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上了仙督养的金丝雀》【全一章】忘羡双洁,奶叽攻x爱笑羡
《我爱上了仙督养的金丝雀》忘羡双洁,暗恋
避雷:忘羡衍生,仅供娱乐,私设如山,不喜勿入。
文案:
我叫蓝湛,字忘机。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他……是我义兄父亲的金丝雀。
如果说,先入眼入心的那个是输家,那我,最开始便已输得一败涂地,却甘之如饴。

我叫蓝湛,字忘机。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他……是我义兄,也就是蓝曦臣的父亲养的金丝雀。
他叫魏婴。他爱笑,喜欢兔子,喜欢黑色,喜欢吃辣,无肉不欢……他的每一点我都很喜欢,但我最爱的永远是他的笑——他一笑起来,眼里都是光,是那么纯稚美好,令我怦然心动,令我难以自拔,甚至之后每每想起,我都难忘那时自己心尖的颤抖。
但他很少笑。因为蓝仙督不允许。我刚听到时觉得莫名其妙,魏婴明明笑的时候最灵动,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后来,我知道了。因为蓝仙督喜欢的并不是魏婴,而是他早逝的母亲,一个温雅娴静却一身傲骨的女子。魏婴,只是一个聊以慰藉的替代品。所以,样貌气质越像越好,至于他自己的喜好,不重要。
最初知道魏婴的存在,是从喝醉的义兄蓝曦臣的嘴里。当然,蓝义兄从不会规规矩矩称呼魏婴的名,而是用‘老头子养的那只金丝雀’、‘小狐狸精’等等用词来形容他,以表达他内心的怨气和不满。
说实话,一开始听到时,我还纳闷,甚至觉得好笑——蓝义兄在我打过交道的一众世家子中,难得是个温煦低调、宽仁包容的存在。便是对待我这种并非出身名门世家的散修,也是客气有礼。甚至只是因我在夜猎中无意救了他一命,便热情地表示要与我结拜。
我自然婉拒。我独来独往惯了,救他不过是顺手为之,并不想认个兄长压在头上。且那时我虽不知他是仙督的儿子,但世家高门出身的贵公子总与普通人不同,彼此差距仿佛一条看不见的鸿沟,无形却泾渭分明。
“那不一样。你没在危险的时候抛下我,忘机,你跟他们不一样的。”蓝义兄这样跟我说,“况且我们都姓蓝,注定有做兄弟的缘分。”
听听这话,世上姓蓝之人没一千也有八百,不只有我。但他并不放弃,跟了我好些时日,这种不催不逼却让你无法忽视的游刃有余,的确是贵公子们擅长的方式。我自认身上无利可图,也不怕他图,索性于某一日答应了。
我们志同道合,便一起结伴夜猎除祟。后来愈发熟络,他陆陆续续地透露了自己的事,我才知道他是仙督之子,的确有些意外,但又不那么意外。我又不图他什么,他家世如何又关我何事呢?
不过,话说得太满,是会打脸的。我后来想,能跟仙督唯一的嫡子称兄道弟,的确是我的机缘,因我正是借此遇到了自己的一生所爱。
仙督五十大寿要大办的消息传遍每一处角落时,我和蓝义兄刚从一个王八洞里灰头土脸地钻出来——打妖兽时太激动,没控制好分寸,把那洞给震塌一半,妖兽杀了、体力空了,我俩也差点被活埋了……打洞路上,蓝义兄还调侃道,若是我俩没能活着爬出去,以后被有缘人挖出来,会不会以为我俩是一对殉情鸳鸯?
他说完先把自己给逗乐了,蹲在那里哈哈大笑。
对此,我只奉送他一个大冷眼,催他赶紧的,别以为能趁机偷懒摸鱼。
“好吧好吧!义弟真是一点都不幽默风趣,也不知日后哪家小娘子消受得了你~看破不说破,尊老一点很难吗?”蓝义兄只好认命继续。
下了山当晚,他来找我饮酒。我以为是离别前的饯行。谁知,他只顾自己喝,那颓丧神态,活似初恋情人嫁人了,新郎不是我。然后突然来了一句,我恨那个小狐狸精!
狐狸精?看来真被绿了。我面无表情,开始专门负责给他倒酒。也许你们会觉得我不仗义,但谁能忍住八卦的好奇心呢?至少,我不能。
“慢慢说。”我安慰他。
得了我的肯定(鼓动),他开始讲了一个很俗套的多角故事——意料之中,新郎不是他,但预料之外的是,故事主角也没他的份。
于是,我猝不及防地吃了个蓝仙督的瓜……俗套但依然不改狗血。
在蓝义兄嘴里,有那么一个蛊惑人心的小狐狸精,为什么要说小呢?因为对方还比蓝义兄小两岁,今年不过将将二十八。但他十六岁便被蓝仙督接进了云深,然后不顾仙督府里所有人的反对,直接娇养在后山的雾隐阁里。为此,蓝义兄的生母,那位本就性子柔弱的仙督夫人,愈发抑郁。而心疼生母的蓝义兄,在与父亲大吵一架后,愤而离家,多年不归。
“义弟,为兄有悔,身为人子,自私不孝,明知母亲身体不好,还多年未归,以至于连她最后一面,都未见到;为兄亦有恨,若不是他只顾那只后山的狐狸精,若他能对我母亲多上心一分,她也不会早早离去。只因一场风寒!就是一场风寒!!但凡他派人多过问几遍,或得知我母亲不适时,给我送个信……”蓝义兄怒甩开杯子,抓起酒壶便饮。
蓝仙督统御仙门多年,做事向来公正仁义,没想到在内帷之事上,仍如普通男人一样贪花好色,宠妾灭妻。也难怪蓝义兄从不提回家一事,是对他太失望了吧?
