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verlord web版 第九章 绝望

在那里狩猎的一方变成了被狩猎的一方。 「啊啊啊啊啊啊！！」 大气剧烈的震动着，与此同时，眼前的怪物——死亡骑士向前迈出一步。 反射性的后退两步。 身上的铠甲不断抖动发出刺耳的声音，双手握住的剑尖也晃个不停。不只一个人，包围死亡骑士的十八名同伴的剑尖都一样。 没有一个人逃走，是勇气吗？ 不对，瞳孔中透出的是恐惧。即使一瞬间，目光离开的一瞬间就会被剑劈开。这是生物所拥有的直觉，无可奈何地能够理解。到处都能听到牙齿略略作响的声音。 隆德斯·迪·葛兰普不知道咒骂过自己信仰的神几次。大概在这几十秒钟，已经骂了超过一辈子的次数吧。如果神真的存在，现在就应该现身打倒邪恶的存在，为什么对虔诚的信徒隆德斯见死不救呢？ 神并不存在。 一直以来总是嘲笑这些不信神的人，然而真正愚蠢的人其实是自己吧。 「啊啊啊啊啊啊！！」 脱序的尖叫声响彻云霄。围成图阵的一名同伴忍受不住骇人的恐怖，发出哀嚎逃跑。 在这个极限状态下，好不容易维持平衡的线突然断掉的话，紧绷的紧张感就会瞬间瓦解。不过围成圆阵的同伴，没有人跟着一起逃亡。 在隆德斯的视野角落，出现一阵黑色旋风。 逃走的骑士只跑了三步便发出可怕的声音被分成两半。分成左右两半的身体分别往两旁倒下。周围立刻传带着酸气的臭味，粉红色内脏从断面四散。 「咕鸣呜鸣——」 挥舞波纹剑，身上溅满鲜血的「死亡骑士」高声吼叫。那是喜悦的呐喊—— 太棒了，杀死隆德斯的同伴，沐浴他的鲜血—— 即使是令人无法直视的腐烂脸庞，还是看得出喜悦之情。处于绝对优势的上位者——杀戮者就在那里。 隆德斯稍微移动目光，寻求救助。 这里是村庄的中央，当作广场使用的这个场所周围，聚集了40名被隆德斯他们抓来的村民，露出恐惧的表情望向隆德斯一行人。一群小孩躲在稍高的木制台座后面。 几个小孩拿著棍棒，不过没有摆出战斗架势，因为光是不让棍棒掉落就已经用尽全力。 隆德斯攻击这个村庄时，从四面八方将村民赶到中央广场。搜过房子之后，为了防止有人躲在秘密地下室里，预定淋上炼金术油加以烧毁。 四名骑马骑士在村庄周围持弓戒备，即使有人逃到村外，也能确实射杀。 有着向附近障碍物较多的森林逃跑的想法的村民当然也有考虑，正因如此在那个路线上配置了两名骑士。 虽然屠杀花了一些时间，不过还算顺利，也将幸存的村民集中到一个地方。然后适当地让几个村民逃走。 隆德斯还记得那个瞬间。给人留下强烈印象的那个光景。打算从背后杀掉较晚逃进广场的一名村民的同伴——艾利恩。他在半空飞舞的画面，由于太过不可思议，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全身铠甲——虽然利用魔法轻量化了10公斤，受过锻炼的体重80公斤的成年男子，最低也有90公斤重量的存在像球一样飞了起来。艾利恩飞了七公尺以上的距离，才落在地面上，然后一动不动了。在艾利恩原来的位置有个漆黑的巨大物体，慢慢地放下击飞艾利恩的巨大盾牌。 一切的绝望就此拉开序幕。 一开始虽然害怕，还是尝试发动攻击。不过即使用剑闪过对方的防御幸运击中，也无法造成半点损伤。 与此相对，死亡骑士没有用剑，而是用盾牌玩耍——不，事实是戏弄，就把隆德斯一伙人撞飞。而且力量不至于致死。 隆德斯也被一击打飞了，那时候腹部的疼痛和呼吸一起涌了上来。 死亡骑士挥舞剑只有两次，都是在骑士想逃跑的时候。最先逃跑的骑士是利利克。脾气好，但喝了酒之后会发酒疯的男子，头瞬间就与四肢分家。 那疾风一般的速度，不是用大脑而是用心理解了。如果死亡骑士认真起来的话，即使全体四散逃跑也会被追上杀死。 死路一条。虽然大家都戴着全罩头盔无法看到表情，但是每个人都在想同样的事吧。 