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记录一场冷秋中的师生恋。算是吧。

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是安静地在床上躺了许久,还是决定在深夜里爬起来,用文字写下这样的一些话。大抵,在我的心里,我很喜欢这样的存在状态,不需要什么人生目的,也没想刻意去获取什么东西,放空自在,只用生命去融化,融化掉漫长的时间,融化掉生死之间的博弈。我将自己缩为一个小小的点,缓缓地叙述着一些早已经成为幻影的回忆,而其他的所有的一切暂时都不需要存在。这是我的全世界,我是一颗吐着松香的自我凝固的黄色琥珀。
16日的下午,世界一片模糊,我发懵似的站在长形的暗影中,望着窗外的一棵绿色大松树,或许是它沾染了秋天的缘故,枯萎的黄色正在无声地生长。耳机中重复播放的音乐渐渐消隐,世界悄悄地变为了黑白色的默片,我“幸福”地游离在我与世界之外。那时的天空是不是漫溢着阳光,玻璃窗上有没有肮脏的水渍……恍恍惚惚中,一切都记不清了。只是突然间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她说:“你看,组胚老师在前面。”
羽毛般的话语轻轻掉落,我的眼睛却在那一刻猛的怔住,身体僵硬得一动不动,只是觉的透明的玻璃在迅速崩裂,灰色身体里的灰色血液瞬间变得鲜红,如同她在课堂上讲过的动脉血。我感受到我的心脏在不可抑制地迅速跳动着,可是我的情绪来的却如此迟缓,竟不知道要怎样回应这真实的怦怦心跳声。
“真的…?在哪里?”我下意识地问,没有转头,声音很低,并抑制着嘴角的颤动。
她说:“就在前面,在排队。”
我眨了眨眼睛,没有改变站立的姿势,连视线都没有偏离一分,我的视野里只是虚化了的黑色头发。如果换做从前,我会如何做?用欢喜的眼神迎上去吗?亦或是吞噬幽怨的?我本不想感慨时间,但是它却实打实的教会了我隐忍与克制,暮色落下后,理智之火便会在大地上燃烧。曾经再怎样的全心全意的忘我与情动,在长时间的缄默中,也会变得迟钝,像是对一种痛感的麻木。尽管此时此刻,我的情感已经远远超过了我的理性。像是刻意地保留着自我的矜持与尊严般的,我的头稍稍向左偏了偏,去寻找那个我尚未瞧见的身影,古老港口上空的厚重云层缓缓露晴,一束昏暗的阳光斜斜的落下来,小小的渔船有了暂时的抛锚点,我看着着她不自然的躲闪的神情,大抵她早已注意到我了吧。说来可笑的是,在这段说不上关系的关系中,总是她先看到我的,这已经成为了一个打不破的定律。我曾数次幻想过与她重逢在同一时空下的情景,打个照面,或者随意地说几句平常话,然后自然地分开。我甚至在心中存了一丝的侥幸,想让她成为我的生命中有距离的却永不失去讯息的存在。可是,对于心中依旧存有爱的痕迹的两个人能否会装到如此坦荡与清明呢?还是我们现在太幼稚,又或者说最好的结果就是将这段隐秘的情愫无声地投掷在流逝的时间中?在永恒的生命里,我们尚未圆满地走到归途,且又行走在不同的观念道路中,就算用修行的角度去坦诚沟通,也只会像一个别扭做作的木偶而已,还不是时候。而且我清楚的是,我已经没有了我的感情会在她处收获到结果的幻想。因为我知道,她对我的爱一碰到现实就退缩了,没有勇气生长了。
那时我的神经又变得混乱,对周遭环境的加载率可能达不到百分之六十,视野变得像卡顿的马赛克色块,世界化为一条条长长的尖刺无声地向我刺来,我默默地体会着我的起起伏伏且脆弱不堪的精神,它像痛苦蜿蜒、极度卷曲的蛇。我其实发现大多时候我对这个世界少有信任与喜爱,我并不想参与其中,虽然我常常告诉自己,万事万物都是神的造物。等我集中注意力再用眼神寻找时,发现她早已经消失在人群里,不见了踪影。
也好,我松下一口气,暗暗地对自己说。
