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PIANO VI】Story of “Nier Monochrome”
翻译内容为机翻+个人理解，所有错误请见谅。
最先看到的是一片漆黑，接着是破碎的木材和椅子的残骸，椅子靠垫破了，露出了棉絮。我感觉到裙摆哗啦哗啦地飘动着，我意识到我和这些废弃物一起掉了下来。放眼望去，尽是漆黑，我在深不见底的空间里坠落。 这里是哪里呢? 像往常一样，我把疲惫的身体靠在床上，感觉有些迷糊，Rein的呼唤把我吸引到了这里。一般来说，这是我做的梦。不过和平时做的梦有点不同，眼睛看到的一切都不是模糊的，就像醒着的时候一样，所有的感觉都很清晰。而且也感觉不到这个梦要结束的迹象……“人必须有所选择才能生存。” 我落在这里之前，和我很像的黑影说过的话在脑海中回荡，我条件反射地蜷起身子抱起膝盖。 Rein，还有另一个影子的我……他们是什么呢？影子中的我逼迫着我做出选择，我大致猜到那是什么，是和沉迷于钢琴的过去诀别，还是继续面对过去，让我在其中做出选择吧。 但我无法选择，即使知道也无法选择。我选择的人会得救吧，因此，我也知道必须好好面对自己选择的人。但是，没被选上的人是—— 眼前的连衣裙在风中摇曳，这是刚才朋友穿的衣服……现在我也穿着同样的衣服。和Monica, Mary, Penelope一起度过了同样时间的衣服…… 在掉进这里之前，在腐朽的剧场里看到的她们的身体溶化成一团，向我求救。即使是实际没有发生的事，一想到消失的朋友，我就闭上眼睛。 一定是这样的，没被选上的人一定无法拯救。结局是，它会谁也不会察觉地消失……虽然只是做个决定，一想到自己的分身，就感到胸口深处一阵疼痛。 必须做出选择吗？ 哪一方都拯救不了吗？ 为什么我要被迫做拯救、舍弃这样残酷的事情呢？ “我无法做出选择——” 我的大脑似乎陷入了混乱，如果这真的是一场梦，真想忘掉一切，逃到某个遥远的地方去。我想忘掉每天为看不见的未来而烦恼的痛苦，忘掉从我内心传来的声音，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度过迷惘的每一天。 “爸爸……妈妈……” 我闭上眼睛，仿佛看不见眼前的景色，一边祈祷这个梦结束，一边坠入深深的黑暗深处。 有一股令人怀念的味道。 被朝露打湿的草坪和泥土沐浴在柔和的阳光下，附在叶子上的露水与大气同化。这是我失去双亲后从未感受到的气味。不，也许一直都在附近，但我连感受的余裕都没有。所以我很高兴能再次感受到这种气味。 我满怀期待地慢慢睁开闭上的眼睛。伴随着强烈的阳光，熟悉的风景映入眼帘。在刚割完不久就长满绿叶的草地上，矗立着一栋两层楼的住宅。奶油色的砖上盖着哥特式拱门和蕾丝窗帘的长方形窗户。可能是有些年头了，靠近地面的地方沾上了青苔和泥土污渍。 这里是我出生长大的家，自从开始当侍者以来，我一次都没回过家。 刚才还在黑暗中下落的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这个地方是不是也是梦之一，在产生疑问之前，一边回想着10岁之前在这个地方度过的记忆一边沉浸在怀旧的心情中，原来是这样。 和父母分开后，我只能当侍者，但分配给我的单间绝对称不上好。说理所当然也是理所当然的。当时的我只是一个连自己一个人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的孤儿，能给我一个维持生计的场所和机会，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这比漫无目的地进入救济院或当乞丐要好得多。 被赋予的生活虽然忙碌，但绝对不坏，但无论如何还是会羡慕原本就经历过的富足生活。离开曾经经历过的财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且，从那时起，我完全变了。虽然离开父母才4年，但我已经学会了自食其力的方法。没有任何人的庇护，靠自己的力量每天赚钱，一边想着尚未到来的明天一边生活。虽然不能说我已经自立了，但我已经完全进入了成年人的行列。 但身体还像个孩子。偶尔看到走在外面的同龄女孩，也会感到羡慕。我也曾想过，难道未来也曾那样不知艰难，幸福地生活过吗？ 难道是因为父母讨厌我，我才活到现在吗？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慢慢地踏着草坪向玄关走去。 那时的父母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没能注意到那个变化。 因为我爱上了钢琴。 在我意识到这一点之前，我的生活就已经改变了。