“逝者已逝,义兄还需看开些,好好保重自身。”唉,我实在不擅长安慰人,只能干巴巴地挤出这么一句。不过我有另一招,不新鲜但好用,“义兄准备何时回仙督府?三月后便是仙督大寿,若不回去,恐惹非议。”
“回,当然回!以前是我逃避,这次我非要把那只金丝雀赶走不可!”
好志向,估计悬。人家都跟你父亲快十二年了,多年无子还获专宠,说不定是真爱。便是真狐狸成精,那功力得多深厚?
“义弟,你随我一道回仙督府。为兄也该把你的名分定下,当众宣告一下咱俩的关系,不能让你无名无分……”蓝义兄又拍了一下桌子。
这乱七八糟的形容,吓得我虎躯一震,若义兄到时当众这般暧昧其词……仙督真不会一口气上不来,喜事变丧事么?“……义兄好意,弟弟心领了。但结拜之事只关你我,倒不必广而告之。”
“这有什么!那只金丝雀都能堂而皇之地住进仙督府,你是我三拜敬叩天地的结义兄弟,不比他名正言顺?”蓝义兄此时最是郁气重重,大有我不应便打晕抗走的架势。
得嘞,我终于明白了,此行我就是那专负责打仙督金丝雀脸的工具人,最好能把那‘不知羞耻’的狐狸精对照得无脸见人。没想到哇没想到,蓝义兄你居然也是个心机不浅的男人。
你都这么求我了,我哪能不去呢?随即勉为其难(毫不犹豫)地应了。
建立在云深不知处这块宝地的仙督府,远远望去一片仙雾缭绕,若隐若现的亭台楼阁坐落云雾间,雅致大气。
虽然第一次领略这般独特精美又不失威严的云深风光,但我仍是面无表情,端得极稳。蓝义兄看到了不免又感叹一句,“义弟这风采,我若不是知根知底,还以为是哪家大宗嫡系呢!”
“义兄谬赞,义兄才是端方君子,风姿过人。”互捧么,这招我熟,毕竟在外边混了这么久,已经很有经验了。只是没看懂,蓝义兄那微愣后的迷之微笑,究竟是何缘故。算了,我还是多欣赏欣赏云深的美景吧!日后也未必有如此好的机会了。
到了白玉砌成的山门,嗯,有钱!守门人看到自家少主回来,很是激动。蓝义兄表情倒是淡淡,特地跟他们介绍了我,山门附近的修士齐刷刷盯过来。那一刻我无比庆幸,感谢父亲母亲给我生了张还算出挑的脸蛋,白白嫩嫩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被众人的眼神环绕时也不至于丢了人。
在众人瞩目中,我踏进了这座许多人或许一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进来的仙督府。没有其他人在,蓝义兄恢复了一些笑容,主动给我介绍起府里布景来。其实我对金丝雀所在的雾隐阁挺感兴趣,毕竟来都来了,肯定想见一见八卦里的主人公。
好吧,我承认,我就是爱暗搓搓地看戏。但这种无伤大雅的小爱好,也不需要摆得人尽皆知。
蓝义兄却总是那么懂我,他指着一条通幽曲径,声音明显冷了几分:“那条路通往雾隐阁,就是那个人住的地方。义弟若无事莫要过去,我父亲向来对他宝贝得紧。”
仙督养的金丝雀嘛!我只是客人,还是外男,怕是无缘得见的。正因为我没有表露出任何感兴趣的意思,蓝义兄就这样把话头带过去了。
所以,当我第一次见到魏婴时,完全没意识到,这个笑得如此开怀的白衣男子,就是蓝仙督养的‘金丝雀’。不过便是知道,怕也晚了,我看到他第一眼,眼睛就再也移不开了。
他很敏感,很快发现有人在看他,直接转过头来,眼神对上我时,明显微愣,又抿唇一笑,像三月盛开的粉色桃花。我更是看呆了。
事后再想,我那时表情一定很蠢。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不放,他会不会觉得我很孟浪?
“小呆子,你一直看我,是觉得我很好看么?”笑得极好看的男人问我。
“好看。”我诚实回答。我云游夜猎时见过那么多人,再没有这么好看的人了,好看得直戳我的心尖尖,好看得心都痒痒了。我无法形容我当时所受的震撼,用任何语言或诗词,都不足以表达出我的心悸,就像全身被奔腾的潮涌裹挟着,在激荡的海波里翻转,再无法控制自己情思,只能随波逐流,至死方休。
“果然是个小呆瓜。”他又噗嗤一乐,我便明白了,原来话本里所谓的“活色生香”,就是这样的。
“我……我不是流氓!”天哪!来道雷劈死我吧……从未想到,自己是如此笨嘴拙舌。
“哈哈哈……你好可爱!”他捧腹大笑,明明是个非常浮夸的动作,我却觉得无比可爱。你才可爱。我偷偷地想。
我脑子已糊成一片浆糊,连他何时走了,都不清楚。
一连几天,我的双脚像是有它自己的意志,不自觉便去了那个我与他初遇的地方,可从满怀期盼等到低落失望,最后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他再未出现过。
我知道,我得了相思病,无药可医的那种。
蓝义兄看出我兴致缺缺,以为我是太无聊,便特地放下府里的事,陪我在云深转了几圈,还给我介绍了几个朋友,但我无心交际,满心都是那个男人。几次想开口问蓝义兄,却又说不出来,难道我要跟他说——你义弟我对一个男人一见钟情,为他茶饭不思吗?实在有损我男子气概,且我不知那人名姓,只记住他迷人的笑,还有那身白衣,华美无暇。
我怀疑他是来仙督府拜寿的客人。因此花几日打探了一遍,却毫无消息。就在我下决心准备寻求蓝义兄帮助时,突然找到了他。
那时,他正在后山一处僻静的地方,很开心地撸小兔子。柳暗花明来得猝不及防,我第一反应是躲了起来。在看他挠小兔子痒痒时,我蹲在树丛里看得目不转睛,心里则在紧张措辞。待会儿,我该说什么好呢?是‘公子,咱们又见到了,真有缘分。’还是‘我叫蓝湛,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好像都太普通了,要怎么说才能留下美好的印象呢?
