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魂曲·chapter.22：恶鬼之面

藏身在夜色下的灌木丛中，远远只能看到研究所门口警备室是亮着光的。此刻里面只有一名值守的宪兵，正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伦纳德化作黑猫窜出灌木丛，借着黑暗接近警备室。里面的宪兵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的接近，而在靠近警备室门一段距离的时候，伦纳德突然变回人形。他手中的长刀在出鞘的一刹就被熊熊燃烧的蓝火包围，随着一声铁皮断裂的脆响，房门被他砍作两段。 然后不等值守的警备员叫喊出声，伦纳德上前抓住他的两肩，提膝重重地撞向他腹部，后者立刻悄无声息地瘫软下去。 成功了。就在伦纳德稍微放下心的下一秒，夜色中便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伦纳德心下一惊，低头一看才发现警卫手中拽着一截警铃的拉绳，应该是他倒下去的时候够到的。 此刻警报声已经响彻了整个研究所，古旧建筑里有几个窗户都亮了起来。见黑鸟和斯诺正朝这边赶来，伦纳德立刻出去和他们回合。 “抱歉，我——”还没等伦纳德为自己的失败道歉，黑鸟就打断了他的话，“废话少说。按计划行动，快！” 三人随即兵分两路，黑鸟去西实验楼布置炸弹，而伦纳德和斯诺则去东实验楼。 果然，才刚冲进实验楼大厅，便已经有两位宪兵等在那里了。 斯诺率先冲了出去。其中一名警卫的异能化作两把风刃朝他削来，斯诺俯身闪过一把，又就地朝旁一滚躲过另一把，到了警卫身前，手起刀落将对方放倒。 “砰！砰！”两发火枪击发，空气中充斥着熟悉的硫磺味。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反应，伦纳德一刀便将子弹挡下，再一刀，燃烧的火舌带着强烈的热浪扑向对面的宪兵。谁知对方竟不躲闪就站在原地，火焰“呼”地穿过了他的身体，随着木头被烧得爆裂的声响，一具等身大的傀儡赫然倒在地上。 傀儡术。伦纳德心下一惊，眼前被烧得扭曲的傀儡唤醒了他的记忆。在圣奥尔塔国度的国土上存在各种各样的异能，类似凭空造物的也不少。但绝大多数制造出来的东西都只能短暂地存在，亦或没有切实的形体，比如伦纳德的火焰。但能制造出替主体承受创伤的替身这样稳定的存在的造物能力，放眼全国也是屈指可数。 不过这样的人在边境分局就有一位。曾经还是内区域长的时候，伦纳德就数次和他有过工作上的接触。此刻他已经认出了对面人的身份，而对面应该也认出了自己。 那是一名有着锈红色发丝，容貌极其俊美宛如神祇的青年。因为他俊俏的容貌和残忍的行事作风反差极大，他被周围的人所畏惧，甚至冠以某个外号。因为他像东瀛的传说故事里某种生物一样，强大而可怖。 “’鬼面’莱切尔先生。” 伦纳德叫出了他的名字，对方轻蔑地一笑表示认可这个外号。 “南茜小姐的近卫怎么会在这里？” “我才想问你呢，多卡米先生。原来传闻是真的啊。”莱切尔一边说，一边漫不经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罐子，然后用拇指把盖子挑开。以为他要拿出什么武器的伦纳德警惕地绷紧了身子准备应对，谁知莱切尔却只是把罐子朝嘴巴里一倒，倒出一颗水果糖一样的东西含进了嘴里。

