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影记》章3下

 听说第二天潘巧凤就道歉了。还是马老师带着，当面给全部跳舞的同学道歉。哭得稀里哗啦的，态度也很诚恳，说什么她真的很想跳舞，不想失去这次机会，所以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连说了三个对不起，希望大家原谅。大家当然原谅了，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而且后来听说，潘巧凤在里边变老实了，变得很听话，也再没闹出什么事情来。我没有去他们那，再也没去过，都听说他们那多好玩啊，经常不用上课啊，一起买东西吃啊，男男女 女不成体统啊，偷偷跑去哪里玩了啊，等等。别人呢，都一脸的羡慕，但我倒觉得没什么，只是轻轻笑一下而已。孙耀乡问我，你看到他们这么快活，后悔了么？我说，后悔，我还真没后悔。

    但晚自习排练回来的时候（后来排练进一步延长至第一节晚自习），一个个汗流浃背、却又满脸红润的，从门口走进教室，引得同学们那个羡慕的，直勾勾看着他们，舍不得移开，就怕错过这羡慕的机会。当然，他们的作业也经常以这种理由不交了。我把一张张列了长长名字的名单交给老师，老师却也不怎么睬。有一次，老师在晚自习讲练习，这帮人有说有笑地进来，还以为没老师呢，得意都挂在嘴边，“……早说就在那边吃了，我以前和老祸经常去那边吃，老祸是不是？那里好吃得紧呢……”刚进来教室，看到马老师在讲台上，忙做个捂嘴的样子。男男女 女们逐个地走进教室。红扑扑的脸，荡漾的眼神，甚至口中还带着运动后的喘气声。老师说：“快进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以后要早点，哎，还有……对了，张获，你跟在后边干什么？”老祸说：“老师，我是帮忙的。”“你帮什么忙？”“幕后……帮忙、搬衣服，还有化妆。”“你化妆？”所有人都笑了。“你以后不许再跟着了，否则我就要找你了。”

    旁边一女生说：“跳个舞能从下午四点跳到晚上八点，都快下晚自习了！”“跳舞，跳个毛舞呢，谁谁刚才去立交桥那边买东西，我都看到了，”立交桥是校门口一个地方，“他们就在那吃大餐，吃得可开心了。据说，他们一顿吃一百多块呢，而且还给班费报销！”“真的？”“那还有假？我们班谁管班费的，你去问问，错不了。只怕这次几千块的班费，又要给弄没了。”“别瞎说，班费不是老师保管的么，上一次弄丢之后，就都交给老师了，不可能。”“但是我听他们聊天时说了，什么多花点不要紧，到时候给报销的。而且你知道么，听到那几个女生说的时候，那个得意样呢，好像老师请他们吃的一样。”

    说到班费，我觉得真有些浪费。虽然我辞职了，但是当时忘了说，这跳舞的经费签字，应该转交给别人代签。我还想找老师说的，但是她们却都反对，说李亚你就继续签就是了，否则老师肯定要把这事交给班长的，到时候麻烦死了。我不在排练，却让我签，这难道不麻烦？一开始他们报给我的账目还不多，记得第一天唐糖拿个口香糖来说：“买了十几个口香糖，你看，我们都还记得你了，一个给你留着呢。”我说我不吃口香糖，就没收，你们拿着吧。因为一周报一次，一开始还不怎么多，几十块而已，但没过几周，就好几百了，而且竟都还只是口头报的，甚至报的时候，具体数目都不太确定。一个说某某花了多少，另一个说还有什么什么呢，外加多少，算一算，是这个数，对了，还有某某呢，差点忘了，再说李亚你就直接写个数吧，四舍五入，这些钱都是谁谁垫付的，明天早餐还没着落呢。当我把条子交给老师，老师则说，这数目有点多啊，还有，这儿怎么还有大约多少块，你是怎么算账的，我当时怎么说的，要精确到角，记得么，算了，你给他们说说，该用的要用，但也得节约着来。可是当我把这话告诉给女生那，她们却说，我们也不容易啊，跳舞跳那么久，吃个东西，还得把笔带着么，况且都还是某某出钱，用妈妈给的零花钱垫付的呢，害得她第二天早上还向谁谁借了。

    弄得我也很烦。

    好久没和唐糖说话了。我找到唐糖，唐糖可高兴了：“是什么风把我们亚哥吹来了啊，都好久没找我聊天了，是不是闷声在学习啊，这次想考第一是不是？”我说，哪里有呢。她说：“多亏你帮我们签字啊，我们可好玩了。”我苦笑一声，心想，你们好玩，我可是麻烦了。“是不是后悔了啊，如果你想回来，我们还可以考虑啊。”谁都知道不可能，不过我还是说：“我可不想跳舞。”唐糖说：“顶替你的那个，叫苏泽泽的，一点都不会跳舞。”

