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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人间诗

2022-07-02 21:13 作者:清明旧客  | 我要投稿

 一
  人间一词的出处,已不可考——当然或许还是可考的,只是我懒得查罢了——不过没有什么关系,我说的人间,自然是我以为的人间,不是人间这个词的创造者以为的人间——因为我不是他。
  一般来说,人间是和什么天庭、地府、仙界、冥土等等同类名词一起出现的,不过除了人间,其他的地方都是人编出来的——兴许它们有真实存在的原型,但是毕竟几乎没人真正知晓了——那就跟编出来的差不多——可能编出来的东西还靠谱一点,因为倘若编的太假,别人会说作者不靠谱,但现实要是不靠谱了,人们也不能怎么样。
  只是人们为什么要编它们出来?
  我初始怀疑编这些东西出来的人对人间不太满意,又没办法把它变得更好,才编了这么些东西出来——你想啊,人间解决不了的事,天庭解决;人间判不了的案,地府判;好人上天堂,坏人下地狱……那人间岂不是拱手而治?
  然而看看西游的天庭,聊斋的地府,封神的神魔,玄幻小说的仙界冥土,我还是默默地擦擦冷汗:还是人间太平啊。
  你当然不能因为有人考20分所以对考60分的人无脑吹捧,但大可不必对整个班都彻底绝望——因为好赖还有人及格啊。
  因为不管怎么说,人间还是人间啊。

  小时候其实不太喜欢人间这个词,因为觉得它太俗。
  至于为什么觉得它俗,大概是有一段时间常常听人说起它,而且应该多半是在说它的好——至于究竟是怎么说的,反正是忘了。
  当一个人对你说某个东西好时,你没什么感觉;当一千个人说某个东西好时,你会觉得它是真的好;但当一百万个人说某个东西好时,你会忽然觉得它肯定没那么好了。
  人的本质是百分之九十的复读机和百分之十的杠精。
  后来听说了一本书,人间词话,挺有名的,又不是过分有名,所以忽然觉得人间这个词,有意境。
  再后来买了此书,才发现其作者王国维先生号人间,想来书名和内容没有很玄妙的联系了,但还是蛮喜欢人间此词的。
  其实人间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词,喜不喜欢,无关紧要。
  不过能在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顺着自己的心意喜欢或是不喜欢,终究是一件愉快的事。

  喜欢人间,是因为喜欢人间的人;喜欢人间的人,是因为喜欢人的人情味。
  我讨厌蝗虫,不仅是因为其泛滥成灾时给人类带来灾难,更是因为蝗虫群可以飞过大西洋——当虫群飞累的时候,会有一批蝗虫把自己淹死在海里,然后活的蝗虫就可以停在漂在海面的尸体上休息——我不喜欢蚂蚁也是源于此。正如在有人问我电车问题时,我从不给出肯定的答案一样。
  在人间,有些东西是不应该用来作加减法的。
  我从不担心有一天机器人会统治世界,因为统治世界对机器人来说是一件很无聊的事——只会有人控制了机器人去统治世界,然而是人就会有人情味,哪怕只是一点点。一个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有了人情味;可人情味恰恰是人最大的弱点——就像当时胜券在握的上官金虹偏偏作死要领教小李飞刀一样,他要是再稍微”泯灭人性“一点儿,他就赢了,但是他不会,因为对一个没有人情味的人来说,输了和赢了没什么分别,活着和死了也一样。
  所以我担心的是,有一天所有人都活成了机器人。

  其实人情味对社会的发展进步毫无用处,对人类这个物种的延续,好像也没有什么用处——所以只有人有人情味。我不敢想象没有人情味的人间是什么样子——大概和那些由一层蛋白质包裹着遗传物质的病毒差不多,疯狂感染其他物种,只为了繁衍下去——或者和那些蚂蚁蝗虫一样,精准地算着算数,以使种群不断壮大——其实不该这么挪揄,因为活着本就不容易,何况,活着的意义,就是活着。
  只是做每一件事情都要计算一下它的意义,衡量一下它的价值,未免有些无聊。
  于是就要有人情味,而人情味的载体,就是诗。
  我说的诗不单单只唐诗,也不仅仅是类似的文学体裁——当然我要是说得清楚它是什么,我就不会用诗这个字代替它了。
  但诗有一个特点——没用。——人情味都没用,人情味的载体岂会有用?
  但是如果一件事情,你明明知道做了没有什么用,你还要去做,那你一定很喜欢做这件事情;如果有些话,你明明知道说了也没人会听,你偏偏要去说,那你一定很想说那些话。
  如果有什么喜欢的事情,就去做吧,反正也没有用。
  如果有什么想说的话,就说出来吧,反正也没人听。

  天下的作品,大概可分为四种:一种是写起来很爽,读起来也很爽的;一种是写起来很爽,读起来很无聊甚至痛苦的;一种是写起来很痛苦,读起来却很爽的;一种是写起来很难受,读起来也很难受的。当然,具体分法,因人而异,像我写的作文,应该就是属于第四种;一些名著,大概就是第三种(当然也可能是第四种);那种读起来挺解气而且可以看出来作者写的也很解气的小爽文,反而算是第一种。
  所以诗就是第二种。
  诗其实就是几句感慨,把措辞改的文雅些,裁成某些格式,便是诗了。倘若见了好看的姑娘,便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看不惯当下世道,便是“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嫌山路难走,就说“噫嘘唏,危乎高哉”;愁的一批又不敢喝酒了,只好叹一句“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写诗其实就是写个痛快,读诗其实就是读个滋味。

  说到诗,就一定要说李白。
  其实不应该说李白是诗人,因为如果说李白是诗人,其他诗人就都不是诗人了;如果说其他人是诗人,那李白就不是诗人了。
  上面那句话没有一点赞扬的意思,也没有一点贬低的倾向,因为李白是天才。
  天才其实也不是赞美人的话,因为它轻而易举地抹杀了一个人取得其成就的所有努力,但李白确实是天才。
  在别人看来,李白写了好多诗,但在李白自己看来,他其实一首诗都没作——他作诗和说醉话一样简单。
  小时候读李白的诗,有时会觉得很奇怪,感觉有的句子好像没押上韵——现在倒不敢这么说,因为好像古代的韵好像和我想的不一样,何况我又不懂格律——但有一点可以感觉到,那就是他写的很不走心。
  走心干什么,发个感慨难不成要打草稿?
  还记得当时读李白的诗,好多字都不认识,却偏偏能感觉到一股气,诗不是装在字里的,诗在那股气里,那些字,不过是诗仙喝醉了随口诌出来让气裹挟进去了而已。
  只是大唐盛世,不止有李白;所谓的诗,不止在大唐盛世。
  人间里的人的喜怒哀乐,一颦一笑,一声叹息,甚至一句卧槽,
  都是诗啊。

  人间终究是人间,因为诗还是诗。
  人间有人间的喜怒哀乐,诗就慢慢地把它们贮存起来,藏在灵魂的最深处。
  诗者,人间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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