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水仙】暗恋·风起于萍 15.兑现

十二点已过，喧嚣声逐渐消失，各家各户也开始休息了。飒飒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窗外有稀稀落落的爆竹声，他难得又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大年初一。 又是冬日晴天，窗外的雪光比日光还要明媚，飒飒又没拉窗帘，照的屋子里通亮。他起的并不算晚，他哥甚至还没醒。他于是又躺回床上，点开手机消息栏，十辰于竟然给他发了新的语音消息： “起床了吗？起床了告诉我，我有新年礼物要送给你。” 男孩的声音仍然清朗，里面带着轻松的笑意。语音里隐约传来方言，可能是十辰于老家那边的家乡话，听起来他们像在吃早饭——飒飒甚至还听见有人喊十辰于“再吃点”的声音。 语音条结束得有些猝不及防，飒飒还意犹未尽。更让他好奇的是所谓“新年礼物”，他完全想不到十辰于会送什么礼物给自己；况且认识这么多年，即使曾经最亲密的时候，他也没有收到过新年礼物。想到这，他的声音都染上欢快： “起来了！什么礼物呀？居然还有惊喜？” “你能接语音电话吗？” 这一句问得有些突然，飒飒一惊，审慎地从床上坐起来。他捧着手机，为十辰于没有直接把电话打过来的行为感到心里一暖，回复：“能啊。” 对方的语音电话在下一刻就打了过来，飒飒甚至冷静了片刻，才按下绿色的接听键。十辰于的声音瞬间在他耳边响起，听起来很愉快：“早上好啊，飒飒！” 可能是新年过于疲惫的缘故，十辰于的声音微微有些发哑，这一点细微的沙哑在语音电话中听得更加清晰。不过他的状态听起来倒是不错，飒飒也没放在心上，回应： “早上好啊。”他抿了抿嘴，“你……” “啊……新年礼物。”十辰于语气轻快，“之前我不是答应了要带你上王者吗？嗯……一直没有兑现。这几天有空，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我们一起组队开黑？” 王者？玩游戏？ 飒飒着实愣了一下，反应了好一会儿，才依稀想到十辰于的提议从何而来。 ——前段时间的山顶日出之约，他好像提过一句“上王者”的事——但那仅限于玩笑，飒飒完全没想到十辰于居然真的放在心上，甚至在如此忙碌的学业中想着兑现承诺。 这个人的细心总能超过他所想象的最大限度，永远给他无限的惊喜。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应，只能徒劳地“啊”了几声，半天才缓过神来。 他由衷地说，十辰于，你怎么这么好啊。 “有吗？”十辰于笑了，“是我失约了，补偿你是应该的呀。” 飒飒听着五味杂陈，微微低了头。 他说，好啊。 游戏界面里，他们的名字后还缀着“师徒”的特殊标签。飒飒看着屏幕上弹出的来自老友的邀请，珍而重之地点了进去。 一个铂金一个钻石，几个赛季没打，他们连段位都回到了从前。 近在咫尺，触不可及。 飒飒昏天黑地地玩了两天游戏，一路从铂金打到星耀。估计再有两三局就能上王者了，他反而有些遗憾，私心里希望这个时间再延长。 两天的语音通话，从游戏里到游戏外，他们几乎无所不谈。某个瞬间飒飒真的以为他回到了过去，学业尚能应付、周围人心思单纯善良，更重要的是，有他在身边。 可是他再觉得离过去近，终究也是一种傻傻的错觉；今天是初三，七个人约好了一起去玩剧本杀，游戏也只好暂时告一段落。 ——可是今天就能见到他了，飒飒真的好紧张。 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怎么，凌晨他醒了三四次，到七点闹钟响的时候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从床上弹射起步——虽然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他哥晃晃悠悠地刷着牙，看他收拾东西，含糊： “百宝箱——帮我带充电宝！” “知道，我装了。但你苹果手机的充电器和我们不一样啊，你去把你自己那个拿下来……” 飒飒出门东西一向带得全，纸巾湿巾洗手凝胶，钥匙充电宝和各种会员卡，包里还能装下一瓶水。跟他出门是很省心的，立风现在甚至连钥匙都不带，但他会帮飒飒拎包，然后偷偷塞点吃的进去。 某人明明特容易低血糖，却总也不记得给自己带吃的——甚至总忘记吃饭。立风说他也没有用，只能把后勤工作做好，并确保自己一直在飒飒身边。 立风看着飒飒吃完了早饭，一起出门去约定的地点。十辰于和主唱到的很早，须须也站在他们身边，正扬着头跟主唱聊天。