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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陆章：什么也无法舍弃之人 什么也无法得到

大概在几个小时前，我把这个无声彼岸世界的主人给锁在了小黑屋里。我不敢说什么，但牧羊人已然洞悉一切。

“不……这说不通……那为什么她的记忆海里会有我的家？我和刽子手在现实世界从未见过面啊。”

“这就需要靠你自己去发掘了，唯有这样奇迹才可能于彼岸降临，你是独一无二被选中的羊崽，会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因为只有你才能做到那全世界的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我？您一定是找错人了，我只是一个什么都做不成的废物，唯一会做的事情就是…给别人添麻烦…就连自尽也半途而废，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和奇迹搭边…对不起，这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我根本不认识她…”

“那么告诉我，孩子，用你的眼睛去看透海平面下冰山的本貌，你于彼岸的天际线看到了什么？”

我顺着牧羊人的指引，眺望彼岸世界的尽头，天际线那边白光刺眼，朦胧雾气中，似乎有一群什么东西飘浮在空中，我揉了揉眼确保自己没有看错———那是墨色的巨型水母，将天空视作海洋于其中遨游，伞状本体下黑色触须随风有节律地曲动推着自己半透明的躯体，缓缓飘向远方。它们在布满青苔的废楼间自由穿梭，按照比例来看，最大的足足有数十米，哪怕是最小的也比我高。我并不害怕，反而莫名感动。它们存在于此灰白之境，就像是现实世界里的大雁群那样，水母们也聚集在一起，不知漫无目的漂泊了几个百年，早已与彼岸融为一体，化为一处风景。

“凄凉与孤独，时间和岁月，暗藏无尽的悲伤。”我脱口而出。

“还有呢？不必被现实制定的规则所束缚，请倾听你的本愿。”

我的脚下是深渊人海，看尽人间百态。我的头顶是漓空苍穹，只剩灰白纯粹。每一处苔藓与人类文明的残骸融合得恰到好处，构成了一幅怪诞的水墨画卷，描绘着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荒凉之所。我忽而想哭，想起了我在现实里遇到的那些不同的人，我意识到牧羊人说每个人死后都会前往他们的彼岸世界…多么孤独…天堂与地狱并不存在，这里就是我们的归宿，我第一次真切体会到死亡意味着什么，死亡意味着与眷恋诀别，再也无法遇到自己怀念、所爱的人。

终于，那颗罪恶的种子顽强发芽，以我的心脏为土壤，以全身血液为给养，势不可挡的粉碎肋骨从胸腔破土而出：我还不想死。我还想再吃一口三明治，还想再和老乞丐好好道个别，对流浪猫说一声对不起摸摸它们，我还有我想要看到的人，我还想抱抱我原先的父母，事到如今，他们还会记得我吗？

“我只觉得……彼岸有一种残破美，那是不可言述的浪漫，唔…别那样看我，我就说你搞错了，我只会瞎说什么也不懂……”我腼腆地低头。

“04的计算不可能出错，正如我所言，你的回答再次验证了04计算的准确性，谁说你没有发现美的眼睛，你懂得欣赏死亡，向死而生。”‍‍

“04没有装配感情模拟模块，不能体会到什么是悲伤，但现在大概能理解了。感谢您为04提供研究对象的数据，感谢您对人类种群做出贡献。”

“你说的也太过夸张了吧……”我依然半信半疑，释然一笑，发觉牧羊人先生似乎并没有他外表看上去那么可怖。多久了？已经多久没有人夸奖过我了？虽然对方是个可怖的骸骨机械，但他的话依然令我感到了久违的愉快，人不可貌相，即使在人死后的世界也是一样。

“我现在该做什么…牧羊人先生？”

“聆听本心，顺其自然。”

“本心？我……现在的我只想活着离开……可以吗……先生？”我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像是在恳求牧羊人的允许。

“当然可以，无论我的羊崽下一步想做什么，这都是计算中既定的正确答案。但死人要走出鬼门关并不容易，她的彼岸环境构造基于现实，你走到哪，彼岸就加载生成到哪，你应该明白这里并不是真的处于楼梯地下，就像地狱不是真在地壳之下一个道理。彼岸划分无限区块，永远没有尽头，安全出口区块每隔一小时就会近乎随机地重置到另一个位置，而且安全出口的门有且只有一扇，可能是该区域内任意一扇门。该机制可以有效防止彼岸之物蔓延到现实。经过我的计算，如果不用规律单靠摸索找到移动迷宫出口，大约只需要2140年。在彼岸中，你的生理年龄已经固定了，毕竟死人不能再死一次，这并不久，哪怕是穷举法也能做到。”

