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上》IF0：小八线
《虚无往事》
序—妄想狂之梦
我……我想讲一个故事。
一个即将成为妄想的故事。
一个即将化为尘埃的故事。
一个……最真实的梦。
在它成为往事以前……
成为不存在的……
没有人会记得的……
仅仅会在某个妄想狂的脑子里灵光乍现的……
虚无往事。
始——因
没有天，没有地，没有时间，只有空间在一望无际地延伸。
他站在这里，呆呆地看了一会儿，不对，是一瞬间，也不对，是永远，嗯……也许就是一小会儿？
谁知道呢。
“大地”上尽是被染成的火红一片，可是这是谁做的呢？
他终于发现了，自己正站大片大片的花田中，火红的，像火焰般燃烧的花。
“你也喜欢我的花儿吗？”
是谁在说话？
啊……都无所谓了吧。
“好美……好美的花。”他轻轻地触碰那些花，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全身蔓延“有名字吗？”
“曼珠沙华，或者说，你可以叫他彼岸花。”
“彼岸花……好美的名字。”他觉得这个名字在哪听说过，但是又想不起来了。
“当然，她们是我最美的花儿。”
“这里哪里呢？”
“三途川，赛之河源。”
“嗯……是这样啊。”
其实他完全没有理解。
他看着一条条“河”缓缓地流淌，有的宽阔有的狭窄。
“这些是什么？”
“时间。”
“时间？”
“时间在这里像河水一样流动，而因果又在这里编织出命运。”
“命运……”
他看向那些河流，好像真的在里面看到了命运。
河流的分歧……因果的变换……命运的拐点……
希望
“这个是……”他用手粘了一下地下的红色液体，闻了闻，然后兴奋地看向我们“是血！之前受伤的那个鹿往这个方向跑了！”
“等等！”我一把拉住他，有些怀疑“你怎么知道是那头鹿呢？万一是其他野兽在捕猎呢？”
“那去看看不就得了。”另一位狼人对我笑了笑，他们两个搭着肩对我竖起大拇指“就看一眼！如果不是猎物我们就立刻跑！”
“就看一眼哦……”我无奈地耸了耸肩，我想可能是因为我总是弱小的一方吧，所以我比他们都更为谨慎，可是小心一点应该是没问题的。
在某一天早晨醒来时，我发现自己的身边没有任何人，我的父母在冬季前的迁移带着我的兄弟把我抛下了——我不怪他们，因为我太虚弱了，我从小身体就不好，其他兄弟们都可以试着抓些兔子了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父母也明白我活不下去吧，所以才会将我丢下让我自生自灭。
可是……真冷啊……
我一个人走了几步便遇到了一位年龄比我略大一点点的小狼崽，他像大哥哥一样，知道我孤身一人便选择了照顾我，明明他也就比我大十几天吧。
他的父母死在野兽口中，他们兄弟几人分头跑，便这样走散了。
虽然我们经常吃不饱，但是却过得很开心，他总是能苦中作乐，比如说花时间抱起一捧叶子，然后啪地一下撒在天上，就站在里面等叶子落在我们的身上，不过我更喜欢那些不知名的野花，又美又香，他也会跟我一起找各种各样的花朵，虽然没什么意义，却非常有意思。
后来我们遇到了一个年龄比我们都大的孩子，他也是孤身一人，父母死在人类手上，而他的兄弟则各自离开。他看起来又害怕又落寂，但是之前我遇到的那个狼崽像是有种让人开心的魔法，后加入我们的狼崽也慢慢地也变得开心，我们三个便在一起，或是狩猎，或是玩耍。
真好啊，第一次就遇到了小七和小六。
也许是我最小，也许是我最弱小，他们总是围在我的身边，保护我，关心我。我虽然感到些许不爽，更多的却是开心——有人在乎我，保护我，我享受这种感觉。
可是弱小就是弱小，当我们一路追着血迹，看到正叼着死鹿的两头野兽直视着我们时，我帮不上任何人。
最大的那个孩子突然一脚踢在了其中一个野兽脑袋上，他向我们吼着便往反方向跑开。
“带着他跑！”
我们便跑了起来，那些野兽没有追我们，但是……
三人小队中损失一人，这对我们来说都是非常沉重的，连他这样的乐天派都笑不起来了。
“如果那些野兽追上来怎么办呢？”夜幕降至，山洞里我坐在他的身边，看着外面的点点星光，想着最大的那个孩子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会保护你的。”他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到时候你直接跑就是了。”
“是吗？”我把头撇过去，沉默了一会儿，我才开口，其实野兽什么的都无所谓，现在食物紧缺，而入冬以后就更难吃到了“要不你自己走吧，你自己捕猎一些小猎物应该没什么问题，我现在没什么用……”
“你知道吗？我一开始就像现在这样疯跑，可是啊……虽然我活了下来，身边却没有一个人。”他把身子蜷缩起来“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我其实真的很开心，无论你是强壮也好，虚弱也好……我讨厌一个人……只有自己的感觉，哪怕是片刻，也让人窒息……”
“可是……”
“如果因为带上了你而没有活下去，那我也认了。”他仰起头看着山洞的岩壁“但是我真的不想一个人……”
“如果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呢？”
“不，一定有办法的。”他的看向我的眼睛里竟然像星空一样灿烂“谁都可以活下去，谁都不用失去的结果，而且我相信那个家伙也活着。”
“真乐观啊……”我苦涩地笑了笑。
“不是乐观，是希望。”
希望吗？
我们抱着彼此，进入梦乡。
“你看！”他将我摇醒，我勉强地睁开眼睛，看见他拿着许多的肉“这些……是食物啊！”
“怎么会！”肉的香味将我彻底叫醒，我抓起吃了一口，如果这是梦，那我得赶紧吃点。
“天啊！这是其他狼人储存食物的洞穴！”他猛然间明白过来“糟了，外面有几个狼人走过来的！跑！”
我们赶紧拔腿就跑，那几个狼人走进了洞穴，也随机追了上来。
“怎么办！”我大吼着，我的体力已经不多了。
“坚持下来！我有办法了！”他抓住我的手跑起来，对我笑了笑“你相信我的办法吗？”
看着他的笑，我也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我相信你！”
我看着前方的路上有一个黑狼正悠闲而出神地走着。
抓住你的手