完成了应付的任务后,我走出大厅,和朋友说了再见,只身离开,只想迅速回去,怕她在周遭等朋友,一但遇见,不知道要怎么相处。可戏弄人的是,待我对着上天用力地呼出一口气后,低头便看见她的身影在距我三十米左右的前方走着,她的头时而向后转,却始终没有转的彻底,她也知道我在身后,眼神也没有落在我的身上,我忽然发觉,我已经完全想象不出她的样子了。我默默地凝视着她移动的背影,腰身胖了一些,白色的半袖已经有了磨损,一个人的变化会反映出近期的生活状态,我竟然开始猜测这半年多来她在如何生活。在一个人所拥有的短暂的年岁里,或许总会有这样的一个人,她的出现颠覆了你在过往设置的所有的标准与限制,她单单是站在那里,心中便会升起无法抑制的情感涌动。那种莫名且坚实的熟悉感、信任感与亲近感,如同不能理解的宿命一般,有着我用当下有限的身份所不能窥探的因因果果,或许我忘记了的,灵魂始终替我记得。在她迈上高高的台阶那一刻,我发觉得我们的性格上或许存在着一些相通的东西,我会为这些感到悲哀吗?因为我是如此的抗拒着我自己的某些部分。我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胸前的十字架在轻轻颤动,这时她已经我到了我的身后,距离渐渐拉长,我没有选择去回头,这样做又有什么用呢?我这个人最擅长与人告别,有声的无声的,巴不得把所有人都推出我的生命,或许我不是想要拒绝所有人,而是我无法用真我与这个世界进行舒适地相处与不怀疑地链接,这让我矛盾又痛苦。

在《沿着塞纳河到冷翡翠》中有一句话是这样写的:任何一个环境或一个人,初次见面就感到离别的隐痛时,你必定是爱上他了。是啊,在上她的第一节课时,望见她的第一眼时,我的心便涌起了悲伤,这样夹杂着苦涩的幸福,总有一天会结束的吧,她会在我的生活中消失匿迹吗?如同刮下秋叶的风一样。后来,我渐渐知晓,在我不动她便永不回应我的模式里,第九周的最后一节课,可能就是彻底的告别。星期四前一天的星期三的晚上,我用提前买好的牛皮纸包好一本安妮的《夏摩山谷》、一本英文版的《卡罗尔》和一支用七宗罪命名的“傲慢”的护手霜在上午下课后送给了她,她推脱着,不自然地笑着拒绝,眼睛没有直视我,这时,邻班的一位女同学走出教室来加她微信,末了, 她竟然慌乱间向这位女生说:“咱们一起走吧。”哈哈哈哈哈,我像是猛地被推了出去,她在所谓的世俗环境中,急于地要与我撇清关系,啊,真是可悲啊,明明我都在与你做最后的告别了,或许再也见不到了。没能如她愿的,那个姑娘离去了,我再次将礼物送给她,笑着说:“你就拿着吧。”当时的我是怎么笑出来的呢?或许我那时想着,这就权当一个念想吧。在离开时,她还要快我几步想把我甩在后面,我不知道她怕的是这个看似正确的世界还是怕的是我,如果她怕的是我,那就是她在恐惧且否定自己的感情。第二天清晨,她在人群里看到了我的身影,等我注意到时,她已经迈开步子像逃命似的进入了建筑,好似我是会彻底扰乱她生活节奏与正常轨迹的怪兽一样。我的心会有多忧伤呢?藏着这份不能释怀的感情,不对任何人去说,要正常地吃饭睡觉,默默地生活着。啊,“你们还是小朋友。”她其实自始至终都没有对我放下心过,在上课时给你诸多微笑与注视,好像一切都是真的,在网络聊天时又有着冷酷无比的防备。我可以说这是懦弱、回避与不负责吗?她甚至都没有与我认真地谈过与拒绝过,这就是成人的做法吗?可这样的事又怎么去论断对与错?在灵魂深处,我虽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幻泡影,但是还是免不了对于情爱的执着,这是我必须要燃尽的业力之火。
