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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秋/重云同人文】绯云锦(十九)

2022-02-03 01:17 作者:梧桐流雨  | 我要投稿

照搬第十七章重要预警:

从第十七章起,《绯云锦》已进入关键剧情,新入坑的朋友务请戳目录或点开我的主页找到合集,从阅前须知或第一章开始食用。假如在不了解前文铺垫的情况下直接阅读第十七章及后续章节,将会极大影响全文阅读体验。 感谢大家的理解与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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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老朋友们的预警:

非常抱歉的一点是,本文的行秋相关mob要素……在这段痛苦折磨结束之前……尺度会越来越大。当然我不会作出任何直接描写,但在情节推向高潮和结局之前,请大家务必在读每一章的时候,都做好“情况比前一章更糟糕”的心理准备……

应该可以看出来我已经在非常努力推剧情了,十七章之前还经常因为发糖没发够而拖着剧情多写半章一章来着。现在真的已经在全力推剧情了。毕竟每一把刀子写出来以后刀的第一个人就是我。呜呜。



行秋才来了长盛府不满一旬,府中上下一应人等,皆已发觉这位新来的小公子气度不凡。从前那些个娈童美妾,初来乍到之时何曾见识过长盛府这般高门大户的体统,不免拘谨怯惧,甚至于不敢受着下人们服侍。偏又是长盛爷每每得了新宠时,趁着一股子新鲜劲头,将人爱若珍宝,口内只一味作些宠溺之语,什么天仙美人儿、心肝宝贝儿云云,又再三叮嘱切不必凡事那般小心翼翼的,“只要小美人儿高兴,我见了便喜欢,在这屋里爱怎么着都成”。那不知许多少年男女,年岁尚小,不谙世事,便给这话哄的信以为真,末后终于渐渐的恃宠而骄,横行跋扈起来。及至日后惹得长盛爷生了厌,翻脸无情,将人逐出时,其人往往尚不能醒悟。想当初荣宠正盛之时,焉知长盛爷向来喜怒随心,口中爱如身家性命,眼中实不过一玩物耳?

如此情状,长盛府中一应家丁侍仆早已见惯不惊。长盛爷不喜在下人们口中听见哪怕一言半语说长道短,是以不论得宠的公子姑娘们举止好坏,体恤与否,众人皆无半点闲言碎语,一概尽心服侍便是。然口中不说,心中岂会没个比量?听闻这位新来的沉秋公子原是和裕楼梨香苑的先生,长盛府里的人多少有些眼界,谁不曾听见过那些富家公子满口里小少爷长小少爷短,先就要高看他一眼。一日日的服侍他久了,见他果真生得清俊过人,举止又端正文雅,凭长盛爷如何宠爱,他总是那般不卑不亢,更不苛待下人,得闲时不过于房中捧书静坐而已,直是比另几位小主子省心省事到十倍去。拨来伺候这位沉秋公子的下人们不免窃喜,自以为得了好差使。这话自是说不得,然听候沉秋公子屋里使唤的下人,脸上多少总带些微微的喜气。长盛爷每每打趣说:“秋儿这屋里要说也没什么,怎的总像有喜事一般?”遂不论有事无事,来的更勤快。底下人见了,这是讨赏钱的机会更多了,如何不欢喜?

下人们喜欢,这只是其一。其二,这位新来的沉秋公子更有一样奇处:偏只有他讨得红豆欢心。长盛府中谁不知惟有小姑娘红豆才是长盛爷真正的心头肉,五岁没了爹娘,给长盛爷一手养大的。这一个往后的日子才是真长着呢,任长盛爷看厌了哪一个,也断不能看厌了红豆。这红豆也有一样奇处:小小年纪不知生的何等心思灵透,历数往前二三年间长盛府里来来去去的少年美人,但凡是恃宠而骄以至于恣意妄为,落得下场狼狈的,凭他初来乍到时再如何不露形迹、安分守己,红豆自始至终总要躲着这人,不愿亲近。怎料今次一见了新来的沉秋公子,便对他亲昵非常,不单满口里“秋哥哥”唤的亲热,白日里长盛爷外出理事,红豆便要往沉秋公子房里去寻他。众家丁得了长盛爷吩咐,红豆平日里起居坐卧,一应任由其喜好,况无人不知红豆天真烂漫,谈何避嫌之说。红豆在沉秋公子房中亦照常唤人要水要点心之类,下人们侍候如常,但见初几日沉秋公子只淡淡以对,一心读书。后来又是长盛爷笑说:“豆豆爱与你凑在一块儿,你便陪着咱们家的小心肝儿扮个家家酒又何妨?难得寻着个跟她投缘的。”次日下人们再看,二人却不是扮家家酒,竟是这个在教那一个念诗诵文。愈发成了奇谈了。

