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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尔多:帝国之初》——第六章

2021-05-12 15:09 作者:泰拉围城翻译庭  | 我要投稿

译者:黑军克星斯派尔

译者:瘟妹

校对:LSword长剑

      "你还是挑衅他了。“阿米娜说道。

      “不,我觉得没有。“

      “但他就在那时候中断了。”

      坎达维瑞叹了口气。”我们没时间了。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那么晚到的。“

      两人轻快地走过挂着流明灯的长廊,从内部会议厅赶往接待室。交叉路口处懒散的卫兵努力在一位至高领主经过时表现得警惕起来,但为时已晚,接班的人很快前来替换他。整栋建筑看起来处于半沉眠状态,就像在睡梦中突然惊醒,开始盘算着还有多久才到破晓。

      “他给了我另一次会面机会。”坎达维瑞说着,二人转进朝向内部大门的长廊。

      “我以为你可以对他予取予求?”

      “我没有要求任何东西。”坎达维瑞说道。“在我正式见过他之后,这看起来更加荒唐。我感觉到他希望对话。你想想。我觉得这就像是从石头缝里抽血。”

      阿米娜迟疑了,二人同时停了下来。“我想再说一次。我不明白你到底想从这里面达到什么目的,就算你有大把时间可以挥霍。我们已然身不由己。都过去好几个月了。”

      “还没有。”坎达维瑞说道。“只要我们想,就还能抽身。我想亲耳听到,从他嘴里说出来。”她微微一笑。“这是规矩。我得按规矩来。”

      “你开心就好。”二人继续迈步前行,阿米娜嘀咕着。

      “以前我曾觉得他会……更加骄傲。但他的谈吐完全没有傲气。你想想,在他做了这些事之后。”

      她们走近一间接待室,门外肃立着两个身穿链甲的卫兵。坎达维瑞示意他们把门打开,露出铺着精致的织物,亮着柔和的流明灯的房间。一对长沙发靠着一张打磨光亮的桌子,桌上放着一杯半空的雷卡咖啡和一张沾着面包屑的餐巾。坐在左边沙发上的男人身上的长袍看起来并不合身。

      “奥法尔。”坎达维瑞说着,冲向他,牵起他的双手。“总算安全回来了。你出去的时候,我——”

      男人笑起来,点点头。“是啦,宝贝。别担心,这一趟很值。”

      阿米娜谨慎地在背后坐下,卫兵关上了房门。坎达维瑞坐在奥法尔对面,拢了拢长裙,倚身向前。“告诉我一切。”

      他拿出数据板递给她。“都在这里面。如果你想被催眠,可以看看它。如果你不想,那你只需要知道两件事。”

      阿米娜默不作声地伸手在衣领上启动窃听屏蔽器。在一位至高领主的房间里装有监听装置虽然很少见,但并非不可能。在它短暂的生涯里,帝国的民政部门几乎变得和军方一样偏执。她的举动造成的唯一动静是空气中轻微的刺痛感。

      “第一,”奥法尔说道。“对塔和内墙的监视。你是对的。禁军正从主要巡逻路线上撤退,在元老院集结。我没办法跟踪他们,但他们似乎正在前往地下某处,字面意义的地下。我猜下面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设施。但他们为什么在那儿集结还是未知数。但是,有一点——无论真相为何,明显的是,在那里的人很少,数量远远小于我预计的。当然,我们无法确定。但我有个猜想,高领主。我猜大部分人在别的地方作战,以至于这里的兵力非常紧张。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他要现在回来?不会有更好的机会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坎达维瑞点了点头。“明白,不过低估他们绝对是个不智之举。这是个兵力真空,但肯定会有补充。是谁?”

      “你猜得没错,是宫内厅麾下的内务部队。我在元老院南边看到刚调来的新兵团——模范城守。听说过吗?”

      “从来没有。第二件事?”

      奥法尔俯身向前,伸出细长的手指戳了戳坎达维瑞手中的数据板。“先进的小型武器。爆弹枪,单兵手榴弹,大量弹药。我看不懂那些标识批次的印记,但数量之大一目了然。这些东西都不是在这里制造的。我想不出哪里可以弄到这些。全都是高度违禁的玩意儿,却被轻松放行进来。货物就在皇宫里的某处。这是你的第二个问题。”

      “如你所料。”坎达维瑞向后靠上椅背,开始检查数据板内的信息。“如期而至。”

      阿米娜谨慎地看着奥法尔。“你被发现了吗?”

