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水仙文】失格 46
46 迷宫
你的灵魂正在迷失。
“其实在过去的无数个日夜，我都想杀了你。”女人双手抱胸，目光冷冽。
立风双腿交叠坐在椅子上，问女人借的女士香烟夹在修长的指间，一口烟雾从鼻息吐出，缠绕在乌黑浓密的发间。
卷受伤过重，加上药物作用，神志不太清醒，倒在立风脚下没有动静，长发因汗水贴在脸上，好看的脸显得凌乱又苍白。
“那为什么不动手。”立风皱了皱眉，女士香烟的味道他不太习惯，这让他的心情很不好。
女人拿着一把暗紫色的折扇，遮着自己的半张脸，一双眼睛透出残忍而疯狂的光：“我一直以为我是玩弄心理的高手，我肆意地玩弄他们的心理，看他们对我毕恭毕敬，对我俯首称臣。我对着他们笑一笑，他们命都愿意给我。我给他们一耳光，他们就跪在我的身前祈求我的原谅。”
“在笑脸，我就是神。”
“灵魂是最伟大的艺术品。我一直希望能够创造出一个完美的作品。本来，我看中的是卷。这个家伙头脑聪明，长相出色，天生有犯罪本能。为了得到他，我甚至嫁给了他的父亲，成为他的继母，用各种手段一步一步逼疯他的父亲，最后让他父亲跳了楼，这样他就只有我一个亲人了。我又亲手把你送给了他，让你们朝夕相处，他难免会对你产生感情，只要当年他杀了你，他现在就是我冷酷的机器，我完美的作品，不听从任何人，只对我俯首称臣，为我攫取世界的财富和艺术！”
女人的语气愈发激动，眼里的疯狂已经难以掩饰：“可是我没想到，当年那场考试他竟然失踪了。我找遍整个林子，都找不到他，只找到了奄奄一息的你。我当时气的发疯！我要杀了你！质问你把我的作品带到了哪里！只不过你对我说，你也想成为我的作品。我想，既然卷儿已经找不到了，你又还活着。我对他做的心理塑造的时候，你同样在旁边看着，同样不停地在接受我的心理暗示。既然我的作品丢了，那我就找个替代品。”
“你真是我意外的宝藏。”女人深吸一口气，又从喉咙底部发出一阵如饮血后感叹血液美味的叹息，“聪明，学什么都快。悲观，亲情和友情的缺失让你的心理极易扭曲，是天生的犯罪者。美貌，你这张脸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勾魂夺魄，让人移不开眼睛，常人极易被你迷惑。”
“疯子的胆子，学者的脑子，艺术家的哲思与浪漫。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疯狂的灵魂！这是我塑造的最成功的作品！”
女人上前捏住立风的脸，面部有些扭曲，尖锐的指甲几乎要嵌进立风的皮肤里去，在他白净的脸上留下可怖的指痕。
“可是我渐渐发现，你在受我掌控、成为我灵魂奴隶的同时，我落入了你的陷阱。你像我豢养的一朵罂粟，我有权利决定你的生死，随时可以将你剪掉，丢入泥泞中任人踩踏。可是我浇灌你的同时，每天闻着你的味道，已经不知不觉上了瘾……我舍不得剪掉，舍不得毁了你。”
“我从来没有对谁这样魂牵梦萦过，我每时每刻都想着你，你来店里喝咖啡的时候，我在柜台后观察你的表情，猜测你喜欢什么样的口味，等你下次来的时候，就能做出更合你口味的咖啡，这样你就会来的更频繁，我就能有更多时间见到你。每次我磨咖啡豆的时候，我会恍惚地询问自己在做什么，却停不下磨咖啡豆的手……像个被操纵的木偶一样……我多想杀了你啊，这样我就自由了。”
立风乌黑的眼睛看着女人，眼底一片深沉。
地上落着方才要杀死卷儿的刀，立风踢了一脚，刀滑到女人脚下。
立风看着女人。女人长相出挑，难以捉摸，有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魅力。玦丽如野玫瑰的嘴角挑起，立风眯了眯如狐狸一般的双眼：“真是抱歉，让你这么爱我。不过，我不是你的，你的牢笼早就困不住我了。”