如此不出三日,他两个眼看着彼此熟络了,长盛爷是新奇之中更添新奇,愈加宠爱他二人。青荼本就无意争宠,照往常一般不声不响的自待着就是了。玉桃更是温和平易,宠辱不惊。独有一个玉叶,一向最是掐尖要强,深以为长盛爷若宠爱旁人,便要短了他的好处,容不得人越过了他去。红豆是从来不一般,这还无可奈何,青荼虽是新近来的,亦不曾真正抢过他兄弟二人多少风头。眼见这一位和裕楼的沉秋先生才是真正来势汹汹,不容小觑,他便整日坐卧不安起来,动辄向他胞兄抱怨说:“哥哥是好性儿的,我却看那沉秋不惯。每回有个新来的,五爷总要偏爱些时候,原也不怪。可谁知这一个使了些什么诡计,竟把红豆哄的这般服服帖帖的。他两个成了一气,往后还有咱们出头的日子么?”

原来若要论资排辈,除开红豆打从五岁起便生长在此处,便算这同胞兄弟二人在长盛府时日最久。长盛爷有过的那许多少年美人,人送来的,送与人的,买了来的,撵了走的,算来总没有一个在长盛府待过三年。玉桃、玉叶二人是十三岁上给人发卖,长盛爷亲自相看中了,买了回来,如今在长盛府将将三年略有余。当年长盛爷亲自为他二人更名,因古人有诗云:“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遂笑向作兄长的道:“桃是美物,‘木桃’却嫌贵重不足。既说得了木桃,要以美玉相报,如今不妨合而为一,便唤你‘玉桃’可好?”少年自然叩谢长盛爷赐名。他那胞弟却机敏非常,接口便说:“古人又有诗云:‘桃之夭夭,其叶蓁蓁。’我自不能与哥哥相比,哥哥既是‘桃’,我便作那衬桃花的叶儿最妥当。”长盛爷闻言大喜,从此盛宠这对模样肖似的同胞少年,内中又以玉叶为尤。

他兄弟二人原非玉京人,却是不知何地何家所生,生来亦不知是遭弃或是遭拐,打从记事起便由干爹干娘养大。后来才知所谓干爹干娘,实是久做人牙子行当的,专收些天生容貌齐整的孩童,好生养着,甚至略教些读书习字,将来好卖大价钱。既不知生身父母,自然也不知同胞兄弟孰长孰幼,因从小一向是玉桃性子沉着稳重些,又会看顾兄弟,颇有兄长之风,二人便不约而同的自定了,玉叶管玉桃唤作哥哥。兄弟二人性情迥异,玉叶愈是争强好胜,玉桃便愈加谦和退让。然唯独有一点,这作哥哥的天性不争不抢,却惟胞弟一人是命,小处不论,大节上惟恐二人处境稍有不利,伤及自己不妨,伤及胞弟则断然不可。因此每见玉叶急着向长盛爷邀宠,他面上无动于衷,实则既不拦阻,更处处留心,深知倘若一旦失宠,便难保如此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日子。他还不妨,玉叶过惯了这等日子,若离了长盛府要吃起苦来,如何能够?