既然如此，即使压抑自己的爱好，如果我能掌握一个人生活的技能，或许父母也会原谅我，抱着这样的想法工作至今。但不知不觉间已经分不清真假，只想回去的念头模糊地残留了下来。 打开门往里看，比景色更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是从起居室的方向。因为被门挡住了，听不清在说什么，但是是两个大人和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那个声音听起来很耳熟，是温柔地对待年幼的我的父母的声音，四年来一直没有听过那个声音，印象模糊的声音还留在我的心中，这让我稍稍放心了。 朝能听到说话声的方向走去，但是，现在的我能见到父母吗？我心中掠过一丝不安。我想，再次见到讨厌的我，他们会很失望。 我用力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拍了拍脸颊。这样的机会可能再也没有了，即使被讨厌也没关系。如果还能再见面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于是自己鼓起勇气向前走。 木纹地板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至于父母在里面说了些什么，我并没有太在意。因为想再见到他们，想见他们的心情占了心头。回过神来，我已经从玄关走过走廊，站在通往起居室的门前。 调整呼吸，把手放在黄铜门把手上，该说什么呢，该怎么打招呼呢？ 我一边想着这些，一边打开门走进客厅。 “哇，好厉害！闪闪发光的！这是什么呀？” 银发的小女孩在钢琴面前发出充满惊喜和喜悦的声音，穿着漂亮奶油色裙子的女孩跑向钢琴。 “这是钢琴。” “钢琴？” 对没见过的东西两眼放光的女孩，我父亲在后面看着我，他打开钢琴的键盘，用食指按下白键，声音响彻整个客厅。那个声音打动了女孩的心“我也想做！”央求父亲坐在琴键前。 手指还没按上琴键，女孩耳边的麻花辫就松了，头发散开，蹭着脸颊。可能是非常在意了，母亲看到她想要整理散开的头发的样子，叫了女孩一声“Nier”，取出梳子。 头发利落地整理好，那个叫Nier的女孩的身影眼看着和我重叠在一起。及腰的长发被放在脖颈上，母亲解开系在自己衬衫领子上的蝴蝶结，系在女孩的头发上。 女孩看到自己从未见过的样子，内心雀跃不已。 “爸爸妈妈，谢谢你们！” 女孩天真地笑着向钢琴跑去。父母在后面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我站在父母身后看着眼前的景象，有种难以言喻的奇妙心情。因为站在客观的立场上看待了很久以前自己经历过的事象。以前的我，对着钢琴，一边用手指按琴键一边确认每一个音符。与按下的琴键相对应的木锤发出琴弦晃动的声音，她一边眼睛发光一边寻找新的声音，不知道接下来会发出什么样的声音。 那时候的我还不明白，这个大乐器是通过声音的完美组合来演奏的，只是听着琴键上的每一个音符，我就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世界。那就像感觉凌驾于被买了新玩具时的喜悦的东西，因为天真无邪地享受感受每一件事的享受的行为，我的生活完全改变了。现在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在这个时候被音乐包围是喜悦的。 这或许可以说是命中注定的相遇。但是这个时候我没有时间去感受这些，只是埋头于眼前的钢琴。 每天面对钢琴，自己思考怎样才能弹得更开心是理所当然的事，没过多久，我就学会了自由驾驭音色。 并没有明确地意识到。每天像家人一样待在一起，钢琴对我来说变得很重要。 看着年幼的我专注地一一确认着钢琴的音色，父母微笑着回头看着我。但是，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我，慢慢地从我面前走过。 父亲轻咳一声，我的目光追随着父亲。父亲和母亲两个人手牵着手，慢慢地想要走出小小的我所在的房间。 在父亲的脖子上发现了黑斑。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向父母走去。也许现在看到的景色是我曾经的记忆，所以父母看不到我的存在。但即使我不知道，我还是有想要告诉父母的事情。一直以来，我都希望能说声“对不起”就好了。 当钢琴的琴声开始演奏出短促的旋律时，父亲脖子上浮现的黑斑也越来越多，咳嗽声也越来越大。我感觉脸上的血色都消失了，快步跑向父母身边。 但是，由于双腿像陷进了沼泽一样沉重，和父母的距离并没有缩短。钢琴的旋律还在继续，斑点的数量越来越多。我双手捂住耳朵。 虽然是喜欢的声音，但是因为这个失去了更重要的东西，所以在心里祈祷着尽快停止。