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gal式小说丨乘着通往光辉之翼：第一章 Don Giovanni（1）

我相信康德认为：人是一种自由、平等的理性存在物，当他的行为原则可能是作为对其本性最准确的表现而被他选择时，他是在自律地行动的。他所遵循的原则之所以被选择，不是因为他的社会地位或自然禀赋，也不能用他生活在其中的特殊社会以及他恰好需要的特定事物来解释。按照那样的原则行动也就是在他律地行动。

——约翰.罗尔斯

 

第一章 Don Giovanni

 

「星野前辈，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

高三开学后不久的一天早上，迟到的我打开鞋柜，发现一封粉色信笺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星野前辈，今天15：40分的时候可以麻烦您来天台一下嘛？我有话想要对前辈说。”

信的内容很短，也没有署名——很容易让人联想成某些无聊人士的恶作剧。

但是，若仔细看的话便会发现，信纸上的一笔一划都书写得无比认真，不仅如此，每个假名和汉字的落笔都微妙地有些重——就好像倾注了寄信人的全部勇气一般。

 

「在这之前，可以请问一下你的名字吗？」

「啊！抱歉抱歉，没想到星野前辈真的会来，我实在太紧张了……竟然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说。我叫白鸟秋，是2年B班的学生，前辈叫我秋就好。」

绯红在白鸟同学的脸颊上肆意蔓延，她紧紧攥着自己的双拳，凝视着我，从她的瞳孔中我可以看到她的忐忑与期待。

见我没有回应——对我而言只是几秒钟，但对白鸟同学而言，这种时刻每一秒都尽是煎熬吧。于是，“等了很久的”她又补充道：

「就算突然对前辈这么说，前辈也只会觉得很困扰吧……我倒也没有想一次性就能和前辈交往啦，只不过，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和前辈交换一下line的ID吗？」

「在此之前，可以问一下白鸟同学为什么会喜欢我呢？你看，我和你都不是同一个年级的吧，平常应该也没有说过什么话。」

「虽然没有说过话！但是我在这一年以来一直都在看着前辈……前辈的成绩很好，运动也是万能，待人接物一直都是彬彬有礼，只要仔细观察的话，任谁都会觉得前辈是一个十分温柔的人。」

「多谢你的——」

「不仅如此，前辈的气质也十分成熟，前辈一定曾读过很多书吧？其实我也很喜欢读书，比如说我最近就很喜欢《麦田里的守望者》这部作品。」

眼前的少女拼命地向我传达着他眼中的我。我的优点、我的性格，以及我的气质。在此之上，她还寻求着我和她在未来也能保持交流的接点。

 

「我的确有读书这个爱好。白鸟同学很厉害啊，即便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光是凭借观察就能发现这些。」

「嘿嘿，倒也没有啦……其实主要还是一直在注视着星野前辈的缘故。」白鸟同学先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在沉默了一小会儿后，她又借机诉说起了对我的爱恋。

「将会面时间选定在15:40也是这个原因？因为知道我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上过班级的自习课？」

「对…就是这样。我曾向3年A班的前辈们打听过星野前辈的事情，因为担心星野前辈到时候可能不在学校，所以就将时间擅自定在了这个时候。」

原来如此，即便是看上去无谋至极的告白，白鸟同学也做了相当多的准备。

沉默开始蔓延，二人间唯有风吹过的声音。

「所以，可以知道前辈的答复吗…」

所谓秋波碧影，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虽然在今天之前完全没有同白鸟同学说过话，但不论从信纸上工整的字迹还是她此刻拼命传达自己心意的言行来看，我都不觉得她是一个随意的女生。或许第一次见面就向对方表白这件事太过鲁莽，但从她的角度看来，应该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了吧。

毕竟我每天都在迟到早退。狂妄些想的话，或许白鸟同学在过去也曾尝试着和我制造一些接点，但都不太顺利，所以才不得不采用这种破釜沉舟的策略。

我只和白鸟同学相处了不到15分钟，但从对方却认真注视了我一整年。

所以，不认真给出答复可不行。

 

「啊，前辈先不回应也没有关系的，我只是希望能和前辈先从朋友做起。」不待我开口，害怕被拒绝的白鸟同学赶紧否定了自己之前想要获得答复的话语。

「抱歉，我无法回应你的期待。」没有理会白鸟同学自寻退路的做法，我径直回应道。

「啊…那…那个，先从朋友做起可以吗？只是偶尔聊聊天就好，我不会太占用前辈时间的…」

「若真如你所说，我已经占据了你一年的目光，那么我此刻就更不能让你在接下来的时间内抱有任何期待了，所以，我也无法和你成为朋友。」

「前辈，是有喜欢的人了吗？」即便已被直截了当拒绝，白鸟同学依然不想放弃最后一丝希望。

「没有，这点我可以对白鸟同学保证。」

「那既然如此……」被接连拒绝的白鸟同学还想要继续追问下去。

 