（作者注：不要模仿这种吃法，很容易导致窒息）

“我听老女人说有个傻子放着好好的区域长不做，跑出去和异民混在一起，原来是真的。”青年咂摸着嘴里的水果糖，好像在他舌头上消融的是对面二人的寿命，“在你临死之前问问你吧，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轻蔑至极的态度和嘲弄的话语让怒火在伦纳德心头逐渐积聚，仿佛能透过这个青年看到当时南茜轻视的眼神。伦纳德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让强烈的愤怒化作包围自己身体的火焰：“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受死吧！” “砰！”地面开裂的声音响起，裂缝中喷出熊熊燃烧的蓝火。莱切尔向后一跳轻巧地躲过，可接二连三地喷出的火柱立刻将他围困。 莱切尔摊开手，一把镰刀出现在他手中。刀身几乎与他的身体一样长，闪着寒光的刀刃倒映出青年俊美而扭曲的笑脸。他一挥镰刀，凌厉的刀锋将火柱斩断。 镰刀的刀刃破空而来。伦纳德后跳躲避，刚才站的地板立刻被撕裂出一个大口。如果这一下命中，估计他就被一刀两断了。 实验楼大厅已经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飞散的瓦砾和烧焦的痕迹。伦纳德又勉强躲过一下莱切尔的斩击，在原地燃起火焰挡住青年的去路，自己则后撤到了大厅的另一头。 “喂，你只会躲吗？”几下都没砍中的莱切尔显然不耐烦了。 “当然不是。”伦纳德说着重新架起了刀，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与莱切尔对峙，“我已经差不多观察出你的攻击范围了。——斯诺，就是现在！” 话音刚落，几束火柱拔地而起，封住了莱切尔的退路。身材娇小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身后，反应过来的莱切尔一刀砍去，少年却灵活地侧翻躲过了镰刀刀刃。莱切尔又是一记横扫，却发现刀刃的长度太长，根本无法捕捉近侧的敌人。此时斯诺已接近了莱切尔毫无防备的侧腹，一刀刺来。 成功了！短暂的喜悦涌上心头，却被斯诺的一声惨叫打断。小刀从他定格在空中的手中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斯诺整个身体不知为何僵直在了原地，保持着刺向莱切尔的姿势动弹不得。他的神情极为痛苦，嘴角甚至泛出了血沫。 “斯诺！——”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眼前的事态绝不同寻常。伦纳德正欲拔刀，却突然被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阻止：“别过去！” 伦纳德定睛一看，发现空气中不知何时横着无数透明纤细、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丝线。是傀儡线。如果贸然冲上去，恐怕伦纳德的身体就会被这些丝线大卸八块了。 伦纳德和莱切尔不约而同地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那是一个站在高处窗口的人影，逆着光看不清他的容貌。 “你又是谁？”莱切尔打了个哈欠，极度不耐烦地问。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伸展双臂——雪白的翅膀在他身后张开，在黎明的微光中宛如油画上的天使。 接着，无数羽毛化作锋利的刀刃漫天落下，几乎是瞬间就把空中的丝线全部切断。莱切尔大声咒骂着让傀儡替自己挡下了射向自己的一部分，又挥刀挡下另一部分——这让他不得不放松了对斯诺的控制，伦纳德则趁机奔向斯诺，砍断了缠绕斯诺身体的丝线，把瘫倒在地的少年一把搂住：“怎么样？！” 斯诺剧烈地咳嗽着，不过脸色缓和了不少。两人重新站起，面向对面的莱切尔——他清秀的面孔被羽毛划破了几处，身上也有几处伤口正在渗血。他似乎不在乎那些伤口，从随身的糖罐里又掏出一颗水果糖扔进嘴里。 “很好。”俊美的恶鬼冷笑着说，几个高大的人形傀儡出现在他身后，“我要认真了。” 可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轰！”爆炸的气浪甚至让大厅里的窗户都震得发抖。 伦纳德和斯诺对视一眼，是黑鸟的炸弹。 “该死！”莱切尔咒骂了一句，把他们扔在原地，奔向了发生爆炸的西栋，那几个傀儡也消失了。 “我们快走！”斯诺说道，伦纳德点了点头。可他这时候才想起刚才突然出现的人，一转头去看，高处窗口什么都没有。 那种异能似曾相识，声音也非常熟悉。该不会……不，不太可能。伦纳德摇了摇头，无论如何凯尔都不可能活着。那么严重的罪行，他早就应该死了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