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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体列传:莫塔利安《苍白之王》(第九章)

2022-12-18 19:13 作者:江河如烟  | 我要投稿

  从发电机大厅回来的路很长。又由于升降梯现在已经停止工作,大连只能步行上山。在大厅的东北侧,一个竖井直上,金属楼梯环绕着墙壁,仿若是一个无穷无尽,令人眼花缭乱的螺旋。每隔十五米,楼梯就会经过一个通风井或者一个狭窄的维修检修门。

  

  巴拉辛带队上了楼。卡拉斯提丰紧随其后。

  

  “第一连长,要爬回战争的路可真长。”提丰说。

  

  “我跟你一样沮丧,士兵们。我希望它能在半路上就满足我们。”

  

  巴拉辛走得更快了,仿佛他感觉到与假想中的相遇已近在咫尺。提丰的速度跟他相当。他对连长有信心。他带领大连闯过了普罗塔科斯的屠宰场,从不退缩。提丰怀疑过死亡守卫的那一半的泰拉裔是否能像莫塔利安要求的那样冷酷无情。他理解泰拉裔更加丰富的经验意味着现在还没有一个连长来自巴巴鲁斯。但他一直心存警惕,怀疑他们会露出软弱。巴拉辛证明了他错了。第一大连浑然一体,作为莫塔利安之手的延伸而战,他的精神融入了军团。

  

  我们都是他的子嗣。

  

  爆炸声从更远的地方传来,被淹映在墙后,但仍然离得太近,不可能是在巢都上方作战的其他死亡守卫部队造成的。竖井开始摇晃,震动越来越剧烈,空气温度也急剧上升。巴拉辛停了下来。这是提丰第一次看到他不确定的时候。

  

  “什么情况?”提丰问道。

  

  “我不知道。”

  

  隆隆的轰鸣声震耳欲聋,随之而来的是一条发狂的蛇的嘶嘶声。

  

  在三十米高的地方,一道明亮的红光照亮了矿井。

  

  “下楼梯!”巴拉辛命令道。“找最近的出口!他们肯定炸毁了他们的一个精炼厂!”熔化的矿石倾泻而下,一个怪物要来吞噬大连。

  

  离提丰最近的维修门在几米远的地方。他一下并做四步,跳下楼梯。巴拉辛紧跟在后面,对着人群大喊,催促连队加快速度。矿石的热量像是一堵墙一样倾泻而下。提丰正处在爆发的火山的咽喉。他头盔的自动感应系统尖锐地警告着,咆哮,咆哮,嘶嘶作响的矿石就在他身后,而门又太远了。

  

  井壁裂开了。提丰右边出现了一道裂隙,他扑了过去。当他跃起的时候,巴拉辛痛苦的呼喊充满了他的声音,然后橙色的熔岩涌向他。提丰猛地冲向裂隙的两侧,痛得睁不开眼睛,然后冲了进去,钻进了破裂的墙壁。一条狭隘的矿石流随着他而来。提丰冲了过去,金属啪地一声折断,他掉进黑暗中,矿石的细流也跟着他落下。他撞到了一堆皱巴巴的金属上,残骸砸在他身后。他向后推着它,使劲顶着那团东西,使劲硬撑,免得被压扁烧伤。

  

  最后,崩塌结束了,矿石从他脚下的裂隙中漏出,它的光辉黯淡下来,变成了阴沉的红色。

  

  盔甲上的金属嘎吱作响,像神的手一样压在他身上。提丰稳住呼吸,试着移动。他什么也看不见。通过他的镜片循环,只能看到热量的分散,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了。当他向前爬的时候,出现了空间,虽然只够他勉强挤过去,但这已经是一条小路了,他走了过去。

  

  一阵阵令人沮丧的静电抓挠着提丰的耳朵。他觉得自己捕捉到一个信号的片段,一个人喊叫的一两个音节。他试图回应,没有人答复。大火和破坏阻断了通讯。他孤身一人。

  

  提丰不知道自己跌了多深,也不知道自己和其他人的相对位置。他沿着他唯一能走的路线前进。它扭曲着,时而向上,时而向下,来回蜿蜒,直到他完全迷失了方向。他一直在一片漆黑中前进,他出于毁灭的边缘。

  

