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益王朝统治下的伊朗——“白益帝国的建立”
节选翻译自《剑桥伊朗史4》第七章——Iran under the Buyids,Heribert Busse ,I. Foundation of The Empire by 'Imad al-Daula
【由于伊马德·道莱这个尊号是在穆仪兹·道莱945年攻下巴格达后才从朝廷处获得,因此在这之前均称其为阿里·本·布益(或白益),尽管书内均称为Imad al-Dawla】

9世纪前,穆斯林曾数次攻入德莱木人的故乡(塔巴里斯坦),企图在这片偏僻的山区传播真主的荣光,但均被德莱木人击退了。因此,自称是阿里继承人的宰德派教众(Zaidis),在九世纪下半叶逃到了德莱木人处寻求庇护,并开始令其改信伊斯兰教。但直到9世纪末10世纪初,在宰德派伊玛目哈桑·乌特鲁什(Hasan al-Utrush)长时间的努力下,当地才出现了大规模改信伊斯兰教的浪潮。宰德派的伊玛目起初依靠贾斯坦家族(Banu Justan,亦作Justanids)的支持,(才能)在塔巴里斯坦的斗争中保持尊位,但10世纪初,贾斯坦家族逐渐被其他众多的德莱木人、吉兰人的军事首领所排挤、取代。值此群雄并起、动荡多变[1]之世,白益帝国的建立者——阿里·本·布益(Ali ibn Buya,日后的伊马德·道莱[Imad al-Dawla])便在此时开始了征程。
就算是现在,我们对他早年事迹的了解也是十分零碎的。[2]如果我们认为他在57岁去世,那么他大概生于公元891-892年。他沿袭了德莱木人(尚武好战)的风俗,自幼混迹于行伍之中[3]。据其本人所言,他早年受雇于萨曼王朝君主纳斯尔二世(Nasr Ⅱ,即Nasr ibn Ahmad),并且显然是属于贴身侍卫(closest entourage)的类型。当他取得升迁后,他反而投向了马坎·本·卡基,这或许有纳斯尔二世的支持,或许也只是他个人的选择。马坎出身吉兰王室(身份尊贵)。他因支持塔巴里斯坦君主们的事业(cause),在924年受封为戈尔甘(Gurgan)总督。在前者死后,马坎主动和萨曼王朝交好,得以任命总督去治理尚有争议的领土雷伊。我们可以相信阿里就是在这时加入了马坎(928年),也可以肯定他在马坎军中做到了高位,以至于可以邀自己的兄弟哈桑(日后的鲁肯·道莱[Rukn al-Dawla])和艾哈迈德(日后的穆仪兹·道莱[Mu'izz al-Dawla])前来,并在军队与他自己的随从中为他们俩谋取军职[4]。哈桑此时已年近三十,而艾哈迈德却年仅十三。
两年后(930),马坎在政治上犯了一个十分致命的错误:他决意去攻打呼罗珊的萨曼军队,并进而攻占了尼沙不尔(Nishapur)一段时间。但他很快便被另一位吉兰王公马尔达维奇击败,被迫弃守塔巴里斯坦。阿里(见状)迅速改换门庭,投靠了马尔达维奇,并随征厄尔布尔士山以南,一直打到加兹温(Qazvin)。同时阿里还迫切想着要征服更南边的省份,马尔达维奇随即也见识到了白益家族的实力,因此很快便派他前往控制喀喇吉(Kalaj)[5]这座重镇。
[1] 原文为It was during this turbulent and uncertain period
[2] 原文为Our knowledge of 'Imad al-Daula's youth is at best fragmentary.