我笑着向他挥了挥手，毕竟我都没问题，他也没问题，我走到崖边，示意我会像老大一样接住他。
他也笑了笑，向后退了几步，便向前冲刺。
我们都笑着，开心地等着小八过来。
而笑容，就这样凝固，随之消失。
我几乎是跳出去，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我真的不能失去他。但是随后小八向下跌落的重力便将我牵扯进一个显而易见的选择，我发现了自己的重心不稳，而下一刻我就会和小八一起落下去，当然，老大老二会抓住我的腰，扶住我，防止我下跌，等我稳住，再拉小八上来，这根本没什么问题。
可是……
我看着小八脸上的惊恐，我想起了自己曾经的誓言，在这一瞬间我将自己的恐惧压了下去。
我紧紧地抓住小八的手，但是又得防止抓得太紧导致我向他坠落。
在我重心崩溃之余，我感觉后面有一股拉扯的力量，是老大拉住了我吧？
小八也紧紧地抓住我的手，焦急地看向我。
“小七！救救我！”
“抓住我的手！我不会丢下你的！”
“我相信你！”
小八努力地对我挤了个微笑，而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下沉。
怎么办？再过一会儿我真的会和小八一起落下去。
但是我决定了要保护小八，我就得说到做到，我不能失去他。
对，为什么我或者小八要死呢？
一定会有办法，谁都不用死的办法。
“老大！”
突然，身后的力量变得无比强大，一把将我和小八拉了上来。
我重重地倒在地上，而小八就倒在我的身边，看着大喘气满手是伤的老大和老二，还有紧张的其他人，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小八看向我，也少有地跟着我笑起来。
“我说过，一定会有办法的。”我看向身边的小八“一定会有谁都不用死，没有人需要牺牲的完美结局。”
“是的，所以我相信你。”小八也看着我，而我在他瞳孔的倒影中看到了我自己。
旁观者
“小六啊，你说……”小八一脸喜悦地坐在小六的身边。
但是小六却一脸鄙视。
“我猜猜，又是小七？”
“这你都知道？”
“废话啊！”小六伸出三根手指头“你现在说三句就离不开小七，我用尾巴都知道你要想什么。”
“这个……”小八立刻脸红了起来“这也没办法嘛。”
“是没办法啊……”小六双手交叉靠在树荫下，沉沉地叹了口气“你要是喜欢就直接去说呗，在这里天天念叨有什么用啊？”
“我怕……小七没准备好……而且我也不知道小七到底是怎么想的嘛……”
“你这样犹犹豫豫的，小七会被老大抢走哦。”小六把头扭过去看向小八。
“老大也喜欢小七？！”
“……”小六捂着脸，只觉得无语。
“明明老大跟小七看起来只是关系很好而已啊……”
“明明你跟小七看起来也只是关系很好而已。”小六叹了口气，坐起身来“你可没资格说老大。”
“可是……真让人很难相信……”
“重点不是表面，而是细节，你就没有细细地观察老大跟小七相处时候的神情吗？跟平时其实有着细微的差别，而这种差别在其他兄弟身上体现不到——除了你，或者说你对小七，明白吗？”小六说着就拍了拍小八的脸“你看看人家老大多主动啊！又自信又迷人，哪像你，天天就会和小七摘花花草草，抓蝴蝶，跟小屁孩儿一样，如果你是小七，你是会选择知性大方实力强大温柔帅气的老大呢，还是会选择啥都不会又幼稚的小八呢？”
“什么叫做啥都不会啊！”小八恼怒地想去拍小六的头，却被小六反手抓住“你……你放开！”
“你看，我随随便便就把你制服了，跟其他人比，你也差太远了。”小六把小八的手放开，叹了口气。
“那我……就是没机会了？”
“谁说的？”小六用手指狠戳着小八的脑门“我说了这么多你就只听出这个？我的意思是，如果要小七在你和老大之间进行选择，你百分百没戏，但是如果小七只有你一个选择呢？”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在老大和小七更进一步之前你先去和小七表白！先发制人，懂吗！越往后拖对你越不利！只要你和小七在一起，那么老大就没办法更进一步了，限制住了老大的脚步，你再慢慢跟小七培养感情。”
“可……小七会接受我吗？”
“确实，比起各方面你都不如其他兄弟，但是记住了，对于小七，你有一个其他兄弟都不具备的优势！”小六竖起食指“你认识小七的时间最早，这意味着在所有兄弟中你和小七相处的时间是最多的，而且对小七而言，你也是非常特殊的。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与小七相处的时光吗？小七是害怕孤独的人，在他独行而落魄时第一个遇到的你，对他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特别？我一无是处，能有什么特别的呢？”
“如果你不特别当年小七会那么用力地抓住你吗？要知道，小七凭什么认为老大和老二可以把你和他都拉上来？小七知道抓着你他也会落下去，可是他依然这么做了，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你值得小七送命啊！你跟小七之间的羁绊和感情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甚至可以说，如果那天小七没有抓住你，那么今天这一切都会变得截然不同！”
是啊，那天小七抓住了我，即使是在那样危险的境地下，小七都贯彻着他的承诺，也许这也是我这颗心脏依然能在这具羸弱的身体中温热地跳动的原因吧，也许……这也是我喜欢小七的原因吧。
可是我不想用这份羁绊和感动去绑架小七，去让他为难，我想让他自己做选择。
“算了。”小八叹了口气，苦笑着“小七的这份感情，不是我用来绑架他意志的武器。”
“那你怎么办呢？”
“我……只需要注视着他就好了呀，远远地看着他，这就够了，毕竟终有人要做旁观者吧。”
“……”
“……”
彼此
“小七。”一个声音将我从梦中唤醒，一个所有人都离我而去的噩梦，幸好我醒过来了。
“老大？”我揉了揉眼睛“我一会儿就起来训练……”
“没事，再睡会儿吧，首领今天要和其他人出去狩猎，晚点回来。”老大坐在我身边，摸了摸我的头，阳光下斑驳光点投射在我的身上，一阵浓浓的睡意再次侵袭我的全身，微风那么舒适，一切都那么平和“今天天气这么难得，好好睡一下也不错，只是我看你表情很痛苦，在想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老大真贴心啊。”我看老大坐在我的身旁，便把头满意地枕在了老大的肩膀上。
