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说不出口

我妈小时候就叫我努力做一个伟大的科学家，我听着没太大感觉，但想想会受到人们敬仰，也大致觉得不错。但越长大，越发现不是这么回事。倒不是科学家不好，而是我为什么要以“受到人们敬仰”作目标呢？为了这个目标，我会刻意，进而变得虚假，这简直是本末倒置。

周围人的孩子也多是要做“伟大的科学家”，老师问起来，各个生怕喊的声音低了被比下去。

其实很多人，是有真切的梦想的，只是表达的窗口太窄，不容易说出口。

高中时候问一个朋友，他的梦想是什么。他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也和其他人差不多，像乔布斯那样，创立自己的公司。”现在想来，我觉得自己问得太蠢，让他不能更坦诚些表达出来。

我们只看到了名家大家们光辉的一面。比如我说我想当爱因斯坦一样的人物。那我得结三次婚，还要和秘书偷情，同时意味着我不会教育子女，我是个失败的父亲。做一个福柯一样的，那我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无道德者，比流氓还要流氓。托尔斯泰早年放浪形骸，还染过性病。陀氏更是赌博狂徒。但凡你拿放大镜去瞅瞅，你就不敢简简单单说要做对方那样的人了。要付出的代价太大，宁可不要去成为那样的人。“你不能不看人家的缺点，好好学习人家的优点吗？”抱歉，如果没有那些缺点，那些人也不会蹦跶得那么欢了。我们的“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说的还是太文雅了。

说出理想大致也就定了一辈子要做什么，这让人很恐慌。我以后要做的事可能多着呢，怎么就要被梦想捆绑住呢？

前天和朋友聊天，他说他想做水手。我说做水手其实很累的，他说：“我知道。” 这是真诚的。记得李连杰说他的梦想就是在北海公园当个浇花工，这也是真诚的。《JOJO的奇妙冒险》中吉良吉影的梦想也很简单：“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但此人是个变态。

现在非要说梦想，那我只好这样说：“我在飞，我的梦想也在飞。”这么说太飘渺，要说人话，那就是自由地阅读，开心地写东西。我不用为读《相对论》而一定要去当爱因斯坦，不用因为会一门语言就去当翻译，也不用因为会欣赏音乐就去当指挥。只要不因为有一些知识而被逼去卖弄，就好。总之，这种智慧的遨游是我的快乐源泉。而且它比“睡觉吧，梦中什么都有”强，做梦有很大的不可控性，一天基本只能做一次，还不一定过瘾。拿起笔就自由多了，虽是呆在屋内，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没人拦也不花钱，心弛神即往，多好。

《肖申克的救赎》里面安迪被关禁闭出来后，小伙伴问他孤独难熬不。他说：“不，我有音乐相伴，音乐在我心里，自由得很。”当然最后安迪跑了，因为他在监狱。我不在监狱，又能享受到自由的快乐，不能再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