“通过计算得出，最近一次刷新的安全出口位于当前坐标西南方向92515m处。以你目前的行进速度在抵达那里之前，出口就已经进行下一次区块切换了，况且您会在半路上脱水昏迷。而向您展示彼岸区域刷新规律的公式与计算过程被证实是不可行的，虽然第一步计算步骤只有二十五页纸，但至少需要微积分等基本数学概念，具备基础数学分析能力。”

“呃呃？什么玩意？那我岂不是被困在这里了？”

“04的建议是：您的运气非常好，现在是第三天，在你来到彼岸的第75天时，安全出口恰好会重新刷新在附近。如有意愿，届时您还有最后一次离开的机会，不过我只能在这里等您一个小时。”

“我明白了，牧羊人先生……还有一个小问题…你是如何在无声彼岸发出声音的？这是什么……黑暗奥术？”

“孩子，这世上所有不可知物均可通过科学解释。04数百年来的研究并非一无所获，越是接近死亡，就越是发觉无声彼岸的各个方面像是精妙绝伦的程序设计，看似怪异的景象其背后都暗藏一套运行逻辑，这和现实中不讲道理残酷的宇宙不同，彼岸有它的运行规则，04计算并按程序反推，以此破解获得单位项目更高级权限，比如声音就是我研究的第一项基础成果。彼岸世界最初似乎不是这样的，它丢失了一些必要数据模块，如色彩，声音，通路等，最终变成了现在你看到的模样。近年来牧羊人的研究已经取得了重大突破。现在，04即将颠覆整个彼岸世界的规则。”

“这就是为什么04现在会出现在这里，我想赠予独一无二的羔羊一份独一无二的礼物，您将见证无声彼岸规则被先驱者改写的历史时刻。”

我听不懂但不明觉厉，眼中放光嘴角上扬期待着那份礼物，话音未落之时，牧羊人缓缓点燃了一根根小小的火柴，像是添加佐料那样优雅地随手一丢，那细微的火光坠入万丈深渊之中越来越小，很快肉眼就看不见了。我有些不明所以，恍惚中回过神来凝视牧羊人空无一物的眼窝，他也一动不动，可怖地盯着我。那根不起眼的小小火柴，最终落在了最顶部不断向上攀爬之人的鼻尖上。

顷刻，蝴蝶效应。

下一秒冲天火光拔地而起，如同炙热的火龙卷映照出悬崖边我与牧羊人两个渺小的身影。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火势就已经蔓延开去，如业火焚烧罪孽，如红潮席卷过境，底下被引燃的赤裸人海发疯似的散去，但数百万人连着人根本无处可逃，无论退到何方都只是延缓死亡倒计时，眨眼间就又有数百人被火引‍‍燃抽搐倒下与此同时点燃底下被上方人海压住得更多的人，他们的肢体全部挤在一起没有足够的空间扑灭火焰，放眼望去底下就像被火焰点燃一角的宣纸，牵一发而动全身，人同枯草那样被燎原之势尽数点燃，最终化为一堆不时抽搐的人形焦炭。

“你……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火光映亮了我惊恐的面庞，炙浪扭曲着我颤抖的身体，尸骸焦油味呛得我咳嗽不停。

“准备礼物。”牧羊人不紧不慢平静地回应。

我害怕极了，如今有数百万人在我脚下巨坑中正被一点点活活烧死，我却无能为力，这一切发生得太快难以置信，一分钟前我还在这里与牧羊人聊天，一分钟后脚下的人海已经变成了火海。我看到有的人绝望的奔逃但反而把身上的火染给更多人，我看到有的人手拉着手连成一线，平静的迎接即将到来的死亡，我还看到有人伸直双臂把孩子高高举起妄图让孩子远离业火，直到自己全身上下变为焦炭也纹丝未动，那立起的双臂在惊慌推搡之中如焦树断裂。这底下的所有挣扎与努力都毫无悬念地以失败告终。没过多久，所有还未被烧死的人都被逼到了峭壁另一端，他们开始了此生最后一次冲击崖壁，用烧焦的尸体堆积在一起化作阶梯，玩命般向上涌去，这次不成功，他们就会全部葬身火海。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去这么做？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停手吧……求求你……”

“第一，他们不是我的羊崽，也不能被称作生命。第二，在您踩死蚂蚁都时候，您有问过蚂蚁的意见吗？那些因人类已经灭绝的物种也没有做错过任何事情。”‍‍

“我不明白……可他们也有痛觉和感情，和活生生的人别无二致啊……”

“您有问过那只被肢解的流浪猫意见吗？”

“这世上，强者永远占据话语权，弱国无外交，战争也好，霸凌也罢，没有绝对的力量，就什么也做不到，渺小的人类也是如此，与规则本身抗衡注定走向灭绝。”

