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用不终结的传说（下）

“再见，日本”

因为赢下了日本杯，鲁铎象征的实力得到了世界的认可。在比赛结束后的记者招待会上，外国记者们提出的如“会把鲁铎象征带到美国或欧洲来比赛吗?”这样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对此，和田共弘和野平祐二虽然说“这要看有马纪念的结果”，但也开始暗示以前就计划好却没能实现的鲁铎象征的海外远征，即将成为现实。虽然在天皇赏秋上败北，但是在日本杯上证明自己的鲁铎象征，由于天皇赏春的胜利，与同世代和上世代马匹们的胜负已经结束了。而在与今年活跃在古典战线上，比自己小一岁的马们一决胜负后，鲁铎象征在国内已经是没有对手了。

在这一年的有马纪念上，赢得了皐月赏和菊花赏，被誉为3岁一代领军者的双冠马美浦神赞，能在多大程度上咬住鲁铎象征成为了焦点。在经典三冠的比赛中, 由于在日本德比前骨折而无法参赛, 因此赛马界未能继千明代表、鲁铎象征之后连续3年诞生三冠马，但它是“只要不骨折，就能赢下三冠”的“幻之三冠马”。

但象征阵营丝毫没有要输的意识。 对于计划在5岁那年进行海外远征的鲁铎象征来说，有马纪念很可能是它在国内的最后一场比赛。 据说，赛前野平祐二向冈部幸雄发出了这样的指示。

“今天的比赛，在最后直线上加满鞭。”

日本杯上，没有加鞭的鲁铎象征轻松取胜，尽管需要为未来考虑，但这一天的想法，果然还是希望所有的马迷都能见证到鲁铎象征的强大。而且，冈部幸雄也在比赛临近的情况下

“如果你是真正的马迷，就到中山来吧。” 这样斩钉截铁地宣告着。

为了响应这一号召，有马纪念当天，中山赛马场聚集了超过8万名观众。他们的目的，就是观看不世出的名马鲁铎象征在国内的最后一场比赛，仅此而已。说到连霸有马纪念的马，过去只有速度符号一匹。但是，8万名粉丝中会有多少人真心认为它的孙子鲁铎象征即将挑战的连冠伟业会以失败告终呢? 从当天的单胜赔率来看，鲁铎象征的单胜是120日元，与美浦神赞的连单是160日元。这已经说不上是“赌马”了。

“绝对，是存在的”

而且，当天的鲁铎象征似乎知道这是它在国内的最后一场比赛，看上去急切地想要奔跑。面对罕见的从入场开始就表现出斗志的鲁铎象征，冈部幸雄竭尽全力去安抚他。

冈部幸雄说，这一天原本打算让鲁铎象征从后方进军。但是，表现出前所未有斗志的鲁铎象征并不喜欢这样的作战方式。不管冈部幸雄怎么劝，鲁铎象征偏偏在这一天，总想着往前跑。

通常，这种状态被称为“抢口”。陷入这种情况的马，几乎都无法发挥实力。但是，对鲁铎象征来说，这并不适用。冈部幸雄与鲁铎象征的对立，不是为了取胜而不过是“如何取胜”的方法论上的对立。最终，冈部幸雄决定把一切交给鲁铎象征。于是，鲁铎象征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向前进军。标记了鲁铎象征的美浦神赞，跟着它一起前行，但鲁铎象征和冈部幸雄对此却毫不在意。

当鲁铎象征绕过第4弯道进入直线时，注意到美浦神赞正从后方追赶的冈部幸雄终于拔出鞭子，轻轻地抽了两下鲁铎象征的侧腹。于是，响应那个信号的鲁铎象征，为日本的赛马爱好者们表演了最后一次，符合“绝对皇帝”之名的末脚。

在那个末脚面前，被称为“幻之三冠马”的双冠马毫无还手之力。比皇帝小一岁的最强马，在皇帝面前根本不是对手。就像对赛前部分人说的“两强对决”表示抗议一样，鲁铎象征在与美浦神赞拉开了4马身的决定性差距之后，再次以第一名的成绩冲过了在日本可能是最后一次的终点线。

达成有马纪念连霸的伟业后，野平祐二自豪地对记者们说道。

“绝对果然是存在的啊。”

这是虽然想说“鲁铎象征证明了竞马有绝对”，但想到意外败北的天皇赏秋后说出的俏皮话。“竞马没有绝对，但鲁铎象征是绝对的”这句名言也来自于此。

不过在有马纪念结束后，拍摄纪念照的环节，冈部幸雄没有像期待一样竖起7根手指。也许他只是忘记了，但从宿命论的角度来看，这个偶然可能暗示着这是鲁铎象征的最后一次胜利。不过，此时此刻，包括冈部幸雄在内，谁也没有预料到这一点。