  过了一段时间,他周围的空间变宽了,他可以更快地移动。突然出现的一个斜坡让他大吃一惊,他摔倒了。摔落出去。在空中短暂地失重了一会,然后降落在一个有些感觉像瀑布的地方。他顺着瀑布滑落,溅起水花,穿过微咸的海水。

  

  当他停下的时候,终于有了一些亮光。足以让他看清自己在哪里。他落在一个巨大的废物室里。山坡上覆盖着成堆的污物,腐烂的物质和碎片,向下倾倒在一个臭气熏天的泥潭中,漂浮的碎屑让人窒息。恶臭得令人窒息,浓得足够咀嚼了。一层薄薄的绿色磷雾漂浮在秽物上。

  

  瀑布把提丰压到了斜坡的中间。他抬起头来,离他位置几百米高的地方,有着被夷为平地的地面。这给了他逃生的希望。

  

  他开始往上爬,当黏糊糊的碎片在他脚下移动时,他滑了一跤。中途,他旁边的一座小山倒塌了,一个平民从山下逃出来。这个拾荒者几乎认不出来是个男人。他那沾满灰尘的皮肤像是蘑菇一样苍白多孔。它紧紧地黏在他细长的身躯上,四肢和关节以一种浮夸地形式延展开来。他的头颅细长无发。没有一颗牙齿,发黑的舌头舔着又薄又烂的嘴唇。他的瞳孔扩大了,挤满了他的眼眶,将它们变成了闪烁的黑色球体。他靠在提丰旁边。他的手把他嘴里嚼着的那大块滴水的东西扔了下去,他歪着头。笑了。

  

  “欢迎,欢迎。”那家伙都囊着,声音里满是痰和快乐。“如果你来过这的话,那你总算是到了。”他自己咯咯笑着,对自己的提法很满意。他指着提丰。“我认识你!我认识你!”

  

  “我不认为你认识。”提丰说,然后继续往前走。

  

  “可是我说我喜欢!”那人笑了。“这是真的吗?”他可能是在问自己,提丰,也可能是在问他腐烂心灵的幻影。他自顾自地回答自己说了些废话。“也许不是,也许是,也许是。”

  

  提丰继续攀爬。那人拼命追赶。“但是,”他说。“但是但是但是。问题不是我怎么认识你的。问题是为什么这些知识会落在我脑子里。答案是因为你拒绝了解你自己。”

  

  提丰愣住了。他的手抽搐了一下,想转向拾荒者。那人把头扭向另一边,又笑了笑,好像读懂了他的心思,提丰感到有什么东西想要塞进他的脑袋。

  

  这个拾荒者是个灵能者,而且已经迷失了。

  

  这就是莫塔利安禁止巫术的原因。这就是不遏制灵能瘟疫的结果。他知道他应该继续前进。但是有一种反常的好奇心缠住了他。这里没有其他人,没有人会看到他和变种人交谈。再多几秒钟也无妨。

  

  “你是什么意思?”提丰问道。

  

  “我是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说我拒绝认识自己?”这一指控让他很困扰。他没有必要在这个人面前为自己辩护。然而,他希望拾荒者承认自己错了。

  

  “我说过吗?”压力离开了提丰的脑子,他把问题转到了自己的身上。“是的,我说过,那太粗鲁了。那不是我该说的。多么扭曲。”灵能患者摇了摇头,狠狠地在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然后跑开了。走了几步后,他脚下的废墟散开了,他的身影消失在一片污秽的滑坡下。

  

  提丰盯着那个怪物待过的地方。磷光漩涡旋转着,然后平静下来。苍蝇在狂暴的云层中嗡嗡作响。

  

  提丰爬了上去,摆脱了太阳穴的悸动。党他走到斜坡的顶端,吃力地走上平坦的地面时,他又一次接近了战争的声音。废料室的墙外,引擎轰鸣,爆炸声此起彼伏。提丰对面的墙上有一扇凸门,他跑了过去。

  

  墙壁爆炸了,一个喷火坦克冲进了房间,然后是后面的另一个。第一个喷火坦克在近距离向他喷射火焰。

  

  一切都变成了红色。一阵巨大的风把他吹到空中,摔落下来。他惊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什么也听不见。然后,他头上的疼痛消失了,他又能清晰地思考了。引擎的声音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火焰的噼啪声。

  

