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神主 序章三 三神主与雾暧之缘(下)
宇宙神主 序章三
三神主与雾暧之缘 (下)
虹碧兰台总是被掩映在一团云雾之中。在神属宇宙的宇宙域界,其实并不需要这等故弄玄虚。神居住的世界并不是扭曲的,仅仅是一个大陆形状的,留有上下的空间而已。有一种自称为神的生物,驾乘着由龙马驱动的飞车在这个世界上有路或无路的地方跑来跑去,这是一种在高处俯瞰时可以经常见到的场景。前提是,俯瞰者乘坐的工具是飞艇或飞船。熠晗天也经常做这种事,无论是在地上跑还是在天上飞。她喜欢到处游乐,而且乐此不疲。
神,无一例外,都是一种不会衰老的怪物。他们永远是精力过剩的,总是处于发泄过剩精力的过程中。或者,正在一起玩乐,或者,在赶赴聚会的途中。此种生存方式,于神界居民之中乃是最平常不过的状态。然而,凡事总有例外。神界之中有一个怪物,那就是,那个所谓的宇宙神主。她是一个,似乎只是为了区别于正常生命而存在的非常之物。狂妄,怪诞,而且格格不入。甚至,她的名号本身就是一个不可直视的谬误。她竟然选择了宇宙神主作为自己的称号,真是不可理喻。难道,她这是在是暗示她自己就是全宇宙的神主了?对于此论,她给出了一个轻佻的解释。她选择如此尊号,仅仅是因为她守护的神器是宇宙宝典。这是一个使得众神感到无比惊骇的解释。在此之前,主神的至尊神器的真实名称在神界始终是绝大的机密。然而,却被这个宇宙神主如此轻佻的泄露。这是何等的癫狂!
熠晗天有十二匹龙马驱动的飞车,这乃是天神之位的标配。与凡俗人类想象不同。神们也需要运载工具。只是,神们对于载具的需要,并不是因为他们失去了载具就无法行动。却只是因为,假如,选择了自己飞行而不使用载具,就会暴露了自己的贫穷。
在神界,倘若可以奢侈,则绝不可以简约。
然而,现在去往虹碧兰台的路上,她们几个选择了……步行。
为什么呢?因为,宇宙不过是由规则组成的。虹碧兰台距离日晞神阙实在是太过遥远。纵然是驾乘速度最快的巨浪天梭,也须得跑上几天几夜!所以,拥有权限的霁晴天开了一扇传送门,就在日晞神阙脚下的一片草地之上。她们只需要走进去,就可以踏入这幻想已久的奇妙之园。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虹碧兰台的交通,实在有些不便。在神属宇宙界,几乎所有的建筑都是立于地面之上的,而唯独虹碧兰台和星阙辰居这两个东西,偏偏要高悬天际,直入蓝空。
熠晗天忐忑着,却故作镇定。她很想看见霁晴天的样貌,却很怕失望。她很怕看不到却也害怕看到。在渴望着看到和惧怕着看到之间,她摇摆着,紧张的默默地扭捏自己的手指。跟着她的是光野元婕,还有萌香菲晔。与其说是带着她们去玩乐,还不如说是带着去给自己壮胆的。怕。真的很怕。害怕不被她关注。害怕……她真正的样子,与自己想象得有所不同。
不自觉间,已经走到了传送门口。熠晗天闭上眼睛,仅仅是跟在萌香菲晔的身后,摸索着她的肩膀,推着她着往前走。哇!她听到了她们的惊呼,甚至,她感觉到了萌香菲晔这微微的颤动。似乎,这只是因为惊诧使然。
她闻见了一种香气。这引入悠思的香气,着这沉雅凝郁的香气,这高扬飞舞的香气,与她这富贵豪靡的一生之内,竟然是,闻所未闻!
这……她睁开眼,竟然看到,自己被一片自然绝景围困。波光潋滟,碧草联茵。除此外,只有树。一阵凉风,落英飞散。一片一片,飞到脸颊。哦,那边是桥。是收敛的竹木。小小的,一点都不宏大。只是,悄悄地,屏照在,在那一泓微微喧闹的溪流。
这……这就是虹碧兰台?
抬眼望去,在远处,分明就是无尽的玄空。
熠晗天不自觉的把请柬拿出来了。就在她的胸口,还带着少女的温度。那是绯红的腊笺,留着漆黑的文字。上书:晗天吾妹,恭请驾临弊处,与我宴乐烹茶。此晴天之愚愿。乞怜静待,于虹碧兰台。
这银钩铁画的字迹,这极尽谦媚的说辞。这霁晴天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我能否看见,她显露真容?
