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忘 双洁 HE】漠上月 08刹那芳华
章八·刹那芳华
“刹那芳华？”魏无羡重复了一遍，只觉得此名颇为耳熟。
“当年，我弟弟阿允身中奇毒透骨青，姑姑她为寻解药曾走遍大江南北，也曾再入大漠寻找。如今想来，应是来向伯父伯母请教了。”
“透骨青……”魏无羡终于回想起来，“这是流火宫秘传之毒，是流火宫之人所为？”
“嗯。”蓝忘机轻轻点头，魏无羡面色微微黯淡：“蓝湛，抱……”
“你并非流火宫之人，不是吗？你是大漠上的人，同狼群为伴，人称老祖，他人谋划你既不知晓，也未曾相帮，旁人所造之孽又与你何干？不要因为他们同我道歉。”蓝忘机眉眼坚定，续道：“姑姑她虽求到了解药药方，这么多年却一直不曾寻到可解此毒的主药，盖因此药在百年前便已绝迹，其名正是刹那芳华。”
“那你方才说……”
蓝忘机看着魏无羡轻轻点头：“这些年我一直在外寻找此物，对其特征熟记于心，绝不会忘。刹那芳华未成熟时，其貌与随处可见的天星草甚为相像，只叶片较为细长，形似毒蛇。叶片长至九片即为成熟，一刻钟内，叶片会全数落下，此为毒物的大补之物，故而常有毒虫守在四周。叶片落下之际，其花绽放，叶片尽数落光，其花凋谢，因此时人为其取名刹那芳华。此花乃是解毒圣品，解透骨青正好合用。”
“那我便陪你去一趟。只蓝湛你要做好准备，此花花期如此之短，我们或许会错过。”怕蓝忘机心焦太过反而受不住结果，魏无羡还是泼了盆冷水。
“无妨，我已有此准备。”蓝忘机看向魏无羡，眉目间虽是急色难掩，眼中却依然冷静：“若是、若是真的错过，我便寻了种子去养，总会有办法将其养出，至少、至少阿允他多了一个希望。”
“既是如此，那我们现在便出发。他们所提部落我知其位置，放心。”
“动身之前，我还需向家族传讯，以免家中担忧。”
“好，我带你去找信使。”
“嗯。”看着魏无羡走在前方的修长身影，蓝忘机突然心安：好像无论什么时候，这个身影都会在他身前，为他挡下一切，让他无惧前行。
当两人一路快马加鞭赶至其其格氏，已是半月之后，远远的，两人便看到此处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这里可是平日也这般热闹？”难道是刹那芳华的消息传出去了？蓝忘机有些讶异和担忧，忍不住向男人求教。
魏无羡显然也很是出乎意料，突然想起了什么，推算了一下日期，松了口气：“无事。”看向蓝湛，魏无羡温柔道：“此时正值秋末，草原上，秋冬之日总是比别处要早一些。若我所料不错，其其格氏应是在准备燃灯节，一是感谢信仰之神让他们获得丰收，二是为了祈求庇佑，能让他们冬季免于暴风雪。我们进去看看，打听一番。”
蓝忘机点点头，默诵了一遍清净经平复心绪，跟着男人熟门熟路地绕了一圈，进了一个皮质帐篷。
甫一进去，蓝忘机便闻到了浓重熏香下若有若无的草药味，里面一个老婆婆作典型的蒙古族打扮，腰系彩带，脸上布满风霜。
魏无羡以部族之礼相对，又开口以方言说了几句，那婆婆明显热情了很多，两人迅速交谈起来。蓝忘机静静在一旁看着，思绪忍不住飘远：魏婴他真的懂得很多，这些年，他又走过了多少地方？如此聪慧体贴的一个人，只要他想，可以和任何人熟悉起来，谁会拒绝这样一个可靠温柔的男子呢？若是不曾有此坎坷身世，他又会是什么样子？
这时，魏无羡结束了交谈，站起身来，蓝忘机骤然回神，学着魏无羡的样子行了一礼，跟着他出了帐篷。
“走，去西边。”拉起蓝忘机的手，魏无羡一边带路一边解释：“我幼时父母尚在时曾在草原游历，故而了解一些。刚刚那个帐篷里的婆婆，她们一家世代做采药人，故此我便来这里碰碰运气，询问一下。”蓝忘机没有出言打断他，一直安静听着，看着蓝忘机不自觉流露出来的信任和依赖，男人颇感得意：“她告诉我，她儿子三日前去附近采药，看到那变异的天星草已长了八片叶子，第九片冒了个芽，但附近毒虫甚多，她儿子也不敢靠近，不能完全确认。”
