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汪?汪!
“可恶,又没谈拢...”
海棠挽星扶额,手边是一摞厚厚的收购方案,一旁还有半杯早已凉透的咖啡,
这是第六次谈判失败,
海棠集团这几年发展势头迅猛,业务范围也飞速拓展。不久前,海棠挽星看中了三环一处因经营不善而破产的大型商场,
那商场本是法国老牌贵族卡佩家族的产业,主营奢侈品,只是在近些年经济下行的不断冲击下,商场销售额年年缩水,最终资金链断裂,无奈破产,
由于经济不景气,卡佩家族的其他产业也均受到不小的冲击,因此急需资金回笼,海棠挽星看准这一时机,准备以一个较低的价格快速成交,买下那座商场。
谈判刚开始时,情况也确如她预料那般,对面的谈判组干脆利落的答应了她提出的全部条件,并同意以三十五亿的价格转让整个商场,
可就在要签字时,对方代表却突然出门接了个电话,回来后便叫停了谈判,只留下一头雾水的海棠挽星,
此后,双方又针对本次收购进行了数轮谈判,可卡佩家族的代表却一改此前焦急的态度,变得有恃无恐起来,而开的价格也飙升至一百亿,
如果说此前的三十五亿是捡了大便宜,那现在这个价格只能用离谱来形容,
本以为这只是蓄意抬高价格,并借此在后续谈判中谋取利益的手段,海棠挽星没有着急,反正现在急需钱的不是自己,既然你们没诚意,那就耗着,
可时间一晃过去大半年,对方还是一口咬死一百亿的价格,正当海棠挽星失去耐心,决定换一个收购对象时,她才惊讶地发现此前所有的备选项都已被几家竞争对手分别买下,
此时她才意识到事情不对,果然,对面很快就启动了第六次谈判,并主动将价格降低至七十亿,一副有恃无恐,吃定你了的样子,
尽管对方做出让步,可哪怕抛开那商场的原本价值,单就七十亿的资金也足以对整个集团造成巨大冲击,甚至让集团从此一蹶不振,
再三思虑后,海棠挽星终归是没有在那一纸合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于是才有了开头那一幕,
正苦闷着,电话响了,是海棠溪桥,
“怎么了,桥桥姐?”
揉着刺痛的太阳穴,海棠挽星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董事长回来了,让你半小时后去她办公室一趟。”
“啊,好的,我知道了。”
听到董事长三个字,海棠挽星眼睛一亮,
那是她最信任,也是最依赖的人,
好像世界上没有那个女人办不到的事情。
第五次谈判失败以后,董事长便只身一人去了意大利,说是去见一位老朋友,这一去就是大半月,
现在她终于回来了,
海棠挽星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喧嚷的夜色,她的思绪飘荡回三年前,第一次见到董事长的那个晚上。
彼时的她刚刚结束在美国的学业,作为十三岁便被水木大学破格录取的天才少女,她仅用五年时间便攻读完管理学硕士学位,本科期间还顺手选修了金融,拿到第二学位,毕业后,又远赴大洋彼岸,短短三年时间成为哈佛的管理学博士,
那一年,她才二十一岁,
因为家人的原因,她毅然放弃了海外优厚的待遇,回到祖国,并很快入职阿巴阿巴,年薪过百万,
只是,天才总是不缺少嫉妒的目光,很快,关于她的各种谣言就在公司传开了,人们背后都说她是靠出卖色相才换来这个职位,还有人说她是学术妲己,
无法忍受漫天的流言蜚语与同事们异样的眼光,海棠挽星毅然辞职,
“妈的,这世界上怎么这么多**!”
一个走在路上,海棠挽星郁闷极了,她丢了工作,这下不得不回去继承家业了,
她现在只想喝酒,
于是她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许久不联系的号码,
“喂,桥桥姐。”
“呦,咋突然想起我来了,又有臭男人骚扰你了?”
“我辞职了。”
“啊?”