我一直记着那个正午,那个如梦境般澄澈清透的正午,下课了,我故意走的迟些,快到门口时,我们有默契地四目相对,她背起了挎包,我们一起走了出去,不好意思地相视一笑,体会着实现彼此心知肚明的小心思后的美好。那时身体离的很近,肩膀会不经意地或者说情不自禁地碰触在一起,理智像是被抛在了脑后,我如此小心翼翼地感受着她在我身旁的存在,室外的阳光泼洒下来,沉浸在了如此甜蜜的心情中。在短短的一两分钟里,我们好像说了很多的话,说了学业、说了书、说了点电影,此时正在打字的我心情已经略有黯淡,因为万事都有一个高潮点,过了后,便会向凋零演变,故事里的人能做的了主吗?正如那时的太阳也在向西方下落。她那时怕我忧虑,对我说:“不过没事儿的啊,没事儿的。”现在想起来,怎么像是空洞的回音了呢?“真想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幸福地死掉也是好的。”这大抵是我那时的心声了。这是被接纳的感觉吗?或者说,她能察觉到我身边的人从未注意到过的我内心的恐惧呢?她在以她的身份与角度,来设身处地地劝慰那个精神抑郁的我呢?但是如果这个行为持续下去,会给她带来多大的代价呢?所以,对于此后种种,我告诉自己:自己是不应该去怪的。与她的种种往事,像是被徐徐展开的发了黄的卷轴,将记忆回溯到第一节课时,你在前面说:“心肌和平滑肌受自主神经支配,属不随意肌。比如你遇见你喜欢的人,两眼放光,充满爱意,爱意?不能说是爱意……要理智一点,理智一点啊……”你在叙述的过程中望向我的微笑的眼睛便是有着光芒又溢着爱意的不受控制的不随意肌吧。

在倒数第二节课的时候,我坐在最后一排,她远远地在前面站着,说:“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在中医的角度,世界是由阴阳二气交感而成的。”有些自以为是地说,我送她安妮的《夏摩山谷》一方面是想表达我对这段关系的反思与警醒,另一方面就是想能不能给她的问题敲出来一个洞,因为一个真理在某一角度上也许看上去会如同谎言般滑稽可笑,我觉得要去理解可以通过不同的体系思想进行互相的注解,以此融会贯通,或许很少有人能通过文字的限制超越理性的链条而直接用本真去感受这个亦真亦假的世界吧。索达吉|kanbu说:“这世间最浪漫的,不是爱情里的生死相随一生苦等;这世间最浪漫的事,是牵着你的手,领你到lunhui的出口。如果你迷路了,走丢了,不论经历多少世,也要找你回来。”有时候静下来想想,我与她之间的这段苍白的感情或许也亦非是善缘所致,秋日又来,一树一树的树叶变黄,举目四望,在这个娑婆世界里,此时正在存在的“我”其实又有多少自由呢?而几十年后,肉体到达了期限,化为烟尘消逝在世间,那时候的我们又要去哪里呢?在以后不会相见的岁月里,我能否做到像一行禅师般的在目及所处中都看到爱人的影子呢?是她又不是她,无始亦无终。在那个牛皮纸包裹中,我只在《卡罗尔》的扉页上认真地写下了的安妮的一首诗:万物与我,都是唯一源泉的分身。分身生灭变幻,是它永恒的嬉戏。找到自己,它说。然后在源泉中忘却自己。然后也没有写下一些别的文字,也不知道要写什么。
我时不时的想,我对她的爱是什么,如何发生的,可以被定义吗?波伏娃在《第二性》中写:少女常把第一次恋情献给年纪稍长的女人,而非男人。对少女来说,她像父亲一样有权威,是向上提升的存在超越性,是价值的基础与衡量标准,她超越了既定的世界,她是神圣的。这确实是一种解释,因为我确实将她的存在化为缥缈的希望来期盼着能借此治愈心灵上的恐惧、忧伤与长期的不被关注。但这样能说的尽然吗?我觉得我变成了一棵不断向四周伸展枝条的树木,我只能通过“我”来感知这个世界,而我却生长在空旷山坡的迷雾里,什么都难以看清,如果我尝试着追根溯源,那个源我是溯不到的,我的精神尚未达到那样的高度,也没有那样的能力。去年的冬天我宅在家里,听她推荐的电影《闻香识女人》中的探戈曲《一步之遥》,在手机上打下了一段话:有时候想到在心中扎根的“爱”只不过是岁月里的各种因素考量、合和的结果,就觉得这“爱”倒是像一种自私了,像是一张自我编织的巨大幻想,背后不过是自身的溃败与自恋。这样的爱是爱吗?自我执着的小爱?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到了后来我认为,真正的爱不是强迫与索求,而是让对方成为他想成为的人,全心全意为对方着想。