    “他不会跳舞！？”

“对啊，别说不会跳舞了，学得比你还差呢。我记得你那会还学得蛮勤奋的，就是不太自信，告诉你，他可比你差多了，所以你当初别走就好了。可惜啊，当时我们在老师面前还说你那个像什么……像唐老鸭，哈哈……其实，男生都差不多，你还算不错了，比能猫他们几个要好……”我倒奇怪了：“他真的不会？”“对啊，而且比你还懒，懒得太多了，而且还……”“还怎样？”“还有点水。”“有点水？”我待要继续问下去，她就没多说了。“反正就是很懒，跟能猫混在一块的。不过说归说，我们大家在排练的时候，还是很好玩的，大家都交上了朋友。”“哦，”我说，“跳舞，毕竟是时髦的少男少女们玩的。”唐糖笑起来了：“谁叫你自己退出的，看你怪谁。”我吐了吐舌头。“其实啊，跳舞很苦的，尤其是对女生来说。比如压腿啊，老师这么压下去，能把你压哭起来呢。”我说，是啊，但是女生应该还可以啊。“那当然了，我们的舞蹈，全靠女生撑起来了，男生那一个个懒样，懒成什么了，学了几个星期，都学不好。不过，其实要说女生跳得好的……”她看了看旁边，“我都算不得什么。”我说，妳谦虚了。“真的，不是我谦虚，真要说跳得好的，我们班就一个。”“就一个？谁啊？”“还能有谁呢？”“苏丽？”“才不呢。其实，就潘巧凤一个。她那段独舞是真的设计得好，跳得也好，让人好羡慕呢。”我点点头，说确实很好，我当时也看到了。“不过，你说，除了潘巧凤，我们班谁跳得第二好？”瞧她这说话的口气，很明显是要让我赞美她了。在排练的女生中，其实就数她和朱苏丽了，因为别的女生，比如文艺委员，原先都没学过舞蹈的。而唐糖是身材好，因为她个子高一点，朱苏丽呢，则是跳得比较认真，底子也还不错。“你不说算了——”“当然是唐糖妳啦。”唐糖瞟了我一眼，嘟起了嘴，“夸夸我也这么难啊，你就不会夸女生么？”但看得出，她嘴角还是浮现出笑容了。“哎，争个第二有什么用呢，比起潘巧凤那段独舞，我们都算不了什么。”我说：“那还不是亏了舞蹈老师。”“不，其实那是她自己设计的。”“哦。”“不论是身材，还是跳舞水平，她都比我们高出好几个档次。真的。而且那段舞蹈还很美呢，尤其是那个动作，”唐糖不自禁地学了起来，“听说是融合了她小学时候跳的某个舞蹈，还有她自己的新得，当时看得人那羡慕的，我要能像她那么厉害就好了。后来老师也来看了呢，夸得赞不绝口，还拍起手说好看……”“老师？哪个老师？”“马老师啊。”唐糖看着路过的人群，说：“其实，潘巧凤人挺好的，就是……哎，可能是有些……”“那个……”“嗯，我当时跟她发脾气……真有些不应该。”我也点头附和。“她有一次累了喝水，不小心用到我的水壶了，连忙向我道歉，说'唐糖对不起，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那样子诚恳的，脸都红到根子了。”我说，她可能是有点性格内向吧，人应该不坏。我指了指脑袋。

    “也许吧。不过自从那事之后，她就很少说话了。”

    班上传闻，说排练的那些男男女 女，都变得很水。这些传闻，有些也不一定可信。比如上学期，不知道谁传出来的，说李亚喜欢波妹，弄得我是很尴尬。也许是因为我上学期当课代表，在班上露面比较多吧，一些长舌的男生女生就这么传了，真是无聊透顶。但现在这么说，我也将信将疑起来。就如唐糖所说，新来的苏泽泽有点水，那是真的。因为他总是和能猫在一起，没两周时间，就裹在一块了。后来还有人说他在里边向某某女生示爱，弄得那女生很不高兴（传言这么说的），后来还是文艺委员和苏丽找他谈谈，给他做工作，让他别影响排练气氛，为了集体好；而他呢，初时还感到很不解，说我追求个女生怎么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嘛，到后来也才勉强答应。对于这个，我也不怎么奇怪，毕竟耀乡早有分析了嘛。听别班的说，某些班的男生，去年开学就展开攻势了呢，他们小学就有过很丰富的恋爱史，而且好几个班都有不止一对了，简直好几对，那个让人羡慕的。还有，能猫去年也在追，但因为碍于班主任，不敢在本班内找（据说当时都瞄准好几个女生了），后来就专心搜寻别班的。他还经常让他的哥们给他介绍，说他的要求如何如何，也不高啦，大家玩一玩嘛，你多给我物色几个，等等。