沉浸于苦恼的我,忽略了周围。直到身边蹲下一个人,问:“你又在看什么?”
“看……你!”我被近在咫尺的他吓得小尾音都快藏不住了,好在我机灵,绷住了沉稳的表情。
“看我?小呆子,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哥哥呀~”他蹲在我旁边,极近的地方,撑着下巴歪头看我,眼里都是笑意。
眉目多情,星河皓月。我被蛊惑得不知东南西北,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在我眼前挥了挥手,我刚回了神,便听他道:“小呆子,叫哥哥。”
他漂亮灵动的眼好像带着钩子,我不敢与他对视,“……哥、哥哥?”
“真乖~”他又笑开了。他真的很爱笑,笑起来也特别好看。
我乖乖跟在他背后来到兔子窝,站在旁边默默听他介绍那些兔子。每一只兔子都有自己的名字。
我不知道自己看着那些小东西的眼神里有没有冰冷的杀气,但我看着他轻柔搂抱着它们时,恨不能以身相换。
“你喜欢兔子?”我忍不住开口。我想与他多说几句话。
“喜欢哪~”他看着那些兔子时眼里都有光,“兔子好玩,更好吃~”
他仰头看着我,笑眯眯地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心狠?”
“不会。”我想,能被你吃,那是它们的福气。
不知不觉,快到日落的时候,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他拍拍手站起来,“小呆子,谢谢你陪我聊天。今天我真的很开心,时辰不早了,我得走了。”
他说完就要走,我急忙拉住他的手,“等一下。我叫蓝湛,蓝忘机。哥哥叫什么?”这回可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你还想见我?”他转身紧紧看着我。我怕他一不留神就不见了,赶紧点头。“想。我想见你。我……”我想告诉他,自从第一次相遇,我每天都想再见他。
他握住我的手轻轻拉开:“如果有缘再见,我会告诉你我的名字。”
我听懂了他的意思,也不想做任何他不喜欢的事,便老实地站在远处看着他走远。突然他转了头,又留下一句:“蓝湛,希望下次,我们真能再见。”他说完,还对我笑了笑。
我怅然若失,总觉得他最后那抹笑带着一丝不明的复杂和苦涩。后山兔子窝成了我遵守的新地点,为了跟那些他喜欢的小兔子打好关系,我还特地带了一些胡萝卜过去。“吃吧,多吃一点,吃饱了快快长大,这样他就可以一兔三吃。”
我去了几日,没等到他,却等来了十几只翩翩起舞的金色灵蝶。
我不是第一次看见它们了。在后山找他、等他的这段时间,我遇到过不少金色灵蝶,或停留花瓣或半空闲逛。灵蝶这种东西,修士有灵气皆可化,因为漂亮,更受女修欢迎,通常被她们用来传讯,私密又方便。但缺点也有,灵力幻化之物本就脆弱,当其灵力不继时,会直接原地溃散。
是谁化来传讯的吗?呆在这里不走是迷路了?我曾好奇地打开过几只,但里边没有任何东西,就好像它们是云深后山特有的小生灵,在短暂的时间里,享受自己独有的自由。
是他吗?我赶紧引了一只到手心,却毫无留讯痕迹,嗯?不死心的我,把所有灵蝶都打开了,最后拼拼凑凑出了几句——【君如约而至,景似曾相识。】【醉酒不醒,庭院深深;斜月高挂,四处无声。】【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全是一些压抑无奈的诗词。应该不是他,许是哪位哀愁满腹的女子作的吧?我叹了口气,看来今日又等不到了。
天色渐暗,我急匆匆离开后山,蓝义兄说过,今夜要一起聚聚。为赶时间,我不得已抄了近路,走到传说中的雾隐阁附近,我模模糊糊听到风中传来几句残语,说的是蓝仙督近来心情不好,连雾隐阁那位都被斥责了。
好似有人在观察着这边,我敏锐一闪,躲在树后顺着刚才的视线往雾隐阁高处看去,那长廊透出昏暗的光,只看到了一个转身进去的模糊背影,看身形和发髻,应是个窈窕女子。很大可能是蓝义兄口中的那位‘狐狸精’、蓝仙督藏得密不透风的‘金丝雀’了。
我无意打扰,迅速离开。雾隐阁这位,别说在外边,好似在这仙督府都是个透明人,存在感极低。自己来云深的日子也不算短了,愣是没从任何人的嘴里听到过她的事,便是有客人无意问起那座精美的雾隐阁,下人们也三缄其口。
蓝义兄嘴里的金丝雀,是被蓝仙督捧在手心、要什么有什么、不必受一点风吹雨打的娇贵;可我却觉得,这只是一个被锁在高高的阁楼、十几年毫无自由可言的可怜人。
蓝义兄带我去看了他的藏书阁,世家子弟果然教养不俗,更别说仙督府的底蕴。
他递给我一块玉令,有了它可以自由进出守护结界,“忘机,老头子前几日刚回来,等过几天我再带你去见他。你素日喜静,若觉得无聊,不妨来这看些典籍。”
“仙督贵人事忙,忘机不便打扰,都听义兄安排。”把藏书阁扫视一遍,里边有不少孤本藏书,蓝义兄对我这便宜义弟可谓十足真诚了。
我并非不懂领情之人,赶紧谢过他的信任。蓝义兄又开始笑我像个正经小老头。
之后,我在仙督府的日子便有了新规划——上午在蓝义兄的藏书阁阅览藏书,下午则去后山‘守兔待人’。
第三次见他,已隔了快十天。可想而知我是如何望穿秋水。
他还是一身白衣,正想席地而坐时,我立即阻止了,在草地上铺了一层准备好的垫子,他开始不解其意,“这样,干净些。”我有些不好意思,怕他觉得我龟毛。
“谢谢。”他接受了我的好意,却似乎没有多少感动,因为他并未露出我最爱的笑来。许是看出我的失落,他认真解释:“其实我从不在意它干净与否,但你如此有心,我心里自然是感激的。”
“那,你可否告知我,你的名姓?”我小心翼翼地问。
“差点忘了,我叫魏婴。你可以叫我魏哥哥~”他终于笑了,开始逗我。