有此一虑,虽天性温厚平和,于争宠一道颇为不喜,也不得不加倍深谋远虑起来。如今听玉叶说忌惮新来的沉秋公子,他也并不劝止,只道:“你自个儿也说了,沉秋公子是新来的,五爷难免要偏重他些时日。他原是和裕楼里的先生,比咱们见识广博,红豆跟着他有趣味儿,自然不免多亲近他些。倒是你该安分些,可不能又打着灯笼去挑拣人的短处,到头来叫五爷说咱们偏会生是非。”

玉叶深知胞兄一向如此和气谦让的,遂只是笑道:“哥哥只管放心。从前来来去去那许多人,哪一个的风头胆敢越过咱们去,不都是叫我杀了他们一个下马威去的?我正要会一会这位沉秋公子,瞧他和那些庸脂俗粉究竟有什么两样。要说这全是我的主意,便算五爷问起来时,也不与哥哥相干。哥哥只安心瞧热闹就是了。”

偏就在他说了这话第二日午间,便有消息传来,说因初夏时节连日天气暑热,红豆又犯了心口疼的痼疾。奇在那位新来的沉秋公子竟也身子不适起来,尚不知何故。玉叶听了这话便冷笑说:“大约又是一个受不住咱们五爷日夜颠倒那般折腾的。”玉桃还心善些,低声应说:“也难为他。五爷一贯是那样的,接连这几日又不曾召我们或是青荼公子去,红豆又病着。”玉叶听了,愈发冷笑道:“照哥哥这么说,得宠反倒委屈着他了!”

行秋从半昏厥中悠悠醒转时,只见床前有位郎中正为他把脉,长盛爷立在一旁瞧着。他勉力提起一口气来,微声道:“不必劳烦。我房里有药,在床边屉子里。”长盛爷闻说,当即唤了人,不多时便向他房中取了药来,连同不卜庐开的药方都在锦囊中,一并取了来。郎中看过了,向长盛爷回说:“果真是不卜庐开的方子,与我所见脉象也相应,则确是先天心脉不足无疑了。按这药方调理便可。”略一思忖,又道:“这位小公子的病,与府上红豆姑娘的情形倒是刚巧一样。平日里如何为红豆姑娘调养,在这位小公子身上也照样留意些,就是了。”

长盛爷微一点头,示意敬义送郎中先生出去。将下人们都屏退了,他方到床边弯下身来,轻言细语向行秋问道:“既是身上觉着不适,为何不早些与我说?”

行秋垂下眼帘道:“我这病是早就有的,每日按着不卜庐的方子服药,还不大妨事。叫五爷费心了。”

长盛爷仍旧温言道:“眼看着入夏了,这几日气候不大好,豆豆也是这么个病,就得好生将养着。早知你也是,便不该叫你受累,养过了这阵再说。”说着唤下人调了温水来,亲手喂他服了药,便将他打横抱起,一径穿过后堂,到了庭院中一处两面开敞的水榭之中。绕过中央一面大座屏,邻水那侧摆着张极宽的檀香木榻,想应是榻上再摆桌席,专供夏日抚琴对弈、邻水纳凉的,此时中央却铺着垫褥毛毯,乱散着几个软枕,红豆正阖眼侧卧其上。长盛爷将他抱在榻上,安顿他在红豆身旁躺下。那垫褥毛毯都甚宽大,长盛爷牵过一半来与他盖了。口中说:“豆豆犯起这个病来时,最受不得闷热,总要睡这凉快透风的地方才好些。往后你也跟豆豆一块儿来这里歇。”

一旁红豆睡得正熟,翻转身仰面躺着,然并未醒来。行秋给长盛爷亲手安顿着躺下了,仍睁着一双眼去望长盛爷,放轻着声儿道:“劳烦五爷费心。”长盛爷听了却笑,俯身向他颊边亲了亲,又轻轻拂一拂红豆额发,甚为爱怜道:“两个病美人儿。好生睡罢。”一再为他二人掖好毯子,方含笑去了。

行秋听着他脚步声远了,慢慢出一口气,这才渐渐的合上眼。不出数息功夫,便听得身畔红豆细声唤道:“秋哥哥。”

行秋阖着眼,轻轻叹息道:“早知你是装睡。身上还好么?”