“小七……”老大欲言又止“有喜欢的人吗？”
“当然啦！小八啊……小六啊……兄弟们……还有老大你！”我笑了笑，老大却显得很严肃。
“那你是……怎么喜欢我呢？”
“伴侣？”
老大听到以后浑身都抖了一下，看起来非常惊讶。
我捂着嘴笑了笑，没想到一向沉稳的老大也有这么容易受刺激的一面“好啦好啦，开玩笑的啦！”
“小七，你刚刚说的是开玩笑的吗？！”老大稍微松了口气，但是表情看起来还是很严肃。
“当然了。”我歪着头想了想“我和老大都是雄性，而且老大是我的哥哥，如果要寻找伴侣的话至少要避开这两点吧？”
“可是……”老大的话稍微哽住了“小七很介意……雄性……或者说我兄长的身份吗？”
“这……”我完全没有明白老大究竟想说什么。
“小七，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并且是以伴侣的感情喜欢，你会怎么回答我？”
“这种……假设……应该不成立吧？”
“可是这是真的啊！”老大一把抱住我“我喜欢你，我爱你，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情……不仅没有弱下去，反而变得愈发强烈，我渐渐难以遏制。小七，你愿意做我的伴侣吗？我知道，我是雄性，也是你的兄长，理应是不可能对你说出这种不可原谅的话，可是……我想知道小七是怎么想我的，小七……会怎么回应我……”
老大的话让我顿时清醒起来，老大的真心我是明白的，老大在跳崖的时候一次次接住我，抱住我，在我的身后一点点支持我，而我……无法拒绝这样深情的他。我想规则是可以改变的，制约也是可以重编的。
“我……我也喜欢老大。”我轻轻地环抱住老大的腰，沉在老大的胸口中“我愿意做老大的伴侣。”
“小七……”
我和老大都处于情迷之中，而老大的头渐渐靠近我时，一声呼唤将我们都迅速地拉回现实并分开来坐好。
“老大？小七？”老二看着我们，指了指悬崖“首领让我们过去进行第二次跳崖。”
转折
这一次跳崖很顺利，只不过有些小插曲。
比如说老大显得格外关心。
“我先过去吧。”老大看着准备第一个跳的小七，有些担心“这样万一有什么……”
“不用担心的啦！我还想第一个过去接住老大呢。”
“可是……”
“哪有那么多可是！”小七向后退了几步，一抬脚，轻松地跳了过去，随后老大叹了口气，也轻松地跳了过去。
这次我也跳过去了，虽然非常紧张，而且一点都不轻松。
“幸好有我训练你。”小七把倒在地上的我拉起来“不然你现在就是一滩肉泥了。”
“是是是……”我叹了口气，但是这些年确实是小七在分心训练我，即使身体虚弱，也有办法提升自己的力量和速度，所谓“弱者也有弱者的办法”。
首领随后也跳了过去，看起来很开心。
“不错嘛，小崽子们，这几年的长进很大呀。”
说完便笑着看向小七，我们一下子就明白了，虽然首领这句话是带着我们所有人，但他其实是在暗着夸小七和我呢，不过小七把头扭到一边去，完全当首领不存在。
小七和首领的关系并不好。
第一次跳崖的时候小七就和首领结下了梁子，因为首领的行为在小七看来是不可理喻的，无论出于什么目的。
“小七，你心眼也太小了。”我看着一路上小七一言不发，也完全不接首领的话，对我而言首领做的事情虽然差点让我失去生命，但是并非无法理解，更何况首领对我们一直很好，表严实柔，并不会过多地苛责我的训练情况。
“是啊，我就是这么小心眼的人，怎么了？”他少有地对我生气“他心眼大你去跟他说话呗，啧。”
“首领不仅是我们的狼王，也是我们的父亲啊。”
“他也配吗？”谈到这里小七几乎是青筋暴起“他也配做我们的父辈？不顾我们的死活？小八，别忘了你可是差点因为这种测验而跌落山崖！而且在此之前他可从来没有说过这种事情啊！”
“可是首领的为人其实很好……”
“有些东西我也明白。”小七把眼睛移过去，叹了口气“你想说什么，我也懂。但是我始终没法原谅他把我，把你，把兄弟们的生命当做无所谓的东西，更何况那时我们才多大啊？如果是现在让我们跳，即使我或者谁摔死，我也没有怨言。但那个时候我们都只是小孩子，失去父母依靠在一起的孩子。他能狠得下心做出这种决定，我想……你还是不要对他投入过多的感情和期待。毕竟无论他是不是我们的父辈，他依然是那个黑狼王。”
“小七……”我停下来，但是小七却沉重地往前走。
“我们八个兄弟因为冥冥之中的天意而聚集在这里，对我而言，这段情谊就是我最宝贵最珍惜的东西，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将它夺走，上天不行，黑狼王也不行。我会保护所有人，用我的方式。”
“我……相信你。”我紧握着拳，但是感觉怅然若失，曾经第一个接触首领，并爱戴着首领的小七现在已经与首领背道而驰。
我只能叹息。
诈欺
“人类那边怎么样？”首领不紧不慢地擦抹着重锤。
“没什么太大的动静，白面具还没有露面，上次他出手救了几个人类，偷袭攻击了您以后还伤了很多同胞，老三现在还疼着呢。”老大坐在首领的身边。
我则坐在老大的身边，而其他人坐在首领的对面，普通狼人是没资格坐在狼王的身边的，除非是老大和我这样被狼王所肯定的实力强劲的狼人，甚至可以这么理解，能坐在狼王身边的人就是下一届狼王的有力候选者。
“然后……”老大咽了口唾沫，话哽在嘴边，不知道怎么说。
“说吧。”首领对他点了点头。
老大重重地吸了口气，坚定地看着狼王和面前的其他狼群核心成员。
“算了……”老大看了我一眼，还是把话咽下去了“我相信小七的判断。”
其他人则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我和老大。
不是啦！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啊！
“咳咳……老大是想说首领受伤的假消息的事情吧？”我把手握拳放在嘴边，假装咳嗽，显得没有那么尴尬。
“嗯。”
“我知道目前在狼群之中已经有些猜疑的声音了，但是我们还得继续隐瞒下去。”我看了看兄弟们，大家都没有反驳，也对，狼群之中本来就是力量至上，除了老大，七兄弟中我就是最强的，所以我的话也没人会去反驳“想要欺骗对手就要先骗过自己人，我们只需要等着对方上钩就行了。在这个期间，为了不暴露首领伤势痊愈的事，就由我，老大，还有老二去解决上门的挑战者，把他们压下去。”