“决裂”

在国内的最后一场比赛——有马纪念上获胜，战绩合计15战13胜、Gl7胜的鲁铎象征，在国内已经没有什么可做的了。就这样，5岁的鲁铎象征终于踏上了梦寐以求的海外远征之旅。然而，在这一阶段，作为马主的和田共弘和作为调教师的野平祐二之间却发生了严重的意见冲突。

鲁铎象征海外远征的最大的目标是凯旋门赏。在凯旋门赏前的两个月左右进入欧洲，与从前一年开始就转战欧洲的天狼星象征会合，一起进行训练，并在1、2场比赛后参加凯旋门赏。双方对此意见一致。然而，问题就出在，野平祐二的最终目标是凯旋门赏，所以在此之前，他想让鲁铎象征好好休养。但为了让鲁铎象征被承认为字面意义上“世界的鲁铎象征”，和田共弘主张在前往欧洲之前，派出鲁铎象征参加美国的草地赛事，让世界了解日本最强马的实力。

大约在这个时候，赛马圈出现了和田共弘和野平祐二两人的分歧越来越严重的传闻。熟悉这两人的相关人士在第一次听到这一传闻时嗤之以鼻。“那是不可能的”。两个人的交往长达数十年，如果这两人分开，唯一的可能就是其中一人去世了。但是，现实却自顾自地向传闻的方向发展。鲁铎象征的海外远征，不但没有采纳野平祐二的意见，还无视了一直照顾着鲁铎象征的野平厩舍的工作人员， 由和田共弘擅自做出了决定。

就这样，鲁铎象征的海外首战被确定为美国的Saint Louis Ray S(Gl)。 跟随鲁铎象征远征美国的也不再是熟悉的野平厩舍工作人员，而是象征牧场的相关人士，当地的协调工作也以和田共弘安排的美国工作人员为主。本应跟随鲁铎象征的野平祐二竟然没有被邀请观看比赛，甚至没有机会对前往美国的鲁铎象征发表自己的意见。只能自费参加旅行团前去助威的野平祐二，对于数十年的好友即使舍弃自己也要带走鲁铎象征，到底会作何感想呢?

而这样的人际关系纠纷，也严重影响到了鲁铎象征。 据说，美国工作人员对日本的最强马赞叹不已:“多么棒的马啊！” 但是，由于没有与鲁铎象征共事过，期待他们能理解鲁铎象征的内心感受是不可能的。原本性格中就有着纤细一面的鲁铎象征，在不习惯的环境、不习惯的工作人员中，被孤零零地丢在了后面。鲁铎象征内在的某个部分，坏掉了。

“一个时代的终结”

在美国的赛前调教上，久违地骑上了鲁铎象征的冈部幸雄，在跨上马的瞬间，发现了心爱马的异常。并不是故障。但是，总觉得有些奇怪。这是只有在此前同甘共苦了2年半的冈部幸雄才能理解的、感性的异变。

冈部幸雄作为骑手的信条就是“让人和马能听懂彼此的语言”。在陌生的工作人员、陌生的语言中，他意识到鲁铎象征的内心发生了什么。冈部幸雄慌忙向和田共弘进言回避比赛，但他的建议没有被采纳。

当时，为了观看最强马“鲁铎象征”在海外的战斗，日本媒体大举涌入圣安妮塔，还组织了助威团，很多日本人还为此特地来到美国。鲁铎象征的海外远征，已经脱离了马主和田共弘的掌控。此时，即使是和田共弘也无力阻止这一切了。

理所应当地，最后的结局非常凄惨。在横穿草坪进入美国特有的泥地赛道后，鲁铎象征发生了故障。察觉到异变的冈部幸雄，没有加鞭让它跑完了全程。结果落后于冠军Dahal十个马位的鲁铎象征6着惨败。由于这次受伤，鲁铎象征的海外远征只进行了一场比赛，就被迫回国。

而这也是日本现役最强马的，最后一场比赛。

“皇帝退位”

同年12月，在中山赛马场举行了绝对皇帝鲁铎象征的退役仪式。通常在退役仪式上的号码会和马匹竞走生涯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比赛相同，但鲁铎象征的每一场比赛都是如此地震撼人心，想要从中挑出一场代表作是不可能的，所以鲁铎象征那天身披“7”号，象征着 7次 Gl的胜利。

在退役式上回到故乡的鲁铎象征，无视冈部幸雄的缰绳，自顾自地走来走去，充分发挥了其任性的一面，令粉丝们又惊又喜。这是在比赛中展现出精密机械般强大的实力，甚至有人说“其实是机器”的鲁铎象征，最后展现出来的可爱之处。

但是，野平祐二和冈部幸雄从很早以前就指出鲁铎象征

“有一点契机就会崩溃的纤细感。”