“闭嘴！”
女人突然震怒，她捡起地上的匕首，一只手掐住立风的脖子，另一只手狠狠地将匕首扎进立风的锁骨。
锁骨是身体里坚硬的骨骼，女人无法刺穿，却足以让那骨骼出现裂缝。
这一下女人用尽全部力气，立风本就有些虚弱，疼得从椅子上跌落下来，捂着伤口咬牙切齿地看着女人。
女人狠狠给了立风一耳光，立风被扇地偏过脸，口中一股血腥味，拿袖口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他轻蔑地看着女人。此时女人的眼底是无法控制的疯狂，她掐着立风的脖子嘶吼：“贱人！我会重新建造一个牢笼！让你至死都是我的囚鸟！听明白了吗？贱人！”
“灵魂是不可逆的。我已经脱离你给我建造的灵魂枷锁了，你无法再控制我。”立风冷笑一声，看着女人的眼神里满是厌恶。
女人被他厌恶的眼神彻底刺痛，她疯狂地尖叫了几声，眼球里都是可怕的红血丝。
“不可能！不可能！”她如一头困兽，捂着耳朵在地下仓库里乱撞，像是试图摆脱什么枷锁。
立风捂着伤口，平静地看着她。
他沉默着看着女人逐渐平静下来。
女人突然笑出了声，在空旷的仓库中回荡，颇有几分诡异。
“谁说灵魂是不可逆的。”女人冷笑着指着地上的卷，“他通过孕育出新人格保护自己，成为一个全新自己，拥有全新的灵魂，如果不是你，他不会回到自己原来的灵魂里去。既然你能逆转他的灵魂，我照样可以。”
“让我想想。”女人绕着立风走了几圈，又猛地停下了脚步，“哦，我想起来了。你让他捅了你一刀，回到了当年笑脸考试的情境中去，才让他的灵魂归位。”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灵魂出了问题。既然这样，那就从我们初见开始吧，让一切都回到起点。”女人残忍地笑了笑，“不过我还需要一个帮手。”
“还好吧。”十爷走进急诊室。
立风的药见效快，看着吓人，对人体伤害倒不大，几个中招的警察挂了会盐水，现下已经恢复正常。
“挺好的！”一个年轻一点的警察蹦了蹦，表示自己的药效已过。
十爷点点头，正要离开，一个同事着急地拿着一个蓝牙耳机跑了进来。
“十爷，这是笑脸杀手身上的东西。方才亮了起来显示有待接听电话，可能是雨中女郎。”
十爷接过那个小小的黑色耳机，塞进自己的耳朵里，点了接通键。
“很荣幸认识你，十。”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声音做了处理，听上去沙哑难听，有些刺耳。
“我是雨中女郎。”
“卷和立风都在我这里。”
“想要救出他们，两个小时内，到H中西南门五百米的废弃仓库。”
“你必须独自前来，不能迟到，不能携带任何武器。否则，我将立刻杀掉卷儿。”
“期待与你的会面。”
电话挂断，十爷摘下耳机，表情严肃。
“电话里说了什么？”同事有些着急地问。
十爷掏出手枪，放在同事手中。
“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H中西南门五百米的废弃仓库。】
那个当年他撞见飒飒虐猫的废弃仓库。
整个H市，废弃仓库多的数不胜数，雨中女郎偏偏选择了这里。
此时已是凌晨三四点，一路上几乎没有车辆，远方的天隐隐透出晨曦的光，十爷一路开车，神色深沉，脑中不断闪过如碎片般的画面，一幕幕合不起来，却从未有过的清晰。
那生得让人挪不开眼睛的男孩，长的一头浓密乌黑的头发，皮肤白得如人偶一般，天生的与众不同，人群里的异类。
那白得如人偶一般的脸上，喷溅的是浓稠的红色鲜血。
那白得如人偶一般的手下，是一只濒死的被鱼线缠身的白猫。
多年未见，你处心积虑地造起一座克里特迷宫，等我入局。
无论我是你的猎人还是你的猎物。
我都想进去看看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