[3] 原文为It appears that, true to Dailamite tradition, he early embarked on a military career
[4] 原文为to procure for them commissions in the army and in his own retinue,这句翻译不太好
[5] 这个喀喇吉非今天的卡拉季(也是Karaj)。
关于古karaj与今karaj的区别
根据书中描述,karaj应是位于哈马丹东南处,但今karaj反而位于东北部
我又查阅了《大食东部历史地理研究》的地图看见在这范围内有两个叫karaj的城:
根据书中的描述,第一个karaj的资料(p287):
……哈马丹城与那哈完的城之间就是富庶的鲁札剌洼儿区,以产藏红花而闻名;该区的首府是喀喇吉(Karaj)城(今此名已不存,应该在哈马丹与纳哈万德之间。译者)……
第二个karaj的记载:
那哈完的城之东是两个亦噶儿区,其首府称作喀喇吉(Karaj)城,通常被称作喀喇吉·阿卜·都剌费(Karaj-i-Abu Dulaf)城,以示区别。喀喇吉城的确切位置不清楚,但从道里志所载里程和穆思套菲的记载来看,其位于剌思满(Rāsmand)山的山脚下(差不多可以确定该山就是今天所称的Rāsband山)……为了便于区别,喀喇吉城的城名加上了阿卜·都剌夫(Abu Dulaf),该名本是一位著名将领的名字,也是诃论·剌失德和其子马蒙时期的宫廷诗人。……亚库特称波斯人将喀喇吉(Karaj)之名读作喀喇(Karah)……
据书中提供的译注记载:
《萨迪克地理志》(The Geographical Works of Sādik Isfahāni)第41页称:“喀儿哈鲁(Karharūd)是亦剌可·阿贾木(`Irāk`Ajemī)的一座城市,阿拉伯人称作喀喇赫[Karahh,即喀喇吉,h(ح)应是j(ج)的笔误,引者]。为了纪念,将其称作阿卜·都剌费·阿吉儿(Abū Delef Ajel)。”今为伊朗中央省的首府阿拉克(Arak),人口52.6万,是丝路重镇和交通要道。译者。
因此本文中提到的karaj应是今天伊朗的阿拉克市,沿用《大食东部历史地理研究》的译名

喀喇吉,曾经是杜拉夫王朝(Dulafids)的都城。根据多位地理学家所写的游记描述来看,喀喇吉应位于今巴赫拉马巴德城(Bahramabad)[1]附近、哈马丹(Hamadan)东南部六十英里处。此城四通八达[2],联系着雷伊(Ray)-阿瓦士(Ahwaz)路(南北走向)与哈马丹-伊斯法罕(Isfahan)路(东南走向)。自从杜拉夫王朝于9世纪末灭亡后,此地便沦为无主之地(vacuum),伊斯法罕与设拉子(Shiraz)的阿拔斯总督对该城亦是鞭长莫及、无能为力[3]。
阿里自被任命为喀喇吉总督后,早已将塔巴里斯坦抛之脑后【他原先对塔巴里斯坦颇有想法】。他在上任途中经过雷伊,当时马尔达维奇的兄弟武什吉尔(Vushmgir)与他的维齐尔老阿米德(al-Amid)[4]驻于此地,老阿米德之子[5]后来成为鲁肯·道莱之重臣。【废话有点多】这时,马尔达维奇(后悔了,)决定撤回对阿里的任命,这可能是因为他想自己管治喀喇吉。不过在雷伊时阿里赢得了老阿米德的好感,从而在他这里知道了马尔达维奇的想法[6]。为了比免职的诏令更快一步,他赶紧离开雷伊,快马加鞭赶到喀喇吉,控制了该城。
[1] 叫这个名字的城镇很多
[2] 原文为It was situated at an important centre of communications
[3] 原文为……a vacuum had occurred here which the 'Abbasid governors of Isfahan and Shiraz had not been able to dispel
[4] 即伊本·阿米德(Ibn al-'Amid),全名为Abi Abdallah al-Husayn ibn Muhammad al-Katib,因其子绰号亦为伊本·阿米德,因此称前者老阿米德,其子为小阿米德。
[5]小阿米德全名为Abu 'l-Fadl Muhammad ibn Abi Abdallah al-Husayn ibn Muhammad al-Katib
[6]《伊朗通史》记载老阿米德此前曾受阿里恩惠,因此在收到公文后先行告诉了阿里。后来老阿米德也入白益为臣

当时喀喇吉的政治局势可谓是十分混乱。城中虽有一支德莱木人守备军,然兵力颇少,士卒军纪散漫、疏于职守[1];城外群山,皆由胡拉米派(Khurramites)所制。该派融合了什叶派与祆教之思想及政治主张。阿里到任后便开始逐步扫荡该派势力,并拔掉其诸多城塞。籍此征伐,阿里威望大涨,并获得了难以言说的好处[2]。很快,这片地区已尽在他掌握之中。从胡拉米派手中掠来的财物使他能雇佣更多的军队以增长实力。马尔达维奇试图煽动喀喇吉城内的士兵发动叛乱,结果失败了,这足以证明了阿里那天生的领袖才能。【过于扯蛋】事后阿里便开始考虑他的政权扩张问题。但目前他得厉兵秣马,以应对马尔达维奇即将到来的进攻,马尔达维奇必然不会放任他这个难以控制的总督发展,迟早会前来镇压。
这时,阿里将附近的伊斯法罕作为他的下一步攻占目标(并付诸实施),结果出乎意料的顺利。尽管敌军兵力远超其军,但当阿里兵临城下时,城内守军皆不战而降[3],这不禁令人惊讶万分。这场胜利使他又发一笔横财,在军中的威望也更进了一步。然而,由于他不肯对伊斯法罕总督[4]做出妥协,导致他不能在该地确立自己的合法性[5]。面对马尔达维奇的进犯,他被迫弃伊斯法罕,甚至于喀喇吉也放弃了,逃至法尔斯省与胡齐斯坦省边界间的重镇阿剌建(Arrajan)[6]城。该城亦由伊斯法罕总督所辖。他在此城也像在伊斯法罕一样取得了胜利、获得了守军的投诚[7]。
尽管他攻袭阿剌建,可能只是抱着突袭一下就走的心思,但他心里自然也有着在伊朗南部建立政权的想法。因此,他呆在阿剌建过冬,待至来年开春(伊历321年[933,1.1-12.21]),他便开始谋划新的战事。他和法尔斯省内的宰德·本·阿里·瑙班达干尼(Zaid ibn Ali al-Naubandagani)[8]结为联盟。宰德掌控着卡泽伦(Kazalun)以北的广大山区[9],与阿拔斯朝廷的当权者关系恶劣。从他的名字来看,他有可能是阿里的后裔。【这个猜测有点6】他希望能借助白益家族的军力进一步实现自己在宗教和政治方面的野望。