      奥法尔耸耸肩。“谁知道?传说他们盯着太阳底下的每块阴影。但我不这么认为。”他转向坎达维瑞。“我觉得你不需要更多理由了。”

      坎达维瑞苦笑着。“噢,我需要更多,还要更多时间。”

      “他们已经在行动了。事情已经开始了。如果我是你,我就——”

      “你不是我,奥法尔,这是好事。我和他还有另一次会面。”

      “我刚说过我的担心。”阿米娜插了一句。

      “他想用对话牵制你。”奥法尔说道。“不过是一种拖延。他不傻,也不会把你错认成那些小角色。”

      “我从不觉得他会。”坎达维瑞说道。“但我有我的理由。就算现在,我们还是知道得太少了。如果有可能,应该让他亲口说出来,而且要有记录。”她放下数据板,十指紧扣。“证据。这就是规矩。”

      “太危险了。”阿米娜说。

      “他是个杀手。”奥法尔说道。“谣传说他能用一个眼神夺人性命。”

      坎达维瑞哼了一声。“瞎扯。”

      “你在迟疑,宝贝。如果当年我像你这样迟疑,我们就没办法逃出阿非利克了。记住这一课。”

      坎达维瑞向他投去恼怒的一瞥,一瞬间,她又变回那个骄纵轻狂的小女孩,在世界陷入火海时因为落下了她的投影机而恼怒。表情刹时消失,回复为原本的成熟、坚韧。“我可以发出信号。但它们应当可以随时撤销。”

      “随时。”阿米娜说道。

      “随时。”奥法尔说道。

      房间陷入沉寂。机器运作的低沉脉动透过厚实的墙壁从周遭某处甚至四面八方传来。那些机器,它们从不停歇,建造、建造、建造。

      坎达维瑞望向粉刷得洁白无暇的房顶。即便在那儿,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帝国正中心的所在,裂隙也已经肉眼可见。一切都发展得太快,事情没有被导入正轨。

      “很好,”她轻声说道。“告诉他们开始行动。”

      莉欧拉·哈拉德已经在地牢里待了六个小时,终于熬到了换班的时候。

      她抬起包裹在一层半透明抗菌合成皮肤下的手,看着它微微颤抖。她饥渴难耐,疲惫不堪。但没有伊拉德的授权,她仍然不能离开自己的岗位。

      她又垂下自己的手,顺着技术员们所在的一排排牢房一样的工位看下去——每个方向都有四千个。她不是第一次问自己到底在这群人里面干什么了。

      这不是真正的地牢。但他们都这么叫,而这个古老的说辞其实相当贴切——发霉的石墙上泛着潮气,沉重的拱门隐藏在黑暗中,地面铺着厚实的石板,起伏不平,许多已经爬满了裂缝。莉欧拉不知道这个地方建于什么年代,但显然是很久很久以前。

      要花很长时间才能下到这里。从上层的设防工人营地乘坐涡轮缆车用了她一个小时,穿过许多越来越黑暗和秘密的楼层,才最终进入这地牢闷热的核心深处,开始新一天的劳作。

      每天的旅程就像是穿越时光。你出发时的顶层高墙耸立以抗衡外部的气温和海拔,炽烈的阳光投射在墙上,反射出耀眼的金芒与雪花石膏般的白皙。接着你会快速沉降,穿过一层层前朝废墟,每一层都堆叠在上一个帝国的乱石堆上,日光开始黯淡,让位于成排的工业流明灯带。之后,搭乘链式运输车在输送井内继续滑行,你就会真正进入地下,在黑暗中瞥见一闪而过的地下运作层。有很多东西隐藏在视野之外——给整座不断膨胀的城市供应能源的巨大反应堆地基,水处理装置,垃圾堆填场和那些永不停歇地咆哮着的净化转盘。隧道入口洞开,向来客敞开怀抱,但如果没有标识或是正确的指引,就绝不可能知道它们通向何处。

      下降,下降,下降。密闭的空气逐渐变得温暖,运输笼内的旅客开始脱下防寒衣。有很多安检点。最初的检查点由宫内厅的内务部队掌管。而越往深处,卫兵就越来越吓人,直到最底层的则是那座塔的凡人仆从,他们以金羽为饰。有时候,安检甚至会由一名禁军亲自监督实施。他默默肃立在排队等待进入地牢区域的技术员队列旁。

      他们吓坏了莉欧拉。他们吓坏了所有人。当然,这就是他们的作用——在阴影中若隐若现,一言不发,纹丝不动,静观一切。极少数情况下,他们会走动起来,那时他们身穿的盔甲会轻轻响起完美调适后的机器运作时幽灵般的嗡嗡声。他们的身上弥漫着淡淡的焚香。身处这个绝对理性的帝国,他们却用一种充满神秘的传统方式行事,以肉身纯粹的物理力量恫吓着每个灵魂。

      接着,在最后一座检查站之后,便是地牢。它的规模同样令人惊骇——整座城市被埋藏在山脉底下,必须使用漂浮悬垂的流明灯照明,灯带悬浮在继续下降的输送井上,好像将要深入地心一般。一部分房间是标准的人类尺寸,而另一部分则像是给巨人准备的。所有的房间都潮湿、闷热、饱经时光摧折。在这里的沉重空气中呼吸就如同吸入了无数个时代的灰尘,当上方的世界在核子武器的威力下熊熊燃烧时被困在这里,安全地蛰伏、谋划、建造,等待破土而出的时机。