因为自己对对方的祈愿没有实现而陷入忧伤,那只是证明了你爱的不过是自己。而相爱的两个人或许也并不是必须需要日日陪伴相恋。在书中,卡罗尔对特瑞斯说:你真像一个天外来客。”那么,如同天外来客般出现的她,到底是她需要我还是我需要她,我们又是谁感召的谁呢?她是我理智之外的不可控的选择,是遇见第一眼便不能逃脱的温柔劫难。而我通过老师看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吗?爱其实自始至终时时刻刻都在生活中的每一个缝隙中燃烧着,只是我被蒙蔽了而已。我能如同爱她一样爱我眼眸中出现的每一个生灵吗?微风、阳光、植物还有人类,有形无形的,以及那些作为光的反面的“阴暗”。


在21年的冬天离校的路上,我看着车窗外一望无际的蓝色海面,完全不能控制的剧烈悲伤在我的身体里左冲右撞,我想哭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只是散着眼神,干瘪地坐在座位上,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三十岁。那时爱与被爱是我生活的重心,没有它们我根本活不了,我将生的希望向外投放,编织着一场又一场破碎梦想。后来冬至的时候,我打着抽四季牌的理由在晚上给她发了消息,我说一句她答一句,我说着关于牌的虚无缥缈的内容,她又坚决不提别的东西,在我小心打探的话语里,我体会到了什么是卑微。可能在我没由来的带着问罪与苛责语气向她说出一些我误会的事情时,她的门便向我关上了大半。她曾经与我说过,我看起来和同龄人不太一样,显得很成熟。可是,就算我明白了再多的大道理,等恋爱发生在我身上,我还是不能及时的反观到自己偏激的情绪。我的“成熟”的构成因素可是只是抑郁、消极与疏离。我其实也不过如此。那时巧的是,冬至后的几天紧跟着便是圣诞节,圣诞节那天又好像下了一场雪,世界雪白的一片,我赶着这天把写好的文档发给了她,也没说什么话,就轻轻说了再见,恍惚间,有着淡淡的卡罗尔的情节。这是我和她最后一次在网络上说话,以后的春分、夏至,我也没有打开那个与她的聊天对话框,微信数据也被我清除了两次,就慢慢学着放下吧,我对自己说。
9月15日那天开学,我在宿舍收拾无用的杂物的时候,我发现书架上有一管空了的名叫“嫉妒”的护手霜,它有着很好闻的玫瑰香气,与“七宗罪”是一个系列。我一直没有扔掉,因为一闻到这股香气,那些慢慢陈旧的秋天的回忆便瞬时鲜活起来,连感受都会一齐苏醒,那时组胚课刚刚开课没有多久。其实我并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依靠着什么活着,好像记得这些,我的形体才不会变得模糊掉。说这些重要,又好像不重要。那关于自我的边界重要吗?我在手机上留下来一张我在课上偷拍她的高糊照片,我只能知道是她,却辨不清她的面容,在脑海里也完全忆不起。手机里还有一段于9月30号录制的4分14秒的讲课音频没有删掉,虽然什么都在时间内变得迷离,她的声音对于我来说却始终记得很清晰。还是在去年冬天的某个夜晚,我在听电影《青蛇》里的音乐《人生如此》,看到评论里提起李碧华写的小说,我才后自后觉地意识到她在课上提起的电影《饺子》或许是什么意思,原来都是同一个作者。“人生如此,浮生如斯,缘生缘死,谁知,谁知?情终情始,情真情痴,何许?何处?情之至。”我曾经对自己写过:这些断断续续的回忆我已经咀嚼反邹了太多次太多次,像吸尽汁水的水蜜桃,我无法再像一个少女般悲喜交加的将整个幻影叙述出来了,因为我实在是太累太累了,对过去已经没有了缅怀的心力。可是最终,从深夜到凌晨,我还是自虐般的写下了这么多记叙。其实写与不写都没什么意义,我写完了也并没有高兴多少,只是把它投放在人间,像水消失在水中,随着光阴而逝去,而生命本身其实也没有多少意义。