“八片……”蓝忘机沉吟一下，“那算时日，花期应该就在这两日。刹那芳华，越到后期长势越快。第一片叶子如果需要一月方能长成，那最后一片叶子就只需一日。”
“正是如此。那婆婆也说，其上花苞带粉，怕是要开花了。如今，便只看天意成全了。”
一路飞奔至婆婆所说之地，不需说两人便已确认，那株变异的天星草正是刹那芳华！恰在此时，第一片形似毒蛇的叶子缓缓飘落，草丛中骤然扑出一只指肚大小的绿色毒蛛，背面还隐约有人脸花纹，未曾咬到叶子，泥土里又爬出一只通体火红的蝎子，尾钩七节，碰到的草叶渐渐枯焦。却见两只毒虫撕咬起来，一副不死不休之势。
“人面不全，应是七十年的人面毒蛛，而那火蝎也是差不多层次，此二物应是毒物中层次最低者，才会争抢第一片叶。”而草丛之中窸窸窣窣之声不绝，不知还有多少毒物潜伏等待，时间还是太紧了，来不及准备相应之物。
蓝忘机凝眉，便要开口让魏无羡远离，还未出言，魏无羡便用手中黑笛轻敲了敲蓝忘机的额：“又要犯傻？嗯？你以为我为何不曾在路上采买驱虫解毒之物，我阿娘可是苗疆嫡传，小傻子。”
说着，黑笛横于唇边：“跟紧我。”一曲异域小调悠然响起。
草丛之中声响骤然消失两息，紧接着，还在撕咬的两虫猛地分开，向外爬去，以此二虫为首，草丛中又陆陆续续爬出了各色毒虫，千奇百怪，看得人心中一紧。
魏无羡看了蓝忘机一眼，缓步而行，周围毒虫纷纷避让，如见天敌，很快便消失不见，蓝忘机紧跟其后走向那株罕见草植。
待两人走至刹那芳华之前，第五片叶子已是将落未落之态，而粉色花朵娇艳欲滴，正是花开最盛之时。未及细想，蓝忘机抬手便要采下，只因五片叶后，毒性渐强，药性减弱，此时正是最好的采摘时机！
但才一伸手，蓝忘机便看到顶上的第九片毒叶上还伏着一条绿色小蛇，与叶子几乎融为一体，此时斩落已来不及，蓝忘机顾不得许多，拼着被咬摘下了此花。
那小蛇受此惊吓，抬起身子便咬，却见一手横空拦住，小蛇尖牙咬在了另一人手上。魏无羡皱眉取出一个木制小筒，捏着七寸迫使小蛇松口，将其塞了进去，随即便眼前一花，跌倒在地。
“魏婴！”蓝忘机大急，看着魏无羡的手迅速肿胀青紫，将手握于剑锋之上，殷红血液流出，一缕药香缓缓飘散。蓝忘机将魏无羡的小小伤口划开，血滴于其上，只见魏无羡的左手剧烈抽搐起来，紫黑色的毒血缓缓流出。以防万一，蓝忘机又喂了魏无羡几口血，才背着人寻了一个开阔僻静、草木稀疏之地，以防还有毒虫未散。
看着人双目紧闭，蓝忘机以腿为枕，让魏无羡靠于其上，等着人醒来。手上动作不停，他将刹那芳华取出，为了避免药性流失，又取出一广口瓶，放血至两指高，确保花朵根部能浸泡其中才停下。
将掌心伤口重新包扎好，蓝忘机心想：待魏婴好转，还是要再去一趟，试着取种栽种，未免无辜之人受累，那剧毒叶片也要收走才是。还有，此番得此奇药，也该给那婆婆一家一些报酬，不可过多，不然易招致灾祸。也不知魏婴将那些毒虫驱至何处，可会伤到附近之人？主药寻得，待回了姑苏便可着手为阿允解毒，他终于不必受透骨青折磨了，那我、那我便可放心去求叔父兄长，表明心意，来找魏婴了。
耳根忍不住泛起红晕，蓝忘机心间一片明澈，只待阿允解毒，再没有什么可以让我顾忌了。想到自相遇以来，魏婴一路照顾，从最初的强作冷漠到如今温柔相伴，还有......还有逐渐亲密的行为。他应是也欢喜我的，蓝忘机唇边抿起一个含蓄的笑，修长的指划过魏无羡苍白的面颊，怎么还不醒啊，他一人，实在是太冷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