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错误○董德斌

     刚进办公室，我便急不可待地打开这封来自北京大学的信件，习惯性地先看了一下署名：你的学生刚。我有些震惊。怎么？当年的调皮鬼考上了北大？我真的有些不敢相信。急忙展开信纸：“......经过长时间的考虑，我才决定给你写这封信。你还记得我们班级发生的那次撕榜事件吗？那天早晨，当你那锐利的目光射向我时，我便清楚我将逃脱不了再做一次替死鬼的角色。偏偏当时我又很不争气，没做贼心也虚。果然，你用不容置疑的口吻把我叫了起来。我没辩解，因为我知道，在你面前我的任何辩解都会显得苍白而无力。几年来，这件事一直成为我心中的一块疙瘩。今天，我终于有勇气对你说一声：老师，请相信我，那榜真的不是我撕的......”

     我的思绪随信飞回到几年前的那个早晨。昨天刚刚贴上的最近一次考试成绩榜全部都被撕掉了。

     “侦破”工作开始了。进展很不顺利，结果也让我失望。无奈之中我不得不拿出我的看家本领。我装着胸有成竹的样子返回教室，扫视着全班同学。我知道此时最好的语言不过是目光。一番较量之后，我的目光毫不客气地停留在调皮鬼刚的脸上。不知为什么，刚的脸立即变得绯红。头也微微垂下。凭直觉，我已经破了案。“刚，请你站起来！”

     “我？不是我。”刚站起来，嚅嗫地说。

     “什么不是你？”如同向一口深井中投入一块巨石，教室里四十几名同学立即“哄”一声大笑起来。在我的凌厉攻势面前，刚不再辩驳。此后不久我便调出学校，但这件得意工作一直深藏于我的心底。

     重新捧起信件，双手却不停地颤抖。“老师......，你的这次失误，改变了我的一生。正是这件事激起了我那几乎泯灭的上进心。我发誓一定要争一口气。”如今我已是大学二年级的学生了，思索再三，还是给你写了这封信......最后，我还想告诉你的是，那次考试成绩榜是敏撕掉的。”

     刚最后告诉我的，的确使我始料不及。要知道，敏当时是班级的班长，学习成绩一直占据榜首位置，只是那次考试偶尔考了第三名。

     我取出纸和笔，想给刚写回信。但一时又不知从何处下笔，是向刚道歉，还是责怪敏的不诚实？酝酿了很久，我决定把它如实记录下来，但愿能发表，让远在天边的刚，还有敏都能看到。

（编辑 寇子，选自《小小说选刊》1998年1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