  提丰站了起来。废料室的门被炸开了。在他和出口之间,躺着冒烟的坦克废墟。他不知道有多少人,它们似乎拥挤在一起,变成了一团融合的,扭曲的金属。点燃的钜素从废墟中源源不断地流出。

  

  你拒绝了解你自己。

  

  这些话与其说是记忆,不如说是在他耳边的低语。

  

  他从房间里落荒而逃,即是为了躲避耳语,也是为了找到他的兄弟们。他走到一条宽阔的走廊上,两群军团战士从两边向他走来。

  

  “你的陷阱做的很快,兄弟。”一个人说。“他们早该封锁我们了。”

  

  “只需要一个机会和一点炸药。”提丰说。“你也能这么做的,兄弟。”

  

  骗子,他不能。

  

  我也不会再这样了。

  

  在巴拉辛的连队毁灭发电机后的一段时间内,死亡守卫在巢都的行动骤然加速。凡其目所能及之处,皆洞明如初,而敌人则深陷黑暗,如盲目之人,他们冲破防线,如同噩梦的化身。莫塔利安能感觉到骑士团士兵的恐惧和绝望,仿佛这是他奔跑身体的一部分。由其尖叫和死亡所编织而成。骑士团的战争药剂还不足以让他们的奴隶克服在盔甲巨人面前的无助感。指挥官没有被下药,他们的崩溃速度更快,破坏力更大。他们一直是恐惧的创造者,因为他们把加拉斯帕的居民们踩在脚下。成为大屠杀的牺牲是他们所无法忍受的。他们中的许多人目不能视,所以在莫塔利安降临前,便已惊恐地尖叫起来。

  

  在黑暗之中,莫塔利安不再是对武装着的敌人发起战争了。他正在消灭一窝昆虫。当他和死亡寿衣爬得更高的时候,死亡守卫的部队重新集结。他听着通讯,读着出现的画面。巴拉辛肯定还在低处,因为他的连队没有信息。他从发电机那里回来的路会很长,因为所有的升降机都坏了。其余的军团士兵都朝着一个目标前进。

  

  巢都几入他手。骑士团已然一片混乱。

  

  一旦莫塔利安到达中央尖塔的地步,进入一个寂静的工厂的主大厅,防御就变得激烈且绝望,但无论如何都无济于事。便携式光源让士兵们有机会看清道路,尽管他们害怕死亡守卫,但他们还是发起了进攻。

  

  他们进攻的人数比以往更多,这数字是如此怪诞,以至于莫塔利安认为这不可能。尸体的波浪更像是墙壁。没关系,目标触手可及,数字无关紧要。骑士团已经没有时间了。莫塔利安和他的小队从士兵中穿过,把他们劈成两半。他们人数众多,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雾和汽化的血肉。

  

  在莫塔利安视野的边缘,是那每天都吞噬着成百上千奴隶的庞大机器,其形状如此庞大且黑暗,地板上挤满了士兵,像蛆虫一样挤在一起。他来回挥舞寂静。尸体在他面前爆裂开来。他看到更多的部队从远处的尽头涌入大厅,红外图像显示出一阵深红色的浪潮。

  

  他们不重要,他们毫无意义。

  

  几分钟后,他穿过深红色血雾走出工厂。“巴拉辛。”莫塔利安咕哝着,再次试图联系的首席连长。“你遇到了多大的阻力?”特苏斯已经报告了与莫塔利安所遇到的同样多的兵力,其他小队也正在逼近塔底。

  

  巴拉辛没有回答。另一个声音说。“第一连长巴拉辛死了,莫塔利安大人。这是军团战时提丰。大连正在重组,准备接替你的职位。有一些阻力,但我们已经突破。已经有段时间没碰到敌人了,巢都是我们的了。”

  

  莫塔利安为失去巴拉辛而皱眉。他是一个强有力的团结力量。但是军团比军官更加重要,有必要让更多成员来自巴巴鲁斯。“明白了,军团战士。你现在是连长了,卡拉斯。提丰。”

  

  巢都是我们的了。

  

  还没有。在这个地区还没有。最重要的一点。

  

  这是阻止死亡守卫进入指挥中心的最后一次尝试。他们在尝试你之前说过的,巴拉辛,他们想用尸体闷死我们。他们希望把自己关在死人后面。我很抱歉你不知道你是对的。

  