周围响起成年男子有如小孩的哭泣声。 「神啊，请救救我.….」 「神啊……」 听到几个人哽咽求神保佑。隆德斯也差点无力跪下，放声咒骂或是求神保佑。 「你、你们这些家伙，快点挡住那个怪物！」 领悟命运的骑士开口祈祷时，有如走音圣歌的刺耳声响起。 那是想远离被分为两半的骑士——在死亡骑士旁边的骑士，因为声音变调很难判断是谁，但用那种口气说话的男人只有一个。 .……贝留斯队长。 隆德斯的表情为之扭曲。 他为了下流的欲望侵犯村女，与对方的父亲起了冲突之后寻求帮忙。把他拉开之后又到处迁怒，朝对方的父亲不停挥剑——他就是这种人。 不过他在国家里算是有钱的资产家，为了镀金才会加入部队。就是让这种男人当队长，这次才会这么不吉利。 「我要离开这里！你们快点帮我争取时间！争取我逃走的时间！」 没有人行动。自然的，现在怎么会有人想让死亡骑士把自己当成目标，还是在这种低头等待暴风雨来临的状态下。特别是有谁会为了这种男人牺牲性命。 「咦！」 死亡骑士慢慢转向贝留斯，在那么近的地方还可以叫得那么大声，只有这点真的很了不起。隆德斯对这种奇怪的地方感到佩服。 「钱，我给你们钱。两百金币！不，五百金币！」 他提出的赏金是很高的金额，不过在这个时候，简直像是从五百公尺的断崖跳下去还能存活，就给予赏金一样，没有人想动。 不，有一个人，应该说是半个人动了起来。 「喔喔喔喔喔……」 身体被砍成两半的骑士的右半身开始活动起来，嘴巴一边吐着血一边抓住贝留斯的脚腕。 「喔呀啊啊啊！」 贝留斯高声尖叫，周围的骑士还有一旁见状的村民们，全都不禁身体僵硬、毛骨慷然。 飞鼠——安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 活动的尸体<随从僵尸>。据说死亡骑士的剑下亡魂将永远成为随从，当死亡骑士杀死对象之后，就会在杀害地点出现与对象相同等级的不死者。 在yggdrasil这个游戏里，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景象。然而正是因为不知道，才觉得那简直是恶魔的行为。 贝留斯停止哀嚎，像个断线的人偶仰天倒地。大概已经失去意识了吧。死亡骑士靠近毫无防备的男子，漆黑的足甲踩住贝留斯的胸口。 从旁人来看，他的腿部释放出惊人的力量，金属铠甲发出悲鸣。 「呜、呜喔喔喔喔喔喔喔！」 在痛苦中恢复意识的贝留斯发出尖叫— 「放、放了我！求求你！要我揍什么都行！」 双手抓住死亡骑士的脚拼命想移开，但脚却像长在胸口上一样纹丝不动。 「钱、喔喔、给你钱、啊啊啊、不、不要、求你——」 金属的悲鸣停止了，像树技折断了的轻音回响了好几次，然后血飞溅到周围。贝留斯的声音在半途就中断了—— [不...不要.…不要。」 [神啊！」 因为眼前光景而错乱的同伴发出哀嚎。只要逃跑立刻就会丧命，可是待在这里的下场比死更惨。虽然心知肚明依然无计可施，身体动弹不得。 「——冷静一点！」 隆德斯的咆哮撕裂了悲鸣。时间仿佛停止了转动一般静谧。 [——撤退！快点发出暗号，呼叫马匹和弓骑兵！剩下的人在吹响号角之前尽量争取时间！我可不想遭遇那种死法，开始行动！] 骑士们一起行动。机械式地听从命令，停止思考造成有如奇迹的状况。如此一丝不乱的动作，应该不可能出现第二次吧。 为了取得联络而携带着号角的骑士有三人，但来到这里的只有其中一人，必须保护这个人。 退后数步的骑士把剑放下，从背包里取出号角。 【喔喔喔喔喔啊啊啊啊啊啊啊！」 对此做出反应，死亡骑士开始奔跑。 ——目标是拿出号角的骑士，能够理解对方的意图，那是有智慧的行动。 漆黑浊流不断逼近，大家都很清楚只要上前阻挡，下场只有死路一条。不过骑士们还是前仆后继地挡在对方的面前筑起防波堤。以更强烈的恐惧抹煞掉眼前的恐惧，挺身阻挡。 