原来他叫魏婴,我在心里念了好几遍。“魏婴。”
他鼓起腮帮撅起嘴,怎么一个男子撒起娇来也如此赏心悦目呢?“我比你大,你该叫‘魏哥哥’才是。”
真男人,绝不能承认自己小。况且看他模样,真看不出来年纪有多大。
“魏婴。”
“你不乖哦~”魏婴神情苦恼地摸着兔子,似娇似嗔。
我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每句话开头都要唤上一句,“魏婴”。
他拿我没办法,又念叨几回,便随我喜欢了。又是愉快又短暂的一天。
“明天你还会过来吗?”看他表情疑惑,我忙拎起一只兔子描补道:“我会烤兔子。”
他果然立马点头,“我明日下午再过来。但兔子……不能在这里烤。”
蓝氏有一条很奇怪的规矩——每年仙督寿辰的前两月,必须禁荤。
好在我最近把云深后山走遍,自然知道哪里最安全。“我知道一个好去处。”
翌日,待我把魏婴带过去,他三两下甩开了靴子,踩进水里,笑声清脆。我在溪边把火堆架起来,翻转手里的兔子时,他才心满意足地叉腰站在水中问我,“蓝湛,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条溪流?我竟然那么久都没发现!”
当然是为了找你,我把后山翻遍了。“无意发现。魏婴,水里凉气重,不能玩水太久。”
“哗啦”几声,魏婴双手故意用力挑拨着,水花四溅。“就不!我还要多玩一会儿~真凉快!”
我无奈拂去脸上水珠,还说自己是哥哥,分明是个淘气的孩子。看他笑得那样欢快,我却是不忍心催促了。好在自己备了一身新衣放着。
兔子烤好,不用我催,魏婴便乖乖上了岸。我抬头看他,果然不出所料——浑身半湿,头发滴水,挽起的衣摆下,光洁的小腿,细白的脚踝,还有秀气的裸足,可爱的脚趾……好一个出水芙蓉清绝姿。
“山间阴凉,快把衣裳换了。”我转过身,手指向摆放好的新衣服。
“蓝色?”
听出魏婴的惊讶,我问:“你不喜欢?”
“不,我很喜欢。白色……我早穿腻了。”窸窸窣窣的换衣声,我偷偷微笑,果然,昨日从他的寥寥数语,我便意识到,他可能并不如何喜欢白衣。
“我穿好了。”一身微暗的蓝,也丝毫不减他的容色。怕他烫到,我已将兔子撕开。他坐下后抓起一块就咬,我根本来不及阻止,“别把我当小姑娘,吃肉就得大口大口地咬,嘶~”
“小心点烫!”我急了,他忙摆摆手,又狠狠咬了一大口,“我没事,痛快!”
我只能摇摇头,把他的湿衣服挂在一边烘着。他吃着兔肉还不忘笑我:“看看咱们蓝小湛,像不像在给夫君收拾衣服的小媳妇?哈哈~”
媳妇?在修仙界中,男子结成道侣虽少见,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如果……魏婴愿与我结道,便是做他媳妇,又有何不可呢?
我的沉默被他误会了,他伸手拉拉我的衣袖,“我只是开个玩笑,你该不会生气了吧?”
“没有。”瞟了一眼粘在衣上的油渍,我直白否认。我把你捧在手心都来不及,又哪里舍得与你生气。
“啊!不好意思,把你衣裳弄脏了,”魏婴也看清自己杰作,立马拍了拍,好么,污渍更多了。
他缩回手,尴尬地笑了笑。
我能怎么办?只好把外衣脱下在水里揉搓几下,再晾在魏婴衣服的旁边。魏婴继续啃着兔子,一边好奇我动作之娴熟。
我告诉他,因双亲早年便外出云游,归期不定,故大多时间我都是自己照顾自己,后来开始独自夜猎,做这些日常小事已成习惯。
“那你为何会来云深?”他又问起我出现在仙督府的原因。
我很乐意让他了解我的一切,便毫无保留地将自己与蓝仙督独子结拜、两人结伴夜猎以及受邀过来给仙督拜寿等事交代得一清二楚。
魏婴听了点头,“原来竟是少主的义弟,失敬失敬。”
“不过因缘结交,算不得什么。”我不喜欢他特地朝我拱手行礼的样子,扶住了他的手。“我只是蓝湛,一个普通散修,无名之辈。”
“好叭,我记住了。那蓝修士,你可不可以放开我的手了?”他看着我还紧紧握着他不放,调侃道。
“抱歉!”我立马松手,还后退一步。
“噗~看把你吓的,小脸都红了。莫不是以为我是会吃人的老虎?”魏婴却不退反进,凑前来看我的脸。我渴望他的亲近又心慌于此,犹犹豫豫时他已捏着我的耳垂得意大笑:“哇~蓝湛,你耳朵好红!还热得快化了……”
“别!”我受惊躲闪,却忘了两人正站在溪边,颠倒错乱间,我第一反应是把魏婴紧紧搂进怀里护住……
“砰噗~”水面被重重砸开,水珠纷纷扬扬地飘洒着。
那日的意外,我们以一身狼狈又相视而笑结束。我依然开心着,接连几日都在独自回味,魏婴的腰怎么那么细,他的唇怎么那么软,身上还香香的,怪好闻。这些疑惑困扰着我,甚至侵袭了我的梦境……为此,我凌晨爬起来,偷偷洗了好几日的亵裤。
那次意外,似乎打破了我俩之间的无形藩篱。之后的一段时间,每过几日,他必定会在那溪边等我,且在我面前,他从一开始的客气生疏,变得愈发无拘束——他会主动跟我索要糖果肉干等一切他感兴趣的零食;会撒娇让我教他箭术,然后我发现,他于箭一道上天赋极好,不过几次便射得有模有样;还会缠着让我讲夜猎时遇到的事,即便我讲得干巴巴,他也听得津津有味……
而从他一系列的表现里,我不得不怀疑:他或许,并不是来拜寿的哪家公子,而是仙督府里的人。可他皮肤娇嫩,手掌无茧,身上亦没有修炼蓝氏剑术的痕迹,肯定不是蓝氏弟子或护卫之流;而结合我之前打听到的一些消息,仙督府里除了蓝义兄,并无哪个符合条件的同龄贵公子了。魏婴又常常能出现在后山……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同一个结果——魏婴是雾隐阁的人,甚至可能近身伺候着‘那一位’。
唯有这样,才解释得通。
可我又迎来了新的疑问:堂堂蓝仙督,怎会容忍宠妾身边留着魏婴这样一个容貌出众的男子?
