺便赚下点利润。与店长互道好后便坐了下来享受这一切。

“您好，我看放糖的地方被取完了，我能要多三包糖吗？”

一个女人背对着我，面向着前台，一只手摊开朝向原本放糖的储物格，温和的对正在前台招待的店长问道。单薄的身子似是遭不住门缝里透露出来的风，披着灰色的羊毛毯子包裹自己。

“没问题的。”他从柜子里拿出不少糖放在自拿区，顺出几包递给了女人。

等女人转过身子，我才发现她憔悴的面庞，泪沟与泪痕附在她苍白如纸的脸上。想必经历了什么挫折。一包……两包……三包……她每做完一次抬起与放下的步骤，便浅尝一口，而每次看起来都像是远远不够，又不好意思再去取多两包。

“你好，我想买……三支向日葵！”

小女孩手里攥着五十块钱，数算着坐在不远处的爸爸、妈妈和弟弟——独忘了自己。脸上仍洋溢着笑容，苹果肌上透出的粉红把我从灰色的色块上移开。

“姐姐再送你一支，给你自己。”收下了五十找回二十，拿下四支向日葵，递给了小女孩。作为交换，我获得了一颗不错的小糖果，至少比不加糖的咖啡甜一点。

含着糖果欣喜的看着远处坐在门旁的一家四口，喜悦开始爬满我的每条血管，是每个人都想拥有的幸福。

“真想知道……他们来咖啡厅前，都在体会着什么美好。”有些好奇，又有些羡慕。回望我竟已开始想探究咖啡厅里的人身上的故事，品下他们的喜怒哀乐，店长比我早悟到这其中的美丽。看着我的呢喃思索，定是参透了我正在想什么，店长示意着我拿着手里快被碰掉花瓣的向日葵迈出一步，最后仍是不敢打破他们的人生。

一位老爷爷推门进来，与我连接的糖丝从他出现开始拉开，回落到他的步伐。

“你好，照旧就行。”爷爷拄着拐杖，满目沧桑，熟悉的面庞告知我——他是这里的常客。我也见过属于他颇有英伦风范的棕色背带裤与手里攥着的本子，上面别着钢笔。

这个爷爷早已自认沧桑，离去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已是无法预期的秒针，不知会停在哪一刻。他决定写下属于他一生的随笔，随着他割舍不去的咖啡因，将自视苦难甚多的一生记录下来。

碰巧他的落座与灰色映衬，坐在一起。欢快的一家四口也仍然其乐融融。

我左眼与右眼视线中的不一鲜明强烈，欢快与悲苦混在一起，就像中和的咖啡。对，也许正是因为咖啡。我望着他们手里的咖啡，竟又碰巧一致的是同一款。只是爷爷手里的那杯少了丝甜，女人手里的那杯如何也掩不去苦，一家四口的咖啡早已见到杯底，喝了个空。

我不禁也去俏摸准备了一杯一样的咖啡，细品这咖啡豆平淡却又回味着酸涩。我望着他们，猜测他们不凡又跌宕的一生。

……也许我手里的这杯咖啡，反而成了最平平无奇的一杯。店长在前台，却似乎仍然望到了我眼中的迷茫与失落，从不曾经历什么大事的我就像咖啡店中最浅的一笔白色，落在白纸上无过亦无功，什么也看不出来。

“咖啡不好喝吗？尝尝我的？”红色的杯子宣誓着主权，大家都知道，这个杯子属于店长珍藏的杯子中的一列。

“咳——咳咳——！”呛到了。

“你这下了什么啊！”

我打破了属于咖啡厅的平衡。

“胡椒。怎么样？提神吧！”对我眨了眨眼睛。强制抽离了我口中的平淡。

像是要求我的瞳孔再去缓和这个变化多端的世界，也许折射到自己身上的光更加独特，需要适应。

“你再好好看看——这个神奇的、充满色彩的、永远难以割舍的场景。”

回顾咖啡厅，今天的灯光下投射着的已不止鹅黄一色，一切在我打破后又重新归于平衡。我摆弄着花瓣，故事中透露着的味道早不只是咖啡的本调，酸甜苦辣咸不拘于平庸。

“怎么样，这些独有的魅力。”

“美，很美。”

我拿着向日葵，决定往前迈一步。起码知道他们如何独特。

像我手里这杯咖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