举一个很傲慢的比喻，白鸟同学此刻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越是下沉，她挣扎地就越厉害——不仅白鸟同学如此，迄今向我告白的那些女生们也是如此。

如果有一天，我有了喜欢的人，被对方拒绝后，应该也会是这个反应吧。

「既然如此，前辈可不可以试着…和我交流一下呢？即便不做朋友也没关系。能偶尔说说话就好……」白鸟同学的勇气还在持续着，但她的声音却渐渐衰弱到几不可闻的程度。

告白，真是件两败俱伤的事啊。

既伤害自己，又让想要拒绝的人充满负罪感。

如果是那家伙的话，此刻会怎么做呢？

「抱歉，我还是无法回应你的期待。白鸟同学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孩子，即便和你仅仅相处了很短一段时间，你的喜欢、你的决心、你的勇气，都很好地向我传达了过来。所以我要重说一遍，我无法回应你的期待，因为我不希望你的眼中再有我的身影。」

「那么，愿你早日忘记我，并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幸福。」

说完，我没有再去看白鸟同学的脸，转身离开了天台——就如我刚才设想的那家伙对别人告白的回应方式一样。

 

看了眼手机，现在的时间是16:00。我跑向操场，用比平时更快的速度结束了规定的运动里程。

在那之后，我洗了把脸，回到自己的专属教室并在前排坐了下来，在书包里拿出了今天的课后作业。

上课时一不小心看书看入迷了，以往会在课堂中被我解决掉绝大部分的作业此刻正丝毫未动。

「挑一些有价值的题目做做看吧。」我叹了口气，说道。

我把英语作业放回书包，拿出一张数学卷子，在扫了几眼后，我找到了一道值得一做的题目。和前些天的数学作业相比，这道题既要求思维在一定程度上的灵活，又需要对高中生而言庞大的计算量。

过了一会儿，我解出了这道题目——虽说解题过程写得很概括，跳了不少步骤，但这并不是在考试，所以没关系。

 

在以同样的流程完成了理科、社会、历史等科目的作业后，我打开了自己的便当盒，里面是母亲大人为我准备的丰盛晚餐。

隔壁的教室没有音乐声传来，那家伙今天应该不在。

吃过晚饭，我来到了钢琴面前。

刚吃完饭就要面对这架腐臭的金属尸体，还真是讽刺啊。

日常的自嘲过后，我开始了每日必修的音阶练习。

 

一小时后，前半程的音阶练习结束了。

我站起身来，快步走向窗边，朝窗外猛吸了几口空气，希望以此来压抑自己的恶心感。

我讨厌钢琴。每当音阶练习结束之后，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还有好几个小时要投身到各种曲目的练习中，我吃过的晚饭就会在胃里上下翻涌。

同时，我的胃也会被一种虚幻的灼烧感折磨，像是被熊熊烈火炙烤一样，痛苦万分。

每当这个时候，仅有一首曲子会给予我救赎。

巴赫《第2号无伴奏小提琴组曲 第五首 恰空舞曲》（BWV1004-5）

恰空舞曲是舞曲的一种形式，它由一个高音声部和一个低音声部组成。

而巴赫竟然仅凭着一把通常只发单音的小提琴，就在符合恰空舞曲规则的基础上写出了256个充满变奏的小节。

在勃拉姆斯写给克拉拉的信中，勃拉姆斯曾言：“只有单行谱表、只运用一件小乐器的系统，就写出整个具有最深邃思想和最丰富情感的世界。我连想也不敢想自己能成就这样一首曲子，不敢想象若我能把它构思出来——果真如此的话，我一定会激动地疯掉。”

我讨厌钢琴，讨厌每首正在练习的曲子，讨厌每首即将练习的曲子。

唯有这首布索尼改编的钢琴曲，可以让我在疲惫时放松心灵，忘却自我，沉溺于仅一架乐器开辟出的宇宙中。

所以，我绝对不会去练习这首曲子，也绝不打算去练习这首曲子。

 

15分钟后，情绪好转的我开始了今天的乐曲练习。

 