  莫塔利安切换了语音频道,对他所有的士兵讲话。“骑士团十分绝望,但不要把他们的绝望误认为是失败。他们在拖延时间,我们绝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他离开了车间,一个分枝通向一个宽阔的楼梯。建造它的目的是为了将数百名工人作为快速补充的奴隶从楼上带下来。现在里面塞满了士兵。按照莫塔利安用明灯回应之前,他们还来得及用激光枪齐射了一次,而死亡寿衣也用手部火焰喷射器进行了密集的扫射。装有化学物质的钜素燃烧得更久,更猛烈,并释放出毒云,一次呼吸就足以溶解肺部。在一片寂静中,当他爬上冒着烟的岩石混凝土台阶时。

  

  莫塔利安录下了他的声音。

  

  巢都的大厅不再回荡着骑士团重复的宣传声。巴拉辛扼杀了那个声音。莫塔利安创造了一条新的信息。“加拉斯帕的公民们。”他说。“你们的解放在即。死亡守卫为骑士团而来,我们是它的末日。不要和我们战斗。不要害怕黑暗。待在门后。待在避难所。等到天明,你便自由了。”

  

  当他结束后,他把录音通过连队的通讯频道发送出去。他说。“我希望每个小队都能通过广播电台循环播放这段录音。只要还有敌人在战斗,就这样做。”

  

  每个小队的领导都大声表示对命令的服从。随着越来越多的小队重新组成更大的编队后,报告紧随其后。

  

  接着,一声隆隆声穿过巢都。当莫塔利安走进另一个楼梯的顶端时,他在脚下感觉到了它,他踏上另一个净化了生命的楼梯。

  

  震动是稳定的,既不增加也不减少。一个巨大的东西在移动。

  

  这是骑士团的反击。这很重要。

  

  他踩碎了最后一层楼梯。一想到尽管他做了那么多,他还是不够快,他就感到恐惧。

  

  楼梯尽头是铁门。他一拳就把铁门打倒在地,冲进了后面的房间。他一进来,震动就停止了,对巢都这一区域的支撑造成了一次残酷的冲击。震动的源头似乎近在咫尺,非常接近。当莫塔利安进入房间里的时候,他能感觉到里面的士兵们都在不久前目睹了一些事清,而他刚好错过了。

  

  恐惧与时剧增。

  

  这是一间守卫室,可以容纳一千人,在场的正好有一千人。对面墙上沉重的门两侧部署这激光炮塔。莫塔利安立刻认出了密室的作用。这是用于最后一搏的地方,除了空间外一无所有,空间可以聚集防御者,让他们在最后一次冲锋中对抗入侵者。墙壁和天花板毫无装饰,压根没有家具,只有空间,等着杀戮和死亡。

  

  守军中只有少数是士兵。其他都是变种人,他们的肉体扭曲,这表明他们是莫塔利安所憎恶的东西。许多头骨肿胀,压弯了它们休息的脖子,有些甚至已经迫使他们的主人用四肢行走。很多人在额前还有第三只眼睛。部落呻吟着,每个成员都淹没在仅仅是生存的折磨中。他们哭泣,空气就扭曲起来。莫塔利安对大门和激光炮塔的视野开始扭曲,不知从那里流下了血滴。

  

  “灵能者。”莫塔利安嘶嘶地说。人类的不幸,巫术的化身,只配被消灭。

  

  士兵们大声喊叫,挥舞着鞭子,就在炮塔开火的同时,数百名变种人冲向了他。现在,莫塔利安和死亡寿衣成为了他们痛苦的焦点。他们尖叫着,撕扯着现实上的伤口。面前的地板泛起涟漪,开始液化。空气中的裂口突出闪电般的酸液。一场亚空间风暴在密室中心爆炸,阻拦了莫塔利安的进军。这场风暴感觉像是一种特殊的侮辱,是对他使用漩涡手榴弹对骑士团发动的攻击的回击。

  

  莫塔利安试图绕过裂隙,裂隙越来越大。现实中的一条裂隙在前方猛烈爆发,物质和亚空间的沸腾碰撞把它们致命的力量倾泻到他身上。伤害很深,一把灵能镰刀又转向了他。他的盔甲表面剥落。他的生命,从他的皮肤到心脏,都开始松弛。他的灵魂在痛苦地挣扎,头脑在痛苦抵抽搐着,所有的记忆都是零碎的,所有的记忆都像是他战斗的地方一样真实。过去和现在融为一体,他努力把它们区分开来。风暴带来的痛苦,也是他在巴巴鲁斯养父的堡垒前,因中毒而倒下时的痛苦。