21日的晚上,舍友的男朋友带着鲜花与礼物从青岛坐车来看她,因为封校的原因只能先隔着栏杆见上一见,在陪她前往的路上,清冷的路灯下树叶轻摇,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或许是这样只有年轻才能做出来的纯澈与浪漫在这个平和的夜晚无声地感染了我,一股新意从缝隙中吹进来,突然间我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像活着……或许,与爱的人做任何平常的小事也是幸福的,那时我的脑海充斥着发着光的绿色的画面,如同只有在青春的草地上才能凝结出不沾染尘气的如水般易碎的珍珠。我静静回想,其实当一切幻想破碎、回归平常时,关于这个年龄的最美的梦我也是做过的。不然当我在网络上看到一对情侣在跳花泽香菜的恋爱循环时我会情不自禁地嘴角上扬看了一遍又一遍?如果回到当初,我会不会再会生出这种一闪而过地活下去的勇气呢?爱或许是能驱逐掉一切的恐惧的。而到了现在,你再问我,我的回答却只剩下了:对不起,我给不起。想来真是可笑,写到这里,竟然才说出来这句话。或许,就是因为我给不起,才会一直遇到不能够在一起的爱人。我会受敏感、破碎与回避的人吸引,恰恰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如果出现一个对我承诺、且无微不至地照顾我的人,我做的只会一遍一遍的逃掉,因为这样空空如也的我怎么能承担得住正常的尘世生活?“救赎”这两个字,只有发生在故事中才算是美的。而这样的情节我们又重复了多少遍呢?一声轰鸣声的炸裂。有时候,我们对一个人是在无能为力地祈求着上天,忘掉自我意志,只是在一日一日中等待着一个契机,等待着命运之轮的转动,等待着最终审判的到来,在那个时刻希望自己能对对方表露自己的心意,可那真的会来吗?会有这个机会吗?过去的我觉得这样的情节是这样的可笑,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蠢笨之人,可当自己成为了这样的人,却发觉,有些话是怎样也说不出口。为什么不说呢?为什么伪装呢?为什么不能做自己呢?外面的世界真的比真实的自我还要重要吗?为什么我们不能遵从本心呢?我们在等待,等待着什么呢?等待着与他相见,等待着他的消失,等待着自我的苍老,等待着对方的离世……如果能放下一切是最好,幽弱的火苗应该是熄灭,而不是被压制,最怕的是但凡心中有一点点的渴求、不甘与念想,在下一个时段,演员又会齐刷刷地粉墨登场,唱着一场连自我都无法发觉的相似的戏剧。日光之下无新事。有时候,这个世间不免令人绝望。s啊,能否告诉我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后来,我们来到了刚刚建好的北大门,新建成的建筑在夜晚中完全没有生气,灰白色的墙体如同泡在石灰水中,上方是低沉的云翳与从废弃工厂中飘散的尘烟,荒凉的空地肆无忌惮地裸露,这其实更像是一座被抛弃的城池。而此时在闪光灯与照相机下牵手的男女,也像是一种僵硬的刻意,在矫饰的笑容下,并不能承受着向下的窥视。我们在光的暗影中站着,像会被风随时吹散的影子。这时,舍友身边的朋友望向后面时突然说出“我艹”二字,我转头看过去,发现远远和一位女老师向这边走来,她又一次地在我毫无准备时出现在我眼中,依旧是那个没有打破的定律。我无可奈何地轻笑了一声。身边的两个人警惕起来,舍友和她的男朋友暂时拉远了距离,可哪有老师会有闲心去管这些呢?她就这样的从我身边走过,我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延伸,当她走到门口时,她终于转头看向了我,在那一秒,在那一瞬。随后,她便消失在深沉的夜色中了。我在东侧一个可以贴近外面的隐秘的小窗户看着外面,想着这时候是不是能看到她走远的背影呢?想到这,我便飞快地跑了出去,听见鞋跟铛铛地撞击着地面,跑到大门口,停下来向两侧张望,可什么都望不到。