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忘/nan妻系列）哑妻 五章
活络的脑子立刻进入事实状况～这是谁的地盘啊？不过是『债权人』明媒正娶进门的『债务人』－－说穿了，他什么也不是。
当奴才现在表面的身份不符；当夫人实际性别不合。
哼，要生孩子是吧，身为『娘子』的他宰相肚里能撑船，别说找个女人来帮『丈夫』生孩子，就算找一大串似肉粽的女人给他都没问题！环肥燕瘦、任君挑选。
蓝湛撑起身体，脑中闪过片段记忆抽回脚，立刻滑下去。
他该想的是一次要扣掉多少债款？一文？一钱？一两？蓝湛拿不定主意该怎么跟魏爷明算帐？满脑子问号觉得自己好廉价！转念一想他又不是楼里的，等男人醒来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写纸条来问问『丈夫』。
蓝湛起身匆匆套回嫁衣，一声不响的出了房门，决定去找厨房，工作抵债。穿著大红嫁衣的美人七早八早出现在厨房。在干嘛？添柴火、煮稀饭。
「夫人，您快回房去休息，这些低三下四的工作由我们来做就好。」春花道。秋月也跟著劝说：「爷若是知道您来这地方会不高兴的。」这回，厨娘更直接了，干脆上前近身要拉开不肯听劝的夫人。人来了快一个时辰，依然故我，忙得很。
他美眸一瞪，厨娘的手僵在半空中，当家『煮母』的气势威严，她们只有闪边站的份。
夫人的眼神似乎在说－－敢碰我就试试看？！真是碍手碍脚。
之前几乎逛遍了整座宅邸，记清楚了东、西厢房、马厩、仆佣房、毛厕等等位置；最吸引他注意的是宅院里竟然有一座藏书，让他差点忘了要找厨房，管他『丈夫』起床后会不会饿……蓝湛将准备好的食物放进托盘里，心里想那男人干脆饿死算了，这样一来他们之间的债务就一了百了，也不用再承受他的折腾……
「啊！夫人小心－－」蓝湛耳朵接收到三声惊叫，六只手同时帮他扶好手中托盘，六只眼睛同时看著他，春花、秋月、胖厨娘三人的脸色煞是惨白……
呃，发生了什麽事？惊楞了一会儿，微恼的旋身走出厨房。
一进房就听见魏婴低沉的嗓音问道：「你去哪里？」男人冷凝的面孔真是难看。魏婴站在床边套衣服，不过瞬间人已经闪到身前，宛如冰雕刻划的五官跟他鼻对鼻、眼对眼。
「原来……你去端早膳过来。」他的手正接住差点翻落的托盘。蓝湛不敢乱动，男人特有的气息吹拂脸庞。
妻子仍是很怕他吧，瞧他僵的跟木头似的。魏婴把膳食拿去桌上放好，跟他说明：
「宅院里的所有事务不需交代自会有仆佣们打理完善，你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但是我不会干涉你想做的任何事，可……你过来。」
蓝湛依言靠近，魏婴只是掬起他的一撮发丝，说道：「你待在外面很久了吧。」他黑缎般的发微湿，嫁衣裙也湿了一大截，仅以眼神观察，内心正在压抑自己立刻把他身上嫁衣给换下。松了手，魏婴边套上外衣边说：「用膳后，我会差人请大夫和制衣户来宅里一趟，之前为你准备的女杉是派不上用场了，你先换穿我的衣服，那些女人家的衣服要丢要送人，随你。」
没要他穿女装？！为什么……难道他不怕别人看出来他是个男人吗？
魏婴瞧他惊楞的模样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我都娶你回来了，还会在乎谁知道我的妻是男是女。」
他喜欢他，非常喜欢。若是介意他的性别，早把他杀了丢去喂狗。哼，倔东西想不通他的心思，就不会好好观察他的一言一行吗？他的体贴只愿为他付出，整颗心都放到他身上去了，他还麻木不仁，气死人也急死人……爱他一点点会死啊！七早八早就丢下他在房里当弃夫，才新婚的第一天就让他尝到独守空闺的滋味，到底有什么。
「你还楞在那里做什麽？难不成要我帮你换衣服？」火大……
多想去把他身上湿衣给扒了，用干爽的衣服把他给包成肉粽，这样就不用担心他会生病，那身子不论怎麽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和他练过武的身体差多了。
他在担心他？！蓝湛清澈的眼望著他，心里发出的声音在说：『我才不像女人那般柔弱，别把我当成女人来看待！』受不了一般人总是错认他的性别。
蓝湛走路有风的到他面前，拉出椅子请他大爷坐下，端来快冷掉的粥放在大爷的手上，又拿一双筷子给他，示意他快用早膳。
