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NAF：机械狂潮【33】
【33】坎贝尔•炸弹客的末路！
镜面中所呈现的景象，与站在其前方注视自身的女人交相重合。女人姣好的身姿搭配职场普遍套用的黑色西装，尚未没过膝盖的垂帘短裙与黑色长袜，眼中的瞳眸，比红樱瓣还要瑰丽千分。
换好出席隆重场合才会用到的细底高跟后，雪诺又将注意力放到面容打扮上。
雪诺用木梳一遍遍整理她的长发，像是秋收麦穗的金色瀑发披散于双肩，在梳齿与十指地约束下回归秩序。洗过脸后，擦干面颊与泪水，她为自己佩好白色美甲。
今天的场合很重要：她与兰瑟都要出面。大型环城地铁的竣工仪式，整座庞顿中城的人都不愿错过。兰瑟正忙着打理自己的外观：让幻魔帮自己系领带，可有点尴尬。
“兰瑟先生，和雪诺小姐都要去吗…？”幻魔提出问题的声音很轻，像是若有若无的夏日微风。兰瑟则轻抚男孩的银发，做出安慰：他们中午就会回来，他保证。
“那会是个又臭又长的演讲大会，很无聊还没有座位。你待在家里，可以从电视上看到转播，还有娜塔莎陪着你。”兰瑟尽可能将这个谎言改编的出色一些，他不想让幻魔在公共场合抛头露面，更重要的原因可不止是无聊。
格雷戈里通过电话对他做出通知：有个叫毕晓普•卡莱恩的家伙，正集结暴徒、构建基地来搜寻金属细胞的携带者们，就像之前那些研究到大脑中毒的疯子们，毕晓普也想通过金属细胞的强大力量，建立机器杀手兵团什么的。
有够千篇一律和老套的，可介于幻魔的自我认知与战斗能力水准，兰瑟在做出的打算中，还是要减少幻魔外出活动的时间—在这位毕晓普先生，被关进精神病院前。
“雪诺，你看这领带效果如—哦—天呐！”直到领带底部弹出巴掌大小的布偶笑脸，兰瑟才想起来这是自己在愚人节嘉年华购买的整人领带。
将领带强行解开后，兰瑟又想起自己还有另一条紫色领带，不过，他上次参加完发布会后，把它放到哪里去了？见雪诺由卫生间中推门走出，兰瑟对其询问后却仍无线索—他只好用出最后一招，轻拍双手呼唤他的大厦人工智能：娜塔莎。
“娜塔莎，帮我用监控看看，我的紫色领带去哪儿了？”娜塔莎没有回应，面前的银幕上也没有弹出像素聚集成的虚拟影像。
这可是件怪事：电能供应正常，网络数据运行良好，娜塔莎怎可能听不到他的呼唤？
“娜塔莎，你怎么了？你在哪儿？”兰瑟又踩了踩地板。雪诺也检查起附近的采声装置与显示屏电源。确认一切无误后，兰瑟也只好将西服脱下：“今天要加班了。”
还有两个小时，不算上台前的临时准备和路上的突发状况。
兰瑟本想乘坐电梯抵达企业大厦的底层，以此来检修娜塔莎的硬件。可事实证明，不仅是他的人工智能系统娜塔莎，而是整座大厦的电动设施，都出了问题。
“我敢说，今天就是我爱上应急出口的时候。”兰瑟推开应急逃生通道的防火门，十秒钟后的将来，应急走廊的墙灯像是早有预谋般熄灭。
抓掉两撮蓝发的兰瑟，又拿出并点亮一根手电筒，顺便改口道：“当然，也是我对它失恋的时候。”
“我认为，我们应该首先打给水电工—唔—？”雪诺的话被连续的警铃声、重返光明的黑色屏幕与屏幕后的尖啸打断。幻魔将双手迅速形变为宽面铁斧，相互交叉护在二人身前：“兰瑟先生，雪诺小姐，快退到客厅里！”
那一刻，雪诺从幻魔的背影中看不到一分一毫的恐惧。她只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坚毅，想要保护家人，想要守护两位朋友的坚毅决心。大步折回相对明亮的客厅后，幻魔背对大门缓步退离。
好消息在于：显示出红色闪纹的屏幕都没有破碎、爆炸或是突然爬出举着电锯的疯子之类的。只有闪烁的像素符号，在无序混乱钟分散、重组，向三人的耳道输送时钟作响似的咔哒声。
“我只希望，这次不是智脑科技那帮骷髅人。”回到客厅后，换上便装的兰瑟有心无意地做出抱怨。要摸索黑暗的楼梯，抵达出口可就麻烦大了。这座大厦有八层之高，同时他们还不清楚，这次的黑客先生是要做些什么。
