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咲万圣夜（1）

1988年10月。

这一天，两个不速之客来到了合田教会。

他们离教会还有老远，唯架修女便感受到了他们正在接近，因此皱起了眉头。虽然看不到，但那两个人身上的气息即使对于修女来说也过分特别，只要一感知到便能立刻认出。

“星野神父，星野修女。我记得有人说过，这辈子再也不会踏入三咲这不洁之地一步。”

等到两人进到院子里面，修女立刻张口呛道。

“我们这次是有公事要办。把文柄叫出来。”星野神父毫不理会周濑唯架的恶劣态度，说道。唯架摇摇头。

“公事？如果真是为公事而来，不至于不知道文柄神父已经死了三年了吧？”

“死了？”星野神父睁大了眼睛，“他会死？”

“我知道你们一起除过魔，但人总有失手的时候。”唯架说，“三年前阿卡夏之蛇在三咲出现，文柄神父就是在那个时候被他给杀了。”

“怪不得。”星野神父点点头，“那就叫现在在职的神父出来，我们两个这次确实是有事要谈。”

“不必了吧，我都知道你们要干什么，因为你们两个将神给予你们的生命完全放在了那一件事上——那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周濑，我们没有任何和你吵架的打算，也根本没吵架的时间，现在快把神父叫出来！”此前沉默不语的星野修女突然开口了。虽然知道对周濑唯架这样的人没有作用，她却还是瞪着双眼。

“你觉得我有许多时间可以浪费吗？如果你们没有出现，或许我能够多指引几个迷失了方向的人，可你们来了，我就不得不和你们纠缠个不停。”

“现在到底是谁在纠缠？我只是要你叫来神父，然后你就可以去干你自己的事，施舍穷人也好，给人治病也好，都随便你。可你却在这说着废话，就是不肯让我们见神父。”

“我只想让你们赶快离开。”

“唯架修女。”

这时候，一个低沉的男人的声音从教堂中传来。随之，星野神父看到一名神父推开门走了出来。那神父身材高大，看样子已经略微步入中老年，外国人模样，长相像是《冬日之光》里的那位牧师。见星野的目的已经达到，唯架不再说些什么，回到了教堂里面。

“我是合田教会的神父琼斯，你们二位是？”老神父问道。

“埋葬机关的，我是星野，这是我妹妹。”星野神父说，“这次来，是为了八年前在三咲被抓到的那个恶魔的事情。”

“埋葬机关的事，我们这些普通的神职人员帮不上什么忙吧。而且我是三年前才到这里，并不了解八年前的事。”

“是一次失败的驱魔。”星野神父说，“八年前，一群异教徒复活了强大的恶魔，就在三咲附近。我们的人抓住了他，准备在合田教会就地消灭他。但是，因为文柄神父的失误，这次处决没有成功，我们的父亲也被恶魔杀了。从那以后，埋葬机关就将恶魔囚禁了起来。”

“既然如此，你们二位又为什么会回来呢？”

“我们回来，是因为恶魔回来了。”星野神父说，“几天前，恶魔不知道为什么冲破了我们布下的结界，逃了出来。我们一路追踪，发现他回三咲来了。所以，我希望能够与本地教会合作，这次将恶魔彻底送回地狱。”

 

午休时分，尾崎雪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闭目养神。学生会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叫走了会计久万梨与副会长槻司。在会长的带领下，三个人来到学生会室，围坐在长桌周围。

“赤岭，大中午的到底有什么事？”槻司问道。

“文化祭的预算。”学生会长说，“我仔细算了一次，久万梨帮着算了一次，发现还是少了一千块。”

久万梨连连点头。槻司的脸逐渐沉了下来。

“我没钱。”

“大少爷，答应我，下次编瞎话编得真一点。”

“也不知道前天是谁吃不起饭找我借了钱，搞得我只能每天吃六十块的拉面过日子。再给你一千，我难道要去你的冲绳老家蹭饭吗？”

“啧。久万梨，你呢？”

“没钱。赤岭，这么想要钱，不如去我家打工。”

“我不去。看来，今年弓道部的箭要少买一点了。”

当天晚上，金鹿回到家里，听自己的哥哥们说他们四个被人打了。对方向他们讨要一千日元，他们觉得莫名其妙，当然不给，结果四个人被一个人暴揍一顿。钱到手之后，那个人立刻消失了，追都没法追。所幸，四个人受的都是皮外伤。金鹿当然猜出了凶手的身份，但是什么都没说。老实说，对于自己的四个哥哥，她平时也不那么喜欢，甚至有点讨厌。赤岭虽然是为了钱打的，但看到这四个运动笨蛋吃瘪，她还有点高兴。

 

放学后，雪那径直返回自己的出租屋，没在街上做任何停留，因为没什么停留的理由。这周的食物早就买全了，她又不吃什么保质期不足七天的东西，所以平时就连超市都没必要去。

回到家，打开收音机，调频旋钮依旧停在往常的位置。在音乐声中，雪那泡了个澡，洗了衣服，之后躺在了床上，看搬来时带来的录像带。《最高机密》。猫头鹰形状的钟表并不怎么安静地记录着时间的流逝，两只眼睛随钟摆左顾右盼个不停。

失去一只眼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想，因为直到现在她依然好好的，看起电影来也没任何影响。至于为什么会失掉这只左眼，那就更不重要了，反正也完全想不起来。大家都说是炸的，但这么多部007看下来，爆炸也见了不少，如果能刺激到记忆的话应该早就起作用了，怎么会直到现在还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天晚上，夜深人静之后，五岁的秋叶听到窗外窸窸窣窣的声音，刚刚产生的睡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扭过头去，看到一个窗户上一个长长的人影滑了过去。秋叶站起身来到窗边，可那人已经不见了。

过了一会，走廊里又骚动起来，虽然能听到佣人的声音，但完全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秋叶想要开门出去，可正在她将手搭上把手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用钥匙锁门的声音。

“奥野先生？”平时，所有房间的钥匙都在管家奥野手里，秋叶因此叫道。

“秋叶小姐，请千万不要出来！”

确实是管家的声音。正是因此，秋叶更觉得莫名其妙了。

“奥野先生？到底出什么事了？”

这次，没人再回答了。

直到第二天，年长的女仆打开房门，秋叶才终于逐渐开始了解昨夜都发生了什么。那时候，秋叶看到的黑影冲进了远野宅。虽然当时的情况一片混乱，像是一次无差别袭击，但到最后，被那个人杀死的只有奥野，而受伤的也只有远野家的家主，秋叶的父亲。秋叶见到他的时候，他的大胯上缠了一层又一层的纱布，不过血是止住了。或许是失血的缘故，秋叶父亲的脸色依然很差。与此同时，秋叶还发现琥珀与翡翠不见了，听说是被昨晚的人带走了。

事情很快惊动了教会，星野兄妹立刻赶来，询问了一遍情况。因为被害者姓奥野，他们两个几乎瞬间就确定了凶手的身份。但是，因为凶手目前再次不知去向，他们没过多久就离开了远野宅，追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