大爷的冷面孔要摆给谁看啊，说话凶巴巴，搞不清楚他见多了地痞流氓，昨晚也见识到这流氓头发火的狠劲，现在哪还会怕他的冷面孔。若是再凶人，他一定把这顿餐费算贵一点，加上精神赔偿，不多不少刚好收一两。
这样会不会太贵了些？又不是开黑店？他的心肠是不是受到影响？
一碗热粥在捧在手上，魏婴的心头登时好暖和，那快要令他感到绝望的爱情好像又回到身上来了－－充满希望！这碗粥和往常不同，厨娘不会在粥里洒葱花当点缀，这一定是新嫁娘洗手作羹汤。他一定会吃个精光。
充满感动之情的锐眼瞄往娘子－－细皮嫩肉的很可口……魏婴三两下就把粥喝光，他的妻好贤慧！他果然没看错人，只是性别搞错了。不过没关系，生不出小孩不是问题，他去M孩子回来当成他们俩人的孩子不就得了。一次M十个、八个回来养，一家子气氛多热闹。魏婴几乎可以听见孩童们在院子里玩耍的欢笑声了。他会是个好娘亲吧，而他一定会做个好父亲，收纳一家妻小在他的羽翼保护之下。
背后似有两道灼热的目光射向自己，蓝湛抿唇忍住想要回头确定的冲动。他不会应付男人，态度一向是能闪则闪、能不要靠近就躲远些。可，他是他的丈夫－－一个他躲避不了的人。深呼吸、再吐气。
男人看男人换衣服又没什么。看吧，继续看好了，他要扣账！蓝湛镇定心绪，匆匆套好衣物，魏婴的衣袍不适合他，一定会绊脚；没他娘亲自为他修改过的衣服合身，他的娘在哪……落寞的相思袭上心头，蓝湛双手轻轻阖上衣柜，仍未回头。
「记得走路要小心，可别绊倒了。」
『好』他会记住……喝！蓝湛瞠目结舌，瞬间意识到自己竟然反射性的回应男人的话？他才不需要他的嘱咐、叮咛……。
『闪开，别碰我！』听见没有，不要来碰他。蓝湛紧紧的握住双拳，把头偏垂得更低，无言的避开男人。
是谁害他沦落到今日的地步？是爹的好赌成性使然，是他的恶霸行为出错，还有自己这张脸被误认是女人－－该怪谁？
该怪自己是祸水也是祸害……男人不介意娶妻是男还是女，为什么不想想他的感觉会介意！唯有不断告诉自己这是赎罪，是抵债；简直荒唐至极！一股气闷在胸口快要爆炸，嘴里尝到微甜腥味，张开眼，蓝湛回过身来面对男人。『看到没有？发现到了没有？我的介意……』。
魏婴松开双手，瞧他的嘴唇咬破，指节握得泛白，眉宇之间带著一股倔气，清澈的眼眸含著怨怒盯著他！
他讨厌他？！霎时被一道雷给劈中的魏婴脸上火热的心全凉了……他不仅没女人缘，连男人缘也没有……！他是干了什么坏事来绝子绝孙也就算了，他的妻不爱他、不喜欢他、讨厌他……这人生还有什么意义？！他奢望一家子和乐融融的景象就这么困难实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他也太苦了吧？
他是『黑社会』龙头老大，经营的酒楼多不胜数，抢著要倒贴他的女人一堆，他随便娶个花魁来作妻都比娶这个美得不可方物又倔得要命的男人好吧？好想把他的心给挖出来看看是黑的还是白的？他之前要是没有每天到那家食肆去吃那难以下咽的早膳，他现在还有办法站在眼前来气死他吗？
真他奶奶的自作孽！蓝老头子欠了一屁股债逃到城里来躲风头，这事哪逃得过他的眼。若没有他出面镇压，倔东西早被人抓去卖了，大卸八块四处瓜分都不够还债。
「你吃过了没有？」魏婴问的语气很死板。气死人了！他的妻子八成希望他赶快暴毙在新房内吧？去慢慢等！本大爷若没有两把刷子能混到今日的地步吗，哼！娘子太搞不清楚状况了。「换我去厨房拿东西来给你吃。」
这回说出口的话温和多了。实际上，他要去找出气筒发泄怒气，谁见到他算倒楣！魏婴开了房门就走，一道冷风侵袭而来，蓝湛打个了寒颤，轻叹一口气。
魏婴一出房外，不需多久就是炮火乱炸，轰轰轰的吓坏宅院上上下下、老的、少的，连牲畜也不放过，看不顺眼就骂搞得众所皆知：爷失恋了；少了爱情滋润的男人，脸上冰冻三尺，结霜。
蓝湛等男人回来，看见他身后多了两个丫头－－春花、秋月俩人眼眶带红丝，是哭过的痕迹。春花赶忙将他手里的床单拿走；秋月赶快收拾八仙桌上的所有东西，新婚房里的气氛怪里怪气，主子凶恶，夫人冷淡；这哪里像是新婚夫妇该有的样子。
春花、秋月俩人离去之前哀怨的瞧着夫人，蓝湛完全不知外面鸡飞狗跳全因他引起，目送她们关上门，他还以为丫头哭丧著脸是为了家中出了丧事。
魏婴坐在老位子等「你还不过来用膳！」余火未消，老大口气不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