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蝶【蝶盲】

我，艾格·瓦尔登，是一位自由画家，把一座小平房办成了画室，每天为客人们画像。今天来了一位很特别的客人。

叮叮~门口的风铃响了。

“您……您好，请问是瓦尔登先生的画室么……”随着风铃的是一阵拐杖顿地的声音，在那之后是一位怯生生的女孩，“能为我画张像吗？”

我微笑着迎接：“当然——艾格·瓦尔登为您服务。进来吧，请坐。”

女孩很谨慎，杵着拐杖小心地走到画布跟前，摸索了一阵才坐下来。她带着一顶蓝色的圆顶渔夫帽，搭配帽子的蓝色制服裙和形成强烈对比的黄色外套。还格外违和地戴着一副眼镜。

“恕我冒昧，小姐是不是……”

“是半盲人。”她打断了我，回答坚定而温柔，“没关系……我叫海伦娜。”

我笑笑，在画布前准备起来。

“那个……我不是要自画像，可以帮我为这个人画一张像吗……”海伦娜递过来几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位正在跳舞的女士，看打扮是个日本艺妓。身穿火红色的和服，手里的红扇展开着，黑色的长发披在后背，发簪上花瓣样的流苏扬在空中，宽袖仿佛一对翅膀，随音乐舞动的身姿就像……就像一只飞舞的蝴蝶。

照片的背面用秀丽的字体写着一行字：未若今别不相逢，诳言春雨濡袖湿。

“真美啊……”我情不自禁，“这位是？”

“是日本有名的艺妓美智子小姐，大家都叫她红蝶。”海伦娜回答道，“请为她画一张像。”

我作画的过程中，海伦娜一直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晃着腿断断续续的哼着一个曲调。

“樱花。”我没有抬头，“这首歌，是樱花吧。”

海伦娜看起来略显激动：“是……是的。”然后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了，低下头盯着鞋尖，“她很喜欢。”

我挑了挑眉：“您跟美……红蝶小姐很亲密么？”说完我明显感到她愣了一下。

“没，没有啦，就是之前去日本的时候遇到过她，很喜欢她的舞蹈，她就送了我几张照片留作纪念……最近听说美智子小姐有一场来小镇的演出，就想送她一张画像当回礼……”海伦娜的脸因为害羞和激动变得微微发红。

“哈哈，好的。”我眯着眼笑了，“我的画技可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呢。”

海伦娜没有接话，继续晃着身子哼樱花。

我转头看了一眼挂钟：“时间不早了，完成还需要一段时间……要不这样吧，您明天下午抽空过来取画，可以么？”

“好的，多谢了。”海伦娜拄着拐杖走出了店门。

第二天下午，海伦娜就急急忙忙赶来了。

“请问画好了吗？美智子小姐的演出就在今天晚上！”她一边喘着气一边催促。

“嗯哼，当然画好了。请。”我把画递到她手中。

“谢……谢谢。”海伦娜居然有点语无伦次，道了谢之后飞快地鞠了一躬，随后又补上一句，

“对了，晚上的表演是公开的，请瓦尔登先生也要来捧场哦！”说话的时候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喜爱和激动。

“嗯，一定会到场的。”我挥挥手。

本以为只是一场小巡演，没想到声势浩大。舞台搭得花枝招展，还铺上了樱花瓣。

那位红蝶小姐出场了。我被震撼到了。本人比照片上的还要好看，红色的和服没有过多的装饰品，扇子扑闪着花瓣，优雅，高贵而朴素，动听的歌喉仿佛天籁之声。

有那么一瞬间，我看到了一只火红的蝴蝶在樱花瓣里飞舞。

一扭头，发现海伦娜正在不远的地方看着红蝶小姐。她眼神里是满满的爱慕，青涩的情愫，还有……那种恋爱中的人才会有的感情，细腻而绵密，似乎一靠近就能感觉到甜甜的气息。那一刻，我觉得世界上只剩下海伦娜和红蝶小姐，平静，和缓，排除了一切噪音。我垂下眼帘。

红蝶小姐跳的最后一曲是樱花。一曲罢，她优雅地合上扇子鞠了一躬：“最后这一曲，送给亲爱的亚当斯小姐，希望您能喜欢。”

海伦娜激动得微微踮脚，手里的盲杖攥得紧紧的，快乐得仿佛连头发尖都立了起来。

演出结束了。海伦娜小步跑向她，低着头把手中的画交了出去。我没有听到她们说了什么，但是红蝶小姐笑笑地，接过画之后抱着海伦娜转了一圈。海伦娜嘴巴微张，脸上是意外的红晕，也开心地抱住红蝶小姐。两个人离得很近。

后来，红蝶小姐留了下来，住在海伦娜家里。

叮叮~门口的风铃响了。

“您好，瓦尔登先生。”跟着风铃的是一阵拐杖顿地的声音，还有一股淡淡的樱花香。“能为我们画一张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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