走进死胡同的我,怎么琢磨都想不明白。魏婴看出我的苦恼,问我怎么了。我不知该如何表述,才能让他明白: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我都爱他如一。
结果,我把修修改改好几遍的问题说了,他却笑得打滚,几乎快从我腿上摔下去。
我匆忙搂住他的腰。他捧住我的脸颊,在我嘴上亲了好几下,“小乖乖,你太惹人爱了。”
“我不小。”即便脸皮和耳垂滚烫,我也必须郑重强调一下事实,又把想退开的某人抓回来,撩了我又想跑,我是那么好欺负的吗?有来有往才公平。
“难道不是吗?”我又猜错了?
魏婴笑意残存,慢慢喘匀了气才答:“随传随到,服从命令……你这般说,倒也没错。”
我就知道我聪明,怎可能猜不对?
“你不介意我是这个身份吗?一个毫无自由、甚至生死都无法自主的下人?”魏婴轻飘飘地问,那笑仿佛会随风散去。
我抱紧了他,把面上的心疼藏进他胸膛,只有嗡里嗡气的坚定:“无论你是什么身份,在我心里,你只是魏婴,我最爱的人。”但,我一定要带你离开这里。
魏婴不知我心中决定,“蓝湛,有你这句话,我已心满意足,魏婴没有爱错人。”
“魏婴,我会用一辈子来证明,你没有爱错。”我郑重承诺。
“一辈子……听起来好长……”魏婴呢喃。
“与你在一起,我只恨时间过得太快。”这不,又到分别的时候了。
我替他理好衣裳,恋恋不舍地握着他的手,“你何时再有空出来?”
“距仙督大寿已不到十日,他过来频繁,也盯得最紧……寿宴前,我怕是很难出来了。”
也对,既是仙督大寿,雾隐阁那位宠妾也需好好准备寿礼,魏婴做下人的可不得陪着?
我更不舍得放开他的手了,“一日不见,如三秋兮。我定会想你想得心痛。”
“这么可怜……那我尽量寻机出来?”
我这才高兴一点:“说话算话!我会乖乖在这里等你,无论多晚。”
“我家弟弟的嘴是愈发甜了,是沾了蜜糖么?”
“那哥哥不如亲自尝尝?”为了多留他一会,我美男计都使上了。
“遵命!”魏婴从不掩饰他对我的热情,这也是我很喜欢的一点。爱人之间,猜来猜去又有何意义呢?玩爱情躲猫猫吗?
好不容易分开,我突然眼神微变,避尘迅速出鞘击向不远处的树冠。一只黑雾缭绕的鸟飞速窜离。
“这不是……”我有些不解,仙督的兽宠怎会出现在这里?
沉思中的我没看到魏婴脸色微变,“枭鸟?遭了!”他急急忙忙往雾隐阁跑,“蓝湛,我还有急事,先走了。”
我伸手,只拉了个空。收回手苦涩地闭眼:渣男,亲了就跑,也不说声再见。
在原处哀伤一会儿,我收拾好东西,离开后山。
刚回到客院不久,我便得到消息,仙督下令——即日起后山封禁,无他玉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我心里一个咯噔,仙督突然下令,难道是出事了?此时的云深宾客云集,他却不管不顾做出这样大的动作,是为了谁?后山……莫非是雾隐阁那位?
显然,蓝义兄也是这般猜想的。看到我时,他忍不住又骂了雾隐阁那位是‘狐狸精’,连亲爹蓝仙督在他嘴里也成了‘色欲熏心’‘不识分寸’之徒……好家伙,蓝义兄狠起来才是真的‘大义灭亲’。
骂过一轮,他又安慰我不会有什么事,蓝仙督为了那只金丝雀,做下蠢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确定是与雾隐阁有关,想起之前出现的那只黑色枭鸟,我更担心了。魏婴有没有出事?他会不会害怕?
我问蓝义兄,那是谁都不能进后山了是吧?