“唔…嗯…”幻魔环视起因灰暗变得空荡的四周，客厅中的器物，有哪些可以经过他的模仿利用，帮助他们脱离险境？见到角落中的骑士铁盔与沙发靠垫后，幻魔紧缩的心室稍感放松：对，就是这两种东西，软硬兼顾。
五分钟后，虽说对幻魔的主意抱有怀疑态度，可如今也没有更好的方法：通过钢铁化的双臂，击穿客厅玻璃制造缺口。再通过将软垫材质同化的双腿进行缓冲，降落地面寻求帮助—在雪诺看来，这至少比坐以待毙要好。
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内，监视者摘下沾满汗水的百叶窗眼镜，他重新审视电脑屏幕中的三名囚犯。娜塔莎的系统原片被他插入一台小型电机中，不是由于怜悯之心，而是这样伟大的时刻，需要一位见证者兼记录者。
“想要通过打磨笼柱，来脱离困境么？有趣的小家伙。”坎贝尔吹去屏幕上的灰尘，小型电机中的娜塔莎用像素点构成一张人脸，对坎贝尔咬牙切齿。可失去网络连接的她又能做些什么？她无法保护自己的创造者，兰瑟•兰特斯。
“老鼠想要逃离笼门，可翻出笼箱的那刻，他才意识到笼外不是自由，而是猫群。”坎贝尔说出一句耐人寻味的古代谚语。在亮出一具遥控器后，他将折叠起来的天线调动至三节长度，对头顶的地上世界的按下红钮。
最后的财产，最后的殊死一搏：只要坎贝尔能将兰特斯大厦中的老鼠们炸成碎片，再借助爆破产生的恐慌携带巨款与技术逃离，那要另起炉灶、东山再起就不是空想—
兰瑟不过是个企业家，一个靠着家中留存的矿山开发森林的半成功者。雪诺不过是个和他生出些情愫的女人，也无须担心。威胁之一的安保系统娜塔莎，已经被他成功制服。接下来，就是这位自作聪明的小幻魔咯。
“现在，老鼠在咬笼子，是时候放猫了。”坎贝尔饮下一杯清水，娜塔莎的咒骂对他就像耳边风一样，左进右出。随她去吧，等她看到血肉横飞的烟火表演后，要是她还能这么活泼才是种奇迹。
“可恶…你把我困在这里…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啊—！”娜塔莎的显示屏中划过一串混乱的字符，坎贝尔又将手指从电机的控制钮上移开：经过这次教训，这位机器代码小姐应该不会再轻举妄动了。
击碎窗户后，在高空热风的伴随下，幻魔拉开窗帘睁开眼睛。窗外不是晴空万里的蓝天或阴雨，更像是星空：无数颗闪烁红光，昏暗与耀眼的变化节奏全无规律可言的猩红光斑—雪诺仔细察看起空中的“群星”—眼中的数据分析显示，那些通过电磁力共鸣悬浮空中的微型铁球，其内部含有结构复杂的电路，中心则是浓缩火药。
电路中的一环处于封闭状态，可这些球体就像串联后的电路：一旦其中之一的封锁环被某种因素诱发、解锁，所有磁浮炸弹都会在瞬间释放热能，将这座大厦化为火海余烬—封锁环的解锁条件是—
是热感应，就像特工电影中的红外线。感应到有机生命体征就会解除封锁，不仅局限于人类，而是拓展到哺乳动物本身。也就是说…雪诺不敢再设想下去：如果是她单独行动，哪怕断臂折踝她也能逃离出去。可是兰瑟和幻魔…
不，这一次她不会舍弃她的家人。许多年前，她没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拯救杰瑞米—她的彷徨铸就软弱。可这一次，她誓要想出保全所有人的方法！
“会对生物的热能体征做出反应，”讲出自己所了解的情报后，兰瑟对完成讲述的雪诺与静观空景的幻魔做出总结，“轻率走出大厦的话，反而更加危险。”
检测到生命就会运作…兰瑟扫视起四周，当他将目光锁定到客厅的木质书柜后，他认为自己脑中的主意无疑是疯狂且唯一的。这个计划，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看到猫群的老鼠，果然还是打算缩居在笼子里啊，”坎贝尔紧握手中的遥控器，再给他们三分钟吧，只有三分钟。要是他们还像这样，背对着摄像头装傻充愣，也就没有必要再玩下去了，“开始变得无聊了。”