飒飒远远看见他们，挥挥手，快步跑过去： “早上好阿十，早上好主唱，早上好须须……你们到的好早啊。” 立风跟着飒飒跑过来，冲他们点点头。须须在笑，脸上带着一抹不正常的红晕；飒飒的目光扫过主唱，心里了然，于是看向十辰于。 可是十辰于也在看他，他们的目光短暂地交汇在一起，飒飒当下如惊弓之鸟般躲开。十辰于也在笑，听起来很随意： “换称呼了？你昨天可不是这么叫我的。” “啊！” 飒飒一惊，没想到十辰于会说这样的话。随即他反应过来，这大概只是男生之间恶劣的玩笑，和“叫爸爸”没什么本质上的不同——可他还是说不出口，因为自己那一份特殊的情愫，他总忍不住把那个称呼延伸出更多的情感意义来。 “怎么不叫了？不好意思吗？” 偏偏这时候十辰于得寸进尺，不依不饶地追问下去。飒飒“刷”地红了耳根，只好强装镇定，从裤兜里掏出一把糖果，自然地喊了一句：“师傅，吃糖。” “哎。” 十辰于满意地点点头，捏起一颗苹果味的糖果，这才放过他。飒飒的心思飘忽着，立风却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并顺手抓走一把糖：“你看那边那个，是不是壳子？” “啊，好像是吧。” 飒飒堪堪止住奔逸的思维，辨认着那个身影，心思却还不住地往十辰于那边飘。 他正笑得开心，和主唱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腮帮因为含着糖块鼓鼓的像只仓鼠。主唱甚至瞥了飒飒好几眼——难道他们的话题和自己有关？飒飒不知道，于是再一次走了神。 “嘿，想什么呢。” 绒绒和壳哥是一起来的，看见飒飒这样有点不明所以：“没睡好啊？怎么看起来不太专心……” “他哪是不太专心，他是太专心了。” 须须坏笑着打趣，飒飒终于反应过来，摇摇头开玩笑：“没睡好，做有趣的梦来着。” “不像假的，”立风率先开口， “不像假的。”须须认同。 飒飒是男生中为数不多不认路的那一类，好在他哥认识，十辰于也认识，他只需要跟着走就行了。商场还在放年假，只有巨大的灯牌还亮着，明星的精修大脸照孤独地耸立在雪中。他们七拐八拐进到写字楼里，挤满了一间电梯，又过了好一会儿才等到dm帮他们叫梯上去。 那是初中时飒飒和十辰于一起玩过的店，dm还是从前那个，特意为他们留出的时间。飒飒悄悄和dm沟通过他们几人的关系，他如愿以偿地和十辰于分到了情侣，同样情况的还有唱须和壳绒，只有他哥一个可怜的单身狗。 “渣男是要遭报应的，”飒飒小声说。 故事线不算复杂，却是出人意料地刀，每个人的剧本都意外地贴合人设。飒飒哭得稀里哗啦，埋怨自己挑本的时候只看了评分没看内容简介——好在大家都多多少少地在抹眼泪，他也就不显得太丢人了。 可他没想到结尾会有这样的环节：先是主唱单膝下跪，用店里提供的道具戒指向须须求婚；而后是壳绒的“婚礼”，bgm从《今天你要嫁给我》播放到《婚礼进行曲》，出于兴奋或是娇羞，每个人的脸上都红红的。飒飒感觉自己几乎要燃烧起来了，接下来便轮到他和十辰于——拜托，如果是让他做选择的话，他不介意借着这个机会把那些隐秘的情感宣之于口…… 可是，要做选择的不是他。 “你和他经历了这么多，你如今怎样看待你们之间的那份情感？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能重来，你愿意把握住那时的他，牵起他的手吗？” 主持人面向十辰于，这样问道。 飒飒的拳头握得很紧很紧，不动声色地看着十辰于。可他的心跳还是不由自主地在煽情的乐声里变了频率，在其他人的嬉笑声和起哄声中争先恐后地响起，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心跳声可以如此震耳欲聋。 “在一起、在一起”，所有人都鼓着掌起哄说。 在一起、在一起，飒飒在心底近乎祈祷地说。 他从没那么紧张过，似乎自己的全部命运都将在这一刻得到审判。不断有名叫“失望”的情绪涌上来，掩盖住那隐约的期待；他什么也不知道了，只能满眼希冀地望着十辰于，乞求一个肯定的答复。 十辰于真的思考了很久很久，可是…… “抱歉，如果重来一次……我仍然选择拒绝他。” “当时的我一无所有，对他也并不是那样的感情。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该在一起的，那样是耽误他，也是对不起他。” 说到这，他似乎意识到了气氛的凝固，半开玩笑地打岔： “我选择国外进修，发展事业……搞钱才是第一位嘛，爱情什么的都是浮云……” “有钱不赚是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