明明再过一会儿就能见到眼前的父母了，那么喜欢的钢琴却离我远去了。 被染得黑黑的手搭在门上，父母终于向门的另一边走去。就在我把手搭在门上的瞬间，渴望停止的钢琴声突然停止了。打开门，把身体向里面看之前，声音突然停止的后面我往后看去。 视线所及之处，已不见以前的我，而是在剧场里遇见的少年，背对着钢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沉重到再也回不去的我的身体进入了门那边的瞬间，脚的力气一下子被释放了。 我一边发出叫声，一边像被甩出去似的滚了下去，不久，门静静地关上了。我抬起头来，发现刚才温暖的景色已经一变，眼前只有一片被黑色覆盖的空间。 我站起来，环视四周，想要找到刚才拼命追赶的父母的身影，可是放眼望去，只有一片漆黑，没有其他的东西。除了一点—— “咔嗒咔嗒”的声音有规律地越过，不像是人的脚步声和支撑着什么有重量的东西旋转的车轮一样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我想寻找走失的父母，却无处可去，只好朝着声音响起的方向走去。 在摸不到任何东西的黑暗中，只靠声音前行，才发现那声音原来是马车。 走了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传来有人下车的脚步声和熟悉的声音。是消失的父母的声音。也许是声音太小，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我的耳朵里传来了两个人依依不舍地沉重而缓慢地走着的脚步声和一个人天真而轻快的脚步声。 脚步声突然停止，传来母亲的抽泣声，她的身影也渐渐清晰起来。 “爸爸，妈妈哭了，怎么了?” 年幼的我茫然地问父母，父亲什么也没回答，移开了视线。 “Nier，好吗？今后爸爸妈妈要和Nier住在很远的地方了。” 母亲用颤抖的双手抓住年幼的我的肩膀，一边吸着鼻子一边说。 “不能在一起了吗？讨厌啊……为什么？”她反问道。 “因为爸爸和妈妈要一起克服来自上帝的考验，但这样的话，就不能和Nier住在一起了。” 当妈妈颤抖着说出这句话时，爸爸想要阻止妈妈，但年幼的我阻止了爸爸的声音。 “不要！我也跟着去……为什么不能一起去？” 我的眼角含着泪水，拒绝与父母分离。 “那是因为发生了对Nier不好的事情。不过没关系，只要Nier在这里做个好孩子，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来的……你能在这里等我到那个时候吗？” “真的吗？你们真的会回来吗？如果我在这里做个好孩子……如果我能忍耐着去练习我喜欢的钢琴，你们会来接我吗？” 差不多了……父亲拍了拍母亲的肩膀，母亲抱着年幼的我说。 “别这么说，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按照你的想法生活，这是我和妈妈的约定，没关系，我们会再来见你的。” 然后父母像沙子一样崩塌，又剩下我一个人……这是我做侍者之前和父母最后的记忆。 留下“总有一天会回来”的遗言后，4年的时间过去了，父母没有来过我身边，也没有给我写信。与父母分开后，我终于明白自己被抛弃了，与母亲的愿望相反，我开始压抑自己的真实想法。 为什么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注意到父母呢？我开始自责自己的愚蠢，年幼的我拿着左眼上有眼泪的面具，呆呆地站着。就在那附近，曾经是父母的白沙堆成了两座小山。 “我还不明白你那句话的意思，像我自己——仅仅如此，我却迷失了自己……明明感觉答案就在附近，为什么找不到呢，在哪里迷失了呢？现在连它的所在都不知道了……” 我对着手中捞起的白沙说，但轻如灰的沙子随着我的每一句话飞走，像雾一样笼罩在眼前。回答这个问题——不，我想让你回答这个问题的重要的人已经不在了。 我觉得胸口好像一下子破了个窟窿，刚才看到的想回去的景色，说着温暖话语的我的父母，现在都没有了。但是，我也注意到了一件事。 我并不是被父母认为是不需要的人而被抛弃的，曾经因为事情太突然而无法察觉，只能通过深信自己被抛弃来说服自己。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为了让我活下去，父母只能离开我。 太好了……我松了口气，把脸转向前方。 浓雾中，两个少女伫立在眼前。一个是从父母那里得到钢琴，被那个声音吸引的年幼的我。而另一个则是与父母失散后陷入悲伤的我，被赐予钢琴的年幼的我，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与父母失散的日子里，我用空虚的眼睛注视着自己。 “你是长大了的我吗？