坎贝尔抬起头向天花板望去，介于这里同时也是兰特斯企业大厦的地下室，因此从某种方面来讲，坎贝尔眼中的天花板，也就是地板。可此时此刻，藏身地下室的他才是位居高台的掌控者，多么戏剧化的一幕啊！
在起爆按钮将被按压的瞬息，坎贝尔的右手在剧烈疼痛、错愕与肌肉刺激中抽搐，遥控装置掉落在地，很快便被黑暗中伸出的无数枝叶夺入黑暗，彻底粉碎。坎贝尔眼中闪过的震惊，在他看清袭击者的脸后转变为恐惧。
“什么…你…不可能…你怎么逃出来的？你…没有被感应…？”坎贝尔的恐惧又转化为言语的迟缓及犹豫。
坎贝尔的双肩被沾满泥土的棕褐色十指紧握，双臂的主人再度伸出枝叶，将囚禁娜塔莎的电机握入手中—确认娜塔莎安然无恙后，瞄准头顶的天花板陷洞，幻魔用尽自己的全身力气，将坎贝尔抛回地上世界。
“你的炸弹只能扫描动物细胞，对植物和无机物件当然没用，”幻魔举起手中的两块木板，这还要感谢兰瑟给予他的提示，“接受制裁吧！”先通过启用后备电源，锁定娜塔莎的信号位置，再让幻魔将身体转换为木质结构—兰瑟的计划，行进顺利。
“制裁？就凭你这块橡皮泥么，别傻了！”—坎贝尔撕开他的大衣，跑出大厦的兰瑟二人也来到幻魔身边，关心起他的身体状况。
相互确认彼此的安全后，心中的释然更是难以言表。直到雪诺的心腔因极其不祥的预感停顿数秒。当体内那颗铝制的人工心脏恢复跳动时，雪诺抓起兰瑟与幻魔的双臂—将他们推离自己身旁。
“太晚了，老鼠们！”坎贝尔为大衣下的最后手段接好引线，火花与烟雾将他束于前胸小腹的一组组黑管点燃：这才是最后的表演，炸弹客的谢幕演出，最后的炸弹要由其本人作为祭品，染红阳光明媚的天空。
当火光将雪诺吞噬时，望着抱住幻魔未受丝毫损伤的兰瑟，雪诺微笑中的安心感又增长三分。坎贝尔•加特被他亲手点燃的火光吞噬，他最后的疯狂，反倒成为死神钩取这颗疯狂灵魂的媒介。
雪诺本以为，这会是她生命的尽头：从一块零件被组装为“千字节”，又在一度惨败后成为雪诺…在苦难中褪去金属的容装…成为满足于平静的自己…最终，她为自己的家人们献出一切，在死亡尽头重逢杰瑞米的幻影…
可是她醒来了，就在象征生命尽头的回放、白光闪烁过后，幻魔的哭喊、兰瑟与娜塔莎的声音让她睁开双眼。
眼前的世界是灰白色，被大雨冲刷掉全部色彩。兰瑟用镊子夹起一块芯片，幻魔也在雪诺的抚摸下抬起头来，不再哭泣。
“滤色芯片损坏，只是小问题。这是最新款的，能帮你看的更清楚。”兰瑟将芯片伸入雪诺的脸颊—人造皮肤下的芯片插槽之中—滤色装置的兼容度高达百分之九十八，比之前还要多上百分之十。雪诺眼前的景象，从未像现在这样清晰。
她又用十指触碰自己的脸，转身看向镜面后，镜中反射出的银色骨架、变阻线缆，金属眼球与半张人类肌肉下的面容，它们无声证明着她的猜想：她的脸受伤了，愈合的日子还很长…兰瑟与幻魔…他们肯定都得知真相了…
关于雪诺并非人类，而是台被制造为人类外貌的机器…如此这般的真相。兰瑟或许能接受有关她的一切，可是这件事，再加上幻魔这位融入不久的孩子，雪诺明白自己的真相会带来何种变故：争吵，断绝，隔阂，孤独。
“袭击我们的人，他因多处烧伤不治身亡。”兰瑟像是在故意寻找话题，顺口提起坎贝尔•加特的结局。这不是个好的话匣起子，可这附近又没有别的可聊。
“兰瑟…幻魔……我知道…我对你们隐瞒的真相…你们…”雪诺也不知要如何组织心中的语言。镜面中的金属面容在缩减，愈合后的人类细胞分化为肌体、血管与表皮。兰瑟会怎么看自己？—与他朝夕相处的人，居然是台金属造物？
“雪诺小姐不要担心了，兰瑟先生说，要尊重每个人的小秘密，你不愿告诉我们，我们就当做没有看见哦。”幻魔说完，又捂住自己的双眼，起身站到墙角。兰瑟也对雪诺伸出双手，娜塔莎则十分切合实际，将音乐切换为抒情华尔兹。
“铝制的躯壳，可你却有一颗高尚的心。雪诺，这就足够了。”兰瑟抓起雪诺的手，完成愈合的脸，也在阳光的照耀下展现出重绽的美丽。
也许，有些故事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