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雅法拉】火山之心、二
早晨的太阳总是温暖的,它漫不经心的向这片大地撒下平等的光,这些明亮的光线在穿透了几层迷迷蒙蒙的源石粉尘后,轻轻地落在了阿黛尔的窗边。
窗台上摆放着一朵娇小的白雏菊,从安眠在翠绿嫩叶上的那反射着金黄色阳光的露珠来看,时候还算不得太晚。
可屋里没有人——这对于阿黛尔这爱睡懒觉的年纪来说很不正常,但请不要着急,我的朋友,请竖起你的耳朵来。
“爸爸妈妈,这么早就要走了吗?”
嗯——嗯——你已经听见了这稚嫩的不舍,仔细分辨一下,大概是在前门的位置,让我们将视角转到这里来。
阳光从天幕阴云之中穿梭而下,在多普勒效应下形成一块块明晃晃的灯幕,映亮在下山的小路上,仿佛古典戏剧院里的聚光灯一般,照亮主角前进的道路。
瑙曼夫妇正站在阿黛尔面前,现在你可以看见阿黛尔的父亲了——那位博学的教授,他的双角粗糙却又规整的盘旋在额头,脸上则是一副镶着金边的黑框眼镜,为他那透着笑意的双眼又增添了一丝温和。
还有在瑙曼夫人的衬托下而略显黝黑的脸,两侧鬓角整整齐齐,胡子也被修剪的干干净净,仿佛是照着蓝星十九世纪伟大科学家的刻板印象而专门打理成这样的。
当然,从他身后那大过自己两倍的背包来看,这里并不是蓝星,毕竟没有哪位体弱的蓝星科学家可以背起这么庞大的背包。
“爸爸妈妈要早点过去,这样就可以早点回来,也就能更快的见到阿黛尔了,阿黛尔能理解爸爸妈妈的,对不对?”
相较于古板印象之中那严厉的父亲来说,这位父亲慈祥的有些过头——也许所有父亲对待自己可爱的女儿都会这样?
瑙曼教授蹲了下来,用他那历经风尘而有些粗糙的双手缓缓地抚摸着阿黛尔的额头,他相信阿黛尔能理解他们,毕竟她是那么的懂事,又那么的聪明。
小孩子是最麻烦的生物,他们任性、胆小、不知所畏,却又对这片大地充满了好奇心,在没有家长的看管下,你甚至无法想象他们会做出什么令人诧异的糗事来。
但阿黛尔不一样,她乖巧的仿佛是上天赏赐给瑙曼夫妇的礼物,以弥补他们对这片大地所做出的奉献一般。
栗色的长发随着娇小脑袋的起伏而上下跃动着,阿黛尔点了点头,没有哭喊与哀求。
她理解了,理解了父母为科考所做的一切,理解了自己怎样做才能让他们安心——理解了父母对她的爱。
从阿黛尔记事起,父亲与母亲便仿佛流星一般,当它们恰好从大地上略过时,自己才能堪堪遇见。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好像自己从前丢失的那只橘红色气球一般,在不经意间从她的手上飞走、上升,直到自己再也望不见它,再也无法遇见它。
——那个橘红色的气球永远得从小阿黛尔的世界中消失了。
哪怕婆婆轻抚着她的脑袋,为她牵来另一个橘红色的气球来代替它,她也没有停止伤心。
因为她清晰的记得那只气球上的一切:那略有瑕疵的气口;那沾染上油渍而有些焦黄的绳子;那独属于父亲母亲的气息。
好吧,看来我们的小阿黛尔并不是因为“这个新的红气球太红了”而伤心,也许她只是找不到东西来替代父母的气息?
可又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替代自己的父母呢?
这可不是你那考试考的一塌糊涂之后的家长会,当某些东西从你的生命中逝去后,你就永远失去它了。
阿黛尔便是这么想的,她紧紧的抓住了父亲母亲,跟上了他们的步伐,来到了这座与世隔绝的火山前。
可有些鸿沟不是你想,就能跨过去的,哪怕她表现得再懂事、再聪慧,可在那亘古的火山面前,也依旧如蚍蜉撼树一般。
——她还需要时间来成长。
当然,哪怕她已经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可以自己将头发梳成大人的模样,我相信瑙曼夫妇也不会允许她同行的。
毕竟这片大地的父母都有些双标。
况且瑙曼教授还曾在另一座活泼火山中见过一些令人难以置信的情形,那是一只有源石火车车厢般庞大的源石虫,从地脉之中爬出,在潺潺流动的熔岩旁休栖。
它视高温为无物,若无其事的舔舐着那足以消融掉一个人类一切的岩浆,而这,也不过是瑙曼教授漫长科考岁月中所遇见的种种危险之一。
综上所述,只要瑙曼夫妇还没老到走不动路,我们的小阿黛尔就别想像他们一样去火山之中科考。
见阿黛尔乖巧的点了点头,瑙曼教授便起身退到了一旁,现在轮到瑙曼夫人告别了。
“乖乖在家看门哦,妈妈会给你带礼物的!”
瑙曼夫人也蹲了下来,与教授不同的是,她用双手捧起了阿黛尔圆润的小脸蛋,看着阿黛尔桃红色的眼瞳而郑重许诺道。
“嗯!我会乖乖在家的!妈妈也要信守承诺哦!”
听到母亲要从那座神秘的火山之中为自己带回礼物,阿黛尔一改悲伤的神情,脸上重新露出了明媚的微笑。
对于孩童来说,母亲的礼物总是那么令人期待,更何况是自己一直在好奇,却未曾踏足过的火山呢?
天气也恰好由阴转晴,瑙曼夫人抬头望了望转好的天色,又轻轻掐了掐阿黛尔的脸,随后起身向自己的丈夫走去,勾起了他的手。
二人又转身对着阿黛尔招了招手,脸上是温柔的笑容。
“那我们走了哦!”
“爸爸妈妈再见!”
天空是碧蓝色的、一成不变的,火山是猩红色的、起起伏伏的。
小阿黛尔趴在栏杆上,望着父母远去的身影,这位年幼的小女孩就这样静静的注视着瑙曼夫妇步入那片荧红色的海洋之中。
在昨天还充斥着欢声笑语的山间小屋,如今只剩下孤零零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