盾牌只要一有动作，就有骑士遭到击飞。剑光一闪，骑士的上半身与下半身便就此分家。 [狄兹！摩列特！快把死于剑下的人头砍掉。不快一点他们就会变成僵尸！」 被点到名的骑士急忙奔向惨遭杀害的同伴。 盾牌再次挥动，骑士飞在空中，身体被接连挥出的波纹剑一刀两断。 隆德斯虽然心存恐惧，依然持剑面对漆黑暴风的来临，就像准备慷慨赴义的殉教者。 「喔喔喔喔喔喔喔」 波纹剑挥下，隆德斯的眼前天旋地转—— 只看见自己失去头颅的躯体瘫倒在地，与此同时，号角的声音也响彻四方。 听到村庄方向传来的号角声，安兹抬起了头。 不知不觉对各种实验入了迷。安兹一边反省，一边随意的拔出刺入腹部的剑，这个行为一点都感觉不到痛。拨出的剑没有任何血迹，就好像从未使用过一样。 这是上位伤害无效化的效果——可以让资料量少的武器和低阶魔物的政击完全无效的特殊能力。 因为在世界树里只能防御40级左右的怪物的攻击，所以一般是个没什么作用的特殊能力。不过在这个世界似乎就是两码事了。 「.….以从前总会说羡慕那些能够减少10点伤害的能力呐。」 现金那类的东西。嘛，正因为如此才称得上是人类、吗..…... 安兹俯视着包裹着皮肤的骨手，然后把手伸进道具箱。拿出了一副面罩，是可以完全遮挡住面部的头盔类型的面具。 上面有奢过度的装饰，不像在哭也不像在生气，而是十分难以形容的表情。和巴里岛上的让特或巴龙的面具倒是有些相似。 虽然这个面具看起来诡异，不过倒是没有隐藏任何力量。只是一个连电脑数据都无法安装的活动道具。什么活动来着？圣诞节或情人节?其名称是嫉妒面具。 开发商疯了吗？这样的留言充斥着2CH和yggdrasl的留言版，这样的怨念。 接着拿出的是金属手套。外表是随处可见的粗制滥造的铁护手，没有什么特色。这个道具名叫雅恩格利佩尔（北欧神话中雷神托尔拥有的道具，也可翻译成铁手套），是安兹·乌尔·恭成员做来玩的外装护手。唯一的能力是可以提升肌力。 选择它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为了隐藏已经变成白骨的双手。通常会使用幻影魔法，没有使用幻影而是用道具伪装自己的原因很单纯。这是为了制造是你们没有检查装备下的正体的错，这样的借口。 当然，这只不过是个歪理。骗与被骗会根据个人主观观念的不同而有所变化。但是，偶尔可以用这样的歪理来保护自己也是事实.….虽然很讨厌。 不管怎么说，现在从外观上来看已经从邪恶的怪物降级成了邪恶的腌法师——大概吧。 法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不过还是带着走吧。也不麻烦。 事到如今为什么还要隐藏外表呢。因为安兹发现自己犯下了致命的错误。对已经习惯了yggdras这款游戏的安兹来说，外表并不觉得可怕。但是，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这外表是恐怖的存在。 也就是因为习惯才没有注意到这个纰漏，老实说，现在想想真是有够蠢的，为什么当初没注意到呢? 幸好只有幸存的少女看到了。 [事到如今才在求神保佑，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杀人。」 安兹地出一句无神论者才会说的台词，从手指交握摆出祈祷动作的尸体身上移开目光，接著发动魔法。 「飞行」 安兹轻快地飞上天空，然后—— 「死亡骑士，如果还有骑士活着就别再杀了。他们还有利用价值。」 接受了命令这样的气息传回脑海中。就像是和创作出的亡灵建立了无线电连接一样。 高速飞向号角吹响的方向，风不断吹拂着身体。大概90公里吗？在yggdrasl时可没有这么快的速度。紧贴身体的长抱有点不舒服。 从上空俯瞰村庄。