  

  风暴咆哮着,抓起一位死亡寿衣,他一声不吭地消失在裂隙的深处。莫塔利安咆哮着,用意志和力量反抗者疼痛,他继续前进,血液和液化的肉体在他身后飞流直下。

  

  我不会屈服于巫术。

  

  离目标还不太近。不能冒进。他已经清除了巴巴鲁斯上的巫术。他在这里也会的。

  

  他踉踉跄跄地走着,尽管他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来到风暴的边缘,用明灯绕着风暴开火。每一次爆炸,都有人殒命。风暴颤抖着。裂隙的边缘缩小了,过去开始失去了对他的控制,变成了回忆。他向前扑去,更多的变种人进入了他的射程,他将他们尽数杀死,现在风暴开始缩小了。现在他可以看到炮塔了,在他们瞄准他之前的那一刹那,他先发制人,爆炸的能量融化了电池,炮塔爆炸了,几十个灵能者瞬间化为灰烬。

  

  风暴消失了。由于伤口的疼痛,莫塔利安强忍着不踉跄倒地。一道裂口从他的胸甲中央一直向下延伸,穿过他的心脏,直达他存在的最根本的感觉。他觉得自己被分裂了,如果走错一步,他就会被撕成两半,而身体上的伤害仍是最轻微的伤害。

  

  他咆哮着,强迫自己复仇。此刻,变种人恐惧地尖叫起来,房间里的空间也因他的到来而恐惧地颤抖着。他的终结者们在士兵身上倾泻火焰。巨大扇状火焰吞没了灵能者。莫塔利安在点燃的钜素包围下大步向前,他和寂静一起痛饮变异巫师的血液。他还没走到一半,左右两边的门就都炸开了,更多的死亡守卫加入战斗。很快,更多人来了,特苏斯的连队也在其中。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在加拉斯帕上诞生的任何东西都不复存在。绿色的酸液滴过寂静的地板,空气抽泣着,然后安静下来。

  

  莫塔利安给了自己站立不动的机会。他有意识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将他的痛苦抛掷于意志之外,在那里,它们必须一直存在,直到战争结束。

  

  你能战斗吗?他问自己。

  

  能。

  

  那就战斗。

  

  小队不断到达。我应该很高兴。莫塔利安想。他的军团士兵几乎在同一时间,无论走哪条路,都已经到达了这里。

  

  他希望自己感到满足,而非恐惧。

  

  我们跑得很快。

  

  我们应该更快一点。

  

  莫塔利安走近远处的门。他们被炮塔的破坏严重的烧焦了,但在其他方面似乎完好无损。他们的控制装置确实被毁灭了,但他们是被激光炮塔破坏的。这是骑士团自己做的。

  

  特苏斯在门口跟他汇合。“你认为指挥中心在另一边吗?”他问。

  

  “不。我相信它的保护措施会比这里更好。但这里戒备最为森严。”

  

  两名军团士兵在门上安装上了爆破炸药,然后把它们放在中心。热熔炸弹爆炸了,热量把金属变成了白炽的蓝色。它像融化的蜡烛一样散开了,大门敞开,露出了它们所隐藏的东西。

  

  “他们什么也没保护。”特苏斯困惑地说。

  

  只有另一边的岩石混凝土严重崩塌。

  

  莫塔利安眯起眼睛。他的嘴唇紧泯,脸上满是愤怒。“确实。”他说。“一次耽搁保护了另一次耽搁。”他嘶嘶地说。“他们干得很好。这是通往指挥中心的路。矿井已经完全塌陷了,这是唯一的入口。他们制造了一个阻碍,然后阻止我们看到这个阻碍。天快亮了。每一分钟对我们来说都极其宝贵,而他们却偷走了我们的时间。”他咆哮着,然后说:“我要占卜读数。”

  

  特苏斯的一名军团士兵跑上去扫描了塔内的新结构。

  

  “看,”莫塔利安指着屏幕说。“我们头顶上只有坚硬的岩石混凝土。但请看中间的损坏读数。那里有个竖井,再也没有了。”

  

  “电力读数仍然存在,上方有活跃信号。”特苏斯说。

  