这时,伊斯法罕与法尔斯的总督亚古特[10]已压过马尔达维奇,成为了阿里目前最具威胁的对手。经过数场小规模的战斗后,白益方占据上风,双方最终以爆发一场决定性战役而告终,白益方胜利[11]。不过阿里对败军甚为礼遇,致使败军均折服于其气度之下[12]。此战过后,法尔斯之首府设拉子已是其囊中之物,伊历322年5月(即934年6月),阿里进入了设拉子,这座城市此后一直作为白益王朝的领土,直至1062年。
[1] 原文为but these had been left to their own devices and were bored with inactivity
[2] 原文为……which enhanced his reputation, and provided him with valuable spoils
[3] 原文为The opposing army, though far outnumbering his own, came over with astonishing alacrity to his side when he appeared before the walls of the city,这句有些忐忑
[4] 按照《伊朗通史》记载,当时的伊斯法罕总督应为穆扎法尔·本·亚古特(Muzaffar ibn Yaqut),阿拔斯将领、巴格达城卫戍长官(Sahib al-Shurta)穆罕默德·本·亚古特之弟。其父亚古特为宫廷总管(Hajib)。 他们一家政斗失败,被外放为总督,亚古特被派往法尔斯与克尔曼;穆罕默德被派往锡斯坦
[5] 原文为He failed, however, to come to terms with the governor of Isfahan and, unable to establish the legality of his position
[6] 亦作Arjan,今贝赫贝汉城(Behbahan)
[7] 原文为Here thesame pattern of victory and spoils was repeated.这句翻译的不太好
[8] 瑙班达干是一个城镇,此译名出自《世界境域志》p134,也拼作诺班江,位于诺班江河上,汇入锡林河
[9] 即扎格罗斯山脉
[10] 根据《伊朗通史》,这里应是穆扎法尔·本·亚古特(Muzaffar ibn Yaqut)
[11]《伊朗通史》记载阿里仅有精兵900,穆扎法尔·本·亚古特则有一万士卒
[12] 原文为By treating them well, he also won the vanquished over to his side

攻下设拉子后,为了阻止马尔达维奇宣称设拉子的归属【毕竟阿里名义上还是他的下属】,他赶紧派遣使者至哈里发处请求朝廷的认可,这次他成功达到了目的,尽管他压根就没想过(在获得朝廷认可后)上缴赋税。【白嫖党】他顺利从朝廷派来的特使处获得了属于作为总督及官府的标志(insignia)【可能是官印、官服、纹章一类的东西】,随后阿里便以言语哄住特使,让他逗留在设拉子长达两年。直到他死去也没能收上设拉子的税带回巴格达。这个小插曲本身无关紧要,但却预示着白益王朝对待阿拔斯朝廷的态度,这在后来对其国策有很大影响[1]。
阿里及其继任者均为传统什叶派和宰德派信徒。这不禁让人想起正是由于宰德派传教士的努力,德莱木人才都改信了伊斯兰教。后来白益王朝改信十二伊玛目派(Twelver Shi’ism),甚至易司马仪派(Isma'ilis)也曾经在宫廷内流行过一阵子。虽然他们所信奉的诸什叶派信仰特性各异,但无论他们改信何派,显然都不需要寻求哈里发的认可,更别说在攻占巴格达后(白益君主)作出了将自己树立为哈里发保护人的事情。无论有什么理由来解释白益王朝对哈里发的政策是温和的,以及他们所坚持的想法,至少阿里形式上还是承认了哈里发的最高权力[2],这个决定对后来历史发展具有深远影响。他此前与瑙班达干尼的宝贵同盟,此时已在无形中消失,瑙班达干尼此后作为宰德派的宣称者,在巴格达与阿里三弟艾哈迈德进行过合作,但最终还是前往塔巴里斯坦发展他的事业。
这时马尔达维奇与阿里已经成为不死不休之仇敌。为了不让白益王朝有任何进入伊拉克的机会,也为了阻止其向西扩张,马尔达维奇着手谋划夺取胡齐斯坦(Khujistan)的战争。随后,他与哈里发达成协议,(这件事)使阿里迫切感受到马尔达维奇在形式上的优势[3]。但(谋划胡齐斯坦)这件事情却随着马尔达维奇在935年1月被谋杀这一突发事件戛然而止。随后阿里对哈里发提出他需要拥有胡齐斯坦,这个要求是他根据自己在地位上仅次于马尔达维奇而提出的[4]。他占据了阿斯卡尔·穆克拉姆(Askar Mukram)[5],与哈里发达成了协议。哈里发承认他占有法尔斯,而将胡齐斯坦给了先前的法尔斯总督亚古特。
[1] 原文为This episode, insignificant in itself, prefigured the attitude which was to condition the subsequent policy of the Buyids towards the 'Abbasid caliphate.这句加粗处仍需要再商榷一下
[2] 原文为Their Shi'i beliefs may have been varied in complexion,but they certainly had no religious reason for seeking the caliph's approval, let alone for setting themselves up as protectors of the caliphate after their capture of Baghdad. But whatever the arguments put forward to explain the moderation of the Buyids' policy towards the caliph and whatever they themselves asserted at the time
[3] 原文为He then came to an agreement with the caliph, thus forcing 'Imad al-Daula to recognize Mardavij's formal superiority
[4] 原文为……probably building on his position as second only to Mardavij.