我的母亲大人曾经是一位钢琴家，她凭借着出色的乐感和高超的技巧获得了国际大赛的第2名。

但是，与媒体的期待相反，她接下来的发展并不顺利。

据我的母亲大人所说，那是因为作为亚洲女性的她遭遇了歧视的缘故。

同年龄的欧洲男钢琴家即便发挥不好，乐评人也往往会对他们的优点大加褒扬并夸赞未来可期。

而对于母亲大人而言，即便发挥得远比其他同龄人出色，乐评人也会从各个角度对她施以无端苛责。

正当母亲大人精神压力日渐累积的同时，我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在一场事故中去世了。

他们不顾恶劣的天气执意乘坐私人飞机，只想尽早来到一秒钟的孤独也无法忍受的母亲大人身边。

所谓祸不单行，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得到父母去世的消息后，母亲大人的精神彻底崩溃了。在一场重要的音乐会中，即便是那首曾令她在决赛时大放光彩的协奏曲，她也弹得乱七八糟。甚至在第二乐章的中途彻底忘记了乐谱。

于是，无法战胜心魔的母亲大人选择将执念施加到了我的身上。

举世瞩目的钢琴演奏者——她的野心不仅如此，她命令我成为的，是能在历史长河留下痕迹的大艺术家。

于是，在我仅有3岁的时候，我就被母亲大人抱到了钢琴凳上。

一切都是为了，母亲大人未竟的梦想。

 

今天十分顺利，即便被白鸟同学的表白占用了些许时间，我依然提前完成了练习目标。

不知道白鸟同学现在怎么样了呢？

要是她真能如我所说的，早日忘记我就好了。

窗外夜色渐浓，但我还不想回家。

我翻起了书包，想要再做一会儿被自己pass掉的作业题目。

然而，那个被我用作曲式分析的笔记本却不见了踪影。

应该是落在教室了吧。

这样的话，就只能先回去取一趟了。

……

漆黑的走廊里，唯有3年A班的教室充满光亮。

已经是21:20了，这个时间还有滞留在教室的学生吗？

没有想太多，我推开了门。

「啊！晚上好…星野同学。」

空旷的教室里，仅一位女生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不知是没料到在这个时间还会有学生来教室的缘故，还是正专心于作业的缘故，在我开门的一瞬间，她发出了类似被惊吓到的声音。

记得她的名字是叫，樱井翼。

 

「晚上好，樱井同学。就打扰你学习一事十分抱歉，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取个笔记本。还请你不要在意我，继续学习就好。」

「星野同学没有打扰我啦，再说了，教室是大家共有的不是吗？」

没有理会樱井的社交辞令，我径直走向自己的书桌，果然，那个笔记本正静静地睡在书桌堂里。

拿起它后，我本打算快步离开，尽早将安静的教室还给樱井。

但我发现樱井好像有什么话要和我说一般，正胆怯地盯着我。

我是（a）直接离开好呢？还是（b）询问她有什么事好呢？

 

「那个…星野同学。」当我正打算穿过课桌间的过道（离开教室/走到樱井附近）之时，樱井叫住了我。

「请问有什么事吗？」我问。

樱井的双颊微妙地有些红，说话也支支吾吾的，一如今天下午的白鸟同学一样：

「可以…拜托星野同学…帮我看一下这道数学题吗？」

「数学题？」

「嗯，是今天的作业题目。我本来想着做完这张卷子就回家的，但是我花了两个多小时却还是没有将这道题解出来。因为星野同学经常是年级的第一名，所以我想…星野同学会不会知道这道题的解法呢？这样……」

说起来，今天的数学卷子是有一道题比较难来着。

「好的，我知道了。」我点了点头，答应了樱井的请求。

和无趣地做已经知道答案的题目相比，给樱井讲题应该是更有意义的事情吧。

「真的吗！太好了！星野同学你看，就是这道题。」喜出望外的樱井有如盼到了捕食结束的雏鸟一般，嗒嗒跑到了我的身边。

「看来这道题真的折磨了你好长一段时间啊。」我苦笑道。

我接过她的卷子，在上面扫了一眼，

和随性的我不同，即便是最简单的题目，樱井不仅没有落下每个解题步骤，而且字迹也十分工整——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她应该是一个认真的女孩子。

「因为时间已经很晚了，如果星野同学可以立即找到思路的话最好，找不到的话也没关系的。毕竟时间太短了嘛，而且这道题在我看来也真的很难。」

在我看题的同时，樱井已经为我铺好了退路。

有感于她的这份温柔，我说道：

「可以请你在这里稍等一小会儿吗？我去把我的作业取来，上面有我今晚写的解题步骤。」

「星野同学已经写完这张卷子了吗！」

「倒没有…不过恰好写了这道题而已。」

不待樱井回应，我离开了教室。

 