“出来喝酒,快到你家楼下了。”
“马上下来。”
海棠溪桥,海棠挽星在美国读书时的室友,因年长她几岁,是她眼里很可靠的帅气姐姐,平时没少替她处理难缠的男同学,在生活上也很照顾她。两人同为哈佛大学博士,海棠溪桥比她早入学几年,去年便毕业回国,回国后二人不再经常联系,只知道她现在在一家公司当经理,应当是混的不错。
很快,一辆红色的大众轿车停在海棠挽星身边,车窗落下,探出一张熟悉的脸,
干练的短发,帅气的面庞,
上学期间种种美好回忆涌上心头,海棠挽星突然鼻子一酸,
“桥桥姐。”
“哎呀,怎么刚见面就要掉小珍珠呢,”
“我哪有!”
吸了下鼻子,海棠挽星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不知为何,她觉得眼前人似乎比一年前要成熟了不少,
“来,上车,姐姐带你去个好地方。”
... ...
穿过霓虹闪烁的街巷,车子在一处偏僻的住宅楼旁停了下来,
“这是要去哪?”
“跟我来你就知道了。”
拉开车门,沿着老旧居民楼的扶梯一路向下,音乐声传入耳朵,映入眼帘的是一方五彩斑斓的招牌,艳丽的色彩肆意流淌,炫目而张扬,
字母随着爵士乐的鼓点轻轻律动,让楼梯两旁斑驳的墙皮竟也失去了几分真实,
“Virtual Cat?”
海棠挽星视线被招牌上那只疯狂拍手的白色猫猫头吸引,她平时很少关注抽象艺术,但不妨碍她觉得那只魔性小猫可爱,
“这酒吧名字好奇怪。”
哪有酒吧叫虚拟猫猫的,海棠挽星心想,难不成主人是个电子猫妈妈?
“别看名字怪,这可是帝都最受欢迎的拉吧。”
海棠溪桥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想来这里可是需要资格认证的。”
“啊?那我呢?”
“跟我走就是了。”
海棠溪桥一把拉起她的手,推门走了进去,
酒吧里的灯光并不似门口看起来那般昏暗,昏黄的暖色调像极了少女微醺的面庞,悠扬的爵士乐大小刚好,配合着空气中弥漫的一丝若有若无的烟草味道,气氛尺度把握的刚好,热烈,迷醉,却丝毫不显放肆。看得出,老板应是一位很有品味的人。
海棠溪桥似乎是这里的熟客,一进门,便有穿着兔女郎装的服务员迎了上来,兔女郎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语气甜美,
“需要带您去包厢吗?”
“不必,我们坐吧台就好。”
“好,祝您玩的愉快。”
看了一眼她身后站着的海棠挽星,兔女郎抛了个媚眼,而后便识趣地离开了,
“我们家桥桥还是一如既往地受欢迎啊。”
“嗐,别提了。”
海棠溪桥老脸一红,笑着摆了摆手,
酒吧从外面看并不算起眼,内部空间却一点不小,
在去吧台的路上,有几位女士注意到海棠挽星,想要上前搭讪,可看清了她身边人是海棠溪桥后,便纷纷作罢,
“她们好像很怕你?”
“谁知道呢。”
海棠溪桥回答的有些含糊,
吧台前,穿制服的少年熟练地调着鸡尾酒,那少年模样俊俏,生的细皮嫩肉,头上还带着一对毛茸茸的兔耳,应当是不论男女都会心生好感的类型,
这样的人,很适合这样的酒吧,既不会有顾客因为喜爱而做出过激行为,也不会让带伴侣的客人产生敌意,
“两杯金汤力,我那一杯还是老样子。”
海棠溪桥熟练地坐上吧台,
少年淡淡地应了一声,一双手上下翻飞间,两杯点缀着青柠的酒便被推到桌前,
其中一杯的气泡要更浓一些,
少年转身去拿身后酒架上的酒时,海棠挽星注意到他背后兔子尾巴的位置有些奇怪,
在这种地方工作,不注重仪容仪表可是会被扣钱的,于是她好心提醒道:
“先生,你裤子上的尾巴好像歪了。”
本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提醒,不料少年听到后却愣在原地,刷地涨红了脸,
一旁的海棠溪桥噗呲一下笑出了声,
“星星,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尾巴不是长在裤子上的。”
“啊?”