这是众所周知的。或许，鲁铎象征在远征美国后消除了紧张感。其结果就是隐退式上的大斜行。

“竹林之中”

关于和田共弘和野平祐二的不和，由于两名当事人都对此闭口不言，真相就此隐没在了竹林之中。如果野平祐二的意见被采纳，或者至少野平厩舍的工作人员能够随行，那么鲁铎象征的海外远征或许会有不同的结果。但是，这种假设毫无意义。赛马就是如此深奥而艰难的事情。

有一种说法是，两人的裂痕是在鲁铎象征4岁时的宝冢纪念出现的。据说是因为野平祐二出于对鲁铎象征轻微跛行的担心，拒绝了和田共弘的希望，回避了宝冢纪念。另外有人提出，在此之前发生的“天狼星象征事件”的也有影响。“天狼星象征事件”, 是象征牧场的出产马天狼星象征在赢下德比后，和田共弘和管理天狼星象征的二本柳俊夫之间关于骑手问题发生的激烈冲突。为此天狼星象征曾一度被转移到其他厩舍。以这次事件为契机，象征牧场断绝了和二本柳厩舍的关系，而野平祐二和二本柳俊夫是亲戚关系，彼此关系很好。但是，数十年的挚友最终分道扬镳的真相，现在已经不得而知了。

关于这个问题，当时在野平厩舍担任调教助手的藤泽和雄在书中做出了有趣的推测。

“就像睡在绝世美女边的两个男人一样。对双方而言都是不眠之夜……”

当时，象征牧场采取的是外厩制度，即在当天比赛之后，将马运回千叶的象征牧场而不是厩舍。根据规定，参赛马在下一场比赛的10 天前进入所属的马厩就可以了。但实际上，为了避免摩擦，象征牧场往往会提前把马运到厩舍。但是，仅限鲁铎象征，和田共弘把它从象征牧场送到野平厩舍，一定是正好卡在比赛的十天前。

想把唯一的绝世美女，尽可能长久地留在身边——。

鲁铎象征这一匹名马，让两名卓越的赛马从业者为之着迷。虽说其结局十分悲伤，但在它的魔性魅力面前，这或许也是无可奈何的。绝对皇帝给日本赛马带来的新时代，似乎也随着它的隐退落下了帷幕。

“帝王传说，开场——”

但是，看似已经结束的绝对皇帝的神话，实际上还在延续。作为种马，鲁铎象征第一年的孩子中就出现不亚于父亲的大物。它的名字是“东海帝王”。有着“从皇帝到帝王”这样过分名字的父与子，实现了日本赛马史上首次父子制霸皋月赏和日本德比双冠的伟业。关于东海帝王的成就，我们下次再谈，但它也是一匹值得称道的历史名马。就这样，皇帝的故事由帝王传承了下去。

鲁铎象征是日本赛马创造的伟大神话。与压倒性的强势相反，现役时期的鲁铎象征，除开马券的赔率后并没有那么受欢迎。相反，在这一点上，与鲁铎象征交手3次，3次都失败的千明代表可能更胜一筹。但

是，这是因为鲁铎象征“过于强大”。贯彻了先行拔出的鲁铎象征，作为最伟大的常识，彻底打败了在通过反常识的末脚夺得三冠王的千明代表。在这样两匹马的战斗中，身为裁判的日本马迷逐渐被败下阵的千明代表所吸引，而强大到令人讨厌的鲁铎象征却没有像千明代表那样受欢迎。但是，这对于鲁铎象征来说反倒是值得骄傲的荣誉。

冈部幸雄曾经这样评价鲁铎象征

“要是能再晚出生10年就好了，这样大家就更能清楚这匹马的厉害之处了。”

如果这话是由别人说出来的话，恐怕只会被认为是出言不逊吧，但从这位和无数名马，还有鲁铎象征组成过搭档的男人的口中说出，那就具有独特的说服力。能够亲历这段如此宏大故事的人们，应该感谢赛马之神的喜爱。

说起来，今年(1999年)的ツルマルツヨシ在朝日CC (Glll)、京都大赏典(Gll)中获胜，使得鲁铎象征的产驹中再一次出现了久违的重赏马。但是，作为日本史上最强马的候选，鲁铎象征不能满足于这种程度。虽说赢下4个Gl的超一流马——东海帝王已经可以说是种牡马生涯取得的巨大成功。但作为能代表日本赛马的名马，鲁铎象征的孩子再怎么厉害也不为过。鲁铎象征自己也是帕索隆在21岁的高龄时配种产生的孩子，希望鲁铎象征也能更加努力，让产驹中再出现一匹不输东海帝王的名马，不过，这样的愿望，是不是太奢侈了呢？ (完)

转自NGA：oscar4231《皇帝的时代：鲁铎象征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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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已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