蓝义兄摇头,说后山结界有一半是修复的上古大阵,威力强悍。但因为只有一半,缺点也明显,它的强度与使用者的修为息息相关。这回结界由蓝仙督亲自打开,除非是比他修为深厚之人,否则若想出入,只能靠通关玉令。
我想了想,所有与‘上古’沾了边的东西,都不是普通货色。但很多人不了解的是,上古传下来的东西吧,它也有好有坏,好处不多说,坏处则是,它对灵力的需求是翻几倍甚至十几倍的。这么大的后山,蓝仙督的修为再深厚,怕也经不起几日消耗。
然而,我还是高估他了,后山的结界,没到第三日便无声无息地关了。换成大批蓝氏弟子守住了必经之路,不说蓝义兄愈发火冒三丈:这举办寿宴、招待宾客、安全巡逻,不得处处都要用人?蓝仙督抽调走大批弟子门生,剩下的人手根本不够。但这时的我是无心力为他排忧解难了,我等不及要去确认一下魏婴的安全。
那些里三层外三层的监视者依旧拦不住我,可在老地方等了又等,魏婴毫无踪迹。我实在担心,便想偷偷去雾隐阁看一看。
有生之年,我蓝湛居然也做了一回梁上君子,当我轻松避开那些巡逻者的耳目藏在屋顶时,不禁感慨:人生,真的处处是惊喜……轻轻扒拉开琉璃瓦,我没立刻往下边看,而是先悄咪咪地听了一会儿,毕竟我可不是偷窥狂,若确定下边没有魏婴,我就换一个屋顶,继续翻。
幸运的是,首战告捷~
“你还是不肯说?”蓝仙督的声音里怒气掩藏不住。
没人说话,但屋里明显有两道呼吸声,我便继续等着。
好一会儿,我才听到另一道声音响起,真是魏婴!“仙督要我说什么?”可是不过两日多不见,他的嗓子怎么哑得如此厉害?
我迫不及待往下看,可来来回回看了下头的两个脑袋几遍——一个明显戴着蓝氏抹额,黑发里夹着几根银丝,手指上还套着仙督玉环,铁定是蓝仙督没错了!另一个背着我身形又被挡住大半的是……梳着半披发的朝云近香髻,身着白色交襟广袖百褶裙的女子,也不是啊!那我的魏婴呢?我的目光在屋子里到处扫。
蓝仙督怒火更炽,愣愣道:“魏婴,你不要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你不说,外边那群伺候你的人都不必留了。一群人,竟连个主子都看不好,还留着做什么?”
我瞬间瞪大了眼,把脑袋一寸寸挪回那个仅剩的‘女子’身上……怎么可能?
那‘女子’呵呵一笑,声音却是如此的熟悉,“仙督不必吓唬我,要杀您随意。或者,把我一道杀了也成,我不怕死。”
他说完,直接回了内室。蓝仙督被他的目中无人气得不行,又怕他真的玉石俱焚,便冷面离去。而那些伺候的下人,如他恐吓的那般,一声未出便被清理干净了。
蓝仙督或许是心情太差,看到那些蹁跹的灵蝶在雾隐阁附近成片,甚至往他身上飞撞,他用手捏碎数只,面无表情地吩咐:“把它们也散了。”悠然自得,看着碍眼。
“是。”
黑夜里,好似有微弱的笑声在风里隐现:冤头债主,索欠有时~
蓝湛脑子一片空白地‘飘’出后山,连背后衣尾挂了几只‘老朋友’都不知道,他直接闯进蓝义兄的寝室。对方皮笑肉不笑地睁开眼,发现是我,才没好气道:“是义弟啊?看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是被哪个妖精吸了精气么?”
“我问你,雾隐阁住的哪位,是男是女,姓甚名谁?”我十分严肃。
“你干嘛问他?为兄不想提他……”蓝义兄不想搭理我,又要闭目养神。
“回答!”我直接半抽出避尘。
蓝义兄被我的杀气威慑住,似是无奈地摇头:“男狐狸,姓魏名婴。满意了吗?出去记得关门,别再吵我休息。”
我痛彻心扉,缄默匆离,哪里还在意什么门不门?蓝曦臣看着洞开的房门,劝导自己莫生气,‘他还小……’叹气起身,“嗯?这是……”他手一勾,将那片快不成型的金色传到手中,仔细辨认,“是灵蝶?”
【惟愁更漏促,离别在……】
雾隐阁那个人真的是魏婴……魏婴就是蓝仙督养的那只金丝雀……枉我自认聪明,却从未怀疑过,魏婴会是那只小狐狸精!我真是傻了,狐狸也是有公有母,谁规定蓝仙督就得养母的呢?那他这些日子,是耍我好玩吗?
我回到自己房间,取出一瓶酒,准备一醉解千愁,抚慰受伤严重的心灵。但我忘了,自己是个一杯倒……
等我头痛欲裂地醒来,睁开眼便看到一片白花花,吓得我一屁股摔下了床。完了!我不干净了,魏婴不会要我了!
“小呆子,你躲什么?摔痛了没?”我直愣愣被魏婴拉起来,发现他动作不是很灵便,不经思索便把人小心扶了起来,在他背后塞了一个软枕。看他衣服散开,里头风光好似雪地印红梅……我移开视线,又默默给他拉好了衣服。
等全部做完,我深为自己的‘二十四孝’唾弃!蓝忘机啊蓝忘机,你还真是……
“你知道了,是吗?”魏婴垂着头不看我,好似羞愧。
我不说话,只抓过他的手掀开袖子,看着那道又深又长的伤疤,可想而知当时伤得多重,我怒气翻滚,冷硬地问,“是他伤的?”
魏婴摇摇头,“是我自己。”
什么?我看着他,想问为什么,又忍住了。只强忍心疼转开视线,怕再看下去,我会忍不住把他抱在怀里。
不能这样,蓝忘机,你要很努力地表达自己的愤怒,要让魏婴知道,你也是有脾气的人,别想着恃宠生娇、萌混过关。我这会儿才不吃这套!