却听红豆哽了一阵,微微含着哭音道:“秋哥哥,我是装的病。从前每回我犯病了,五爷便不召我去陪寝。这些时他看着怪怕人的,我不敢去,就装着病了。所以他天天只召秋哥哥去……是我害的秋哥哥这样……”

行秋只得睁了眼,翻身朝红豆侧躺着,伸手隔着毯子外边拍一拍她后背,轻声哄道:“嘘。豆豆不哭,不怨你。这两日刚巧变天,我是自个儿犯的病,五爷也并没把我怎么样。不怕。”好容易将红豆哄好些了。红豆圆睁着一双眼,一再上下打量他,见他耳畔颈边尽是些红痕,想想那情形,愈发怕的直抖,红了眼圈儿又要哭。行秋已是疲倦不堪,慢慢又阖了眼,轻轻道:“豆豆不哭了,我不要紧。容我睡一会儿罢。”

红豆听了,连忙噤声,倒悄悄的伸手去为行秋掖上毯子。水上凉风微微的吹来,果真舒坦。只因红豆方才勾起一阵胡思乱想来,一时间眼前尽是行秋颈上那些吸吮啃咬痕迹,进而思及陪寝时诸般可怕情状,便禁不住周身发起寒战来,靠向行秋身上紧紧依偎着。过了好一阵方渐渐平息下来。

如此二人终于难得安歇一阵。行秋再醒来时,不知是何时辰,但见日光斜斜照在榻上。水边微风轻拂,树影摇荡。四下里寂无人声,惟闻柔风吹水细细声响。红豆面朝他躺着,将脸闷在毯子底下,蜷着身子。一见他醒来,当即抬起乌溜溜一对眸子,与他对看一眼,又朝那屏风后边飘过一眼。行秋会意,稍稍埋下头来,二人在毛毯底下头挨着头。便听红豆悄声说道:“屏风后边有人。”

行秋亦悄声回道:“你躺着别动,只装睡熟了。”红豆忙依言合眼。行秋慢悠悠起了身,略整一整衣衫。因是给长盛爷抱了来的,并无鞋袜,便赤足下了榻,踩着漆了桐油的乌木地板,绕过屏风后边来。一看果然便是玉桃、玉叶兄弟二人,这还罢了,竟把青荼也拉了来。一见他起来了,玉叶头一个赶着便说:“听闻沉秋公子跟红豆妹妹身上都不大好,咱们特地来看望一回。可好些了没有?”

行秋淡淡笑道:“没什么要紧。我也是这回才知道,可巧竟是跟红豆一样,打小落下了这病根儿,连吃的药都是一般,像合该有缘似的。倒累的五爷跟几位哥哥费心记挂。”

如此寒暄客套之间,两下里便相互打量一番。行秋见那玉叶面上作关切之色,眼中却不着痕迹悄悄往那屏风后探望,心下便会意了七八分。又见玉桃立在胞弟身后,向着行秋略笑一笑,便稍显无奈神色,避开眼光去。青荼瞧着更像没趣儿得紧,分明恨不能即刻走了,只因碍着玉叶的面子,这才不得不来。

他心下稍一转念,已然猜着这几个大约是打下马威来了,当下不动声色,好整以暇,先候着玉叶答话,要看他是怎么说。那厢玉叶也正打量他,一见他赤着双足,松松绾着发,身上一袭白绸寝衣倒还洁净,许是请了郎中来诊脉以前长盛爷亲手为他换过了,只略有几处揉皱痕迹。如此仪容不整,更兼病中颇有几分憔悴容色,犹不掩眉目俊秀,清冷出尘之气。玉叶看了,亦不由得微微一怔,隐约觉察出这位竟是个凛然不可犯的,心中已不觉忌惮三分。然既是拿定了主意敲打人来的,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遂仍向行秋含笑道:“咱们红豆往常病着时,可怜总无人照料。幸而如今沉秋公子来了,与她倒投缘得紧,少不得劳烦沉秋公子多看顾咱们这个小妹妹了。也多亏沉秋公子心善。”

行秋听他分明言不由衷,心中暗道先还估错了,他倒尚有几分耐性。遂也不紧不慢作些场面话道:“红豆年岁尚小,咱们这些年长的,如何不该多看顾人些?总归都是一家的人,彼此有个照应,也是为五爷分忧。何况我还与她同病相怜。玉叶哥哥谬赞了。”

说罢仍微微笑着,只待玉叶答话,看他是要如何发难。果然玉叶便作一副关切形容,略有忧色道:“话虽如此说,到底是劳累沉秋公子了。只有一样为难处,恐怕须得提醒沉秋公子稍留心些:红豆与沉秋公子投缘,本是幸事,然终究男女有别,倘若亲近的过了,又恐那些下人们不明事理,传起闲话来,倒不好了。只因红豆原是一向不喜与人亲近的,咱们几个便算要看顾她,她自个儿不愿,那也无从谈起,因而以往从不曾有过这一虑。如今这却是个难处。像这回同榻而眠之事,恐怕就有些欠周。究竟咱们大家心知肚明,哪一个也不是什么不通人事的小孩子家了,给人混说起来,到时如何辩的清。可是这么个理儿?”