“04的研究中，需要付出那么一点点小小的牺牲。什么都无法舍弃之人什么都没有无法得到，这就是彼岸世界的核心规则。”

我知道再多的劝说也是徒劳的，哪怕隔着数百米那股热浪也让我的眼睛干燥的难以睁开，滚滚浓烟如墨染黑了头顶纯白苍穹。我浑身不适挣扎爬起，什么也做不到唯有转过头继续看向底下千万生灵涂炭，此时我开始希望他们能够成功。这一次在性命威胁下，余下的全部人竭尽所能竟出乎预料的空前团结在一起，底部甚至自愿有人留下以血肉筑成地基，手挽手化作钢筋，年轻者爬上了他们的尸体放手一搏，踩着彼此的头颅，向地平面攀爬。由于峭壁为90度，墙面几乎没有任何借力点，幸存者只能用这样悲壮的方式借人梯之力勉强向上爬。此时，火焰已经覆盖整片深渊，好像全人类都缩在那个角落被业火包围，火势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蔓延到了人塔底部并一点点向上涌，但底部的人纵使火焰遍布全身依然撑住手臂不为所动。这是一场生死竞速，只看人塔建造向上爬得快，还是火势沿着人塔向上蔓延得快。我心脏狂跳不止为此捏了把汗默默祈祷。

最终，随着尸塔结构瓦解轰然倒塌，为终局鸣响丧钟。最后一幕中，在承载着全部希望的人塔最顶端攀爬之人是一位少年，此时距离悬崖顶梦寐以求的地平面只剩下短短百米，这是他们浪潮冲击的最高纪录，但已为时过晚。干瘦的他抬着头如井底之蛙仰望天空，绝望地看了看四周黑峻的峭壁———没有任何支点，也已经没有活人能继续支撑他向上了。最后，这位少年无助地背靠着墙，抬头发现了巨坑另一侧顶端的我，凝视着我的眼睛。我无法去想象在他生前的最后一幕里，会是怎样一幅灰暗的光景。

神并不存在，没有奇迹降临。他随人塔碎裂一同坠入火海，再也消失不见。画上了与命运抗争的句号。

“全部……死了……”

“这就是人类文明的缩影。规则不会留情，即便全人类力挽狂澜幡然醒悟，也改变不了既定的结局，弱者能做的只有哭泣着相互拥抱等待千禧年的审判降临。”

我想哭，但哭不出，但就算眼眶中有半点湿润也会被炽热的气浪烘干。微风温柔拂过，卷起成千上万焦骸的灰烬，如鹅毛大雪纷飞承载着他们的遗志飘出深渊，落在肩上，飘向就连我也无法触及的远方。

“上前来吧，我的羊崽。”而造成这炼狱景象的罪魁祸首发话了，他依然平静地坐在地上凝视这亲手造成的尸山，机械心脏的他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我本以为他在叫我，但很快我们身后有一只直立黑山羊听到呼唤自觉地摇摇晃晃走上前来，牧羊人用它那巨型骨手温柔地将其捧起抚摸，用中空的骨骼紧紧地环抱搂住它，片刻后，他伸直那两米有余的肢体，将平静的羊崽高举至胸前。

就像先前丢火柴那样，牧羊人松开爪子，黑山羊崽也随即被地心引力无形的手拖入深渊业火之中，未能发出一声噎鸣，这一幕把我给看呆了。

“它不是你的孩子吗？为什么？你就是这么‘保护’你的羊崽的！？”

牧羊人的每一个动作都不紧不慢悠然自得，他机械式的缓缓挪过其头部面向我：“您理解错了。正如我所言，04牧羊人保护人类种群，04牧羊人旨在让羊群得以延续，如果只需献上一只羔羊喂饱恶狼就能够换取羊群长久安定，为何不这么做呢。”

“04并没有强迫任何人，就像04没有加害于你。我的羊崽是自愿献上血肉的，这是为您准备的礼物。”

“我才不要用死亡换来的这么恶心的礼物！”

“在无声彼岸中，您想要得到更高级的权限，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向深渊献祭你所珍爱之物，就能换取同等珍贵的价值，若献祭的价值足够大甚至能触发彼岸奇迹。无论是彼岸还是现实，没有付出就没有回报，孩子。而04的羔羊们，皆是04一心打造的最高价值的容器，就像是与彼岸交易的一般等价物，它们每一个所蕴含的价值都足以改写彼岸规则。若您不忍心牺牲特制的羊崽，那么如果您愿意的话，也完全可以换您来。一只羊崽的价格约等于15681只成年人类项目个体，您是否具备此等价值呢。”

“……我……我……”我想说我只是一条丑陋的鼻涕虫，但没有勇气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答案是肯定的。实际上，您的价值位于无声彼岸最顶端，甚至超过了这彼岸之主自身的价值。”