“蓝湛,我不奢求你原谅我。但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么?”他笑了一下。
可恶!他总有本事攥我软肋,明知他一笑,我只能举手投降……“嗯。”
魏婴又笑了一下,“蓝少主应该跟你说过不少吧?但他知道的也不多,其实我被接到蓝仙督身边,并不是十六岁,而是六岁……”
六岁那年,魏婴唯一的亲人,他的生母也去世了。第二天家里便来了一群人,帮他把母亲安葬,并把他接到了姑苏,住进了云深山下的小镇里。
魏婴一直以为是父母的朋友出于仁义才给他一处安身之所,对恩人心存感激。直到恩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年他十五岁。他至今忘不了蓝启仁看到他时那欣喜激动的表情,让他不安。
果然,从那日之后,他成了一个替代品,一直活在别人的阴影下,足足十三年。
“我母亲年轻时曾与蓝仙督有一段情。但他为了权势,娶了上一任仙督的独女,也就是蓝少主的母亲。我母亲外表柔弱,实则骨子里刚强,得知爱人已违背誓言,便直接一走了之,后来嫁给了我父亲。只我出生不久,他便丧生于一次夜猎。母亲就一边抚养我,一边夜猎养家。”
我用手指揉搓着衣边,好像已经猜到之后会发生的事情了。
或许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蓝启仁得到了想要的权势,又开始怀念曾经的‘遗憾’。可惜等他真正掌权时,白月光已然病故,只留下一个六岁稚儿。蓝启仁就让心腹把魏婴接到了姑苏养着,但也只是养着,不让他饿死、病死便算有情有义了,至于其他修炼之类,自然不会操心。
如果蓝启仁没看到十五岁的魏婴,或许魏婴就如世上千千万万个普通人一样,不好不坏地活着,也许享受不了什么富贵荣华,但至少拥有自由。可命运却偏偏不爱如人愿。
十五岁被蓝启仁看到,十六岁被接进云深雾隐阁,魏婴失去自由,也没有了自我——他在蓝启仁面前,必须梳发髻、穿白色,因为他母亲喜欢白色;必须笑不露齿,矜持自重,因为他母亲从不大笑,所以魏婴也不能;还必须按照他母亲的饮食起居生活,导致魏婴总是馋肉……而魏婴的侧脸是最像生母的,所以蓝启仁每次过来都让他坐在窗前,侧对着他,然后一动不动枯坐到天明,直到他离开……为了让魏婴更像自己的白月光,蓝启仁甚至让下人在室内拉了轻纱,一放下来朦朦胧胧,看过去,就像旧日的爱人还活着一样,甚至不曾离开自己、不曾嫁人……最重要的是,魏婴是不准随意开口的,蓝启仁只要他做个哑巴聋子,乖乖坐在那里做一副活的壁画。
“这样的日子,我过了十二年。他从不看我正脸,每次过来,只把我当成母亲,不停倾倒着他的心情和宗务……所以为了保住那些秘密,他也从不准我离开后山。我好累啊……累得快支撑不下去了。我承认,”魏婴主动握住我的手,“我一开始只是觉得你好玩,后来知道了你的身份,便想利用你……”带自己离开。
“那你现在为何把一切都告诉我?”我打断他的话。
“因为昨晚,你哭了。”魏婴说完,我人都傻了……不!不可能!我怎么会哭!我是勇敢的男子汉!遇到困难只会咬牙一杠到底!哼,我喝醉了不记事,魏婴自然想编什么编什么、想怎么编怎么编……我才不会上当!!
“蓝湛……”
“谁!”我察觉不对,冷眼刺向门外。却看到蓝义兄慢慢走了进来,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的义弟和自己父亲的……手牵手坐在床边。
“忘机。”蓝曦臣看着下意识挡在那小狐狸……那魏婴身前的义弟,心里更复杂了。
“义兄。”收到他复杂的眼神,我并未退让,用动作表示自己要护魏婴的决心。
蓝曦臣略过这傻白甜,看向揪着傻白甜胳膊的魏婴:“魏公子,好本事。看来是我低估你了。”
我怀疑他在内涵我与魏婴之间的纯洁感情,这绝对无法容忍,“义兄,请注意措辞。”
蓝曦臣怒笑,如他所愿:“忘机,你知道我父亲昨夜吐血昏迷了吗?”
什么?蓝仙督吐血昏迷了?我看向魏婴,才想起一件大事,立即瞪着蓝义兄,“你快转过去!非礼勿视!”
蓝曦臣懵了一下,才搞明白蓝忘机的意思,张口结舌好一会儿,看到他紧迫盯人的表情,认输般转了过去。
我迅速取过外衣鞋袜给魏婴穿好。
“究竟怎么回事?”我主动问蓝义兄,“你方才说仙督出事了?谁干的?”
“你说呢?”他反问我。
我认真想了想,又看着他似笑非笑(阴阳怪气)的表情,斟酌着问:“是我吗?”
有问:1蓝仙督出了事,蓝义兄却不去寻找凶手,反来质问我和魏婴;2再考虑过我们两个的战斗力以及3我喝了酒后什么都不记得的事……结果:估计凶手就是我了——大概、可能是我内心不满蓝仙督给我头上染了一抹绿,所以昨晚趁着酒劲直接把他给废了。
这逻辑,没毛病。“是我吧!”
“你好像还有点得意的样子。”蓝曦臣忍不住刺了蓝湛一句,在他耷拉下眉眼时,再扎一刀:“别做梦了。凶手不是你,昨晚你不是只顾着拉人衣角哭了吗?”
我不禁瞪了魏婴一眼,看你胡乱造的谣!蓝义兄都开始信谣了,他下一步肯定就是传谣!
魏婴不理他,只看着蓝曦臣,“你又如何断定,是我下的手?我修为低微,不过聊胜于无的水平,如何能将堂堂仙督重伤?”
蓝曦臣:“魏婴,来拜寿的客人里有神医谷的谷主,他已确定,我父亲之所以灵力会逆转溃散,是因长年累月吸收某种怨力所致。在这云深,唯有你的雾隐阁,他每月必到,不是你,还有谁?”