    孙耀乡说：“你觉不觉得我们班现在浮躁了很多。”

    我一听，也对。但想来也很正常：“马老师太好了，对人管得不严。我现在每次收作业给他纸条，他都不怎么看了。”

    孙耀乡问：“那以前呢？”

    “以前啊，管得可严了！有一个没交的，第二天就得进去，甚至还要叫家长呢。”

孙耀乡说：“以前是太紧，现在是太松啊。怎么说呢，就像裤腰带一样吧。”

我笑了笑。裤腰带。这比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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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苏丽来找我，说要签个条子，数额是比较大的。我问，是多少啊。她说，要一两千呢。我吓了一大跳，说，这么多啊。苏丽说，戏服呢，距离汇演就快到了，我都要急死了。我说，哦，那肯定要向老师说啊。苏丽说，账目不在你这里么。“什么帐目？”“就是班费使用多少啊，剩余多少啊，之类的，那个账目啊。”我说：“当然不在我这了，我只是负责报账的，其余我都不知道啊。至于用过多少，剩余多少，我也不清楚的。”苏丽说：“那我们还是去老师那说吧。”我说：“我也得去么？”苏丽今天似乎有些忙，催促我说：“当然得去了，你是管这事的嘛。”

    不过马上她又向我道歉了：“哎，不好意思啊，李亚，最近排练的事太忙了，又是排练，又是跟文艺委员她们联系厂家，还有人对我不满……”我说不要紧， “谁对妳不满啊？”她叹了口气，说：“算了。”

到了老师那，我们说明了来意。苏丽向老师汇报，说因为班上同学比较多，而且个头高矮不等，尤其像潘巧凤和汪祖能这样的同学，身材比较高，很难借到适合的戏服，所以还是决定买。这个之前给您说过。马老师说，这我记得，那么现在戏服得多少钱啊。苏丽说：“戏服每人100块，14件就是1400，还有老师的培训费用得2400。因为我记得之前问过您，您说为了班级荣誉，花点钱不要紧，可以订购好点的。”一听到这数字，2400！我无比吃惊，禁不住哇的一声。不过老师倒好些，说：“这1400呢，就按妳这么订了，可以接受。但这老师为什么值这么多，得花一千块钱？”苏丽说：“是啊，因为之前文艺委员找到她，跟她谈的时候，就已经说好1000块了。她一开始还不愿意呢。最近她也是天天来，手把手教我们，蛮辛苦的。”“是文艺委员找的她么？”“嗯。”“这次呢，我告诉妳，这一千块就这么算了，给她了。但是啊，这个世上有些东西，你还小，不会懂的。下次遇到这种事，一定要先询问老师，知道么？”“嗯，知道了。”“这次就算了。还有，”马老师说，“接下来的排练，还是要我们自己来。毕竟这培训费用太贵，我们花不起。这次汇演虽然很重要，但是也不是什么县级、校级的，我们年级而已，这些钱啊，这么多，比我工资还高了。我现在都还拿不出钱，要等到周末呢。当然，该用的还是要用，以前这1000就算了，但是接下来就不要请她了。李亚，你说是不是？”老师突然问我，我哪里知道，不过当然肯定了：“嗯，是啊，一千块好多的呢。”“……但是，老师，我们都请她培训了，说要请到汇演当晚，还愿意帮我们免费化妆呢。”老师很肯定地说：“请个化妆不难，到时候叫个家长、亲戚什么的来就可以了。这个社会，有些东西很复杂的。我就听到过她的一些传言，哎，不说了，如果让学生知道了，可不好。这次的花钱，你们都不要传出去，知道么？”

    我们说，知道了。

    “这些钱，过些天我就给妳，妳也尽量讨价还价，毕竟这可是班集体的。过些时候戏服到了，就先放我这里，我要监督到位。”