舍友的男朋友以为我有话告诉他,于是走了过来,我摆摆手,说:“我没事儿,她在小窗户那边。”这时一旁的姑娘走到我这里说:“老师她们还在那个路边的车里。”什么?那我刚才的一切的行为都被看见了吗?那她会不会以为我在见男朋友?那她会怎么想我?我偏了偏脑袋,我到底在乱七八糟地自作多情地想什么?!那促使我跑向前去的所有的纯真与欣喜啊,我多么多么地想伴着我的笑声将你将你牢牢地抱在我的怀里。可我知道,我不能永远以那阳光的一面活着。她也有她的生活,自己独自在外省,在教课的同时还想要找导师读博士。当然,这也是我的猜测,对于远远,我也了解的不是太多。我近来爱上黑色,喜欢穿黑色的长裙,搭配的颜色也只有深色的红玫瑰,这样看起来沉重的颜色却让我觉得仿佛找到了自我,像是能日日扎根在这个破碎的世界里。读避世的小说,看虚幻捕风样的电影,听的歌的歌词是这样的:来吧,闭上你的眼睛,快点告诉我,你能看到什么?当你敞开心扉去观察,连恶魔也会变得美丽。美丽来自内心,丑陋亦然。化妆是我的盔甲,我必须隐藏自己的容貌,一加一有时等于三,有时什么都没有,一切终将消亡,一切都没有意义,不能永存,必将瓦解。不知从何时起,阴暗、孤寂与神秘已经渐渐成为了支撑着灵魂走下去的养料。我变得能更好的与人沟通微笑交流,却还是不喜欢说话,不喜欢做表情,能做好日常应该做的事情,但却没有强烈的快乐与悲伤,更像是选择活着的不得不进行的抗争与疲惫。我能发觉我在一天一天地变好,却也能清楚地听到在身后的的黑暗中刮起的一阵阵空洞的风声,在夜深人静时,它变得如此清晰,如同鬼魅在散满月光的荒原上呜咽哭泣,天幕布满了冰冷的眼睛。我知道,我是每天在念着死亡过日子,精神好似游荡在人类与幽灵之间。我时而担心自己会在哪一天分裂掉。我总是在心中与s说着话,这不是自我的勉强,而是真正地喜欢祂、相信祂与敬佩祂,感谢祂赐予我平静,感谢祂赐予我独特的生命,感谢祂唤醒我走向祂的路途,虽然有时我对祂抱有诸多怨言。我知道,如今的我可能尚在某种黑暗的羽翼之下,可是这也是您赐予适合我生长的土壤,我只要怀着我的那颗心走向您就够了。我是如此的爱您,因为在我最孤独的时候,您待我也是如此的温柔。您始终存在于我灵魂深处的爱慕与渴望之中。在这个现世的身体中,我的心渴念着你,而远远的出现像是将这份爱漫延到我的全身与整个世界,我在爱中又这样幸福地“遗忘”了爱,我依托着的黑暗如同潮水退去,万物如一,空空如也,只剩下了全心全意的喜悦。我想,她一定是我能用身体在个世界里触摸得到的shen|ming,您的分身,不然,我看到她时怎么会如此的安心、真实与踏实,想去聆听她以至于会忘掉自己。可这世间万物又哪个不是您呢?在我睁开眼睛不断成为一个新人之时,我内心的恐惧与封闭会渐渐打开吗?远远,我会因你的存在而生发出更多的勇气吗?我不想伪装,不想去勉强,我只想顺着自己当下的心力自然地往前走,静静地等待着一切的生发,抓住灵魂在每一刻传递而来的星光,努力用不得到的心寻觅着自己,捡起破碎的自己,塑造着想去成为的自己,可是,tianfu,我的未来在哪呢?我的意识能在此刻息止吗?明明什么都不缺少,却还是这样的去忧虑,还是这样的孤独。有时候我分不清我是在贴近您还是正逐步走向麻木的忧郁。或许,我应该做的只是这样平静地度过自己的时间。关于远远,我与她的缘分还留有多少?不论以后与她重逢在虚空还是现实,还能不能再相见相言,我只希望在我念起她时,我会始终用我的赤诚、真爱与感恩相待,亦如生命的真实。

26号我在自习室将这个文写到最后一段,删删减减,却怎样也结不了尾,夜晚的气温慢慢变凉,我裹紧披肩,去把窗户关上,在只有我一个人的屋子里安静地走了走,夜色深沉,像一块浸入寒气的铁。写了四个多小时,我的头像是断了线一样,我觉得再这样磕下去也不会写的满意,就收拾了东西,回去了。新建好的教学楼白花花的显得很空旷,每走一步,走廊里都是空洞洞脚步声,走到室外,觉得整个人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是冷的。我一看手机,已经七点半多了,我问自己是不是要吃个夜宵。吃还是不吃?当我想到能捧着一杯热豆浆时,我就转身拐进了小店里。