魏婴低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握住魏婴的手,“别怕,我会护着你。听义兄方才所说,忘机有一事不明,既然这影响非得经年累月,那雾隐阁并不是仙督唯一的每月必到之处吧?有可能是修炼、休息、打坐、观想之处呢?”
蓝曦臣忍住憋屈,“其他地方,皆已查过,一切无碍。只有雾隐阁,还未经查探。”
魏婴爽快点头,“既如此,少主尽管来查,魏婴绝无二话。”
蓝曦臣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如今宾客盈门,同贺我父大寿,他却在此时出事,众人皆瞩目。若是查出猫腻,我绝不会手下留情!你且好自为之。”
他一走,魏婴对我道:“怎么感觉,蓝少主对我的态度,没以前那么怨愤了?”
我道:“或许你方才的话,他全听到了。”蓝义兄最难放下的便是生母的病逝。他之前一直以为蓝仙督对正妻不闻不问,妻妾同病时又只对‘妾室’关照有加,是故意为了气死正妻抬魏婴‘上位’。如今‘真相大白’,自然不会再把那些怨恨推到无辜人身上,归根究底,还是他当年负气出走后不够关心生母,才留下那样的遗憾。他也是自责的。
神医谷的人将雾隐阁里里外外全探查一遍,并未发现异常。蓝曦臣不知是喜是忧地叹了一口气。
他去见过如今瘫痪在床、只能不停瞪眼、呜咽的蓝启仁,说了调查结果和自己的决定。蓝启仁听了更是激动,但他如今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也阻止不了蓝曦臣。
“您造的孽够多了,到此为止吧!”蓝曦臣最后叹气。踏出房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善恶到头终有报,您有今日之果,未尝不是前日之因。”
蓝仙督病重,寿宴自然办不下去了。蓝曦臣与几大世家宗主商量后,当众宣布,三月后进行新仙督选拔,不看出身、不看资历、最重实力,有能者皆可报名。
三日后
魏婴牵着一头小毛驴站在山门口。
蓝曦臣和蓝忘机站在不远处话别:“你我结拜,便是终生兄弟。日后你随时可以回云深来,但只记得,别让我看到那只姓魏的狐狸精,我不待见他。”
我觉得蓝义兄是在无理取闹,“义兄既已知晓魏婴无辜,又何必纠缠过往不放?”放下过去,重新开始,不好吗?
“老头子那是假,但你这却是真!看看你被他勾得团团转的傻样儿,怕是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还有,我不蠢。那些飞了十几年的金蝶,是他放的吧?若非看在你求情的面子上,我不会放他一马,还抛出仙督之位去转移其他世家的注意力。忘机,你瞧瞧他——一个受了十几年的委屈的人,身上可有一丁点幽怨之气?这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儿,你自己非要往妖精洞里钻,为兄是没办法,只盼着你自己留点心吧!”蓝曦臣夹枪带棒地提醒完,就带着一些蓝氏子弟走了,他还要去兰陵一趟,送蓝湛他们不过是顺便。
魏婴看着蓝曦臣他们目不斜视地走过,等蓝忘机走过来,斜靠在小毛驴身上,“说完了?”
我‘嗯’了一声,牵过他的手,“走吧!”
“怎么?你不怕我这狐狸精把你连皮带肉地啃了?”魏婴调侃。
我小心把他扶上小毛驴,在前面牵着:“义兄小心眼,你不必搭理。”想了一下又补充道:“我只听你的。”
魏婴满意笑:“算你有良心。”要是敢不认账,我就真把你连皮带肉吞进肚子里,谁也别想抢。
“你为什么不去争一下仙督之位?”魏婴吹完一曲,有些好奇。他听蓝曦臣劝过,也知他真实修为不似表现出来的那么差。否则云深后山里藏着不少修为高深的暗卫,他但凡实力弱点便被逮了,又怎能每次来去自如?
“没甚意思,不感兴趣。”况且,我知魏婴被关了十二年,绝对是想出去走走的。仙督夫人之位,何尝不是另一个无形的牢笼?
“听这话意思,你只是不感兴趣,若是真想当,便是手到擒来了?”魏婴不信。
“自然。”圣人云,过度的谦虚是虚伪,虚伪不就是‘假’么?那我不能跟魏婴说假话。
“快看,天上有头牛在飞!”魏婴惊呼。
我提醒他:“魏婴,你别信,那都是假的。牛可飞不上天。不过,驴可以。”
魏婴没骗到他,有些失望,“哦?我不信。除非你能让我亲眼看看!”
一刻钟后,魏婴的尖叫和小苹果的惨叫凌空荡开。“啊啊啊啊啊——你赶紧放我下来,我信了我信了!啊啊啊——蓝忘机,我警告你,赶紧送我们下去!!”
“魏婴,咱们成亲吧!”把死活不肯再挪一步的小苹果收进容兽袋里,我抱着魏婴一步步走着。
魏婴轻轻应了一声,“好。咱们去哪儿?”
“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我听你的。”
魏婴:那你陪我,一同看尽这山河万里,盛世繁华吧~
蓝湛:如果说,先入眼入心的输了,那我,最开始便已输得一败涂地,却甘之如饴。

小剧场:
成亲半年后,魏婴才无意想起来,“蓝小叽,我好像还不知你今年贵庚啊?”
我耳垂悄悄红烫。
魏婴莫名其妙,问个年纪而已,你耳朵红什么?“怎么?不能说?该不会比我还大吧?”
“二十……”我怕魏婴嫌弃,急忙解释:“我不小了。”
魏婴把微张的嘴合上,揉着腰嘀咕:“年轻人,体力就是好,干啥都有激情。”怪不得像几百年没吃过肉的小狼狗似的,每天拱我。

祝所有集美,七夕情人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