    于是就出来了。

    我想，那传言，是与潘巧凤有关吧。

    我问苏丽知道怎么回事么。可是她似乎在沉思着，像是在挂牵着什么，压根就没听到。

    我有些不高兴。来的时候让我跟她去找班主任，但是都不告诉我什么事。2400啊，好多的钱啊，当老师的一个月工资都不够，怎么能随便就用了。请个老师，也不用1000这么多吧。甚至我听谁一开始说的，不是让那老师过来指点一下的么，既然是指点，怎么能收钱，而且收这么多呢？我都为花这么多钱不值。  

    戏服来得挺快。一天中午，天气挺好，因为天气转暖了嘛，教室里没几个人，都出去玩了，我还在做着作业，一个女生兴高采烈的声音传来：“戏服来啦！戏服来啦！”所有人都看过去，却是苏丽说的。瞧她那欢欣的样子。我说，一件戏服嘛，值得这么高兴么？苏丽说：“你不知道，人家为了这个，花了多少心血呢。”“在哪里啊？”几个同学都想看。“在办公室呢，我和唐糖还有潘巧凤一起搬过来的，现在她们俩还在那，只怕马老师也来了。”本来嘛，戏服而已，有什么好看的。但是大家都想看，于是我也很想看了，便也跟了去。几个同学都涌进了办公室，要瞧瞧这一百一件的戏服怎么个模样。只见马老师已经来了，坐在那儿，旁边两大箱戏服堆办公桌上。

    “哇，好漂亮！”

    “真的很漂亮呢！”

    “尤其是女生的戏服，你看，金光闪闪的，亮瞎人眼睛。”

    “男生的也不错。”

    “男生的好丑！”一个同学说，不过看看老师，改口道，“没女生的好看，哈哈。”

老师也说了：“确实女生的好看点，毕竟嘛，跳舞主要是看女生的嘛。”说完便拿一件放在手上，摸了摸质料。其他同学也禁不住翻来看。一个女生说，真羡慕她们跳舞的，能穿着么漂亮的戏服，早知道我也来跳舞了。“谁让你不跳，嘿！气死你！”“人家只是说说嘛。”一边看戏服，一边还里里外外搜了个遍。这些围观的眼红得不得了，巴不得自己穿在身上。“哎哟，都有点小呢，嗯……，原来是短袖的，还露肩！”“穿在身上肯定短了，我试试。”“别臭美了你！”大家喜气洋洋的，仿佛真到了演出时候了。“老师，这么漂亮的戏服，到时候肯定能获奖。”苏丽说。老师哈哈笑道：“嗯，是挺好看的。”看到唐糖把戏服一件件拿出来，比在自己身上，便假装批评道：“唐瑭同学，就这么等不及了，就要把服装带回家啊？”“才没有呢，”唐糖有些不好意思，放下了戏服，“我是想，以后用完了，是不是也能把它带回家啊？”老师说：“喜欢带回去，那就带回去吧！只是别弄丢了，以后再演出的话可能还用得上。”“真的？”唐糖可高兴了，“可是这衣服有点那个……夏天都不适合穿，看来也只能演出用了。”老师说：“可以在家里穿嘛。好吧，这样，你们三个既然来了，就先选一件，可以先拿回去了。一直放在学校也不好，免得弄坏了。”女生们可高兴了。看到这些女生的样子，我想到曾听人说过，女生为什么天生喜欢漂亮的衣服，对于我们男生可能会不解，但是她们看到漂亮的衣服，便会喜欢得觉睡不好，吃也吃不好，甚至让不吃不喝来换，她们也愿意。苏丽这时候说了：“老师，有些不好吧，我们还是等同学们来分了，因为尺寸都是写好了统一发给厂家的，穿错了不好。”“哦，那大家都先回去吧，你们几个，别摸了，都摸坏了。我这里也要先走了，李亚，你去把作业搬过来，然后戏服折好放箱子里，出来记得锁好门。”我说是。这些女生们对戏服能喜欢成这样，真让人吃惊。

    还好，我不是女生。 

    曾经听能猫说了，女生为什么爱穿漂亮的衣服，尤其是裙子，那是因为，女生都希望吸引异性，但是又不好意思，不能表达得太直接了，所以就不常穿。那么，为什么得是裙子呢，因为裙子最性 感，外面挡住，里边是空的。他还说，老祸小时候就喜欢偷偷钻女人裙子底下，而且好多次被他妈抓到。老祸这时候就骂了，说，你别乱说，那都是我很小很小的时候了，不懂事的。能猫就说，小学三年级了，还不懂事？那要什么时候才懂事？你最好别说你现在还不懂事啊，谁经常去录像场那，还偷偷带一盘那种，那种的，被我发现了的？老祸不好意思了，开骂道，老子跟你单挑。所有男生都笑得不行了。能猫说得更得意了，说，老祸同学，你别不学好啊，怎么能老往那地方看呢。以前有一次你拿出你表妹的裙子，说穿在身上让我看，然后真穿上了，在沙发上走来走去，还故意跳伞，跳下去，跳上来，又跳下去，又跳上来，里边一件三角裤随风飘荡……。老祸已经打过来了，弄得大家笑个不停，闹了好久才停下。

