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绫】愿我还有资格爱你
偌大的社奉行今晚却很寂静。
好吧，平时他们也甚不热闹。
什么时候会有些生机呢？
大概是空在的时候吧。
托马给绫人斟了一杯茶。
很浓郁。
苦味似乎能浸满整个房间。
相信某位人偶会很喜欢。
“家主大人，小姐……”
“让她去便是。”
“……”
“家主大人，要不还是……？”
“不必。”
“可是这样，未免对小姐太不公平。”
“托马，我们无法制定规则。”
“我们只能去适应。”
“强如将军大人都不能改变，我们，又能做些什么？”
“所以啊，知道越多，承担越多。”
“托马，忍住吧。”
“忍一辈子。”
“……是，家主大人。”
托马起身，收拾起茶具。
那袅袅起烟的清茶，就这样和着风，一点一点地苦涩着绫人的心。
品一口。
够苦。
太苦了。
……
……
绫华身着和服，紧张地调整着领口。
这是她细心挑选的。
空说过，他喜欢自己穿和服。
但如今，他还会喜欢么……
祭典即将开始。
大大小小的夜灯高挂。
此刻的绫华自舍神里家公主的身份，于摊位间随意踱步。
左顾，右盼。
寻找着什么。
绫华的心跳动得很快。
自己犯了一个错。
自己在和兄长交谈时，兄长问及自己是否喜欢空。
碍于羞涩，自己否定了。
但自己没料到，其实空那天也在。
空就这么踏进玄关，听着自己的话。
端来的茶水泼了一地。
转身离去。
他刚出了一趟远门，从璃月回来。
先来找了兄长，说了些什么的。
自己……太失礼了……
好害怕……空会不会讨厌我……
好在，宵宫说，这次祭典，他会来的。
这次，要和他解释清楚，要向他表明心意，把自己对他的爱，全部告诉他！
绫华，不可以退缩了！
绫华给自己暗暗打着气。
为了给空赔罪，就把整个自己都献给空。
绫华向来敢作敢为。
眺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企图寻着那头金发。
如果他来祭典的话……
他一定会做的事是什么呢……
嗯……
绫华似乎有了答案。
踩着木屐，向祭典最大的小吃摊走去。
……
……
金发的少年掏着腰包。
白发的小精灵却没精打采地吃着鸟蛋烧。
似乎有什么心事。
耀眼的长发披散着。
今天的空，是散发。
好好看……
绫华一阵欣喜。
踩出一串轻盈。
要告诉他，自己喜欢他。
要向他道歉。
要，陪他一辈子。
“空！”
由心而出的呼唤。
少年转过头。
眼里映出绫华的身影。
看着她奔来。
“神里大小姐，你好。”
一句话，如同铜墙铁壁，止住了绫华的脚步。
又似最毒的哑药，将绫华的一切心意堵在嗓子口。
难言。
这个称呼，太生分。
生分到冷酷，生分到绝情。
“空，你听我说……”
绫华咬着唇。
抑制着心里涌出的难过。
果然，被讨厌了啊……
没事，自己犯了一次错，自己会弥补的，空对自己那么好，一定会原谅自己的！
“不必。”
“放心，神里大小姐，我还是会保持和社奉行的合作关系的。”
“不过，请让神里家主备好金银。”
“放心，我很廉价，随随便便些钱财便能雇佣了。”
“而且，请让绫人先生和我接触，谢谢。”
空淡淡地付钱，淡淡地说着。
曾经的空可以只为绫华一个小小的埋怨，就把整片绀田村的流浪武士杀的提心吊胆。
为了绫华信里一句想看看蒲公英，用热气球载了一汪蒲公英的海来到稻妻。
空会满足绫华的一切。
但如今。
如今。
绫华似乎和空谈话的资格都没有了。
空似乎彻彻底底地讨厌自己了。
“此番碍了神里大小姐的眼，真是抱歉。”
“我这就离开。”
“以后，不会再出现在大小姐面前了。”
“我，不喜欢你。”
空，似乎有一阵释然？
为什么要这样的表情，难道是倾诉了自己其实不喜欢绫华，满意了？
空呼着气，离去。
离开了祭典。
在众目睽睽下。
绫华凝着泪，哽咽着。
微微弯曲的手指点向空离去的方向。
为什么……
为什么不听我解释……空……
以前你可以包容我的所有的……
为什么……
绫华想要追上去。
但很显然，这身精心准备的打扮只适合二人间甜蜜的恩爱。
神里家的小姐在众人面前摔的很惨。
灰头土脸，有够狼狈。
“那是谁啊？敢这么对白鹭公主？”
“那是旅行者，但他不一直和绫华小姐关系很好吗？”
“他其实是渣男吧！就是想谋取社奉行的地位才接近白鹭公主的！”
“什么！敢欺侮白鹭公主！”
“我要上报天理奉行，让他滚出稻妻！”
“让他滚出稻妻！”
众人不在乎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看到了绫华的凄惨。
绫华想说话，想大声告诉所有人，是自己的错，和空没有关系。
但那句我不喜欢你，却死死地掐住了绫华的喉咙。
说不出话……
都是因为自己，都是因为自己……
“好了，够了，这件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暗中跟随的托马虽应了绫人的话，但还是放心不下，出面祭典。
“小姐，请先跟我回家吧。”
背起无力回应的绫华，托马推开拥挤的人群。
人群还在嘶闹着。
在坚持着他们的正义。
正义。
……
……
信，写信。
绫华从不轻弃。
悲婉一夜，热泪撒尽，绫华又挣扎着上了案桌。
这次，是自己伤他太深，让他误会了。
只要一个契机，只要有一次机会！
告诉空事情的真相，空那么温柔，会原谅自己的，一定会！
沙沙作响。
绫华的书信里满是谦卑和祈求。
空，回来吧，对不起。
绫华一边想，一边写。
我们，还没一起去蒙德看真正的蒲公英海呢……
还没有去璃月的山顶采一颗只属于我们的清心……
为什么，这次空会那么绝情，这不像他……
不对，为什么要给自己找借口，绫华！