熠晗天想着就情不自禁的循着气味缓缓走去。是桥的那一边,这香气竟然穿过泓溪,熏染了花瓣。纵然是清风掠过,也要化作一缕幽魂,竟有了情丝的牵绊。走在桥上,竟有了惊吓。吱呀作响,一颤一颤。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蠕动在床榻,而且,还不敢乱动,更无论随意的发声。
那边有一块大青石,有一个雪白颀长的身影,正在这大青石上坐着,拖着腮,做凝思状。这是谁?熠晗天,突然,顿觉眼前一亮。这……这本来静谧的画面,更加安静起来。熠晗天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她从未如此紧张。芬芳气味的源头被发现,正是,青石脚下,一座小小的香炉。
你……是……谁呀?熠晗天说起话来竟然也有了顿挫,甚至还要没头没脑的作此一问。原来她在闭幕沉思,似乎正在睡觉。却被无端的惊扰,却没有任何不快。她所做出的反应,也只不过是展目舒眉。
只这一刹间,万千苦海,皆为滴水雨露。情波浩瀚,难做一面之缘。熠晗天从未见过如此绝色之物!这……宇宙之中,女神只有两类。一类是这个,另外只是其他!
你说……什么?她似乎还没有完全睡醒。这慵懒的声线竟然有一种暧昧的低沉。
你……是谁?熠晗天从未如此胆怯。她拘谨得可爱,这是含苞的羞涩,也是怯懦的羞惭。
我……是明空雪櫟,是神主座下女官。
啊……熠晗天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感到庆幸还是绝望。她不是宇宙神主。看来,我可以免去一劫!
这时,偏偏不巧。真的明空雪櫟,这身形高大的绝色女神,正环珮琳琅的疾步赶来。她有一些凌乱,还有一点怒嗔。她来到她的面前,直呼道: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让你去准备烹茶?
哦……她的反应略有些迟钝。似乎,习惯于放松只是她的常态。在这宇宙,并没有什么值得被警觉。
嗯……就让她领着你们,去芷蓝轩。我,要去备茶了……这个极其怪异而又极致潇洒的女神,晃晃悠悠的,走进了密林深处。熠晗天望着她。一直望,一直望,直到她完全彻底的消失不见。这时,这实为明空雪櫟,却不知名的俊美女神说道:少神主,请您随我来。熠晗天这才回过神气,缓作移形。
芷蓝轩,不过是一间竹舍而已。却也有一股香气,这是雨后森然的寥兰清丽,也是瑞木吐哺的肃酽芳泽。有一位身形颀长的女神已经在等候。这凛然的气势,竟然在放送着阵阵寒波。
看见了她戴着的面具,就已经知道,这到底是谁。
这不是她。那是个白衣胜雪。而这一个,则是燥厉的红袍。她不像是个疯子。竟然也有王者的气度。这霸道的坐姿显示了无理的傲慢。她仰着头,翘着腿,很是自在悠然。
这,就是霁晴天?
原来,这虹碧兰台只是一座漂浮在天空的山脉。这个宇宙神主,竟然是如此的穷酸!
有什么可得意的?你不过就是神皇的后代,而我,也同样是神皇的女儿!
出于对妙辰天的偏见,熠晗天也不喜欢作为另一座神主的霁晴天。
明空雪櫟呢?她在哪里?熠晗天对这个戴着灿白面具的宇宙神主直接发问。
本座命她迎候你们,她却胆敢偷懒瞌睡。本座打了她三百鞭,砸断了她的腿,割去耳鼻,挖去双眼,已经打入了地牢。
霁晴天的声音,嘹亮而低沉,威严而冷酷。如此可怕之事,在她这一番叙述,竟然是如此的轻松。
你……简直是魔鬼!熠晗天愤怒的指责。
魔鬼?我们这些神,真的比魔鬼更强吗?你这是骂我还是夸我?霁晴天的语气,平静得好似山岳寒冰。
哼!不愧是纪行天的女儿,无骨之蛆,恨不得给魔鬼下跪!熠晗天也开始耍弄起无情冷酷起来。
三世神皇本来就是笑话。你也可以认为我也是笑话。然而……我却需要告诉你。你对我的了解,几乎等于零……宇宙神主严肃的回应,实在有一些过份的嫌疑。霁晴天的身边还有两个女神。她们站着,小巧玲珑。一个穿一身黑衣,肤色却白如脂玉。另一个穿白衣,也同样是肤色雪白。一个是黛皞玄珠,一个是叇皓璇珠,是同胞姐妹。这两个女神看着如此尴尬而又可笑的场面,只能是一脸懵逼。
这时候,明空雪櫟提着一个盒子进来了。这是茶笼,是储存茶饼的容器。她说道:神主,茶饼取来了。霁晴天随意的说道:这位是明空雪櫟。是我廷内女官。平时她从不出来,这一次,引荐给你们。这一刹,熠晗天瞠目结舌。
霁晴天看着熠晗天瞬间痴呆的样子,不由得不觉得可笑。哎呀……我说什么你都信的吗?真没想到,神皇日炎天竟然生出了你这等憨憨……哈哈……霁晴天憋不住,竟然笑出声来。
你……熠晗天很生气。她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却又无从发泄。是啊,霁晴天怎么可能做出这等可怕恐怖的事情?那分明是她在逗我,而我竟然就当了真!熠晗天的脑袋里只有了懊恼,所以,她忘记了余下的一切。甚至,还有那胜雪白衣。
我这一次来斗茶的!我会让你知道,你家的茶就是烂草根!