“那小七在等什么呢？”老二率先开口“我感觉也等了很长的日子了。”
“这就是一场博弈，对方等着我们露出马脚和破绽，所以我们要沉住气，只要对方憋不住，那么胜利的就是我们。”我在地上画了几个圈“只要人类那边想要过来偷袭首领，我们就召集同伴佯攻对方，等到白面具出现时，首领就跟着出现打头阵去对抗白面具，其他兄弟看准机会一起上，不过要注意别被攻击波及到，如果这次又有人受伤，那就得不偿失了，尤其是——老大！”
“我？”
“老大总是喜欢冲在前面，这一点很不好。”我假装正经地夹带私货“你这样会导致其他人跟不上，容易打断攻击节奏。”
“这样……我知道了……”老大低下头，看起来焉巴巴的，没办法，老大总是冲太前是很容易受伤了……
“小七，你不会是在故意保护老大吧？”老二突然一句话把我戳穿。
“是吗？”老大有所气愤地看向我。
“这……怎么可能呢？我会怀疑老大的实力吗？我当然是从我们整体着想……”我赶忙摆了摆，想着怎么把这一切圆回来，但是老大明显不吃这套。
“真的吗！”老大又向我靠近。
“这……”我往后退了点，注视着老大的双眼，我终于没勇气继续说谎了“老大每次都当先锋，很容易受伤……多少也让我和老二轮换一下吧？”
“我就是怕你和老二做先锋会受伤我才打头阵的啊。”老大坐回去，交叉着双手叹了口气。
“哦？！你们两个……”其他兄弟又露出那种饶有些意味的眼神，我羞红了脸去解释，倒是老大还是那副冰山脸没什么变化，看起来是真的不介意啊。
“我说啊……你们小两口说话真的不用带上我的。”老二叹了口气，把身子挪过去。
兄弟们继续嬉嬉笑笑地，但是在角落，一个熟悉而低微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小八。
“那个……我有什么可以做的呢？”
“小八这次也要负责在一边好好观察白面具和双刀的动向哦。”我对小八笑了笑“如果我们都参与战斗的话很难对整个战局的所有走向都进行掌握，所以需要眼神敏捷的小八将这些东西全部记下来，对我们以后制定针对人类的战略非常有用！”
“是……”小八看起来有些气馁，而我则把头扭过去。
我明白，小八想参与战斗，但是小八的身体较为虚弱，虽然他训练非常刻苦，但是想要上场去与白面具那样的强者作为对手，是完全不够格的，所以我把场外观察的工作交给了他，而且我并没有撒谎，这件事确实非常重要，完整而可信的情报对我后面的决策非常重要，我相信小八可以做好。
可是看着兄弟们都在前线杀敌，自己却在后面看着，多少会感到无力吧？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觉得人各有命，有的人天生就不适合在正面战场，这是没办法的。
“没关系的。”在我犹豫纠结的时候小八对我笑了笑，虽然有些勉强“既然这是小七的交代，我一定会将它做好的……毕竟……这也是我唯一能做好的事情嘛……”
“小八，相信我，只要你慢慢努力，很快就能跟我们一起战斗了。”我拍了拍小八的肩膀“毕竟小八这么努力，观察力又这么好，说不定以后还得靠你呢。”
“嗯。”
我是我
“唉，就差一点了。”小七淡淡地叹了口气，但是听起来却带这些骄傲的愉悦“真可惜。”
“不过没想到小七的计划竟能把白面具逼到这种地步，我也很少见到啊。”首领今天看起来也相当开心，而小七同样如此，罕见地搭了首领的话。
“那是自然了！我们兄弟哪个不是一身本事？”小七和大家击掌，我只是默默地注视着。
“不过可不能掉以轻心。”我强势地抓着小七的手臂，用手指着他的鼻子“毕竟就结果来看我们没能成功围猎白面具，我不认为同样的办法他们会第二次上当！”
“切！还不是那个双刀……”
“我之前就说了，远处有个人影你就是不听，你当时要是多听听我的话……”
“你当时不也是根本就不确定吗！”
“还不是你在那干扰我！我要是能好好观察那一片肯定能做出更好的判断！”
“怎么就怪我了？明明就是……”
“好了好了！”小六挡在我和小七的中间，无奈地把我们两个推开“别一来就吵架嘛，小八你知道，小七前前后后那么忙，难免照顾不到……”
“照顾什么啊！”我看着大家的眼神，都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我明白了，大家都长大了，变得越来越强大了，只有我还是那个只能依靠别人的臭小孩。
要不是小七保护我，给我一个“力所能及的闲职”，那我是不是早就被赶出去了？
“照顾我……是吗……”我低着头，感觉有种说不出的委屈和难过，我觉得自己的努力丝毫不比老大少，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我连像小六那样为其他兄弟殿后都不行呢？我只能在一旁看着，看着大家酣畅淋漓地共同作战，看着大家受伤，痛苦，却不能分担一丝一毫，当大家坐在一起顶着满身的伤口交流战斗中的心得时，我只能呆呆地看着。
分身乏术的大家……还要照顾我吗？
原来我这么累赘啊……
“那真是……对不起……”我弯下腰，而这时，那轻飘飘的眼泪从眼角不争气地滴落出来。
真无能啊，力量不够强大也就罢了，性格就不能坚强一点吗？
一直以来……靠着大家的力量生活到现在的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呢？
我转身向夜中奔跑，也不知道哪里才是终点，只想一个人呆着。
直到力竭，我才靠着一棵树半躺下，头顶的月是那么亮那么圆，为所有迷途的人指引微弱的方向，而我只能仰望，仰慕它有着那样强大而柔和的光。
我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我能做到的又是什么呢？
我把头埋在手臂里，轻轻地啜泣。
“果然，我那天要是死掉就好了……”
“别说这种傻话了。”
我抬起头，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的手臂上，腿上，身体上，背部，尽是大大小小的划伤，他一只手撑着树干，一只手捂着腹部流血的伤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小七？！你怎么……”