  “是的,在一个非常封闭的区域。这是我们的目标,也是我们必须尽快实现的目标。”

  

  他刚讲完话,军团士兵纳瓦克就插话了。

  

  纳瓦克是死亡守卫派在巢都外城墙上的哨兵之一。当莫塔利安听到纳瓦克的声音时他知道已经太迟了。

  

  “莫塔利安大人,”纳瓦克说。“西北方向有动静。地方的机械化部队正在逼近。”

  

  这是一场在长夜中的漫漫行军。培萨奇亚的高级监事长阿拉维斯.托萨拉特一直克制着自己,没有命令坦克全速前进。这意味着要把步兵抛在身后。他不会那样做的。

  

  他将带着他的巢都全部的力量到达普罗塔科斯。其他巢都的大军也不会离我们太原。培萨奇亚是加拉斯帕上的第二大巢都,也是最接近普罗塔科斯的巢都。第一次反击的荣耀将归于它,归于它的主监事长。同时,由于培萨奇亚的地位,托萨拉特将拥有整个战场的指挥权。当然最终击败敌人的荣耀将归于主监事长史蒂文,但托萨拉特在拯救普罗塔科斯中所扮演的角色,他认为将会对他在骑士团的地位有很大帮助。

  

  托萨拉特穿着一套完整的保护服,这样他就可以坐在坦克炮塔的开放沧口。这套衣服热又不舒服。但也让他活了下来。空气有毒,几分钟内就能杀了他。他想骑到能看到周围的地方。这景象令人振奋。他身后的坦克在前列的中央。纵队向三个方向延伸,他望不见尽头。士兵们在纵队之间行进,战斗药剂使他们精力充沛。军队被分成了由一千辆坦克和十万名士兵组成的连队,每个连队都有自己的将军。他们有数百万人。军队覆盖在大地。脚步声和军靴的隆隆响声震动着地面。

  

  不远处还有数百万人。其他巢都的大军也在争分夺秒。他一到普罗塔科斯,他们就会和他汇合。巢都的愤怒将会落在入侵者身上,把他们从加拉斯帕扫地出门。没有什么能与之相比。有了这样一只军队,托萨拉特可以骑马越过城市,将它们夷为平地。

  

  这就是我们要做的。史蒂文说得很清楚。不惜一切代价消灭敌人。如果这意味着要夷平普罗塔科斯的城墙,那就把它们推倒。

  

  这一夜因期待而漫长。托萨拉特坐在炮塔里度过了几个小时的黑暗,只能看到前方数百米外被坦克前照灯照亮的地方。除了破碎的荒地单调之外,什么也看不见。

  

  腐蚀性的风将这片土地磨成了碎片,在坦克刺眼的弧光灯下,这片土地被漂白成了骨头和裂开的皮肤。来自普罗塔科斯的报告是严峻的。

  

  “我们会去的。”托萨拉特向史蒂文保证。“天快亮了,我们就快到了。”

  

  不到一小时,漆黑的夜色渐渐变成了灰色,然后是肮脏的棕色灯光。坦克的引擎声似乎越来越响,仿佛在热切地迎接黎明。托萨拉特身体前倾,想看得更远。空气中弥漫着棱柱状毒素。灰尘在他的护目镜上咔咔作响。

  

  普罗塔科斯的剪影从黑暗中显露。它一开始只是个影子,后来变成了庞然大物。当托萨拉特看到巨大的飞船像是一把匕首插在心脏上似,他目瞪口呆。这情景使得他一时起了疑心。

  

  如果敌人能做到这....

  

  他把目光从船上移开。他再次扫视着无边无际的军队。这使他放心了。入侵者取得了什么成就并不重要。他们的舰队被行星防御系统牵制住了,所以他们并非无懈可击。现在是惩罚他们胆敢踏上加拉斯帕的时候了。

  

  托萨拉特跌进了狭窄,恶臭的坦克里。“我们和主监事长还有联系吗?”