要认清自己的错误，不然，他怎么会回到你身边，来继续爱你！
狠狠地斥责着自己，绫华写了一封又一封信。
她想好了，给宵宫，给心海，给久岐忍，给托马，给将军！
只要空肯看他们中任意一个人的，就可以了！
一定可以的！
空，我会告诉你，我喜欢你的！
为了爱，绫华再次执起武器。
这次，是支笔。
斩尽荒谬吧。
……
……
信没有到空手里，一封也没有。
不是因为空拒绝了绫华所有的示爱。
而是因为。
空去世了。
听说，是因为意外。
收信人都死了，当然寄不出信了。
这场噩耗让绫华一蹶不振。
小小的房间关着这个失意的女孩。
社奉行全款负责了空的葬礼。
当时空给绫华摆脸色的场景稻妻人民还历历在目，社奉行此番以德报怨之举赚满了威望。
也让一些极端的势头，蓬勃燃烧。
烧地烫人。
……
……
绫华闭上眼。
泪已经流尽，只能流血了。
斑斑血痕蔓延。
为什么，会那么突然……
难道上天，都不给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么……
空……
扣门声响起。
“托马……我没事，去吧。”
“绫华——大小姐，是我，派蒙……”
一阵响声后，门缓缓打开。
绫华简单打理了一下。
对，派蒙。
空死了，没人照顾她了。
那就自己来吧，这是自己欠空的。
“派蒙，放心，社奉行会养你一辈子……”
“派蒙！？”
小小的派蒙此时跪在地上。
重重磕头。
在绫华脚边，像奴才。
“派蒙，你……”
“绫华大小姐……”
“帮帮空吧……”
帮帮……空？
可是空不是已经……
“空，不让我们告诉你的……”
“但……”
“请看看这个……绫华大小姐……”
派蒙费劲地掏出一张皱皱的纸团。
此时绫华才发现，派蒙的脸上满是淤青和伤痕。
眼角已经红肿，经过了简单的包扎，但还在渗血。
绫华惊愕着，接过纸张。
诊断书。
诊断人，白术。
绫华一边看，派蒙一边说。
“空的死不是意外……”
“当初，空去了一趟璃月，就是去看病了……”
“空得了绝症……要死了……谁都救不好，岩神也不行，风神也不行，谁都不行，谁都不行……”
这番回忆，让派蒙伤痕累累的脸上又溢出泪滴。
“他接受了……他回到稻妻，来找绫人，拜托绫人他们不要告诉你……”
“也就是，你说不喜欢他的那天……”
“那天，空笑了……明明知道他有绝症时，他因为再不能陪你一生，哭的很伤心……”
“但，听到你说不喜欢他，他笑了……”
“那是他那些日子，第一次笑……”
“他，他那天，去祭典找你……”
“就是要，让你，讨厌他……”
“好让你，能一心找个其他人，在一起……”
“他在生命的尽头祈求了所有知情的人……不要告诉你……”
“为了，能让你，恨他一辈子……”
“本来，本来我也应该守口如瓶的……”
“但，但最近空的坟，空的墓碑，被，被打碎了……”
“有一帮人往他坟头吐痰，烧了他的墓园……”
“我，我想阻止，也被打了一顿……”
“他们说是为了白鹭公主……”
“如果找别人来处理，来找你麻烦，空一定不会原谅我的……”
“所以，绫华大小姐，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来找你了……”
“求求你，求求你，虽然你不喜欢他，但，请看在以前空为社奉行做的委托的份上，帮帮空吧，求求你……”
“我有攒着一些钱，我也可以给绫华大小姐做牛做马，或者叫我去死，都可以……”
“求求你，绫华，帮帮空吧……”
“空，空死前，还在痛哭，说他没资格再爱你了……”
“没有那个活着的资格爱你了……”
“绫华大小姐！求求你！”
“高抬贵手吧……”
“空，一直一直，很爱你……”
派蒙磕着头。
额头碎裂。
地板满是血渍。
延伸到绫华脚下。
染湿了她的白袜。
绫华呆呆地看着这一席黄纸上的绝症二字。
无法呼吸。
无法……呼吸……
空……？
空……不恨自己？
空不讨厌自己？
空……爱自己？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
也就是说，也就是说……
空死前，还一直认为，自己不喜欢他……？
空死了……
他，他甚至还不知道……自己喜欢他……
他不知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
自己也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他爱自己爱得深沉，不知道他为自己做了些什么，不知道他死后还在受罪！因为自己！
他怀着对自己的爱下葬，如今，却不能，不能他妈的安宁！
为什么！
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他一直很喜欢自己……
一直爱自己……
想陪着自己……
而自己，连喜欢他，都没能说出口……
都没能在他死前，告诉他，自己，一直喜欢着他……
那个中午。
自己羞涩地回应兄长“不喜欢”。
玄关的空那一抹悲情，与释怀。
是啊……
释怀……
他因为自己不喜欢他，而释怀，而满意……
因为他知道……他已经没有资格再爱自己……
空……
呜……
我又哪里配爱你，我这种人又怎么配爱你？
我哪有资格爱你……
为什么啊……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黄昏很浓郁，像一碗苦茶。
苦得心伤，苦得溢泪。
也像人生，够悲情。
哭晕了一个苦命人，埋葬了一个深情郎。
万能的神明。
我祈求。
再给我一个机会，去好好爱你。
愿我还有资格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