“想跑？你跑得掉吗？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把你抓回来的。”他坐在我的身边，将我一把揽进怀里“我说了，我会保护你，还记得吧？”
“谁要你保护啊……”我极力挣扎着，小七却紧紧地将我抓住，即使这摩擦着他的伤口，让他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
“我不准你离开我身边，自从那天把你救起来以后，我便明白，我再也不会放手了。”小七把头埋在我的背毛上“我当时好害怕，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拉不住你怎么办，如果你掉下去怎么办，可是你最终没能离我而去，我明白，想要不失去什么，就要紧紧把它握在手中。我那时没有被恐惧动摇，选择抓住你，所以你没有离开我的身边，现在我主动出击，编织谎言与陷阱，同样也能将兄弟们的生命握在手中，我们所有人都会活下去，你们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我不允许你们离开，即使对你们而言这是极其自私的决定。”
“为了保护我，你们一边战斗一边照顾我，而我却只能看着……”
“记住，别去在意他人的眼光，而且兄弟们从来没有瞧不起你，大家都明白你付出了多少努力，我更明白，只是鼓励他人，安慰他人的话我说不出口，明明这些东西都应该由我转达给你。”小七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抱歉，让你一个人这么难受。”
“可是……”
“世界上只有一个你，这就是你最大的优势。对我们而言，对我而言，那个最小的弟弟，小八，永远只有一个。”他低着头与我对视“相信我，一定有只能你才做得到的事情，一定会有的。”
“……我相信你。”我释怀的笑了笑。
我想还有很多事情并不能这么轻描淡写，但是我没必要这么纠结，就像是小七说的，我是我，唯一的我，我想这就够了。
我相信他，我相信我能找到我的意义。
我抬起头，与他的对视中，我看见他清澈的眼眸像月一样，温柔而强大，为他人指引着方向。
我也不自觉地被这份温柔所吸引。
我向他靠去，轻轻地触碰着他的唇，然后迅速收回来。
小七愣住了，看起来有些惊讶，但是却依然选择紧紧地抱住我，而不是排斥我。
我和他都没有继续说什么。
小七说过，如果一个人深信不疑的事物崩塌，他就会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但是幸好，我没能走到那个极端。
我明白，小七就是我的意义，小七想要的就是我所追求的。
但这并非是受到谁的影响。
只因，
我是我。
半胜
我们虽然放跑了双刀白毛，但是却成功杀死了白面具。
多年的对峙终于出现了转机，一切都结束了。
我和兄弟们畅所欲言着，欢呼着，欢笑着。
“小七，你可真是太厉害了。”小六用胳膊搂住了我的脖子“首领那么多年都搞不定的白面具被你小子三下两下就解决了。”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谁！”我拍了拍小六的肩膀，兄弟们也一起祝贺我。
小八走到我的身边，看起来有些严肃，不过时不时地憋不住脸上的笑意。
“你可别太得意忘形！接下来还有双刀呢。”
“知道了，知道了。”我也笑着摇了摇头“白面具都死了双刀能有什么威胁？等哪天我有空了随手把他解决就是了！”
“竟说些不靠谱的话！”老大摸了摸我的头，但是也开心地笑着。
我保护了兄弟们，大家都好好地在这里，没有谁需要牺牲，没有谁会受伤，这不是很好吗？
双刀嘛……虽然还没想好怎么办，不过总有办法的。白面具在的时候他就不是什么威胁，现在白面具不在了，解决他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首领呢？”老二看了看周围，问了这个问题。
“首领好像去后山的崖边了。”小四指出首领的方向。
“小七，你找首领过来跟我们一起庆祝吧。”老大轻轻地摸着我的背，温柔地看着我“可以吗？”
“为什么是我啊……首领也不想见到我的吧……”我把头扭过去，毕竟大家都知道我和首领关系不好。
“我可不这么认为。”
“不过既然是老大的要求……我会试试的。”
首领坐在崖边，月光把他的毛发照得闪闪发亮。
“大家都在庆祝呢，你要去吗？”
我靠着树，面无表情地说着。
“是么？”首领刚刚好像在发神，在看到我的时候瞬间变得很开心“好，我马上就来！”
“你不开心？”
“自己一个人想点事情罢了。”
“关于白面具和双刀的事情吗？”
“你怎么知道呢？”
首领眯着眼对我笑了笑，我就是讨厌啊……讨厌他这种虚伪的姿态。
明明对大家毫不在乎，却一副很关心的样子。
“除了这种事情也没有别的可能了。”
“那倒也是。”
首领看着崖的对面，似乎又在想着什么。
但是我始终未能明白，未能参透。
我终究无法理解他。
“大家怎么样？”
“还不错，没什么大伤。”
“那就好，多亏了你啊，我们杀死了白面具却没什么伤亡。”
“意料之中的事情罢了。”
“双刀也是吗？”
“这……”我一下被哽住了，我怎么会知道那个臭猫头鹰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呢！我怎么知道白面具最后会选择自我牺牲呢！我又不了解他们俩“我也没办法……该做的我都做了啊……”
“是啊，这样就够了，这样就行了。”
首领笑了笑，像小孩子一样摸了摸我的头，而我则厌恶地把那双手拿开。
“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你其实受了伤吧？白面具那一下也够呛的。”我担心地看着他的身体“你现在未必是双刀的对手。”
“算是关心我吗？”首领回过头来。
“这……只是给你提点建议，仅此而已。”我把头扭过去，感觉自己又说了些不必要的话，明明这种事情他自己也明白的。
“……谢谢。”首领抱住我，我一瞬间觉得这个从小到大都魁梧的，强大的身体，在这一刻显得苍老而疲惫“我……也许我没资格这么说……但是我对你们……”
首领突然停住，犹豫了一下，便摇了摇头。
“之后……再说吧。”
这一刻，首领未曾见过的温柔一览无余，连我都有所动摇，这是首领么？那个在我看来，无法理解的，冷血的首领，竟然有这样一丝柔和。
“你想说什么？”
我把头靠在首领的胸口，期待着我所想要的那份温暖和感动。