哦……霁晴天沉吟说道:我承认,我送去你家的茶确实不好。那是因为……以你和你爸爸的品味……给你们吃好茶,那可真是糟践了。给你们吃一点烂茶也就得了!省得好茶给你们吃了,却偏说不好不香,反而让我好心落了埋怨,真是何苦来哉!
熠晗天听闻惊诧!这惊诧甚至暂时压住了恼怒。因为她知道虹,碧兰台送来的茶,与她家最好的相比,只好不差,只高不低!
所以……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比的。你带来的我也懒得偿。这样吧。我这里的三流茶,给你们尝尝。让你知道你们的品味究竟有多差。也省得,惯着你的愚昧无知……
霁晴天这极致慵懒的声线,透漏出一种难以言状的无聊。
很难说这一笼茶究竟价值多少。至少在这之前,除了三神主及周边的姊妹亲信之外,诸如这些品类,还没有谁得以有幸品尝。
这一笼茶饼,总共十二枚分三层码放。每一枚,都被放置在一个量身定制的银匣。明空雪櫟拿出金钩,抽取了一只,小心翼翼放在金盘之上。金盘置在桌台,银匣平平安放。随后,她拿出了钥匙,打开了这一只银匣。一霎时,屋内奇香四溢。啊!原来,屋内原有的香气,是另一种茶香!
银匣们的外在大小形状一般无二,皆是长方形状,而内在的形状样貌却是各有不同。这一只茶饼的样子,像是……一朵雪花。是纯白色,是如蜜蜡的莹润,却完全没有一丝一毫油腻。甚至,还有一些颗粒的质感,好似星光灿烂,又好像,是凝固的糖霜。这茶饼上还有四个字。乃是:雪霁凌霜。
这一会儿,前味散尽,是时候开启这一粒雪霁凌霜。其实,我平时不喜欢吃茶。绝不可,将吃茶当做日日必须,否则,岂不是与饮马喂牛无异?吃茶,全凭心静。有感则发,得情则止,方是正道。每一粒得来皆不易,怎能任意挥霍随意糟蹋?此一味大寒之宝,我已然很久未曾吃过了。若非今日熠晗天来了,我也绝不拿出来。每一只茶饼皆有灵性。之于每一枚宝茶,绽放真味乃此生唯一大事,饮者绝不可轻慢。而是,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机缘。
明空雪櫟在心里想:不就是喝个破茶吗?至于吗?真是病得不轻!
霁晴天这么说着,熠晗天只能睁大眼睛作疑惑状。这……这种东西,已然超乎了熠晗天的想象。这白白的,饼状的,似乎是凝膏制成的东西,竟然也是茶!?