现在还在坚持弹钢琴吗？我想你一定会比现在的我做得更好。因为我喜欢钢琴，所以希望今后能一直和钢琴生活在一起，所以你等着，我也会努力追上你的。” 我无言以对。曾经的自己太过耀眼，无法直视。 除了在这个梦中迷惘，接触了Rein和钢琴之外，我已经有四年没有接触过钢琴了，并不是讨厌，只是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触碰。但是，真正喜欢的事情是不会变的，现在也是一样。 只是，没有接触钢琴的时间越长，我就越害怕再次接触。我担心自己忘记了这双手所留下的感觉，焦虑变成了恐惧，不久，残留的憧憬变成了形体，在我的内心深处挥之不去。 我无法直视充满光芒的年幼的我，仿佛要推翻所有的想法。因为我现在也在背叛当时的约定。 “长大了的我，已经放弃钢琴，作为一个成年人活下去了吗？如果我能成为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哭泣的坚强的人就好了……但是我只能这样活下去。现在孤零零的，虽然不能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样生活，但是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所以我一个人也要坚强地活下去。” 这次轮到另一个我开口了，我不能接受这句话，堵住了耳朵。我无法舍弃重要的东西，也无法变得坚强。也许已经具备了独自工作生活的能力，但内心还是很脆弱。 我既没有决心舍弃重要的东西，也没有重新审视自己，只是时间流逝了。与那时相比，身体也许成长了，但心灵从4年前开始就一直静止不动。 我和另一个我的约定也没有实现……这么一想，我无法面对眼前的两个自己。 “你选择哪个？” “你要放弃哪一个？” 两个我问道，我低着头想伸手回应，但那只手在剧烈地颤抖。 “我，无法选择——” 我在脑海中回味着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伸出来的手背上泛起了沙尘，我感觉到了，立刻抬起头来。眼前的浓雾已经散去，两个少女和父母一样化为尘埃消失了，仿佛在暗示着自己什么都无法选择的未来。 “我”是……“我”终于意识到，对自己的心情撒了谎。在只能接受的状况下，强迫自己接受，用隐藏内心的方式来保护自己。但是，这种保护自己的东西随着时间的流逝反而像诅咒一样沉重地压在心上。无论两种意志如何叫喊，我都已经没有时间去注意他们的声音了，我一直在迷茫。 刚才还站在我面前的少女们的形象在脑海中复苏。 “没关系——我不会让你们变得不幸的。” 我站起身，漫无目的地走在黑暗的空间里，回想起刚才的梦。 这是对我的惩罚。我其实注意到了我平时就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但装作没注意到，因为他害怕自己受到伤害。这样做虽然得到了一时的安心，但作为交换，假装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声音，让他们感到痛苦，这段时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挽回的。 选择一个放弃一个，到现在为止也知道必须那样决定。但是，对于这个决断的重要性，我无能为力，一想到他们逐渐消失的面孔，我的良心就受到伤害。明明只是决定自己的未来，却总觉得必须要牵着谁的手，所以什么都做不了。 但是，我必须做出选择。这是个漫长的问题，是对一直对他们说谎的自己的惩罚。无论是选择的人，还是没有选择的人，我都要背负一切生活下去。我是这么决定的。 黑暗的前方有两道光，那是马上就要熄灭的微弱光芒。必须抓紧时间。，还得见他们。 我朝着光走去。我一边把“等着我”的想法藏在心里，一边在黑暗中坚定地踏着步伐往前走去。 我再次走进梦中第一次去的剧场。与刚才与另一个影子的我见面时那个破败不堪的剧场不同，现在的剧场还保留着与Rein见面时那个奇异的状态，我这样期望和想象着。 四周一片静寂，讲台中央伫立着一架亮着灯光的钢琴，观众席一侧没有灯光，钢琴是由谁演奏的，似乎在静静地等待着那个时刻，但这个地方似乎只有我一个人。 我怀着说不定Rein也在的淡淡的期待，脚步有些沉重，地毯上出现了几个斑点状的图案。 一想到因为我迷茫到这个地步，那两个人有多悲伤，就有一股热热的感觉从我的脖子上爬了上来，不久变成眼泪从眼角溢出来。 “一定要见一面……再见到那两个人。” 现在流泪还为时过早——我抬起沉重的脚步，向钢琴走去。把这眼泪是为了他们而留着的想法藏在心里。 走上讲台旁边的楼梯，来到钢琴前，乐谱台上映出了自己红着眼眶的身影。误入梦中的时候和Rein在一起，现在只有我。