我明白我无法真的讨厌首领，我明白我喜欢他，就像是我的父亲一样，可是我终究无法原谅曾经他的作为，我一直都期望着他能解释这一切，期望他看着我们，轻声而温柔地对我们说。
“我爱你们，我的孩子们。”
他犹豫着，却并未给出我所想要的那些话语。
“我想一直呆在你们身边。”
“嗯……我会保护兄弟们的，就像是现在和曾经一样，未来也是如此。”我感到些许失望，这些话代表了什么？他想要保护狼王的有力候选者？他在意我们？是内心上的还是个人愿望上的？
我不能明白。
也……再也不能明白。
“我们去好好庆祝一下吧。”
首领拉着我的手，我想我们不比再如此对立了。
但是……也仅此而已，仅仅……不需要再对立了而已。
我看着他深邃的眼睛，在那深处，通向心的路口，究竟是什么呢？为什么我终究看不明白呢？
我看透了老大，却终究看不清首领。
别离
“双刀白毛屠戮了我们围猎的狼人队伍！他的实力比之前更上一层楼！”一位狼人紧张地看着首领，焦急地等待他的指示“其他狼人拿他根本没有办法！我想……是时候让七兄弟去解决这件事情了，作为同龄的精英，狼群里没有谁比他们这些未来狼王的人选更合适了，如果身为狼王不能带领狼群铲除威胁，那……”
首领伸出手打断了他的话。
我们七个沉默不语，那个人说的没错，首领杀死了白面具，解决了他们这一代的威胁，那么按理来说，双刀的威胁就应该由我们来去除，这也是我们身为狼王之子所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们一起出动，当然是可以拿下双刀的，但是死伤却难以估量，无论如何，想一人不死就拿下双刀白毛是绝对不可能的，就算是我也想不到办法。
我们兄弟七人终得在此分离了吗？
“我去。”说话的，依然是首领，每次都是首领。
“但是你的伤……”老大在紧张之下说出了不该说的话，他意识到以后马上收了回去，他现在很着急，无论说什么对于首领来说都是不利的。
“一点皮外伤，不打紧。”首领站起来，敲了敲肩膀，说着便去拿战锤。
“可是！”老三正想说什么，却被首领阻止。
“够了！这是我之前就没有处理好的问题，本来就应该是我去！你们别再说了！”
我们都把目光投向小七，大家多多少少明白，我们中首领最喜欢的就是小七，就像是上次，因为是小七去邀请的首领，首领才跟我们一起庆祝。如果是小七开口的话，也许就能阻止首领的步伐吧？
但是小七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他疑惑地看着我们，并不明白大家眼神的含义。
“……”
首领微微地扭过头来，用眼睛的余光瞟了一下小七，便紧握着战锤向外面走去。
无言。
他的心
他死了。
我们远远地看到，草原上，白毛的双刀上沾染着首领的血，他举起首领的头颅，让那只猫头鹰搭在他的手臂上。他用首领的血在眼睛下划出两道痕，他知道我们在看，所以他在昭示自己的力量。
所有兄弟都沉入在一种难以释怀的悲伤当中。
如果那一天我注意到白面具的动向，没有放跑双刀白毛，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都怪我……明明观察了那么久，白面具当时的行为本来就很奇怪，可是我却没有察觉到他的意图……
“没关系。”小七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笑了笑“这不怪小八，你已经非常努力了。”
为什么……小七无动于衷呢……明明……
“老大，首领不在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狼群，到时候估计会有很多的人趁此夺位，我们必须在这以前先选出一个说一不二的领导者，我们现在立刻就需要一个狼王。”
小七走到老大面前，冷静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老大坐在石台上，交叉着双手低着头。
“一会儿……一会儿再说吧……”
“老大，我们必须要向前看，更何况我们也不能一直依赖首领，我们现在必须要赶紧行动起来……”
“够了！”老二站起来，红着眼怒吼道“为什么小七你可以这么冷静啊！首领……为了保护我们而牺牲，为什么小七你可以视而不见！”
“为了保护我们而牺牲？对不起，我无法理解你到底在说什么……”
小七还没说完，老二冲上去便是一拳。
“首领知道我们去讨伐双刀一定会有死伤，所以才顶着伤势替我们讨伐双刀，为什么你就不能明白啊！”老二把小七拎起来，对着他的脸大吼。
“那是因为他有自己的计划……”
“你觉得首领受到那样的内伤能做什么？！”
“我……”小七的眼神黯淡下来“我不知道，但是首领肯定不是你说的那样，他从不真正地关心我们……”
“你觉得这说得过去吗？！”
“首领的想法……跟我没有关系！”
一滴滴泪水从小七的眼角划过，明明他是首领最喜爱的孩子，可他却未能明白首领心意。
“如果他真的在意我们……为什么从来不说呢？”小七颤抖着“让我去猜？你们是自作多情了吧！首领选择去一定有他的道理，只不过失败了，仅此而已！”
“小七！为什么你就是放不下你和他那点愚蠢的芥蒂呢！”老二又是一拳打在小七的脸上，可是得到的不是反击，只是小七苍凉的冷笑。
“原来小八差点死在那个崖边只是一个……愚蠢的芥蒂吗？”小七冷漠地看着老二“试想一下，如果当时老大掉下了那个山谷里，你会是什么感觉？”
“我……”老二一瞬间卡住了，老二和老大的羁绊最深，我想老二是明白了小七的感觉。
“如果那个人是别有用心，那他应该亲自告诉我他的想法！如果他觉得他错了，那他应该亲自过来向我和小八道歉！但是他没有！”小七挣脱开老二的手，看着悲伤的大家“因为他是狼王！了不起的黑狼王！无敌的黑狼王！多好听的名声啊！他怎么会向我这种臭小子低下他高贵的头颅呢！对他而言，我们不过都是狼王的竞争者！难道大家忘了当初的困境吗？难道大家就忘了第一次跳崖时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吗？他从来没把我们的命当回事，如果死了，那就是能力不足，资格不够！我明白，大家都从一个个的噩梦被他拉了出来，可他并不是我们的家人，我们彼此才是！他并未真正爱我们，只有我们彼此在爱着我们彼此！无论大家有着怎样的力量，无论是否强大，我们彼此不都是平等地在乎着每个人吗？也许对大家而言，那个人是英雄也是父亲，但是对我而言，他只是狼王而已。”