      莉欧拉叹了口气,活动了一下酸软的肩膀。她面前的工位看起来毫无变化——架子上成堆的烧瓶和反应碟,溶液中光敏物质透出的微光。一台小型沉思者在旁边嘎嘎作响,吐出打上标记的细长页面。她的分析目镜斜倚在右手边,注射器和离心机在左边。交通管在旁边蜿蜒,每一个都装载着真空罐,准备发送到实验室的分类料斗。机械臂在头顶扭曲,从穿过整座大厅的轨道上垂下,随时准备抓起物件送上朝向孵化器的漫长输送带。

      她周围的技术员都在工作。他们弯腰驼背,忙碌不已,面庞隐藏在放大镜的扭曲影像后面。晶体珠串在静电作用下嗡嗡作响。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一小片电火花跳起来,闪进漫长的通道,短暂地照亮煤黑色的穹顶。整个空间弥漫着氨气的臭味,蒸汽通风管在送风扇叶鼓动下发出吱吱呀呀的喘息声。

      她回头望向面前的反应碟,后者紧紧夹在夹具的铜臂上,上面盖着一打较准过的注射器和探测器探头。她思索着内中之物,考虑它的缺陷和优势,以及如何在保持后者的同时改进前者。她重置了羊膜层,准备再次放电。

      “沉迷血腥特质B”,她在沉思者的思维晶片上输入信息。“将尝试矫正,再次。”

      就在她按下操纵杆前,一阵脉冲涌入她太阳穴上的通讯念珠。她本想无视它——研究正处于关键阶段——但她接着想起了当下最要紧的事。于是她取消注射,把电极从溶液前体中拉出,将制冷剂注入反应碟。接着她检查加密通信。

      “我收到了你的请求。”传来伊拉德的声音。“如果你一定要的话,可以。但是尽快。”

      所以他同意了。很好。从来没有板上钉钉的事。

      “遵命。”她回复信息,从工位上抽身离开。她花了好一会儿才解开联结神经的插销,接着她顺着漫长的步道走下去,鞋子在石板地面发出清脆的脚步声。

      没人看到她离开。一整排的数百张脸都紧盯着他们的工位,被下方惨白的斑点照亮。唯一的声音是自动笔的刮擦声,机器的计数声和羊膜管微弱的气泡声。气氛是如此肃穆,近乎虔诚。

      真是讽刺。她想着。

      莉欧拉走到外部大门,接受安检,然后进入脉冲浴室脱下防护服,换上标准制服。蜕下手上的合成皮肤时,下面的肌肤和往常一样浮肿起来,被刺激性物质染成青灰色。她迈步通过扫描仪,将指尖按在费洛蒙识别器上,耐心等待采血针。

      然后她走了出去,尽管仍然身处地牢范围内,但已经离开了高度戒备的工作区。周围的警卫和她的技术员同济仍然很多,但监视力度已经略微降低。她抬起头,看着上方成排的帝国鹰旗无精打采地悬挂在潮湿的空气中。被封闭了这么长的时间不见天日,确实需要适应一阵。她听说过有技术员发了疯,被侍卫拖走,从此杳无音信的故事。她甚至考虑过伪造经历,单纯为了看看那些不适格者的下场的可能性。当然,如今她有更宏大的目标,从而让枯燥单调的生活变得可以忍受。

      她淡定地走着,因为最轻微的迟疑都会招来注意。人群渐渐散去。她朝着下层仓库区走去。那里的一些建筑非常庞大,你甚至无法从地面看到房顶。另一些则是禁区,被沉重的防爆门保护着。这个地方的每一英尺都透出守密的偏执——一座地下的秘密之城。

      她抵达目的地——一座平平无奇的金属门,拥有常规加密印记和视网膜扫描装置。她钻进门旁的操作井,贴着内壁。

      “是这儿了。”她开始入侵直联信号。“接入吧,求求你了。”

      指令用了一些时间才得以通过。接着,门锁一个个滑开。扫描仪熄灭,印记破裂。莉欧拉轻轻推动接入面板,门在打开时发出一阵嘶声。她溜进门,当门再次阖上把她关进去时,完美的黑暗覆盖了她的身形。

      她在阴影中站了一会儿,等待呼吸平静下来。她已经可以闻到那些她要来找的东西——整齐堆栈,等待被检查。唯一剩下的任务就是确认运货单是准确的——这是最后一批,所以此后便是万事俱备。

      忽然,她不由自主地吸了下鼻子。房间里本应该满是霉味儿,就像每个仓库一样填充着陈腐的空气,但这里有些别的味道。像是……熏香。

      在她意识到任何事之前,灯被打开,如火炬般明亮。她匆忙地尝试扒开门,但门锁紧闭。她眨了眨眼睛,却只让闪光盲更加剧烈。尽管如此,她还是注意到两个重要,以及意料之外的事。

      第一,房间里压根没有应该在这儿的货物。地板上没有货箱,尽管从混凝土的压痕上看,之前某个时候曾经有过。

      第二,她不是孤身一人。房间里的另一人身形巨大,比她高出三分之一,而且壮实得多。即便透过她泪眼朦胧的双目,她仍然能看到与她同处一室的是什么人,而这让她惊骇得捂住嘴。

      “三阶技术员莉欧拉·哈拉德,”萨默纳斯平静地说着,保持礼貌的距离。“我想是时候我们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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