霁晴天用她的这一种半死不活的声线继续悠悠然的说道:其实,你说的也没错。其实,我平日送到你们日晞神阙的茶真的就是烂草根。其实,这也是没办法。因为,你们平时吃的茶就是烂草根。这烂草根,你们已然吃习惯了,以为那就是最好的茶。这样一来,我又怎能不送烂草根给你们吃?既然你们根本不认识真正的茶,那么,我当然也不可能把真正的茶送给你们。你想不到这也是茶,对吗?其实,你想不到也是正常的。其实,这才是真正的茶。远古之时,仙神茗饮,皆为此类。只不过,这宇宙洪流,总归还是向下。高雅易逝,俗恶留存。其实,送出了烂草根,在我看来,乃是耻辱。只是大势如此,我也无可奈何。你说是来斗茶,却不知带来的是什么?算了。你不说我也知道。又何必要执着于斗?这宇宙之中有太多不争自明之事,既然都懂得,有何必要妄作争执?真是既无聊又无益。你若是执意要斗,算我输了就好。反正,这也不在一路。规则就算属于你的,我固执己物,应是,算我弃权。
熠晗天当然知道,自己带来的茶,自然不可能是这种东西!其实,她是在一本典籍里看到,在远古时代有一种叫“斗茶”的玩法。只是,她并不知道这斗茶具体怎么玩的。因为,这游戏的细节玩法,已经失传。她凭着想象力,大体推断出斗茶应该是让一些神来饮用及品评,在不知这茶是谁家出品的情况之下,仅凭自己感觉判断出相对而言的优劣高下。待谜底揭开,自然是有着各种惊喜或错愕。这种游戏,熠晗天组织过很多次。类似的还有斗酒会,焦实会。作为一种风尚,在神皇宫廷的推动之下,在整个神属宇宙,成为了一种象征着高雅甚至高尚的风潮。
而现在,熠晗天感觉到,自己自作聪明的无知浅陋,即将暴露无疑。
霁晴天不会允许她的眩晕状态保持太久。这个宇宙神主突然间站起来了。她的身躯比小巧可爱的熠晗天更加高大,这是女性生命的完美体格。她的身上笼罩着光芒,这才是神该有样子。她气势昂扬着,展现着一种女性生命本不该有的王霸之气。她伸出手臂,伸直了,高呼一声:雾暧盏,来!
这样,在这竹舍的东面,竟然闪现了一道金光!这金光由远而近挟持着滚滚热浪,从这敞开的窗外直冲进来。熠晗天不知是怎回事。她只觉得,这个屋子一瞬间变得闷热潮湿。然而,这种感觉又急速的平复。突如其来的金光让她的视线被牵住,她的眼光,跟随着一只被团雾包裹的火球在移动,在霁晴天的纤纤玉手处停住。光与火,消失在她手里,这腾热翻卷的团雾,也收敛稀薄。
原来,这东西只是一只黑碗,有着直来直去的线条。
熠晗天喝茶,也就是所谓吃茶的时候,所用器物,多半是黄金。
这是雾暧盏。是我用于吃茶之物。平时,这东西是裹在蒸雾里养着的。须得养够精神才好用。所以,我也不并常用它。每用一次,须得养够三丙丁日,三壬癸日方得可以再用。然而,如果养得太久,它会怠惰,也不是最佳。所以,刚刚养好时才最得用。这雾暧盏,四十八日日前我刚用过。今天必须用了,因为它已经来到,怠惰的边缘。
明空雪櫟心里想:一个破茶碗还能怠惰?你可真行!
熠晗天惊得说不出话。这个宇宙神主已经让她陷入了混沌的谜团。
雾暧盏被静置于茶台之上。有一团灼热的蒸汽,在盏内翻滚盘旋。
霁晴天说道:起!这个名曰雪霁凌霜的茶饼被飘然直上。霁晴天说道:分!这雪花一角,便掉落下来。茶饼落入蒸汽,寻即软化,作为膏脂形状,一股超卓凌逸的冷香气味,开始奔涌而出。
霁晴天说道:风来!一股微小的旋风,将这被蒸汽濡湿的茶膏,在盏中极速的搅拌。霁晴天说道:云来!在雾暧盏的头顶之上竟然有了一朵乌云。霁晴天说道:琉璃冰!在这乌云的外面,雾暧盏的上面,竟然有了一层寒冰将其笼罩。霁晴天说道:九日连珠环绕!竟然有了九个小太阳练成一环,将这包裹乌云的寒冰围住。这寒冰之内的云气开始气化蒸腾。霁晴天说道:惊雷!乌云被惊雷颤动。霁晴天说道:雨!一霎时,电闪雷鸣,就在这方寸之际。寒冰终于破碎。一道灼热水柱,如天河倒泄,汇入茶盏之中。这水柱似有灵性,竟然躲避着搅拌茶膏的旋风,只在边缘走动。茶膏在风雨火三力撮合之下,竟然极速的膨胀,一团洁白的泡沫,几乎要从茶碗的口沿之处满溢而出。这个过程非常快,如果不留神注意大体看不周全。熠晗天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茶,成型似有古怪。一只黑碗,一碗白霜。