小七坚定而冷漠地看着每个人。
“我不会也无法原谅那个人，绝对不会。”
殒
看到双刀时，老大率先冲上去打头阵，倒不是想抢功，最重要的原因是老大实力最强劲，也是我们比试后选出的新王，上去试探试探他的攻击多少能保住命，我们其他人也可以见招拆招，尽量降低伤亡。
小七拍了拍我的肩膀。
“这次拜托你站在后面支援，可以吗？”
“嗯。”我点了点头，现在的局势很复杂，不是我去在乎自己那点自尊心的场合，我不能给小七添乱。
“好。”小七和其他兄弟也一起冲了上去。
不过小七不愧是小七，他一边和老大配合着攻击双刀，一边指挥着兄弟们。连双刀一记模仿白面具的重砍也和老大一起接了下来。
“我和老大打头阵，其他人找机会！”小七弹开双刀的刀刃，嘴上却完全没有停下“老二和老四一组！分散行动！老三和小五一组！老三注意不要冲太前，不需要去攻击双刀，只需要负责帮小五挡住攻击，小五去找破绽！小六和小八在后面互相援护！”
小七在这期间依然和双刀打得不可开交，我只能在后面崇拜地注视，他现在注意力高度集中，毕竟他想要的可是保护下所有兄弟啊！
但是小七的编排非常有效，双刀每一次想要寻找突破却屡屡受创，当他想要偷袭小五时，老三就会把他一脚踢开，而老二和老四跟在老大身后，即保护了老大不被偷袭，又能相互援护，而我和小六风格相似，虽然力量不足，但是敏捷和花招一流，双刀被我俩的各种奇招搞得晕头转向。
小七甚至还停下来向我比了个大拇指，看来目前的情况已经完全被小七控制住了，我也松了口气。
双刀大喘气，却几乎收获不了什么实质性的进展，突然间他向小七冲去，看起来又是一记重斩。
小七显然不吃这套了，侧着身准备闪过去，但是我感到些许奇异，双刀为什么会对实力强劲的小七使用笨重的重斩呢？第一次是急了，那现在呢？这招对他的双刀收效甚微，但是对敏捷的代价却是极其巨大的。
他根本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我看着双刀身体倾斜，刀口向下，双刀逐渐分开。这会导致重心转移，刀法失去力量。
这根本不是重斩！这是伪装成重斩的虚斩！
“后撤！所有人后撤！”
我几乎是怒吼着，大家愣了一下，但是随后也按照我说得做。
但是太晚了，慢的那半拍使得双刀完成了一切。
双刀用刀尖蹭着地面，闭上眼侧着身高速地旋转自身，顿时间，空间里一片飞沙走石，我们都闭上眼往外走，可是根本跑不过沙石向外扩散的速度。
我微微看到双刀举起刀，在飞沙中侧旋着身姿攻击其他人，其他人虽然稍微抵挡着，因为看不见根本那他无可奈何。狼人的眼睛太过敏感，又容不得沙石入眼，可不睁开眼又看不清，真是个好攻势啊！
接下来双刀便举起刀砍向小七，而小七却浑然不知。
有危险！
我顶着黄沙对眼睛的刺痛，冲了上去。
一股热流从身体里涌了上来。
还好。
赶上了。
崩塌
小八的鲜血溅到我脸上，温热而……冰凉。
面对着我，小八轻轻地笑了笑，然后像是一根羽毛那样，飘飘然地倒在了我怀里。
我接住小八时，他闭着眼，身上还是温热的，嘴巴微微张开，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为什么啊……
为什么会这样啊……
我自以为能保护所有人……结果却什么都没有做到吗？！！
为什么会这样啊！！！
一开始是老大帮我们进入被封住的洞口。
小八那个时候也是老大和老二出手帮忙。
后来我的计划每次都没能如预期般成功，我却在那沾沾自喜……多么可笑啊！
小八……
对不起……
对不起……
癫狂
双刀继续准备砍杀其他人时，小七却冲了出来，一把抓向双刀，但是和平时稳健的风格不同，小七这次只是狂乱地攻击着，甚至不做任何闪避，也不理会双刀的攻击。
双刀的招式被小七这一下给打断，没反应过来，而小七则一把抓起双刀的头重重地砸在地上。
一下……一下……又一下……
然后是撕咬，抓扯……他红着眼，不像是小七，更像是一头野兽。
最后双刀变得血肉模糊时，小七才停手。
其他兄弟们都被这个画面震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小七却向其他人冲过来。
其他人虽然竭力抵抗，但是却无法对小七下死手，而小七则狂乱而毫无章法地攻击其他人。
“小七疯了！大家快控制住他！”老二捂着手臂上的抓痕大声地吼着。
但是想要控制住小七谈何容易？
眼看越来越多的兄弟受伤，老大咬着牙，冲上去，一爪刺穿了小七的腹腔。
小七终于是停了下来。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腹部的伤口，又抬起头，看向老大。
“老……大？”
随后倒了下去。
老大一把接住小七，浑身颤抖着，想用手捂住小七的伤口，但是小七的血还是从他的指尖漏了出来。
“小七……对不起……对不起……”
小七笑着摇了摇头，只是轻轻地擦去老大眼角的泪。
小七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向远处走去，大家没说什么，只是跟在小七的身边。
在某一处，小七轻轻地跪下来，面前是首领身首异处的尸体。
小七温柔地抱起了首领冰冷的头颅，轻语着，最后沉重地倒了下去。
“首领，现在你回到我们身边了。”
尾声——果
没有天，没有地，没有时间，只有空间在一望无际地延伸。
他站在这里，呆呆地看了一会儿，不对，是一瞬间，也不对，是永远，嗯……也许就是一小会儿？
谁知道呢。
“大地”上尽是被染成的火红一片，可是这是谁做的呢？
他终于发现了，自己正站大片大片的花田中，火红的，像火焰般燃烧的花。
“你也喜欢我的花儿吗？”
是谁在说话？
啊……都无所谓了吧。
“好美……好美的花。”他轻轻地触碰那些花，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全身蔓延“有名字吗？”
“曼珠沙华，或者说，你可以叫他彼岸花。”
“彼岸花……好美的名字。”他觉得这个名字在哪听说过，但是又想不起来了。
“当然，她们是我最美的花儿。”
“这里哪里呢？”
“三途川，赛之河源。”
“嗯……是这样啊。”
其实他完全没有理解。
他看着一条条“河”缓缓地流淌，有的宽阔有的狭窄。
“这些是什么？”
“时间。”
“时间？”
“时间在这里像河水一样流动，而因果又在这里编织出命运。”
“命运……”
