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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豪野犬】近郊趣话(果陀向/0401果戈理生贺)

2020-04-02 01:52 作者:阵风与清澜  | 我要投稿

attention:ooc注意——

本文为果陀向。私设:妖怪果戈理x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

文笔幼稚,请见谅。

头图截自宫崎骏的一张画,出自龙猫

(希望赶得上四月一日当天)

Part Ⅰ

夏季,郊外的居民区。天空像蓝宝石一样,发出悦目的水彩。空气温暖得一如午间的山泉。几个小孩儿围在榆树下的旧书摊旁,叽叽喳喳地要求卖书的老头儿念故事给他们听。

那老头儿把眼镜放在衣襟上擦了又擦,故意做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其实他的生意做得并不顺利,每天来照顾他书摊的,也就是这几个孩子。于是,他很乐意成为了一位贩卖故事的商人。

尽管肚子里有无数故事,他还是翻翻找找,终于从一只包袱底下抽出来一本薄薄的童话。

——没有人愿意买这样一本又老又旧的童话。

老头儿郑重其事地清了清嗓子:

“在俄罗斯的乡下,有一只妖怪。这只妖怪非常的特别。他喜欢偷东西。说来奇怪,他从来只偷那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儿,以至于好久之后,你才会发现,那件东西不见了。总之,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会悄悄地溜进某位先生或小姐,老公公或老婆婆的家里,像个孩子似的,挑走他最喜欢的东西。第二天天亮,当主人醒来的时候,他会在枕头底下找到一枚金灿灿的钱币,或者是一块好看的宝石,这就是妖怪留下的谢礼……”

“……但是,我们永远都看不见他,他却不知道在哪儿看着我们惊讶的脸,欢快地笑呢……”

乡间的风也如同孩子一样,卯准了时机,从孩子们的领口,从老头儿灰白微卷的发间,从苍老的双手中小心捧着的、纸页松脆泛黄的童话书上飞奔过去,顺便,也把母亲们的呼喊传给孩子们。带着显而易见的依恋和满足,孩子们乱嚷嚷地说过再见,嬉笑着回到有母亲站着的屋檐下。

老头儿有些疲倦了,他把眼镜从鼻梁上拿下,放在了那本童话书上,缓缓地蜷了蜷身子,依在他的榆树上,静悄悄地睡着了。

这顽皮的风是从哪儿来的呢?看它将老旧的童话和眼镜一起扬到空中,等它停下来时,眼镜落在了老头儿手边的小木箱上,和桑葚儿汽水放在一起。

童话呢?童话和风一起,穿过田野去了。

Part Ⅱ

如果有人乐意仔细看看远处那座种着向日葵的人家的屋顶,他会看到,有一抹褪色的油画图案,在蓝天下时隐时现。

那是一只妖怪躲在他的斗篷底下,津津有味地读着《偷东西的妖怪》

他一边读着,一遍摇着头否认,比如说:他不叫“妖怪”,他也是有名字的(尽管他自己都忘了他在近郊呆了多久了),即使忘记了一切,他仍能记得,他在这个烂漫的世界曾经留下的印记。

“果戈理。”

妖怪尼古莱·果戈理用两指捏着泛黄的童话书,伸直细长的手臂,踮着脚尖,轻快地走在木头屋顶上。

有幸看到他的眼睛吗?院子里的向日葵也好,夏日里的阳光也好,都无法创造出这样一双眼睛。

更甚于太阳的浅橙色,带着乡村圆湖的清澈明朗。

那本童话?果戈理已经把它收进斗篷里了。如果卖书的老头儿醒来了,准会笑着嗔怪某个顽皮的孩子。

桑葚汽水把阳光过滤成浅紫色,盖在眼镜上。童话书里的妖怪把镜片擦出了珍珠的光泽。还有一小粒圆润的蓝珠子被遮在镜片下面。

真正的夏风温和地揉着妖怪洁白的鬈发。

Part Ⅲ

妖怪先生的屋顶之旅由一脑袋扎进小屋的烟囱告终。

“呜哇——好险好险!还好,不是冬天。”果戈理在壁炉里挤成一堆,张大嘴巴埋怨。烟囱里的灰尘把他包了个措手不及。果戈理揉着进了灰的眼睛,喷嚏一个接一个。

“要我帮您的忙吗?”