[5] 位于阿瓦士以北,今此城已不存,卡伦河(Rud Rarun)自舒什塔尔(Shushtar)分为两支,大致在今小鲁斯塔尼(Rustani)村重新汇合,该城在汇合处的东岸。

在马尔达维奇遭到暗杀、死于伊斯法罕后,他手下的突厥雇佣军顿时如鸟兽散。这伙军队中有两个首领,一个叫土宗(Tuzun)[1],一个叫巴奇卡姆(Bajkam),这两位一同逃到了巴格达,后来都在朝廷当上了大官。而大部分的士兵则(就近)前往设拉子投靠了阿里。面对大批士兵来投,阿里觉得夺回伊斯法罕,将其并入他所建立的帝国以重续他早年的胜利的机会来了[2] 。夺取伊斯法罕的战事便交由二弟哈桑【即日后的鲁肯·道莱】指挥。哈桑此前随兄征战,在征讨法尔斯时颇有战功,后来马尔达维奇与阿里停战,作为条件,哈桑被迫作为人质前往马氏之宫廷。在马尔达维奇被杀后,他贿赂看守,得以逃回兄长处。因萨曼王朝再次入侵雷伊,使马尔达维奇之弟、齐亚尔王朝君主武什吉尔与之交战(对伊斯法罕分身乏术),哈桑轻而易举的便打赢了对伊斯法罕的战役。可惜由于内部的不和,导致他的胜利并没有持续多久。三年后,武什吉尔率军夺回了伊斯法罕,哈桑退回法尔斯,他在伊什塔克尔(Istakhr)[3]城前扎下营寨,伺机而动。
在伊斯法罕被哈桑攻下时,阿里也派了三弟艾哈迈德前往克尔曼省。该省自从862年以来便一直掌握在萨法尔家族(Saffarids)的手中。在阿里得手于设拉子之前,来自呼罗珊的阿布·阿里·本·伊利亚斯(Abu 'Ali ibn Ilyas)[4]将萨法尔王朝的势力逐出了克尔曼(从此以后他们的势力便只能窝在锡斯坦了),并迫使他们在928年称臣于萨曼王朝。【此处似乎有误,伊本·伊利亚斯932年方才攻打克尔曼,何来928年迫其臣服之说】在阿里攻打法尔斯时,他出人意料地发动了一次对设拉子的袭击,然而徒劳无功。如今,在马尔达维奇死后,老大阿里,乘着这个机会向东南扩张了领土;老二哈桑,也已夺得伊斯法罕;只有三弟艾哈迈德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土地。他在征讨法尔斯时便已勇猛过人(intrepid heroism)著称,这次(奉命)攻打克尔曼更是攻无不克(fell swiftly),直到在库夫斯(Qufs,或称库菲契斯 [Kufichis])[5]与巴鲁契斯(Baluchis)[6]才遇到了抵抗。这时大哥阿里召回了他,派往他二哥哈桑处,等待下一步的任务。不过他在克尔曼的征伐使得伊利亚斯王朝自始至终都臣服于白益王朝,此后数十年间该地因而没有直接被白益王朝吞并。
[1]此名出自王治来译《世界境域志》,tuz意为盐
[2] 原文为whereupon the latter felt that the opportunity had come to incorporate in his growing empire Isfahan,scene of his earliest triumphs,这句是相当的艹
[3] 伊朗古城,位于波斯波利斯附近
[4] 伊利亚斯王朝(Ilyasids),932-968年割据克尔曼的政权,建立者伊本·伊利亚斯原为萨曼王朝的呼罗珊总督
[5] 指克尔曼东部的山区(Jibal Kufs),这里居住着俾路支人,俾路支人生性野蛮,常为盗匪,据说抓到俘虏都要用石头砸死,理由是“这些人根本不值得用剑杀死”
[6] 即俾路支部落,据《伊朗通史》记载,艾哈迈德在征讨俾路支人时受了重伤,左手齐肘而断;右手也断了一根手指