他看向那些河流，好像真的在里面看到了命运。
河流的分歧……因果的变换……命运的拐点……
他看见在许许多多不同的命运，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掉下山崖，可是结果却并没有因此而变好。
小七死着，活着，痛苦着，失意着，难过，悲痛，愤怒，无力，恐惧。
“为什么……没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他看着那一根根命运，一股悲哀充斥着他的全身。
“因为想要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不是么？他总是需要在得失之间抉择的。”
看着小七的面庞，他的手不知不觉地想要伸向河面，但是却被那个声音阻止。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这么做。你的时间是未来的，但是河流却是正向的，你与河流的方向相反，如果你敢触碰它的话，庞大的时间之流将会将你的那份触碰的灵魂湮灭。”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你说过，这里的时间都是以实体存在的。”
“那又如何？”
“所以说……我可以触摸它们，是吗？我可以触摸那些过去，它们就在我的眼前。”他的表情变得兴奋。
“可是这没有意义，即使回到那个过去的断点，时间之流会将你带走，你以为你能改变你生死的因果吗？”
“我个人的生死吗？”他轻轻然地笑了笑“如果这就是改变因果的代价，那未免也太轻微了。”
“看了那么多命运你还是没能明白吗？只有在这一小份偶然的因果中，你才被他所拯救，如果你现在回去，那么这份唯一的能够活下去的因果也将掐灭，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无论每条河流的尽头是否是你想要的，你都再也不可能看到了。那个悬崖，将成为你绝对的生命终点，但是你却不能让河流按照你所想的方式流动，你牺牲了唯一的生存可能，换来一个不确定的未来，值得么？”
“……”他叹了口气“假如……真的有那么一个世界，谁都不用牺牲，谁都无须悲伤，谁都不用痛苦，那我怎么能不为这个梦而放手一搏呢？能活这么一次，我已经满足。”
“小七，果然……我也有我所能做的事情呢。”他望着河面笑了笑，然后回过头来“谢谢你。”
……
不用谢。
他纵身跃下，赤红色的河流将他包围，吞噬，腐蚀，岸上的彼岸花也变得更加鲜艳，又一个灵魂成为了她的花泥。
“你真以为他能做什么？”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为什么是他？”
这就是我高明的地方，你不会明白的。
“只是无谓的牺牲罢了。”
也许吧。
突然间，那条河变得急湍，向后快速回流，然后再咆哮着冲出来。
新的命运产生了。
“！他明白这会付出什么吗？！”
……
我相信……他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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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我的手！我不会丢下你的！”
我看着头顶的小七——或者说是小时候的小七，正焦急地抓着我的手，想要把我拉上去。
我知道，他一定会成功的，我也相信他在每件事情上都可以成功，可是我的时间不多，小七无法真正拯救现在的我，但是我想要拯救那个在无数个因果下不断努力的小七。
“小七！听我说！”我看向小七，千言万语涌上嘴边，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我喜欢小七！喜欢那个拯救了我，帮助了我的小七！所以……小七就用拯救我的那份力量，去拯救你自己，拯救首领，拯救所有兄弟们吧！”
“……”小七看上去有些震惊，他不明白我这些话意义，但是……没关系的。
“答应我！去寻找那个最好的结局！”我感觉自己的泪水也不受控制“我相信小七！相信那个可以引领我们所有人的狼王！所以……放手吧……让我走……”
小七还是咬着牙坚持，而他的身体慢慢地往下坠，我知道只要老大他们再一使劲，一切就会变得和以前一样了。
但是只要能看到小七这份坚持，得到这份感动，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也许……该放手的……是我……
我对小七笑了笑，放开了紧握着小七的双手。
在下坠中，我看着小七痛苦的面庞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小七啊……接下来虽然会痛苦，会难过，但是……我相信，小七会无中生有，开辟那个最好的结局。
我闭上眼，感受着风的喧哗和灵魂的沉重。
这就是时间之流的腐蚀吗？
我回忆着曾经的点滴，至少那些记忆陪伴着我，我也并不孤单。
END.
“这次拜托你站在&*！@#*-/#&+”
“白面具都死了双刀能有什￥#$#^*&`:@”
“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把你抓$#%$#^&%&^*&”
“一定会有谁都不用死，没有人需要牺牲的完-&^+^%$”
记忆变得逐渐模糊，那些画面变得越来越陌生，而等我想要去回想时，我才发现我似乎从来就没有过这些记忆。
也许我确实改变了什么，但是这些记忆也会被新的因果所替代吗？连我这个将死之人的回忆也不放过吗？！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代价，不只是生死，曾经的回忆，羁绊，都变成了不曾存在的往事。
但是啊……
在那个新的世界里……
你一定￥%*&%！
没￥#@
问@~#%&^%$^+/-
题^&*%%
吧&￥！-+@~
去寻找那个……你想要你的未来吧。
我们的狼王啊。
E@#￥N^&*D!#@+-.
I%F@0!（$小%八^线_）*/完……
……
……
EX（小七线）完结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