    不过，次日就听说戏服出事了。一听，还真想不到：潘巧凤和唐糖因为戏服吵架了。

而且听说还吵得蛮厉害的呢。我问个男生，怎么回事。他们说，是戏服出问题了。“戏服？出现问题了？是弄丢了么？”“不是。”“那怎么了？坏了？”“也不是。”“那到底怎么了？”男生说，戏服有点小。“第二天来的时候，大家都在抱怨，说戏服好小。当然，也不是那么小，不过似乎每个人都小了那么几寸，穿着很不舒服。大家普遍说，有点难穿，因为已经发了，比较开心嘛，所以回了家都拿来试穿一下，结果都说偏小。男生的倒还好，小的都是女生。几个人问文艺委员能不能让厂家换换，回答却是不能，因为那个老师已经走了，是她帮联系的。这时候有女生就不高兴了，说她的衣服根本没法穿，简直像古时候的肚兜一样。这么一听，很多男生都笑了。可能是她感到很羞辱吧，于是皱着眉头，不说话了。但是其实很多女生也都这么觉得。唐糖这时候说，她昨天试过了啊，勉强还可以穿的，哪里有这么夸张，像肚兜。但这些女生中，就数潘巧凤最不满，刚才还不说话，这时候却忍不住了，说，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戏服，根本没法穿，太小了，会笑死人的。这衣服本来不是唐糖订的，但唐糖听到这，就不高兴了，说，大家都小了，又不是妳一个人，妳怪谁呢。潘巧凤说，我不是针对谁，但是这就是没法穿嘛，要是不换的话，是决计上不了台的。都说女生爱吵架啊，唐糖不知道怎么的，就忍不住气，反驳了，说，可是偏巧我的戏服就没带回去，我也拿出来试过了，现在我把它拿来，你们看看啊，哪有那么夸张。于是她把戏服拿来了，还对着比了比，虽然是小了些，但还不至于那么小吧。潘巧凤说，我昨天回亲戚家里，戏服也留那了，但是，总觉得我比妳的还小，而且不止小一点，而是小很多，根本不可能穿的。唐糖则说，那是因为妳的太大，所以才穿不上……”“——哦哦，她真的这么说了？”“……对啊，这句话一说出来，你想想，潘巧凤就以为骂她了……”“骂她那个？”“哈哈！”“她的‘那个太大’，哈哈……”“那她肯定要爆发了。”“我的天，该不会是她又那个……那个发作了吧。”我听着都觉得可怕。“我当时也这么觉得。以为她要发飚了。可是还好，没有发飙。但是却哭了。”“然后呢？”“然后就没然后了。苏丽这时候道歉了，说都是她不好，她一开始觉得有点小，但或许洗了之后会好些，所以没注意，想不到会这样。要么之后再联系联系，看能不能换，好么。可是，这时候偏偏很多女生，都说回去之后发现有些小，难穿，已经让妈妈自己拿着改了。当然换不了了。文艺委员说，我明明记得订货的时候，专门订了一件最大的，是留给妳的啊，不信妳可以看订货单。唐糖见她哭了，也道了歉，说她记得当时是按照尺寸从大到小发的，要不我们明天把戏服都拿回来，再看看。几个女生说，可是，我们都已经让父母拿出去改了，可能还要几天呢，怎么换啊。这时候潘巧凤说，不用了。她似乎很伤心，之后就没再说话了。”我说：“还好吧，至少没吵架。”“可是当时啊，你不知道，潘巧凤那模样，真的就像要爆 炸似的。怎么形容了，你自己想象吧。”

    她那爆 炸的样子，我是见识过的。

    旁边一个男生说道，“不就一件服装么，值得么？”

“人家女生啊。你不知道，女生为了一点小东西，是可以一学期不理的。”

“真的？”

“你真没见识，女生嘛，都这样啦。”

“哦。”

“不止女生呢，男生就没有？”

“那就是男人婆喽。哈哈，为了一个响屁就能吵起来的，是不是男人婆？”

    闲话归闲话。才没几天，又听到怪事了，而且还又是关于潘巧凤的。

    ——潘巧凤受伤了。

    而且是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