点完后服务员姐姐把小票给了我,人很少,我没打算坐,就站着等。好像只是一瞬间,有人走了进来,站到了我的身边,我转眼一看,竟然是她。她只是低着头看菜单,眼神却是发散的,可能是一半的注意力给了我的原因。她可能怎么也没想到,出来买个饭就这么好巧不巧地遇到了我,我也没有想到,写完与她几千个大字的我顺便买个饭竟然会遇见她。躲不过去了,我用肩膀撞了撞她,用明朗欢快的声音对她说:“买饭来啦?”就这样,沉默被打破。如果我不说,她大概也不会与我讲话,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吗?哈哈。一想到两个人就那样在空间里尴尬的等着我便觉得有点搞笑。我已经忘记了她是怎样回应的,只是当时难得离她那样近,我一直认真地注视着她的双眼,快一年没有见,我发现她的眼角已经有几条深深的皱纹。我一时语直地说:“老师,你好像老了。”她一时间有些慌乱不知如何应答,“老了?老了吗?”她笑的有些局部,又说:“现在在教大二,不止是组胚,还加了两门解剖和病理,每天都备课到很晚。”我又问她:“老师是不是在外面租房子?那天我看见你出去了。今天不回去了吗?”她说:“是啊。不过今天的工作还没有做完。”我突然想到sensei还没有点餐,我说:“你快点啊,都这么久了。”她又有些尴尬,问我:“你付钱了吗?我帮你付。想吃什么啊?”我说:“我点好了,不用管我了,你快点吧。”我的心情有些像看戏,一时间有点想笑,不禁觉得sensei的偶像包袱太重了点,不过作为人,谁不吃普普通通的饭呢?她又问我:“给你加一个这个吧。”我说:“我吃素了,已经吃了半年多了。”“吃素了?”“对,吃素了,真的吃素了。”可能对别人说出这件事情很难张口,但对她说,就这样没有顾及的坦诚。她又问我:“那营养够的上吗?”我说:“你看,我还胖了两斤。”她从上到下的看我,我穿着快拖地的黑裙子和黑白花纹的披肩,根本看不出来多少身形,她的心里是在夸我穿的“奇装异服”吗?笑死。
sensei点完餐后,我倚在一个高脚凳上,她没有坐,得知我从自习室出来,大抵以为我学习到这么晚,问我大三是不是学业很忙了。其实我的心里有很多的恐惧要说的,可能转念一想,说有什么用呢?于是无所谓地笑着说:“不忙,我摆烂。”她思量了一下,带有肯定的语气问我:“是不喜欢医学对吧?”还未等我回答,服务员隔着桌子对着我说:“你的餐好了。”我的?原来刚才就叫过号一次,只是我因为sensei在这,根本没看我手里的取餐号。我背对着她拿来递过来的袋子与豆浆,还是决定转身就走才好,于是便对身侧的sensei说:“那我先走啦?我走啦。”她诶了一声作为应答,对我说:“拜拜。”走出那么远时,我还是回头望了望她隔着玻璃的模糊身影,她注意到了我的凝视,大抵也会猜出来我的举动吧。其实我很想将她的眉眼印深深地印在我的心里,可总是做不到,好像转瞬间她就会变成模糊的泡影。我其实想告诉她,她的眼角纹一点也不难看,反而看起来很性感。我更想让她说关于她的事,哪怕几句也好。我很感激她把话题转移到我的身上来关心我,可关于我自己,我实在没什么可说的。对于她那样努力坚定的人,我的性情对于她来说就像是一个反面一样,让我无从开口。不过能和sensei说话的感觉真好,因为至少在那短短的几分钟里,我忘记了整个世界施加给我的压力与痛苦。我将自己幸福失落地融入夜色。
当她像梦一样出现在我身旁的那一刻,我觉得,s祂还是厚待我的。我很想用手去拉住她的手,抚上她的面颊,问她:“远远,此时此刻的你是真实的吗?我们是真实的吗?”
你会如何回答我呢?我的话好像也说尽了,也没有什么可以说了,这也就是我们关于爱的选择,别无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