「星野同学是在其他的教室自习吗？」 接过我的数学卷子，樱井问道。

「差不多吧。」

我找了个樱井附近的位置坐了下来，在看到我的解法之后，她先是自言自语“竟然只需要这么短的步骤”，随后便埋头钻研了起来。

5分钟之后。

「那个…星野同学。这个ob是什么意思呢？是什么公式吗？」

「抱歉，那个是显然，也即obviously的意思，因为只有两个字母，所以书写起来方便些。」

步入高三后，作业急剧增多，但可供我自由支配的时间却一如既往地少。

即便我想将解题步骤全部写出来，那也是完全做不到的事情。

闻言，樱井又埋头看了5分钟。

「星野同学…这里为什么是“显然”的呢？」

「啊。」我站起身来，坐在樱井的旁边。

在我接过她的笔后，她说道：

「抱歉啊，我这么笨。」从樱井的话语中，可以感受到某种不甘和遗憾。

「也没有啦，都是我写得太潦草的原因。你看，这里其实是因为……」

那之后，不仅是解开这道题所需的思维，就连计算本身，我也在樱井的草稿纸上一字不差地写了下来。

同看一张纸的原因，我和樱井贴得很近，这让我时不时能够感受到她的芳香和吐息。樱井的声音很好听，她偶尔的反问让我有些酥酥麻麻的。

 

「原来是这样……」 望着写好的全过程，樱井感叹道。

「嗯，这道题确实比较难，不论是在思维上还是在计算上。你可以试着在回家后将这道题再做两遍，这样应该就能完全掌握了。」

「非常感谢！」

我看了看挂在教室墙上的时钟，现在已经是21:50了。

「樱井同学是坐电车回家吗？」

「不…我是徒步上下学的。」

「走路大概要多久？」

「15分钟左右的样子。」

15分钟啊，这样的话我应该就会迟到了吧。

不过，放任樱井就这么走夜路回家也不太好，更重要的是，我此刻还不想回家。

「收拾一下，我送樱井同学回家吧？」 我提案道。

「诶？啊…这个…那个…真的可以麻烦星野同学吗？」

「樱井同学有什么不方便吗？和男生一起回家。」

「没有，不如说还请务必麻烦星野同学！」在说话的同时，樱井还微微鞠了一躬，就好像是在拜托别人帮自己一个至关重要的忙一样。

「鞠躬的话也太奇怪了吧。」

「啊哈哈…看起来是这样呢。」

 

就这样，我和樱井共同漫步在夜色中。

我的本意是随便走走、多吹吹晚风，顺带将樱井送回家，并没有和樱井说话的打算。

但对方似乎并不这么想，也不知是单纯想和我聊天，还是害怕气氛尴尬，她一直在找着各种各样的话题：

「星野同学的学习很好呢~~」

「马马虎虎吧…」

「要怎么样才能做到和星野同学的成绩一样好呢？就拿数学来举例子吧，我总是没法很稳定地保持在95分以上。星野同学有什么建议吗？」

「少做一道5分的题目不就95分了吗？你看，卷子中往往会有一道很难的填空题对吧，不去做那道题就好了。」

「……」

一直以来担当着核动力话题制造机的樱井第一次沉默了。

「那个，我是说错什么话了吗？我的意思是，将解决这道题的时间全部分配给其他题目，这样就可以保证其他题目都做对了。」

「……星野同学，真厉害啊。」

见我没有回应（其实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樱井继续问道：

「星野同学一天要学习几个小时呢？星野同学从来都没有上过自习课吧，也不像是在外面补课的样子，但是学习却这么好……」

「我只有在上课的时间学习。」

因为其他时间要练习音乐。

「只有上课的时间吗？」

「差不多吧……」

其实严格来说，我在课堂上要一边做曲式分析一边听课的，

不过考虑到说出实情可能让樱井心理不平衡，我做出了一个暧昧的回复。

「难不成，星野同学是天才？」樱井语调高扬，就好像看到了什么宝物在身旁闪闪发光。

「不，我不是天才。」

天才的话，应该指的是那家伙吧。

「我最多，只是一个神童罢了。」

「神童…不也很厉害吗？还是说在星野同学看来，天才和神童有什么区别吗？」樱井不解。

「天才是世所罕见的，他们有着世间最深刻的思维和最敏锐的洞察力，而在那之上最重要的，则是独一无二的创造力。这份创造力，甚至可以让他们改变历史。而神童，则只不过是哪个城市都有的稍稍早慧一点的人罢了。你看，不是有那句格言吗？20岁的神童会变成平凡人之类的。」

我滔滔不绝说了很多，一半是回答樱井的问题，一半是自言自语自己的处境。

「这样啊…」樱井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后，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问道：