那时Rein就在旁边，以联弹的形式演奏钢琴，有什么好像成为形体了。 我坐在椅子上，手扶着琴键，心里掠过一种不安，我一个人能行吗？也难怪，两人相差了4年，残留在身体里的感觉也许已经消失了……手指会动吗？手指的指甲剪齐了吗？手指能不能切实地沉到琴键上？踩踏板的鞋子可以吗？椅子的高度是—— “啪”的一声双手拍了一下脸颊，还犹豫什么，你不是已经下定决心了吗？我是为了再见到他们才来到这里的，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 闭上眼睛深呼吸，随着呼出的气息，周围的世界一下子变得狭窄起来。从整个剧场静静回响的空气声、地板的嘎吱声、从身体内部传来的所有声音，把映入眼帘的一切都清除掉，创造出只属于钢琴和我的世界。 手指沉入琴键，琴声响起，梦中相遇的两个人的脸浮现在脑海中。我想象着现在已经不在这个剧场，消失在我内心深处的两个人的心情。 他们在我身上追求什么? 一个要求自己是人。他认为自己的所见所闻只属于自己，而不是其他人，他有自己独特的想法，但又感到孤独，没有人认同他的想法——不久，这种想法变成了矛盾，让他痛苦不已。虽然自己的认知存在，但却无法像我们这样的人一样真实存在，并与他人相处，这让他既憧憬又矛盾。 另一个为了一个约定而要求守护我，她总是站在我的前面，预见未来，让我作为一个独立的大人而考虑，有时是我的顾问，有时是我迷茫时的标杆。但是，这种想法并没有得到认可，孤独一直侵蚀着她，最终，我和她的约定也变得有名无实。感觉到了自己的职责，却不被任何人承认，这种悲伤到底有多严重呢？ 两个人都只存在于我的体内，我无法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存在，因此，我可以断言他们根本不存在，但我不想这么想。 两个人都是一个人，是住在我心里的一个陌生之人。 他们不是我心中的仆人，即使是我自己选择的意志集合体，也会像人一样用自己的眼睛去观察思考，有时欢喜有时痛苦，即使没有身体，我也为自己是一个优秀而独立的人而感到自豪。 他们是我心中的朋友。 但本来，一个人的内心是不允许有两个朋友的。如果持有相反的两种意志，作为支撑他们的我就会疲惫不堪，最终他们也会走上同样的道路。那件事就是在这个梦里与两人相遇。 我从一开始就猜到了。只是，我对必须放弃两人中的一个感到踌躇。放任不管就意味着存在的消失，对我们来说就意味着死亡。 但是，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到目前为止，两人都无法选择。由于一直逃避矛盾，他们只能继续痛苦下去。如果就这样什么都不做选择的话，无论是我们，还是我自己都会走上同样的道路吧。 这是对我自己的惩罚，也是对他们的补偿。无论是选择了一个人的事实，还是放弃了一个人的事实，都不会忘记，继续背负下去。 突然，与手指感觉不一致的声音响起。不知是谁的手指按下了琴键，那只是在双手所及的范围内的琴键上接连发生，本来应该会对某个人感到恐惧吧。但是，演奏出来的旋律是我第一次在梦中听到的曲子。 我确信是他们，没有比这更高兴的事了……我一直对他们撒谎，被他们放弃也没办法。如果不把至今为止的感受告诉他们就没有意义了。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找到了我，无法掩饰心中的喜悦。 “Nier……” 少年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那里有Rein的身影。脸的左眼部分裂开了，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皮肤的边界像蛋壳一样裂开。 旁边是影子般的我，与Rein形成对比的是脸部面具的左侧裂开，露出了和人类一样透光的眼睛，那双眼睛的颜色和我一模一样。 虽然和初次见面时的样子有所不同，但我还是无法掩饰再次见到他们的喜悦，进入剧场后紧张的全身都放松了，我很高兴他们还没有抛弃我，还来见我。 “你们两个都来了。” “Nier，我一直在想你和我的不同之处，却找不到答案。我讨厌孤独……所以想忘掉一切……但我也注意到了你呼唤Nier的声音，我到底是什么人……我不想再一个人思考这件事了。”Rein压低颤抖的声音说道。虽然对只是陈述没有结论的想法感到恐惧，但明白的是那才是结论，这说明了他至今为止的所作所为。 “我的感受和Rein有些不同，但也许是相似的，我没有想过还能再见到你，我以为自己早已被你抛弃，自己已经结束了。当我的身体被这些黑影吞噬时，我意识到，你呼唤我的声音……所以我想再见你一面……Nier，我做的事情是错的吗？我只想着站在你面前，却不去了解最重要的你的心情……” 我的影子也在继续，她也一直在没有答案的地方迷茫。