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律《酬EdisKrad氏》
酬EdisKrad氏
舞阳不比武侯哀,白蟒一悬铜马来。
仄平仄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平。
老子婆娑犹运甓,贾生宣室尚怀材。
仄仄平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平。
鼠因居养隔人犬,鸭为岁寒搜荇苔。
仄平平仄仄平仄,仄仄仄平平仄平。
青帝桃花当与报,道蓬象骨未尝猜。
平仄平平平仄仄,仄平仄仄仄平平。
十灰。

解:
舞阳不比武侯哀:
舞阳,三国魏·司马懿《燕饮歌》“天地开辟,日月重光。遭遇际会,毕力遐方。将扫群秽,还过故乡。肃清万里,总齐八荒。告成归老,待罪舞阳。”
不比,不可相比;不同于。唐·杜甫《奉赠王中允维》“共传收庾信,不比得陈琳。”
武侯哀,三国蜀诸葛亮谥为忠武侯,后世称武侯。
以舞阳对武侯,即韬光隐晦、狼顾鹰视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亦取舞武音同。
白蟒一悬铜马来:
白蟒,传闻刘邦斩断白蛇、炎汉立,王莽应蟒易代、两汉分。
一悬,《汉书·王莽传》“传莽首诣更始,悬宛市,百姓共提击之,或切食其舌。”
铜马,新莽末年河北最强大的农民起义军,后被刘秀陆续击破收编。《后汉书·光武帝纪上》“光武击铜马于鄡……悉将降人分配诸将,众遂数十万,故关西号光武为铜马帝。”又,汉谶纬《赤伏符》“刘秀发兵捕不道,四夷云集龙斗野,四七之际火为主。”
此句所引申之今人论,其深刻当非古人可比。故特解之。
王莽应斩白蛇之传说,建立新朝。作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长期运行皇帝制度的朝代、相关经验几乎为零,西汉后期已出现前所未有的严重社会问题。当时的儒家还很狂野,顺势创造了很多改革方案,包括时兴的天命转移、汉当禅位。正是趁着这股风向,王莽才得以上位,并用短命新朝为试错,而后儒以为乱臣贼子。
刘秀应赤伏符之预言,建立东汉。东汉开国相对比较容易,世家大族在王莽改革失败后迫切需要社会重回王莽前的稳定,刘秀则充当了其利益与期望的代言人,平定了铜马起义军并改编之,开国后就奠定了东汉士族势大、矛盾重重的基调,最后桓、灵以皇权引宦官,何进以外戚引军阀,终于国灭。
老子婆娑犹运甓:
老子婆娑,《晋书·陶侃传》“(侃)将出府门,顾谓愆期曰:‘老子婆娑,正坐诸君辈。’”婆娑,亦作衰微貌;衰老貌。清·张岱《陶庵梦忆·闵老子茶》“抵岸,即访闵汶水于桃叶渡。日晡,汶水他出,迟其归,乃婆娑一老。”
运甓,《晋书·陶侃传》“侃在州无事,辄朝运百甓于斋外,暮运于斋内。人问其故,答曰:'吾方致力中原,过尔优逸,恐不堪事。'”陶侃那时候好像六十了吧,放现在也是很难得。
EdisKrad氏诗亦用陶潜典故,故此酬诗用陶潜先人陶侃典故。
贾生宣室尚怀材:
贾生宣室,《史记·屈原贾生列传》“后岁馀,贾生徵见。孝文帝方受釐,坐宣室。上因感鬼神事,而问鬼神之本。贾生因具道所以然之状。至夜半,文帝前席。”
怀材,同“怀才”,本身暗含怀抱才能而未施展的意思。
鼠因居养隔人犬:
居养,《孟子·尽心上》“居移气,养移体,大哉居乎!”
《史记·李斯列传》“李斯者,楚上蔡人也。年少时,为郡小吏,见吏舍厕中鼠食不絜,近人犬,数惊恐之。斯入仓,观仓中鼠,食积粟,居大庑之下,不见人犬之忧。于是李斯乃叹曰:'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古人以为贬,此处则不然。
鸭为岁寒搜荇苔:
岁寒,《论语·子罕》“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彫也。”
EdisKrad氏诗“不合时宜”句暗合苏轼典故,故此酬诗反用苏轼《惠崇春江晚景二首·其一》“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青帝桃花当与报:
唐·黄巢《题菊花》“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道蓬象骨未尝猜:
象骨,《韩非子·解老篇》“人希见生象也,而得死象之骨,按其图以想其生也。”河南为豫,在更早的古时气候温暖、有大象出没,后世界变迁、不复见也。西汉末到东汉末的天灾频发也与此变化有关。EdisKrad氏诗用象罔得玄珠典故,故此酬诗用象骨典故。
《庄子·至乐》“列子行,食于道从,见百岁髑髅,攓蓬而指之曰:'唯予与汝知而未尝死、未尝生也。若果养乎?予果欢乎?'”

记:
前作
EdisKrad氏诗
依此君改用平水韵。与此君诗相比,我作诗有两个毛病:
一是好借题发挥。李敖之自述,曾被胡适之评价为病在好借题发挥;然而其语气似乎颇有些自豪,难怪我喜欢他。我的诗前后两首都对鼠鸭轻轻带过,而作其它的评论。
二是好用典故。几乎无一句无出处,尤其是关乎历史-政治的题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