行秋听了便抿嘴儿,心说原来是这一着。这敲打的也算有分寸了,听话人若是个息事宁人的,还得谢他玉叶这般贴心为人着想;若是个带刺儿的呢,就该顶撞上了,说他口蜜腹剑、不怀好心,再给他反咬一口好心当作驴肝肺云云,愈发落在他手里了。奈何今日遇上了行秋,他可懒怠跟那玉叶虚与委蛇,当下还他一着剑走偏锋,故意笑道:“玉叶哥哥既是一片诚心,我又何必拿些假话来哄你,不如大家坦诚相见来的爽快。方才虽说咱们都是一家的人,到底这长盛府上只有一个五爷,还不是全围着他一个转。不瞒几位哥哥说,沉秋的野心大得很,既来了长盛府,便想当五爷跟前顶红的人。莫怪我说话不客气,实在与几位哥哥平分秋色并不难,难的是如何想法子比过红豆去。我就想了这么个法子,直说也无妨:只要叫红豆记着我的好,就是日后她年纪长成,懂得与人争抢了,也要留我几分情面。如此说来,我待红豆好,确是居心不良的很,倒不是玉叶哥哥忧心的那么一回事儿。你们只说,我这法子好是不好呢?”

眼见他笑得诚心,那三人才真是愣在当地,不知作何应对了。正没个计较处,忽闻水榭外边一阵长声大笑,跟着便见长盛爷手提一双绫罗短袜,一对丝履,大步进来。一见了行秋,先道:“才在惦记秋儿没了鞋袜怎生下床,这就光脚踩在地下了。当心病还未养好,又着了凉!”说着便半跪下身,唤他抬脚,亲手与他穿袜穿鞋。一面细细抚弄他那对纤纤玉足,一面仍笑道:“若不是这回来得巧,当真不知秋儿是这样七窍玲珑心,偏还这般敞亮。是合该遇着你这小冤家怎么的?你还用得着争风吃醋,早知你是这么个性子,我疼你还疼不够呢!对着我怎么不敢讲这些话?该早些叫我知道秋儿的心!”

说着又将行秋打横抱起,将脸颊鼻尖挨在他颊上颈上不住摩挲。行秋满面通红,细声道:“五爷,几位哥哥都还在呢。豆豆也该给吵醒了。”长盛爷终于将他放下地来,仍面带喜色道:“好好,秋儿身上还没大好呢,怎么也该叫你歇两日。不过我瞧你原来是个真性情的,倒真和豆豆是一对儿。待你两个身子养好了,晚间一道来我这里便是。省得秋儿还整日疑心我厚此薄彼。”说着含笑将他鼻梁轻轻一刮。

行秋一时却怔了,似不大明白他这话何意,看看青荼,又看看玉桃玉叶。长盛爷犹自笑道:“原想将你和青荼作一对儿,尚不知你二人平日里可有相互不对付。玉桃和玉叶两个又不好拆了。没承想你先跟咱们的小红豆儿投了缘,可是再好不过了。”说罢也不待他应声,又向玉桃玉叶道:“两个玉儿跟我回屋罢。今儿才送来了新酿的春竹叶,咱们回去行个酒令儿,晚间在我房里一道用饭。”

玉桃微微垂头应一声是。玉叶尚要故作怨言道:“五爷可算想起咱们来了?”激的长盛爷又忙着抚弄他头颈,含笑连声哄道:“你又来。我几时敢忘了我的一对玉儿呢?”末后终于哄着玉叶、牵着玉桃去了。