“诶？”

“不要害怕我的孩子，刚刚的话并非反问句。经过计算，您的价格远在我所有三阶黑羊总和之上，您是取之不竭的奇迹，早已无法用多少只人类来衡量，您是独一无二被选中的羔羊，在未经您允许的情况下，我不会轻易献祭您。”语毕，牧羊人用那双杀死千万人的骨手揉了揉我的头，我的冷汗被脚下炙火蒸干，一阵干呕，果然，能够在极端的彼岸中闲庭信步并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的存在，绝对早已远远脱离正常人类价值观范畴。‍‍‍‍

“我……？你是在拿我开玩笑吗…我何德何能…”现在不安的我一心只想赶紧远离这个疯子，没准下一秒他又会做出什么无法理解的恐怖举动，这鬼地方果然没有一个正常人 

我还未退几步，一道惊雷蜿蜒砸下，精准地落在了深渊中羔羊坠落之处，一瞬间炸亮了底下无数尸骸，仿佛在整片天空撕开了一道贯穿天地的裂口，难道这真的是彼岸收到祭品后的回应？只见悬崖边牧羊人的背影沉浸于雷光中，他弓着腰好像很吃力地缓缓站起，我有预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没多想就强撑着往远处跑去，而牧羊人和羊崽们都在凝视仪式并未阻止。

吟唱开始了。

牧羊人的巨大黑色长袍被猛地撑开，从中间伸出了四只巨大而细长的手，四条两米余长诡异肢体极力展开，呈现疯狂而陶醉的拥抱状，像是要拥抱前方深渊中这百米惊雷，更像是在拥抱彼岸本身。他仰身朝上，腰部怪诞曲折到了一个正常人绝对不可能做到的角度……我发觉牧羊人黑袍底下其中一对手臂为骨质，另一对则为机械结构，中空胸腔的机械肋骨也暴露在强光中，黑袍随狂风舞动，他缓缓张开遍布密齿的下骨颚，随后我听到了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悲戚歌声。与其说是咏唱，那更像是……自然界中的鲸歌。它和声呐一样有频率地振动，又像是死去鲸鱼生前最后一声悲鸣，从灵魂深处迸发，哪怕捂住耳朵也依然渗入脊髓。我头疼欲裂鼓膜像暴风雨中的纸窗那样震颤，感觉脑部有什么东西被改变了，擦得满手鼻血最终方向感也迷失了，天旋地转间无力的一头栽倒在地，最后一眼是牧羊人朝深渊疯狂张开四臂逆光的背影。

“看来你的朋友来找你了，那么04也该先行告退了。”

“最后，我的羊崽。祝您生日快乐。‍‍”

耳鸣。持久的耳鸣。起初是万物混沌初开，许久后，万物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

火苗噼啪作响，微风凄凉地嗖嗖拂过耳畔，急促的喘息声，隐隐约约重型机械一步一脚印脚步远去的声音，跟着细碎的蹄音，好像还有一位女孩趴在地上咳嗽呻吟。

那是我的声音。

那是我的声音……！？疲惫不堪的我渐渐从迷迷糊糊半晕厥状态下清醒，环顾四周牧羊人已不见踪影，冒红的巨坑依然腾起滚滚浓烟，证明刚刚并非幻梦一场。好像这个灰白世界第一次离我是这么近这么真实，活着的实感从未如此强烈，寒风呼啸，枯木吱呀，落叶窸沙，抬起头，彼岸白空中竟有乌鸦掠过嘶哑歌唱，那么凄凉的同时又是那么亲切，好像能够听见万物的脉搏。失聪之人恢复听力的喜悦，也莫过于此吧？我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世界竟是如此美好，哪怕是万物悲鸣在此时也如此温柔，为何以前的我从来没有在意过呢？我拥有嗅觉，拥有视觉，还拥有听觉，难道这还不够吗？我比鼻涕虫可幸运太多啊，至少我还有感受痛苦的权利，但鼻涕虫什么也没有，没有思想甚至感受不到疼痛。

“阿槐才不是鼻涕虫。”

我嘴角上扬颤抖着低下头，竟发觉手中攥着一张黑色明信片，正面留有短短一句话：

“希望您会喜欢04为您准备的小礼物，请允许牧羊人代表全体先驱者以此欢迎您光临彼岸。那么，我们在第75个白昼日再见，我的孩子。”

牧羊人真的轻易改变了无声彼岸的规则？原来这就是他送我的礼物……明信片背面用工整的字体印有一句话，正中央写明了牧羊人曾说过的那句与彼岸世界交易准则：

「什么也无法舍弃之人，什么也无法得到。」

「Nothing can be abandoned,Nothing can be changed.」

先驱篇 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