时间仿佛停滞。与茶盏口沿齐平甚至略有浮凸的雪白泡沫,竟然如此的平静。竟然好似冻结的冰面,坚稳如山。
笃定安和。这怪诞的把戏,竟然让熠晗天一片空白。
明空雪櫟又一次在心里想:你就是有病!冲一碗破茶,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
你觉得,这茶沫,什么时候能沉下去?霁晴天问道。
熠晗天只能说:这个,我不懂。霁晴天说道:我测试过。我以此法冲这茶,大体能坚持一天一夜。你赶紧喝了吧,尝尝这味道,也许,还不太难喝。
嗯,好吧。熠晗天,举起这雾暧盏。这茶碗有一种难以置信温热。这茶香之气,实在难以形容。是花香?但却也有一种金石味。也是草药,苦尽甘来。是寒月,是冷雨,是暑热退尽的爽凉。还有……一种淡淡的咸味,是……夏日的海风。
尝进嘴里。霎时一惊。满是泡沫。是的,液体寥寥。充盈着一颗一颗的结构,就在嘴里一个一个的爆炸,扩散开来。这个口味,竟然是,一种花样百出的连奏。苦,是如岩石般坚硬的苦,有如山峦叠翠。也有一丝不易觉察的辣,乃是剑戟锋芒的尖锐。随后,乃是植物的艰涩,是布满树叶的绒毛。然后,是如花蜜般一丝一丝的甜,似乎是善意挑逗。随后,是百样花草的麇集怒放。最后,竟然是,金玉狂响无尽辛凉。熠晗天觉得这味道几乎要把自己完全占据,却丝毫不觉害怕。最终一饮而尽,是一种能甘任苦的绝对的顺滑。
呃……能把这东西喝掉,就算是不虚此行。
怎么样?感受如何?
还好,不太难喝。
你们的口味早已败坏了呀,熠晗天……真是难以置信。作为神皇女儿,你的品味竟然如此的糟糕。知道吗?你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恶臭,让我觉得恶心。现在……嗯,好多了。我给你吃茶,实为吃药。就是要解你身上这秽恶之毒。不知你吃过多少肉,简直,要变成野兽。我,只是不忍看你持久堕落,所以才会允你进来。
什么?我的身上有恶臭?熠晗天只觉难以置信。不过……这个宇宙神主的确有一种不似活物的绝对清洁。
我从不吃肉。不仅如此。一切秽恶之物,一律不沾。你这等神本来我是不想见的。只是听黛皞玄珠说你身上有一股柑橘味的香气,所以,就觉得你应该不是一种特别恶臭的东西。果然,在这柑橘香气的遮掩之下,我确实还能勉强容忍你在我面前站着,也不算特别的恶心。
熠晗天强忍着恼怒,回应道:我喜欢吃柑橘,平时喝橙汁呢!霁晴天说道:哦,果然呢。我这里也有橘子,要不,你尝几个?好吧。熠晗天答道。霁晴天的橘子,真是值得一尝。
你拿几个南山橘来。这……明空雪櫟迟疑了一下,然后,就拿来了一个橘子。
你尝尝。霁晴天说道。熠晗天剥了一只,拿一瓣放进嘴里。霎时间,一种难以置信的酸涩,简直让她几乎要哭出声来。只是,她必须忍着。因为,她发现了初尝滋味苦涩的东西往往会有一种优雅而悠长的余味。果然,在苦涩之后,一种细腻的甜味让她愉悦了起来。
好吃吗?霁晴天问道。好吃。这个橘子有内涵,优雅,滋味丰富。不愧是神主家的橘子,就是与众不同。熠晗天觉得自己这么说总该得分露脸。可是,万万没想到,霁晴天竟然如是说道:你知道吗?这种橘子,果肉从来都是丢弃不用的。我只吃晒干的橘子皮!
熠晗天恼怒得说不出话。而霁晴天竟然忍不住的笑噱出声。
熠晗天脸蛋,红得像熟透的果实。
哎呀。行了,逗你呢。若无喜爱,逗你又有何用?好啦,时候不早,留在我这里吃饭吧。尝尝我家的百合粥。
不!熠晗天开始耍性。怎么?难道你还生气?霁晴天又再发问。你戴着面具,明摆着与我有隔膜。你既然主动与我生疏,又凭什么让我给你这颜面?熠晗天看似在耍性子,实则还留着半点期待。霁晴天摸了摸面具,悠悠说道: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我这面具既然戴上了,也就摘不下来?
这……熠晗天,不得不,开始了幻想的迷征。
作者的话:神主一词,翻译成外文乃是:Emper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