广场的部分地面像是吸了水一样变黑。里面有好几具尸体和几名摇摇晃晃站着的骑士，还有站在地上的死亡骑士。 安兹数着淹奄一息，连动都懒得动的幸存骑士——总共有四人。比需要的数量还多，不过多一点也无所谓。 「——死亡骑士，到此为止。」 这道声音在这个地方有点格格不入，就像在商店里向老板告知想买的东西那样随便，对安兹来说，这个情况确实有如到商店买东西那样轻松。 那时下的命令应该是杀，可是还剩下这么多。应该像安兹那样简单的就可以杀掉了，无论是谁都会很轻松的吧。 从重力的枷锁中解放的安兹缓缓降落到地面上。 幸存的骑士呆呆的看着这一切，生命的威胁被解除了——虽然认识到了，但不能理解，精神上还处在目瞪口呆的状态。 「各位初次见面，我叫安兹·乌尔恭。是纳萨力克地下大坟墓之主」 没人回应。没有勇气也没有力量回应。安兹等了一会后张开口 「弃械投降可以保全性命。若是还想再战——」 一把剑立刻被抛下。接着共有四把剑乱七八糟地丢在地上。 「..….看来似乎很累啊。但是在纳萨力克之主面前，你们的头倒是抬得很高。] 骑士们没有反抗那话语的力气，立刻默默地跪下，垂下头来。那副模样不像是跪拜的臣子，更像等待斩首的囚犯。 「.....我会让你们活着回去。然后告诉诸位的主人——饲主。」 安兹靠近一名跪着的骑士，用没有拿法杖的手剥下他的头盔，从正面注视着他疲惫的脸。注意着以其他人不会看到的角度，安兹将他的面具略微移开了，露出了底下骸骨般的素颜。认识到自己在看些什么的骑士那疲惫而浑浊的眼睛，浮现出惊愕的颇色。 「这村庄东北方两公里的草原上有个叫纳萨力克地下大坟墓的地方，我是那里的主人，所以这一带是我的领域。回去告诉你们的国家别搞事.…懂了吗？」 骑士额抖着不断点头。 [去吧，一定要传达到！」 以下巴授意后骑士们全力奔跑起来，即使一秒也好想要早点离开这里，透过背影能看到那拼命的模样。 [哈.…….演技也很麻烦」 安兹看着骑士渐渐变小的背影小声低估着。 如果没有村民在看着，真想转一转肩膀。只是一个普通人的安兹却要扮演充满威严的大人物真的超麻烦，不确定有没有表现出那种威严，所以使用了外表施压，让骑士看自己的脸便是其中的一环。 没什么自信啊。然而他要演的戏尚未完全落幕，必须戴上另一个面具。安兹忍住叹息，走向村民。 我可不要站在这血淋滴的地方，周围散发着血腥味。杀人或者看到内脏的时候都能保持平静，但这个味道还是很让人不舒服。 幸运的是，看起来村民们好像没对放跑骑士有什么异议？ ——收拾一下随从僵尸 安兹一边向村民走去一边从脑海里对死亡骑士下达指令。 随着距离不断的缩短，村民们的脸上混杂着混乱和恐怖。视线战战兢兢地彷徨着，被死亡骑士吸引而偏离。 没有出现让骑士逃跑的不满是因为还有更可怕的存在啊……太靠近了的话是不是会有反效果啊？ 这么考虑着的安兹保持了一段距离停了下来，以和善的语调，亲切的开口了。 「那么，已经没事了？」 「你……」 一个似乎是村民代表的人开口了。在此期间，也一直盯着身后的死亡骑士。大概看到了相当惊愕的情景吧。安兹在面具下轻笑着回答。 「看到有人袭击这个村庄，所以前来救助」 「喔」 嘈杂声响起，不过即使如此，村民们疑惑的态度仍没有消失。 「.…..话虽如此，但也并不是免费的。我要收取和幸存村民相同数量的酬金。」 村民们面面相觑，看起来是对金钱感到不安。但是安兹看得出来，村民们怀疑的神色渐渐变淡。为了金钱才会出手拯救的世俗发言，让他们稍微消除一些怀疑。 「以、以村庄的现状——」 安兹举起手打断了对方的话。 「这件事等会再谈，我在来这里之前，救下了一对姐妹，我会把她们带过来，能在这等我一下吗？] 得拜托那两个人保密。 不等村民的反应，安兹慢慢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