在胡齐斯坦这块富庶而又紧邻着法尔斯和伊拉克的省份,阿里早已在此获得了一个立足点,便是阿剌建这块战略要地(strategically vital town)。巴里第家族(Baridis)[1],当时是该地最重要的统治者,他们请求白益王朝助其对抗朝廷[2],阿里从中看到了可以夺取胡齐斯坦的机遇,他决定按原先准备的计划进行[3]。他派遣正等着任务的艾哈迈德率军前往阿瓦士,成功将巴里第家族逐出了胡齐斯坦,[4]并再次扯起反旗反抗阿拔斯朝廷,此时朝廷内部正内斗个不停,无暇顾及[5]。945年艾哈迈德攻入了巴格达,哈里发授予他“穆仪兹·道莱(Mu'izz al-Daula,国之长城)”的荣誉头衔,并分别授予阿里“伊马德·道莱('Imad al-Daula,意为国之助力)”、哈桑 “鲁肯·道莱(Rukn al-Daula,意为国之柱石)”的头衔。同时他在阿拔斯王朝也成为了总埃米尔(the senior amirate ,阿拉伯语为[amir al-umara])之后的实际继承者。
【从此开始对白益三兄弟便以尊号称之】
这时穆仪兹在美索不达米亚要面对三个敌人:第一个是先前被他驱逐的巴里第家族。巴里第家族(在被驱逐后)撤往巴士拉(Basra)与瓦西特(Wasit);第二个是在巴士拉与瓦西特之间的沼泽地里,有一个小而顽强(small but impregnable)的埃米尔国【即后文提及的沙欣朝】;当然,最有威胁的对手还属最后一个——摩苏尔哈姆丹王朝(Hamdanids in Mosul),不过在946年其君主纳绥尔·道莱(Nasir al-Dawla)企图将白益王朝赶出巴格达,可惜失败了。之后便占领了美索不达米亚北部,该地直到30年后方被阿杜德·道莱所征服;【这一长句用了三个by,差点把我送走】947年穆仪兹击败了巴里第家族,使其臣服;只剩下那个在沼泽内的埃米尔国,对白益王朝采取敌对态度,持续了将近百年。
[1] 巴里第家族是当时朝廷的新贵。其家主阿布·阿卜杜拉·巴里第(Abu Abdullah Baridi)在928年贿赂维齐尔伊本·穆格拉(Ibn Mugla)2万第纳尔,获得了在巴士拉与阿瓦士征税的权利,此人贪婪残暴,挥霍无度,伙同两个兄弟大肆收刮民脂民膏,但因会讨好维齐尔与哈里发,因此即使哈里发与伊本·穆格拉关系恶劣也没影响巴里第的仕途,在当时可谓炙手可热。
[2] 当时阿布·阿卜杜拉·巴里第正在阿瓦士,羽翼渐丰,便拒绝输送贡赋给朝廷。由于胡齐斯坦富庶,引起了当时的朝中掌权者、总埃米尔阿布·巴克尔·伊本·拉伊格(Abu Bakr Ibn Ra‘iq)的注意。由于他手头缺钱发军饷,正好在936年派新附朝廷、寸功未立的巴奇卡姆攻打阿瓦士,巴里第力量不足,被逐出,只得寻求阿里·本·布益的帮助
[3] 原文为'Imad al-Daula saw in this a golden opportnity for renewing his old plans of conquering their territory.
[4] 原本阿里派艾哈迈德与巴里第一同攻打巴奇卡姆,在937年夺回了胡齐斯坦,但巴里第只是存着利用白益王朝的力量,并不想为他人做嫁衣,于是又逃到巴奇卡姆处对付艾哈迈德,企图夺回阿瓦士,失败,逃往巴格达。
[5] 原文为……where the 'Abbasids were involved in their own internal disputes.

