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与王子的梦幻之梦
梦里“那边”的人都变成了蜘蛛精,吐着胳膊粗的丝,缠在她身上,要把她往山洞里拖。她一直反抗,以至于走出外语楼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像跑了场马拉松。
她现在饿得很,不再想燕窝鱼翅之类的东西,拉着秦唐在后街排队吃炸酱面。腾腾的热气里,秦唐看着她“哧溜哧溜”地大快朵颐,整个人安静得出奇。
俞绵绵有个习惯,兴致高昂的时候一定要聊天,聊天没什么,关键她聊的对象万年不变是那朵冰山奇葩周薄暮。吃饱喝足,她擦了擦嘴巴,略过“有胸有腿”“蕾丝内衣”之类的细节,开始绘声绘色地讲昨天的遭遇。
听到一半,秦唐的脸色有些难看,伸出食指毫不留情地戳她眉心:“俞绵绵,你犯得着吗?”
俞绵绵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秦小唐,你去交个女朋友就知道我现在的感觉了,就是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她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认识的神经病可多了,帮你介绍一个?”
秦唐的目光毫不客气地在她身上扫了几圈,扯了扯嘴角,意有所指?:“放心,我认识的神经病更多,眼前不就是一个?”
他撑住下巴,懒洋洋地道:“要不,你上位试试,刚好也是神经病。”
协光医院能治毒舌吗?
俞绵绵翻了个白眼,一巴掌拍他脑门儿上。
……
五月的夜晚十分清凉,路边种着高大的香樟树,十米一盏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俞绵绵显然没吐槽尽兴,讲起周薄暮和那台碎得稀巴烂的手机,又开始手舞足蹈。
她的这些癖好,秦唐早就习惯了。关于周薄暮的一切,他向来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可是撇开那些细枝末节,手机的确是个重点。
他扯着嘴角说了句“难怪”,拉着俞绵绵的胳膊就往移动营业厅里走。
难怪,她一直没接他的电话。
营业厅里最新款的Iphone在做活动,在秦唐吐出“刷卡”两个字前,俞绵绵神情沮丧地将他拉走了。以她现在的经济状况,配台砸核桃的山寨机都够呛,柜台里一水儿的新款,精致又吸睛,每一款都在提醒她:俞绵绵,你已经穷得叮当响了。
她甩甩头,努力忘记刚才的一切,端出了一堆独立自强的大道理。
秦唐揪着她的辫角,将人拉到身前:“我记得你说过挺多名言的。”
“什么?”
“比如说,有便宜不占……”秦唐露出一口白牙,笑得人畜无害,“王八蛋。”
俞绵绵一掌推过去,其实也想贫几句,可是话还没出口,就瞥见了汽车挡风玻璃上的异物,她惊呼道:“哦哦哦!秦小唐,你报应来了,有罚单!”她跑到卡宴前边,从挡风玻璃上扒拉下来一张纸,在手中扬了扬:“终于凑满十二分啦?够不够召唤神龙?”
秦唐冷哼了一声,俞绵绵重新审视“罚单”,突然“嘶”地吸了一口凉气。
秦唐抬眉,抢过来一看,这才发现是封粉红色的贴着红心图案的书信。
“情书!”俞绵绵惊叫。
秦唐脸色未变,顺手就给撕了,然后不甚客气地投向垃圾桶。
“厉害了,”俞绵绵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就上选修课显摆了一下嘛,居然那么快招蜂引蝶?她啧啧几声,“这年代,居然还有人写情书?”
她想了想,觉得哪里好像不对。
情书?
情书!
俞绵绵尖叫一声,飞速地跟秦唐告别:“完了完了,我要去找周薄暮一趟!”话音刚落拔腿就跑,秦唐始料未及,想拉她一把,俞绵绵却已经坐进了出租车里。
这是第多少次被抛下了?
秦唐看着树影,看着城市灰暗的天空,他想,他不记得了。
俞绵绵没空看天空,也没空欣赏沿路的夜景,指引着司机风风火火地冲向苍澜山。
周薄暮住在半山腰上,三层楼的别墅,风景绝佳的位置,白色篱笆墙俞绵绵很熟悉,柏油马路俞绵绵很熟悉,湖蓝色的路牌俞绵绵也很熟悉,别墅门口的原木信箱俞绵绵更是熟悉!
俞绵绵连滚带爬地跑过去,鬼鬼祟祟地从信箱里掏出十几封“情书”,来不及毁尸灭迹,一股脑儿地全塞进背包里。
千万不要被人当作小偷啊!千万不要被学长撞见!俞绵绵一边咬嘴唇一边祷告,塞完,踮起脚想看看信箱里还有什么,再一动,却发现T恤被勾住了。
她急得冷汗涔涔,整个人像壁虎一般,牢牢粘在了墙壁上,却只觉得身后有种异样的感觉,猛一回头,发现一只巨大的古代牧羊犬,正淌着口水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关键是,古牧身后,那个皱着眉头,面色冷峻的人……不是周薄暮又是谁!
我的天,这还不如被人当小偷呢!
俞绵绵头皮发麻地道:“学长,你不要过来!那个……我又出了一点意外!”
周薄暮在远处只看到有个人影趴在墙上一动不动,原本以为是哪儿来的变态,听到是俞绵绵的声音后,牵着狗的手一抖,一不留神,Sisley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冲着上下不得的俞绵绵一顿狂吠,引来了三五个邻居和……全部的保安。
他甚至来不及叫住Sisley,就被俞绵绵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周薄暮沉吟片刻,认真地问:“为什么把自己挂墙上?”
为什么……把自己……挂墙上……
俞绵绵连手指尖都在颤抖了,听到古牧的叫声更是心慌意乱,急匆匆地拽衣服,刺的一声,摔在他脚边,满背包的信封,像雪花一般,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学长……你,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丢脸到想哭,但是看着围观的人群,她哭不出来,只能捧起一大堆的信封,扭头就跑。
周薄暮看了眼信箱上挂着半片T恤布料的木钉,又看了眼她离开的方向,捡起脚边遗漏的粉红色信封,失神地走回别墅。
俞绵绵突然出现了,甚至不给他说几句话的机会,又突然消失不见?
周薄暮喝了大半杯水,这才回过神来,拿着信封直奔车库,一边开车下山,一边拨打她的电话。
忙音,还是忙音。
周薄暮看了看那封信,没有邮戳,是她自己塞过来的,拆开信,内容不是情书,倒像是日记,是她的口吻,也是她的笔迹。
周薄暮皱眉,心跳得有些快,他的人生里有那么多的“按部就班”,每天醒来第一件事是整理行程表,然后做运动、画图、检查施工进度、视频会议,而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好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俞绵绵也觉得,这些事情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想象中,她顶多是被当成小偷抓起来,要不就是收获全无,怎么着也比在周薄暮面前再一次惊悚出场要好啊!
俞绵绵喉咙发干,想拦车,环山路上鬼影都没有一只;想打电话给秦小唐,掏了半天才想起手机摔坏了;她走了好几公里山路,看着自己身上破烂的T恤,在路边蹲下,号啕大哭。
那些内容琐碎的信,她担心他看不到,小心翼翼地用防水信封装起来,却在他回国之后,那样地担心他会看到……
俞绵绵质问了自己几百遍,明明他才去了日本三个月,她为什么要写那么多亲笔信给他啊?为什么有那么多想对他说的话?为什么要把他在苍澜山的邮箱当作树洞?为什么这样控制不住自己?为什么,她会这样毫无理智地喜欢他?
所以,周薄暮驱车赶到的时候,只看到漆黑的山路上,俞绵绵披头散发,哭得惨绝人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