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舞法天女》歌舞编排中的一个矛盾点
《舞法天女》是上海禾浩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制作拍摄的以音乐舞蹈为题材的少女魔幻剧集系列[1]。在看《舞法天女》的歌舞表演的时候，大家是否注意过以下几个略显奇怪的地方：
为什么天女们的舞蹈总给人一种放不开的感觉，以至于被称为“呆鹅舞”？明明从小演员的其他表演可以看出来她们都是有底子的，而且从圣舞和混舞的编排也可以看出官方是有编舞水平的。
第一季《朵法拉上》每位混徒都对应一个舞种，这是一个很有想法也很有看点的设定。然而到了第二季《朵法拉下》，所有的混舞都变成了马戏团搞笑风格。为什么官方不再使用第一季的设定了呢？
为什么第四季《绚彩归来》的PK舞池要用进度条来表明胜负，搞得像个游戏一样？
这些看起来奇怪的地方，反映了《舞法天女》歌舞编排中存在的矛盾点。
作为一部以音乐舞蹈为题材的儿童剧，歌舞编排是要为剧情服务的，因此要回答这些问题，需要结合《舞法天女》整个系列的中心主题。《舞法天女》的中心主题是什么呢？其实就是简单的“讲述女孩成长的故事，传递真善美”。其他“深刻”的内容，诸如社会讽刺或艺术性等，有当然更好，没有也无伤大雅。既然是讲述女孩成长的故事，那么主角必然是十几岁的小女孩，并且她们是“正派”一方，而“反派”（混徒）一方通常是由成年人扮演。剧情要求正派一方（天女）战胜反派一方。
《舞法天女》的一大特色是通过跳舞来战斗，但请注意天女是十几岁的小女孩，并且全剧的主题不是成为偶像，所以让她们在剧中跳过于复杂的动作和过于成人化的舞蹈是不太合适的；另一方面，作为儿童剧，官方应该是希望看剧的小朋友能模仿舞蹈动作（否则就不会有舞蹈教程、快闪等活动），所以天女的舞蹈是比较简单的少儿舞蹈。
传统意义上的“斗舞”（battle）指的是斗舞双方舞蹈技巧的比拼[2]。在第一季《朵法拉上》中，混舞采用了桑巴、街舞、弗拉明戈等更加专业的舞蹈。然而剧情设定要求天女战胜混徒，但按照传统意义的“斗舞”的概念来说，“少儿舞蹈”斗赢“专业舞蹈”是不科学的。同时还引发了一部分观众的抗议：凭什么“宅舞”代表正义，而更加专业的舞蹈就要代表邪恶呢？（补充一句，按照B站官方定义[3]，天女们的舞蹈不能算作“宅舞”，而应该是“少儿舞蹈”，这里只是转述网友们的看法。）
官方显然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于是在第二季《朵法拉下》中，混舞变成了马戏团搞笑风格，这样即使代表混乱、被少儿舞蹈击败也没有违和感。但这样的编排令一些观众不满，认为这样混舞和混徒角色失去了看点，艺术性不如《朵法拉上》高。类似的问题也出现在第四季《绚彩归来》的PK舞池中。按照剧中设定，PK舞池是由其中一方选择舞种，双方进行同舞种斗舞。小演员学习舞蹈时间短，舞蹈水平不太可能比得过成年专业演员，但剧情在多数情况下又要求小演员战胜成年演员。于是官方采用了给斗舞过程加上进度条的方式，让观众不要去纠结演员具体跳得好不好，接受胜负的设定就可以了。然而这样的最终观感并不理想，一部电视剧做得像个游戏一样。
从这些例子中我们可以看出《舞法天女》舞蹈编排与设定存在的一个矛盾：首先天舞不能太复杂，要让看剧的观众能够去模仿，但剧情要求天舞能战胜混舞。如果混舞编排得很有技术性，观众会为如此精彩的混舞被击败而打抱不平，觉得官方故意刁难反派；如果混舞编排得很随意，被击败倒是挺合理的，但观众又会觉得官方刻意丑化反派。这个矛盾用一句话概括：
要求天舞斗赢混舞的剧情设定同少儿舞蹈斗赢专业舞蹈的不合理性的矛盾。
如何化解这个矛盾呢？其实官方也是有探索的。一个很好的探索是以剧情的形式展开舞蹈，而淡化技巧的比拼。典型的例子是在第二季《朵法拉下》中引入，并在第三季《璀璨甜蜜》中发扬光大的“玩偶跳舞”。我有一个视频介绍第三季的玩偶混舞（点此观看）。玩偶混舞是一段一分钟左右的小型音乐剧，剧情讲述玩偶自己被抛弃的遭遇，宣泄自己的愤怒。这时，天女送上一场充满活力和慰藉天舞，就能消除玩偶的愤怒和混乱。正如歌词所唱，“也许你曾经被抛弃，很无力，让我用爱心重启你的甜蜜。”这样一种【哭诉遭遇->送上安慰】的歌舞设计，淡化了技巧的比拼，让决斗双方的歌舞表演都可以做得很精彩。只可惜《璀璨甜蜜》的歌舞编排显得模板化，每次都是【天舞->天女遇到困难->混舞->圣女加buff->天舞->混舞被击败】的模式，让观众审美疲劳，这是这一季歌舞编排不足的地方。
总结
虽然以“歌舞剧”的视角来看《舞法天女》的观众比较少，但这是一个独特且重要的视角，结合剧情设定来分析全剧的歌舞，能让我们对全剧有一些新的认识。《舞法天女》以歌舞作为战斗元素，然而儿童剧的定位让本剧在歌舞编排上存在一个矛盾点，即“要求天舞斗赢混舞的剧情设定同少儿舞蹈斗赢专业舞蹈的不合理性的矛盾”。如何解决这个矛盾，编排出既具有艺术性又契合剧情的歌舞表演，是制作方需要探索的内容。
参考
[1] DB舞法天女的个人频道，http://v.qq.com/s/videoplus/1276586086
[2] 茅慧等，舞蹈鉴赏，高等教育出版社
[3] B站《分区规范》对“宅舞”的定义：以ACG音乐为BGM的翻跳、原创舞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