果戈理惊诧地扭过头来,他看到一位瘦弱秀气的青年蹲在自家的壁炉旁边,自然的像是问候多年的老友一样,温和地打量自己。

哇!斗篷掉了!果戈理顿时慌了手脚,一摸肩膀,斗篷还安稳地挂在上面。

只要身上还披着斗篷,他是不会被人看到的。现在怎么办呢?是念一下那个学来后就没用过的隐身咒,还是不顾一切地捂着脑袋开溜?抑或是……

“咳!真是一个美丽的下午,先生!”果戈理从壁炉里爬出来,笑嘻嘻地摘下礼帽问好,“您为什么看得见我呢?”

“要知道,作为妖怪,我可是要吃了看的到我的人!”

骗人!哪有这种说法嘛!一点也不好笑!纵使饿个三年五载他也不会大摇大摆地跑到谁家把谁吃了!果戈理在心里给自己喝了个倒彩,表面上仍然强迫自己沉下脸来,露出尖尖的牙齿,舌头舐了舐嘴唇。

青年垂着眼帘,将手指交叉着放在下巴下面,拇指划过嘴唇,似乎很疲惫。

“您可不会吃了谁的。”半晌,他轻轻地说。仿佛早看穿了妖怪的心思。

哇!果戈理的心里不知为何泛上来一朵快乐的浪花。他忙不迭地行了个礼,然后把帽子扣回头上。

“初次见面,我叫做尼古莱·果戈理!如您所见,是个妖怪。”果戈理快活地自报家门,毫不在乎话题转变得有多让人迷惑。

“那好,果戈理先生。”青年也行了个礼,“麻烦您站在这别动。看样子,您是把去年冬天的灰都带下来了。”

妖怪愉快地站在壁炉前,身上全是亮晶晶的烟囱灰。

Part Ⅳ

青年手里拿着半湿的毛巾,轻轻帮果戈理把灰尘抽打下来。果戈理张开双臂任由他清理,同时好奇地四处张望:这是一间十分典型的乡村小木屋,与其他家不同的是,这件小屋子干净而整洁(果戈理想到这儿不好意思的眨了下眼)。墙壁上错落有致地挂着几幅油画,古雅的地毯,简单大方的铜黄色落地灯——看来是个艺术家的屋子呢!

可是,未免太空了些。在这个热闹的时代,青年家里甚至没有一台电视或电脑,更不用说音响之类的了。桌子上或地上,没有成对的物品。

孤独……吗?和他一样吗……

果戈理盯着茶几上那只白色的咖啡杯。

他看着青年站起身来,收起了毛巾。

“啊——那个——”果戈理赶快开口

青年收回了回房间的脚步,望向他。

干干净净的妖怪凭空变出一束鲜花,对青年鞠了一躬,

“您能让我进去喝个茶吗?”

妖怪有些焦急地提出请求。心里突然想起要是被拒绝了该怎么办。

青年愣了一下。

“那这是我的荣幸。”只听他这样回答。

主客两人都没有意识到,在旁人眼里,事情进展的多么奇妙。

Part Ⅴ

果戈理很快就成了青年家的常客。他知道了青年的名字是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并且知道他是一位作家。

作家的桌子正对窗户,窗台上坐着一只木偶。

“早就该知道您是个作家!不然您家为什么装修的这么雅致?”

果戈理挨着木偶坐着,毫不吝啬地夸赞。他手里正把玩着一只旧玻璃球。那是他从一个孩子窗前顺来的。妖怪生性古怪,他把一只更新更漂亮的玻璃球换给了那个孩子。

正埋头工作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抬头看了眼窗台,又继续写他的文章。

“我明天打算帮您打扫一下烟囱——别客气嘛!是我从您家烟囱里掉下来的嘛!”