海棠挽星扑闪着眼睛,一脸疑惑的看着捧腹大笑的海棠溪桥,
身后传来几声惊呼,
她听见高跟鞋鞋跟与地面碰撞的声音,海棠溪桥止住笑,而吧台里的少年也放下调酒器,朝着那声音的方向恭敬地鞠了一躬,
一个成熟而魅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小云,既然客人都说了,你自己去调整一下吧。”
听语气,像是这个酒吧的主人,
少年闻言脸更红了,他低头退到墙边,打开身后的暗门,一闪身钻了进去,
海棠挽星疑惑地回头,她很好奇,这里的主人究竟是怎样一号人物,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深黑色西装套裙,黑色丝袜,踩一双黑色漆面红底高跟鞋,
肩上披着的大衣随女人步伐摇曳,露出里面暗红色的内衬,
海棠挽星只觉得自己心脏漏了半拍,
视线不受控地上移,她看到深V领口下呼之欲出的雪白,白皙修长的脖颈,珍珠点缀着的锁骨线条分明,还有金色眼眸里噙着的盈盈笑意,
“哎呀,桥桥怎么总是带回来这么可爱的小妹妹。”
女人唇角勾起一抹诱人的弧度,
那一瞬,风情万种,
海棠挽星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在倒流,大脑里积累的知识搅成漩涡,旋转着,速度渐渐疯狂,
“你就是海棠挽星吧,桥桥经常和我说起你呢。”
“愿意来我公司上班吗?”
高跟鞋逐渐靠近,海棠挽星已经能闻到女人身上散发的淡淡香气,麝香混杂着盛夏玫瑰的芬芳,野性又不失优雅,
“我...我...”
她感受到身体某处升起一股原始而本能的冲动,逐渐积蓄,并最终爆发而出,
“汪!”
... ...
董事长办公室内,女人闭着眼躺在老板椅上,脸上带着淡淡的疲惫,海棠溪桥站在一旁,面色凝重,
海棠挽星推门走进来,女人睁开眼,
“星宝来了。”
“嗯。”
海棠挽星低着头,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情绪,
她不想被海棠溪桥看到自己羞耻的样子,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可,谈判最后还是失败了。”
懊恼的情绪涌上心头,她很自责,自责于没能替董事长分忧,
“这不是你的错,孩子。”
淡淡的话语仿佛有什么魔力,海棠挽星不安的内心瞬间平复了下来,
她看着桌上摆着的黑猫雕塑,脑海里浮现出此前在那张长桌上发生的旖旎,
似乎看出了少女眼底的渴望,女人温柔地笑了,
“回房间等我吧,我一会儿就来。”
海棠挽星眼睛眨了眨,明亮如夜空的星星,
“好…好的…”
少女尾音带上了明显的颤抖,
“出门记得关灯,光线有些刺眼了。”
厚重的大门缓缓关上,房间内暗了下来,天花板上映射出玻璃幕墙外的璀璨灯火,
昏暗中,看不清女人脸上的表情,
“罗尔斯死了。”
她的声音很轻,
“什么?”
海棠溪桥吃了一惊,
罗尔斯,意大利黑手党的老大,也是董事长的故交,他平日十分谨慎,怎么会...
“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知道真相。”
女人点起一支烟,火光摇曳间,淡淡的烟雾在屋内弥散开来,
“对了,云宝托人查到,卡佩家族本季度的资金流向很不正常。”
海棠溪桥将一本密封的文件袋放在桌上,
“我知道,有人在背后搞鬼。”
“他们还托人给我了这个。”
女人从包里拿出一张烫着火漆的请柬,
“帮我订明晚飞法国的机票吧。”
距离太远,海棠溪桥只看清了请柬上金色的落款,
弗雷德里克•卡佩公爵,
“这摆明了是圈套!”
“但我们需要那座商场,不是吗。”
“太危险了,我和您一起去!”
“请柬只有一张。”
女人淡淡地笑了,
“再说了,你还要留下照看这偌大的家业呢。”
海棠溪桥嘴角动了几下,最终是没有说什么,
她知道,眼前的女人向来是听不进劝的,
“对了,”
女人掐灭了手中香烟,她转身,面向夜色中繁华的都市,眼底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
“不要告诉星星,”
“我怕她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