与此同时,在伊朗中部的鲁肯·道莱也像他的弟弟受到幸运女神的青睐。他通过施展自己的才智得以与齐亚尔王朝结成了同盟,以对抗萨曼王朝[1],特别是对抗萨曼的呼罗珊总督穆赫塔吉家族(Banu Muhtaj)[2]。不像穆仪兹,鲁肯并没有得到过他大哥的支持,因此他的扩张进度也是不稳定的。约940年,他在呼罗珊总督伊本·穆赫塔吉(Ibn Muhtaj)[3]的援助下再次夺回了伊斯法罕。然而在945年,穆仪兹入巴格达时,他却遭受了极大的挫折。伊本·穆赫塔吉[4]在一场战役中击败了他,进而占据了整个伊朗中部。鲁肯甚至连雷伊也回不去,直到伊历335年(946.8.2-947.7.22)白益王朝完全占据伊拉克(方才腾出手来帮助鲁肯夺回)。他随后顺势吞并了塔巴里斯坦与戈尔甘。他在加兹温(附近)击败了阿塞拜疆的穆萨菲尔王朝(the Musafirids of Azarbaljan),解决了与其有争议的边界问题。不过在之后的许多年里,他和齐亚尔王朝及萨曼王朝之间时不时还会发生战争。
直到948年春,除了后来增加的一些小而无用的区域,白益帝国在伊朗与美索不达米亚的边境线已经变得明确清晰(clearly defined)了。仅仅十余年时间,就足以(令白益帝国)在伊朗大部建立起一个对阿拔斯哈里发产生决定性影响的政权。[5]
[1] 原文为Clever politics of alliance enabled him to play off the Ziyarids against the Samanids
[2] 即查干尼家族(chaghanids)
[3]此人为阿布·巴克尔·穆罕默德·本·穆扎法尔·本·穆赫塔吉( Abu Bakr Muḥammad ibn al-Muẓaffar ibn Muhtaj),以“伊本·穆赫塔吉”闻名
[4] 此人应为伊本·穆赫塔吉之子阿布·阿里·阿赫马德·本·穆罕默德(Abu ‘Ali Aḥmad ibn Muḥammad),俗称阿布·阿里·查干尼,伊本·穆赫塔吉(老查干尼)之子
[5] 原文为Little over a dozen years had sufficed to establish(in the greater part of Iran)a power which was to exert a decisive influence on the 'Abbasid caliphate for more than a century.

然而,这个国家既没有集中的组织形式,也没有严格的继承顺序。这种缺乏中央集权的情况在同时期的其他政权中亦是如此,因而北美索不达米亚的哈姆丹王朝便被分为摩苏尔与阿勒颇两支,两个政权地位平等,并无从属之分[1];白益王朝与哈姆丹王朝之间的共同点比白益与东部的邻国萨曼王朝多得多。在白益王朝和哈姆丹王朝,至少有两个敌对统治者的利益并不一致,他们之间唯一的纽带就是血缘关系[2]。在白益帝国内部,各君主之间的关系要比仅以阿勒颇-摩苏尔之间为统治重心的哈姆丹王朝复杂得多。
在最开始打拼的时候,白益家族的领导权集中在最年长的伊马德·道莱手上;鲁肯·道莱在占据了伊斯法罕与雷伊后的统治似乎是不受(大哥)限制的。从他在位时期的钱币上仅有哈里发和他的名字可以证明他在自己领土内拥有着绝对权力。而伊马德在法尔斯铸造的钱币亦是如此,这说明伊马德·道莱与鲁肯·道莱二人所统治的地区都享有同样重要、同样独立的地位[3]。至于三弟穆仪兹·道莱,他二十岁时占领了克尔曼,是奉伊马德之命行事,当他不能达到伊马德的要求时,他便被召回法尔斯,直到后来才让他负责指挥胡齐斯坦的战役。虽然他依靠大哥,能够随时获得来自设拉子的援助,但这也使他的个人权力受到了限制。在被征服的地方上,他仅仅是作为大哥伊马德的总督,或者说是代言人(na'ib)而存在。他铸造的钱币上有三个名字:哈里发、伊马德,还有他自己。苏里(al-Suli)[4]在其著作《Akhbar al-Radi wa‘l-Muttaqi billah》[5]中有一份曾献给哈里发穆塔基(Muttaqi,940-944在位)的政要名录,伊马德·道莱以法尔斯与胡齐斯坦两地总督的身份赫然在列(当时还没征服伊拉克),而穆仪兹由于被视作其兄的代言人,因此没有被提及;另一方面,鲁肯·道莱因有伊斯法罕(吉巴尔)总督的身份,因而如预料之中般出现在名录里[6]。
[1] 原文为neither centre taking pride of place.
[2] 原文为In both the Buyid and the Hamdanid state there were always at least two rival rulers whose interests did not coincide, the only bond between them being that of blood.
[3] 原文为This was true also of coins of his elder brother minted in Fars, proving that the two regions enjoyed equal and independent importance.