即使产生了自己的想法，如果没有人倾听、肯定或否定自己的想法，也不会产生确信。面对我的是，虽然各自的经历不同，但一直在不知道答案的地方纠结的话语。 我站起来，向他们走去。自己现在也觉得，本来道歉也道歉不完的事情，自己却让他们做了。不过，在向他们低头之前，应该做的事情已经决定好了。 我注视着两人的眼睛，缓缓开口。 “另一个我，你没有错，因为你一直遵守着和我的约定，你有时严厉地对待我，也是为了遵守那个时候……我一个人的时候许下的约定，现在我很清楚，所以，我很尊敬你，谢谢你总是站在我前面，看着前方。” 向影子中的我表达感谢，向等待我说话的少年表达思念。 “Rein，也许我和你在本质上是不同的，但是你也是很优秀的一个人，和我们一样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耳朵去感受声音……然后自己去思考感受到的东西。这是你是人类的最有力的证据。我以为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应该忘记你……但是，我怎么也忘不了，因为我喜欢你，但是必须要忘记的想法反而让你变得孤独……所以，对不起。” Rein恩惊讶地看着我。我盯着他的脸，继续说。 “现在我必须要做出选择，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两件事想告诉你。” 我站在莱恩和影子中的我面前。两人的表情从困惑中解脱出来，没有了僵硬的表情，但还残留着些许迷茫。这也难怪，因为我的意志决定了其中一方的命运，与我的意志无关。 我继续往前走，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他们。“如果没有他们，我肯定活不下去。所以，谢谢你们。” Rein和影子中的我用手臂搂住我的后背，用尽全力抱住我，回应我的话。我感到内心深处的紧张消失了，浑身的力气也消失了，就这样失去了平衡，自然而然地两个人靠在了一起。 “没想到你这么轻浮啊。” 影子中的我微笑着说出这句话时，我的脸颊涨红，羞愧的心情顿时涌上心头，我调整着身体的姿势，看向影子中的我，用手掩着嘴，哧哧地摇着肩膀笑着。 “Nier，还有一件事?” 连反驳的问题都没有，Rein的问题就冲了过来，我无言以对。本来是打算把话说完的，为什么在最后的最后就跑题了呢？ “……我都不好意思了。” 她扭过脸去，莱恩笑着说“那是什么?”的话，刚才我满脑子都是该如何向这两个人表达感谢，可是……气氛毫无缘由地松弛下来，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真是不可思议的空间。明明两个人都是自己的一部分，大家却一起笑了起来。看似大家都在嘲笑自己，其实不然，只是，能看到眼前的两个人互相笑着的样子，我放心了。一直以来只能让他们痛苦的回忆，能看到他们开心的笑容真是太好了，她打从心底这么想。 同时，脑海中产生了一种依依惜别的寂寞，从今以后，我必须放弃其中一方，背负着这个事实继续生活下去。在进剧场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到这两个人开心的表情，我想永远待在这里的想法愈发强烈，我的心理准备也动摇了。 “Nier，差不多该……” 作为影子的我，最先察觉到了这一情况。她纠正我的姿势后，走了三步左右，回头对我说。Rein也看到我的样子，一副时机已到的表情，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眼睛。 我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再次凝视他们的身影。 Rein……如果我选择了这个孩子，我将再次进入梦中，和他一起生活，对孤身一人的我来说，将是前所未有的艰难险阻。但是曾经喜欢过，爱过的人。我已经做好了背负那个的心理准备。 另一个影子的我……如果选了这个孩子，我的梦境就结束了，但是，那对我来说不是结束。即使梦已经结束了，我的生活还会继续，不是作为一个孩子，而是作为一个成年人好好地生活下去。我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 无论选择什么都无法选择，这让他们，也让我自己变得不幸，这是迄今为止我深深体会到的。如果可能的话，我很想让时间回到允许我选择与不选择的那个时候，但我无法做到。 这是一种惩罚，对自己说谎，想要把他们逼上绝路，只属于我的—— 我必须做出选择，为了这些孩子，也为了自己。我再次闭上眼睛，调整呼吸，说出了最后的宣言。 “我——”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