“您喜欢果酱吗?哇!我也喜欢的!有时候我偷偷溜进别人家的厨房,借用他的餐桌,品尝他家的树莓果酱夹面包!”

“您每天在写什么呢?”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笔顿了顿。“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只是我每天所看到的罢了……”

果戈理点头,然后兴冲冲地插嘴,没有听到那句“没多少人喜欢看的”。

“那天我弄到一本童话——就是第一次见到您那天——那里面说的是我唉!可惜并不还原嘛!毕竟如果有人扯掉我的斗篷,他还是看得到我的。不过我不建议您这么做——那里面有我全部的家当!贝壳、羽毛笔……”

他忽然不做声了。

他忘记眼前的人能够透过他的斗篷,直接看到他的面貌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叹了口气,有些哀愁地看了看自己眼前被划得乱七八糟的稿纸。他起身去厨房冲了两杯咖啡,一杯里面插上了长长的一支巧克力。这是他前些日子心血来潮买来的。

“万幸您不说话了,果戈理。”陀思妥耶夫斯基把有巧克力的一杯推给果戈理。后者高呼一声“巧克力”,从窗台上跳下来,把他刚刚飘进他脑袋里的忧愁抛到窗外去了。

妖怪的天性总是快乐的。

PartⅥ

“这么说您又来了。”陀思妥耶夫斯基打了个哈欠,用食指轻轻地摩拭着木制钢笔。

果戈理从壁炉里探出脑袋,笑嘻嘻的。

“提问!费奥多尔——就作为您的休息时间嘛!”他看到费奥多尔又握好钢笔,赶忙补充道。

陀思妥耶夫斯基倒没打算无视滔滔不绝的妖怪,正相反,他刚才小小地纠结了一下,今年第一次烧壁炉的时候,该如何提醒这位先生呢?以防他不假思索、连味道也不闻就跳进来。

“——提问!今天我带来了什么?”

“您似乎带来了一只鸟。”

果戈理的斗篷很应景地咕咕叫了几声。

“对啦,对啦!是一只鸽子!我借来玩一天,明天就送它回家!”果戈理从斗篷里捧出来一直胖鼓鼓的鸽子,送到陀思妥耶夫斯基眼前。

陀思妥耶夫斯基用食指轻轻地顺着鸽子有点趔趄的羽毛。果戈理很得意地笑着,要知道他很容易吸引各种小动物——只要他往树林里一站,抱只小兔子玩玩不成问题。

陀思妥耶夫斯基看了一小会儿鸽子,又转回头去,重新拿起钢笔。

果戈理未免扫兴。他赌气逗着鸽子满桌跑。这只白色的精灵可受不起这样捉弄,它一头扎进了墨水瓶里。

小瓶子顺势一倒,墨水很快吃透了桌上那一叠米黄色的稿纸。陀思妥耶夫斯基放下笔,不动声色地把下巴抵在桌面上,看着浓稠的墨水在薄薄的稿纸上一点一点地晕开,一点一点地渗下去,一张,一张,一张……

他仿佛看得入迷。

果戈理尖叫着扶起瓶子,尖叫着冲进厨房拿抹布,就差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作家最珍贵的东西,莫过于他们的手稿。果戈理又羞愧又紧张地去看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眼睛。

“他大概再也不会让我来他家了——这本来就是我自说自话才……”

那双深紫色的眼睛里没有他所想象的愤怒。

“没事的。草稿罢了。对谁来说也不是多么重要。”修长的手收拾好沾了墨水的稿纸,等待着果戈理帮忙清理桌面。

陀思妥耶夫斯基拿出一本新的稿纸,为钢笔再次充满墨。接着刚才的思路,继续写着。

墨水稿被他压在笔筒下面,上面覆盖了一层吸水纸。果戈理分明看到,他平静的眸子里诞生出了几分绝望。

果戈理的眼窝湿湿的。他不敢坐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对面,而是坐在他背后。远远地看着他的后背。