「既然星野同学只在上课的时候学习，又没有参加什么社团活动的话，星野同学为什么这么晚还要留在学校里呢？」

站在樱井的角度，对这件事感到好奇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不过，我不想让人知道我在同钢琴打交道。

「樱井为什么知道我没参加社团活动？」抓住她话语中的漏洞，我反问道。

「啊！」

樱井一瞬间变得慌乱了起来。不久，她强行恢复了镇定，掩饰道：

「因为班长是我的好朋友，我和她一起看过班内成员的社团参加情况的。」

「这样。」我不置可否。樱井怎么知道我没参加社团这件事对我而言无关紧要，把话题抛给对面才是我反问的目的。

在那之后，樱井也没有再就这个问题和我聊下去，我也难得地享受了一阵清净的时间……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我的手机铃声响了。

我将手指放到嘴唇上，对着樱井同学比了个“嘘”的手势，快速跑到她听不到对话的位置，接通了电话。

 

「母亲大人，您好。」

「还有多久回来？」

她的话语永远是这么简洁。

「抱歉，因为今天练习遇到了一些不顺的地方，所以耽搁了些时间，不过好在已经被我解决了，大概20分钟之后我就回去。」

「注意安全。」留下了一句社交辞令式的关心后，母亲大人挂断了电话。

之所以叫她母亲大人，并不是出于别的什么目的，而只是，我想要时刻提醒自己相对于她的地位。

切忌，因为一时的热血上涌而逾矩，

否则，等待着我的，会是无比严重的后果。

挂断电话后，我小跑回樱井旁边。

「不好意思啊，突然有个电话。」

「没关系的。星野同学的铃声很好听啊，是什么曲子吗？」说完，樱井向我展露了一个甜美的微笑。

樱井的身影笼罩在昏黄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朦胧美的气质，这让我不禁想拿起放下许久的画笔，将自己此刻对她的印象渲染在画布上。

「是肖邦的曲子，名字叫《平静的行板与华丽的大波兰舞曲》。」

同时，也是母亲大人在曾经比赛时发挥得最为出色的一首曲子。

「好厉害！星野同学很喜欢古典音乐吗？我还没怎么听过肖邦的曲子呢~」

「还好吧。」

没过多久，我们来到了樱井的家门口——其实距离我刚刚接到电话的地方已经只有一百米不到的距离了。但樱井依然固执地站在那里等我。

这种认真的性格，我并不讨厌。

「那我就先走了。再见，樱井同学。」我向樱井道别。

「那个…星野同学。」樱井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有什么事吗？」实在是不想回家，我顺着樱井的话问道。

「以后遇到不会的题目的时候，我也可以请教星野同学吗？那个…星野同学不怎么来教室所以可能不太清楚，虽然我们班级也有其他学习好的同学，但他们的竞争意识好像有点强…总是会担心给别人讲题会让对方超过自己…之类的。但是今天我从星野同学的态度中却完全没有读到这种想法，所以觉得星野同学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不那么夸我也可以啦。」我苦笑。

「那样的话！可以登录一下line的好友吗！」

樱井还真是一个情绪全都表现在言行中的女生啊。

「不好意思，我没有line。如果是交换手机号码的话，倒是可以。」

「诶？星野同学竟然没有line吗？」

「嗯，真的没有，因为平时完全用不到。我的手机号是XXXXXXXXXXX」没有理会惊讶的樱井，我直接将自己的电话号报了出来。

「啊，等一下！XXXXXXXYYXX对吗？」

「倒数第3位和第4位是XX不是YY……好了。你给我打一个电话吧，这样我就也有你的手机号码了。」

「好的好的，我这就打。」

……

和樱井分别后，我慢吞吞地走回了家。

「现在是22:35，你迟到了5分钟。」

「抱歉，母亲大人。刚出校门的时候发现曲式分析的作业落到教室里了，只好回去取。」

「去洗下手吧，我们开始练习。」

「遵命，母亲大人。」

……

向母亲大人展示了今晚的练习成果并通过了她的检验之后，我又在她的监督下练习了2个小时。

尽管听上去十分辛苦，但我其实对这一安排充满感激。因为这是母亲大人答应我上学的必要条件。

洗过澡后，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倒在了床上，并确认了一下当前的时间。

1:40，一如往常。

不过不同的是，在一个多小时前，我收到了樱井的一封短信。

 

致星野君：

谢谢你今天为我讲题并送我回家。不论是讲题时耐心的语气还是那故意配合着我的步伐都让我感到十分温暖。

Ps：我听了那首肖邦的曲子，果然很好听(*^▽^*)

樱井 翼

 

回复了一句“喜欢就好”后，我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