[4] 全名为Abū Bakr Muḥammad ibn Yaḥyā ibn al-‘Abbās al-Ṣūlī (870-941~948),阿拔斯王朝著名学者,突厥人,历经三朝,才华卓绝,棋艺高超,擅长下shatranj(国际象棋的祖先),留有著作《Kitāb al-Awrāq》
[5] 《Kitāb al-Awrāq》在1934年伦敦出版时分作了三部分:《Kitāb al-Awrāķ 》《Akhbar al-Rāḍī wa'l-Muttaqī 》《Ash’ār Awlād al-Khulafā’ wa-Akhbāruhum》,《Akhbar al-Rāḍī wa'l-Muttaqī 》记载了哈里发拉迪与穆塔基时期十三年的历史
[6] 原注: Suli, p. 284

穆仪兹与大哥的关系中是否完全处于附属地位?米斯凯韦(Miskawaih)[1]记载:当948年他们在阿剌建会晤时,伊马德·道莱宣称道:“穆仪兹与鲁肯两位,虽然从血缘上是我的兄弟,但实际上我视他们如自己的亲儿子一般,他们能有如此才干与成就,得赖于我的培养教导。”[2]穆仪兹当然认为自己是总埃米尔,然而,尽管他作为巴格达的统治者,实际上拥有着这个头衔,但(由于大哥的存在)他从未宣称自己是白益帝国的最高统治者。直到穆仪兹死后,总埃米尔与白益帝国最高统治者这二者之间才开始产生联系。关于穆仪兹·道莱统治时期没有什么自主权的说法很明显是不成立的,比如在946年废黜穆克塔菲(al-Muktafi)、迎立穆提(al-Muti)就明显是穆仪兹自作主张,尽管此举也符合伊马德对待哈里发的政策[3];同时,(伊马德·道莱)在继承人问题上一直悬而未决,直到他(始终无嗣,)在临终前才临时口述了一个决定:指定侄子阿杜德·道莱继承他在设拉子的位置。这个决定使白益帝国的继承问题中的固有缺陷继续存在着[4];从此再也没有一个白益君主在需要的时候能够有足够的品行与军事权威承担起保卫白益帝国的责任。
[1] 白益王朝时期著名史学家(932-1030)
[2] 原文为Mu'izz al-Daula and Rukn al-Daula are my brothers by blood, my sons by upbringing and my creatures with regard to their power.
[3] 《伊朗通史》记载,穆仪兹原本是想废掉阿拔斯哈里发,以阿拉维德派(宰德派)的圣裔取代之。他的属下均称不可。理由是:因为什叶派认为阿拔斯王朝的哈里发是违法的,因此穆仪兹如果看阿拔斯的哈里发不顺眼了想废就废,想杀就杀,但由于宰德派圣裔在德莱木人的声望很高,以宰德派的圣裔为哈里发,权力多半会被圣裔分去,行事就没有那么随心所欲了,而且万一哈里发生出异心穆仪兹想将其废黜也是极为困难的(意思就是没必要请个祖宗)
[4] 原文为By this decision the flaw inherent in the question of succession in the Buyid empire was perpetuated

949年12月,伊马德·道莱死于设拉子,享年五十七岁。他死后葬进的坟墓,后来成为了白益王朝的王陵(Turbat Barn Buya)。他除了一座坟墓,并没有留下其他具有艺术价值的纪念建筑,因为他本质上是一个实干家(a man of action),在战场上是位优秀的将领;同时他也懂得如何赢得显赫人物的好感,并将他们的影响力转化为自己的优势[1]。
他在财政上采取的措施既符合他个人的一贯风格,这也是当时的一个典型。首次,他每年上交哈里发的实物税都少交了八十万第纳尔[2];其次,他通过穆萨达拉制度(musadara)[3]向那些富有的臣民中勒索了不少财物,充实了自己的小金库;最后,也是最突出他个人性格的一点,他没收了大片土地,将其作为俸禄封给了他的将领。这项措施虽然减轻了国家的财政负担,但作为代价,国家的财政收入长时间处于捉襟见肘的境地。这些军头压根不懂怎么管理土地[4],以至于到了伊马德·道莱统治后期,他手下大部分将领都像那些破产农民一般,对他颇有怨言。虽然这项薪酬制度(this form of payment)开始实行的日期尚不清楚,不过必然是在征服伊拉克前,因为,如果没有两位兄长在伊朗统治的先例在前,穆仪兹是不会在伊拉克也实行这项制度的。不过早在伊马德统治法尔斯时这项制度(在当时)似乎已成了惯例,这也解释了在米斯凯韦及之后的编年史家所记载的有关(这个制度的)传奇故事:在设拉子被攻下后,伊马德发现了前任总督亚古特所藏匿的大批金银珠宝,他全都用来犒赏了军队,因为当时他手头压根没什么钱(来发军饷)[5]。这些记载中应该有属实之处[6];如果事实是这样,那么这些事件将会进一步证明了伊马德道莱的确是福星高照("good fortune")。一个身份低微的德莱木人军官迅速崛起(于伊朗),无论这是通过什么手段实现的,都会给当时的人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这时,我们不得不想到后来流传着白益王朝拥有王族血统的传说。在伊本·阿西尔(Ibn al-Athir)的记载里,这个传说更是和另一个故事混合在了一起。据说白益三兄弟的父亲曾得到一个占星家的预言:你的儿子们都将会造就一番伟业;他们会分成三个支系,并且都会继续开枝散叶[7]。这个传说似乎在936-937年左右出现,当时伊马德正忙于造出一个继承人,鲁肯占据着伊斯法罕;而穆仪兹则由于在克尔曼遭受了不幸[8]而前往伊什塔克尔等待下一步的命令,因此在传说内并没有出现他的名字。
[1] 原文为……who also knew how to win the favours of the great and turn their influence to his own advantage
[2] 原文为he evaded the traditional payment of 800,000 dinars annual tribute to the caliph
[3]穆萨达拉 (musadara)是阿拔斯王朝后期实行的一种制度(应是一种审判考察制度)。它要求被调查的卸任官员交出他们在任期间侵吞的钱,到后来实际上成为了使用该制度者合法贪污的手段,官员们被迫在任时就得挪用公款以应对调查,不然就会被严刑拷打、家破人亡。个人看法,伊马德·道莱应当是勒索那些任职多年的职场老油子
[4] 原文为Soldiers make bad landlords
[5] 原文为……and this would account for the almost legendary reports related by Miskawaih and later chroniclers of how, after the capture of Shiraz, he discovered the hidden treasure amassed by his predecessor Yaqut and used it to pay his army, his own treasury being at the time empty.