此时独留行秋与青荼二人在水榭中。红豆在榻上只装睡着没醒。行秋与青荼对望一眼,二人皆不知从何说起。却是青荼低低的先开了口道:“五爷是叫你与红豆一同去陪寝。你……你还是心里先有个底儿的好。”看行秋竟有些怔怔的,遂再低声道:“我先去了。”便半垂了头独自离去。

行秋一声不响,垂着眼转过屏风这头来。红豆早在榻上拥着毯子抱膝而坐,一见他来,眼圈儿便红了,浑身不住发抖。见他默然在榻边坐了,半晌无话,只得含泪哽咽唤道:“秋哥哥,怎么办……”

便见他并没回头,只低声道:“没有法子。”停了一停,又更低声道:“豆豆不怕。有我呢。”

 

两日以后的早晨,行秋是给红豆哭醒了来的。他只记得头一晚长盛爷将他与红豆一同唤至房中,笑问他道:“看秋儿还要疑我偏心豆豆么?”而他故作不以为然,淡淡答道:“只怕这也难保五爷真能一碗水端平了。”长盛爷闻言大笑说:“我正巴不得偏心你些呢!你究竟比豆豆年长懂事些。”

往后的事他都再不记得了。长盛爷一早去了以后,红豆哭的几乎不曾断了气,又不敢出声,一来生恐给房门外听见,二来又怕吵醒了行秋。好容易哭的累了,依偎着行秋浅睡一阵,又给噩梦吓醒。将被子蒙着头,口中咬着衣袖,这回愈发哭的摧肝裂胆,抽噎不能止。终于将行秋惊醒,一看红豆哭得气不能喘,连忙强撑起身来又拍又哄。红豆一头扑在他怀中,浑身筛糠似的抖。行秋一面拍抚,一面勉力提着一口气哄道:“豆豆不哭,不哭。昨晚五爷还算不曾对你怎么样罢?”

红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道:“他、他那样……对……秋哥哥……”

行秋只得将她拥在怀中,温言哄道:“豆豆不怕。并非……并非每回都那样,不妨事的。豆豆再睡一会儿好么?”

然红豆仍是泣不能止,自他怀中仰起脸来,满面泪痕望他道:“我怕!我才梦见……梦见他对秋哥哥……”

行秋听了,冷不防身上也猛一阵寒战。口中却仍旧轻言细语的哄道:“豆豆不怕。他早已走了。我不是好端端的在这里么?”

 

如此熬过了数日,眼见得长盛爷愈发对这位才来了不过半月有余的沉秋小公子爱若珍宝起来。同食同寝自不消说,因长盛爷素知他从前在和裕楼中专为梨香苑编撰戏文,是真正通晓文墨之人,遂又令他陪侍书房,磨墨添香,将各色名贵文房用具流水一样的赏他,甚至于长盛府内外各处管事有话来回时,也不教他回避。玉叶听了如何眼红自不必说,可恨几人中惟有行秋是正经读过书的,旁人如何比得了他才学过人?这一回真是要争宠也没法子争去。

行秋倒是真正宠辱不惊,在书房里伺候时,他只一声不响,本本分分将那些零碎差事全料理妥当了。长盛爷赏他的贵重东西,他一概仔细收着,从不见他用,更不见他向人显摆。却是外头那些管事的从不曾见过老爷唤他哪一个娈宠进书房里侍候,嘴上不提,心中早已悄悄的将这位新来的小公子认了一个脸熟。

这般一连几日无事。终于一日午后,敬义来向长盛爷通报说:“打搅老爷。账房那边老冯叔来跟老爷报账,说是有些体己话儿想同老爷私底下讲一讲。我看他携着他那个小侄儿一道来的。”

长盛爷听了淡淡一笑说:“我道什么体己话儿。他也渐渐的有些年岁了,大抵是想在我跟前过个明路,往后还叫他老冯家的人来接他的班儿,再不济,账房里多少给个饭碗。这也容易,只是我记得他那侄儿年纪还轻的很,总归先瞧瞧有多大能耐罢。”便令敬义唤人进来。行秋轻轻盖上手边才添了香的香炉,垂首立在长盛爷身后道:“五爷,既是如此,沉秋先告退了。”

却听长盛爷不紧不慢唤住他道:“不必。秋儿留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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