  

  “是的,高级监事长。”通讯员把电话递给了他。

  

  “我们看到你了。”托萨拉特告诉史蒂文。

  

  “我们熬过了这一夜。”频道里充满了静电,托萨拉特还是能从史蒂文的声音里听出紧张和放松在互相争斗。“你给我们带来了胜利。”

  

  在特苏斯的陪伴下,莫塔利安跑向纳瓦克的观测点。它是最近才被设立的,没花多少时间就被夺取了。通过在塔底座外墙上炸开的一个洞穴进入。在这个高度,狂风猛吹。加拉斯帕空气中的毒药和莫塔利安呼吸器中的巴巴鲁斯空气混合在一起,将这个世界和巴巴鲁斯的关系拉得更加紧密,强化了他解放这里人民的信心。

  

  在被污染的雾霾中很难看清地面。即便如此,骑士团的援军也很难被忽视。一片移动的昆虫地毯似乎覆盖了西北方向的土地,一直延展到地平线。一支庞大而强大的军队。

  

  不远处有一些行星防御炮塔。他们在莫塔利安的注视下开火。大炮的轰隆声响彻大地。像是击鼓声一般,迫使舰队远离。

  

  火炮后坐,巨大的装填机填入新的炮弹。缓慢,沉重,重复的动作将火炮变成了神话中的野兽,怪物轮流向神投掷火焰。从更远的地方,在视线之外,传来了其他爆炸声的回声。尽管莫塔利安对骑士团造成了种种伤害,但它的魔爪仍在。

  

  他回头看了看塔尖。它不见了。

  

  “那不是我们摧毁的吧?”特苏斯说。

  

  “它根本没有被摧毁。”莫塔利安说。第四骑士的目标是正确的。死亡守卫在不摧毁目标的情况下,尽可能登录得够高。看着塔楼低矮的底座,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收回了它。这就是我们之前感受到的震动。“除了那一处,死亡守卫已经占领了巢都,那是最关键的一处。”

  

  “我们必须在那些军队把巢都连同我们一起拿下之前攻破这最后的防线,我们需要舰队的支持。”他琢磨这鸟卜仪读数上的信号群显示在哪里。隐藏的指挥中心和死亡守卫的阵地之间一定有着三十多米的坚硬岩石混凝土。要炸开需要几个小时。到那时,就太晚了。肯定有更快的入口。

  

  信号群离尖顶很近。

  

  莫塔利安仔细检查了塔楼的外观。防御炮塔排列在它和巢都的其他墙壁上。这个位置下面的那些已经被解除,它们的电源被切断了。塔上的那些来回旋转,搜寻着。它们的电力来自曾是塔底掩体内的发电机。

  

  纳瓦克的哨所悬在地面上的岩石混凝土掩蔽下,躲避着塔楼。这些炮很强大,用来击落接近巢都的战机。它们不是用来对付攀爬的勇士的,定位将会很困难。

  

  但也不是不可能。特别是如果骑士团的统治者不关心城墙的损坏。如果他们的保护足够厚的话,那就更不会了。

  

  特苏斯一定是在追随他的目光。“从外部进攻?”他问。

  

  “是的,”莫塔利安说。“越过顶部,到达屋顶。”

  

  “这还需要时间。”

  

  “是的,但没那么多。”他把注意力转回到正在逼近的军队上,他明白了该做些什么。他说。“较小的部队可以攀爬,如果反击可以被推迟一会儿的话,一只小部队将攻击指挥中心,而其余的军团则下落以阻止坦克。如果重装甲部队没用被延迟,它有机会用所有的火力攻击外塔,攀爬就会失败。如果攀爬失败,指挥中心没用被占领,一切就都完了。对整个加拉斯帕星系的攻击取决于能否为攀爬争取更多的时间。”

  

  莫塔利安握紧了拳头。他已经预见了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的可能性。即便如此,这种必要性还是激怒了他。在巴巴鲁斯上,没用他父亲的介入,他无法完成解放,因为他无法在最毒的高度上登上堡垒而不崩溃。这将是他无法完成的又一次攀登。带领军团成功登顶将是一种放纵。他不需要那样做。在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在必须出动最强大的死亡守卫的地方,在指挥决定最关键的地方,都需要他。他必须在地下,在地面上,在一个开阔的战场上,以不足一万的军队与数百万人作战。

  

  “你知道该怎么做。”他对特苏斯说。

  

  “是的,莫塔利安大人”

  

  “带一个小队。我不能再给你更多了。”

  

  “一个班就足够了。”

  

  “你知道占据指挥中心有多重要吧?”

  

  “我能办到。”

  

  “不能耽搁了。”莫塔利安没有警告他不要犹豫使用磷化武器。特苏斯几乎和莫塔利安一样快地到达了塔底。他信任他的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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