[6] 原文为Such accounts may well contain an element of truth
[7] 原文为……the father of the three brothers was told by an astrologer that his sons could expect a great future; they were three branches from each of which further shoots would spring.
[8] 应是指他在克尔曼受了重伤,左手残废的事

诸位编年史家都对伊马德·道莱做出了正面的评价。就算是以秉笔直书著称的伊本·阿西尔也称赞他性情和煦(halim)[1],精明过人(aqil),并将他深谙权谋手段的原因归结于(长期以来)他军政大权两手抓(锻炼出来的缘故)[2]。虽说很大程度上我们可以认同伊马德·道莱所实行的措施,然而,如果在他之后没有像鲁肯·道莱和阿杜德·道莱这般英主出现,巩固了帝国的内部统治与边界,白益王朝还不知道能不能在一个多世纪内保持对他们所征服领土的控制权[3];伊马德太过关心帝国的建立,以致并没有对其未来的发展进行一个长远的规划。他之所以把鲁肯派往伊斯法罕,并不是为了巩固王朝的边界,而是为了让鲁肯能拥有属于自己的领土[4];然而他未能明确(伊斯法罕君主)与总埃米尔【此处应是指后来的白益最高君主】之间的官方关系,在鲁肯的儿子法赫尔·道莱(Fakhr al-Dawla)采取第一步行动后,便产生了恶果,最终导致了帝国的解体;同样,他派穆仪兹先后到克尔曼和胡齐斯坦这一东一西两地,主要是因为他所在的法尔斯处于二者中间,为了护卫法尔斯东西侧翼方会如此。这才是穆仪兹在西边只获得名义上的主权的原因,而并非因为他年轻(才不给他实权)。他后来征服伊拉克并非是大哥的指示,因而也没有得到他的支持,尽管这事对伊马德来说影响不大,可以容忍。
事实上,白益王朝从未真正以巴格达为统治重心。穆仪兹(即使定都巴格达)大部分时间还是在阿瓦士,只因“这里的气候比那儿好”("because of its better climate");甚至于他的继任者都不再定居巴格达了。伊马德·道莱对巴格达与总埃米尔的位置兴致缺缺,这从一些事情中可以看出:他从未去过巴格达求得哈里发(对他地位)的承认,更别说将其作为自己首都了;他向西到过最远的地方,便是马尔达维奇死后(935年春)他攻占的阿斯卡尔·穆克拉姆,这地方在阿瓦士以北;他也只占了很短时间;因此,综上所述,伊马德·道莱是白益帝国的奠基者,但并不是真正的建立者[5]。
[1] Halim在阿拉伯语中有温柔、宽容、温和、耐心、理解、宽容、不发怒等意思
[2] 原文为……and imputes political skill to him both as a ruler and as an overlord
[3] 原文为To a great extent we may concur with his opinion, though it is questionable whether the Buyids could have retained control for more than a century over the territory they conquered had not rulers like Rukn al-Daula and 'Adud al-Daula appeared after him to consolidate the Buyid empire internally and externally
[4] 原文为His despatch of Rukn al-Daula to Isfahan was intended to provide the latter with territory of his own rather than to achieve a deliberate rounding-off of the Buyid frontiers. 经大佬指点,此处的rounding-off应是使领土完整化,是对边境地区的稳定和对边境线的明确划定之意
[5] 原文为'Imad al-Daula may therefore accurately be said to have founded the Buyid Empire, but not to have moulded it into shap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