背影是孤独的。至少在果戈理看来是这样。

一身素色的年轻作家,在暖色的台灯下,构建他的世界。而他刚刚毁了他的世界。

Part Ⅶ

秋天了。

果戈理用指节触了触窗户,打了个寒噤。陀思妥耶夫斯基不知什么时候伏在桌面上睡着了。钢笔仍然在他的指间夹着,轻轻地贴在纸张上,仿佛随时都能写出些什么。

果戈理悄悄走过去,端详他的睡颜。

恬静,温和,和他醒着的时候像又不像。

睡梦中他硬是凭空多了几分忧伤。

抽出那叠染了墨水的纸,他一页一页地读着。

果戈理看到了星河,看到了莫斯科秋天的白桦,看到了贝加尔湖畔的银白森林。他看到了窗前的向日葵,看到了向日葵背后的野地,他还看到了陀思妥耶夫斯基。

他看到了美妙的文字的后面,竭力地藏着一个孤独而痛苦的陀思妥耶夫斯基。

没有人愿意看的。是因为他们也看到了孤独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吗?

陀思妥耶夫斯基其实住在他的文字里。

果戈理轻轻地从陀思妥耶夫斯基手里抽走了钢笔。

妖怪擅长魔法。但是他几乎没用过——除了他最初给斗篷施隐身魔法的时候。

果戈理仍在潜意识中认为自己仍然存在于这世间。施魔法让他一次又一次地意识到,他已经不再属于人们的世界。

他害怕自己会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妖怪,孤零零地流荡在这片土地上。

但是妖怪仍然擅长魔法。

偷东西其实是他的魔法,只是他硬要回避,躲在斗篷底下,只挑深夜的时候溜进别人家里。

他用笔尖指着那一大片墨迹。墨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流回了笔中。

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偷走所有的东西。

他把钢笔的墨囊拔下换上了他斗篷里的一枚,然后连同整洁的、写满文字的稿纸,一起放到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书架上。

他优雅地消失在斗篷后面。

Part Ⅷ

从夏天到冬天,妖怪在每天晚上数着怀表上的罗马数字,在八点半准时从烟囱里跳下。陀思妥耶夫斯基正在吃他的晚饭。

陀思妥耶夫斯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从斗篷里掏出一大截香肠,以及他身后那一大团旺盛的火焰。

“我早该猜到了,您不怕火。即使如此,您为什么要从烧着的壁炉里进来呢?”

“这就对了!这就是我今天的提问!”

“那不会让您那半截香肠更入味的,果戈理。”

“呜哇——怎么可能!”被说破的妖怪受伤地大声嚷嚷。

陀思妥耶夫斯基叹了口气。他招呼果戈理坐下。

一只面包和一小罐盐被推到果戈理面前。

面包,配盐?

哇!

果戈理亲了那只面包好几下,然后跳起来挥舞双臂。

“我可以出门找两瓶香槟吗?”

“这是我第一次正式请您吃饭。还有,我不喝酒的。”

“那我以后可以叫您费佳吗?”果戈理两眼放光。

费佳先生用勺子舀蔬菜浓汤,一声不吭。

“那就是默认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赶紧把汤咽下去

两秒钟以后,陀思妥耶夫斯基被妖怪摇来晃去。

Part Ⅸ

妖怪果戈理每天还是偷偷小玩意,送送礼物,在屋顶上散步,在晚上去拜访熬夜的作家。

和往常一样,别人看不到他。

有一个关于他的秘密,他兴许永远,永远也不会说出来。

陀思妥耶夫斯基能透过斗篷看见他,是因为他和果戈理一样,是真正意义上的孤身一人。

妖怪本不应该让人看到。但是他由人变为妖怪的时候,贪心地提出了一个要求:如果他遇见一个和他一样孤独的家伙,就让他看到他吧。这样,两个人都能得到伙伴。

当他还是个人类的时候,他最不习惯的是孤独。

现在,孤独却不孤独的果戈理肩上扛着一柄向日葵,自由自在地走在近郊的田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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