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虫草田十

口述/老郑

公众号/虫草田十故事会

我家是河北农村的，小的时候跟父母一起住在村里。

记忆中，一家人忙活一年也就挣那么一点点钱。

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后来我上了高中，在附近的厂打工赚了些钱，家里的情况，这才好起来。

等到我上大学离开老家的时候，父亲终于圆了多年的夙愿，把家里原来的土坯房换成了青砖大瓦房。

不过因为这件事儿，却惹得邻居家眼红了。

我们村人口多，本来宅基地就不够用。

我们家盖房的时候，把原本的院墙拆了，把房子挪到了院墙的位置。

结果邻居家隔三差五的来找茬，非说我们家的房子挡着他们家的光。

一开始，我爸还好言相劝。

毕竟是这么多年的邻居，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

以前没盖房子的时候也没有这些矛盾。

可谁曾想我家的日子才刚好一点，村里人就有不少开始眼红了。

后来闹得实在不可开交，我爸甚至打电话让我回去解决问题。

结果我刚到家第2天，邻居家的大妈就堵着我们家门骂了整整一天。

当时我也是气不过，抄起家里的扫帚就冲了出去。

然后他家和我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儿子也迎了出来，跟我拗打在一起。

想起当初那件事，我还真是有些伤心。

以前小的时候，都是他帮着我跟其他村的小孩干架的。

想不到长大了，居然闹到了这一步。

后来，我家虽然做出了让步，把原本直上直下的屋顶砍了一部分。

可邻居家还是不满意。

也因为这件事儿，我们两家就再也没有来往过。

等到大学毕业之后，我们家在城里立住了脚。

我更是把父母接到了城里。

从此特别告别了以前的家乡。

不过这么多年来，我虽然在城里事业有成，但是父母却始终让我把户口留在老家。

原因很简单，他们还是惦记老家分的那点宅基地。

我家住的是楼房，父亲活着的时候，最喜欢去楼下捡泡沫箱子，然后在阳台上侍弄那些菜种子。

夏天的时候我家好些蔬菜都不用买。

甚至因为泡沫箱子太多，父亲还在小区周围的空地上找了一块地方专门放这些东西。

我是看得出来的，父亲对老家的土地还是有感情的。

后来父亲身体逐渐不好了，临去世之前捏着我的手说想葬在老家的祖坟。

说实话，这件事儿有点为难。

因为这么多年我们不回老家，村子里那些关系早就断了。

这么多年迎来送往的红事儿白事儿，我们也没有随过礼。

现在，要回老家给父亲办葬礼。我最头疼的就是怕撑不起场面。

不过，父亲的心愿我还是尽力满足。

于是给老家的远方亲戚打了个电话，说明了父亲的心愿之后，我就带着父亲的骨灰回到了家乡。

回去之后果然一切如我想象。

村子里还有我一个表叔，算是关系最近的了。

于是我回去之后就只能找表叔商量这件事儿。

表叔说我们家这么些年都没有在村里，人家家的红事儿白事儿一概不参加，甚至连个随礼都没有。

现在就这么回来，想让人家帮忙？这个口确实不好开。

那天晚上我陪着表叔，商量了一整宿，最后表叔给我出了个主意，实在不行就让我跟村里以前关系比较近的几家挨家上门磕头。

看看人家愿意不愿意帮这个忙。

晚上我没有地方住，就只能回以前家里盖的房子。

这么多年不回去，家里的房子连玻璃都没有。

屋子里更是乱七八糟的。

当天晚上，我看着破败的房子，还有院子里，给老爹置办的那口棺材，一时间百感交集。

然而就在这时，我家的院门却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我一开门，发现原来是邻居家，以前和我打过架的那个二强。

虽然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但是我当时还是心里咯噔一下，以为二强是来找茬的。

结果二强支支吾吾的，说我们家的破房子现在连个窗户都没有。根本就不是住人的地儿，他爹妈让他来叫我去他们家住！

当时我一听心里真是百感交集。

由于家里实在是破的没法住，当天晚上也只能跟着二强去了他家。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家以前的土坯房，现在也变成了红砖大瓦房，而且还修了2层楼。

气势上完全把我们家当年我爹盖的房子给压倒了。

当天晚上，二强家的父母，全都过来和我见了一面。

当年的事情谁也没提，反倒是强叔跟我说，我爹想回村安葬，没个张罗的人不行，还让二强明天就跟着我去村里各家，请人给我爹下葬。

于是第2天，我就给我爹张罗下葬的事。

果然有了二强出面，村里人也都愿意来帮忙了。

我从镇上请了白事一条龙，按照村里的习俗给老爹葬在了祖坟上。

总算是让我爹走的还算风风光光。

葬礼结束之后，我按照堂叔的说法，挨家给前来参加葬礼的人上门磕头。

从头到尾二强都陪着我。

葬礼结束之后，我就回到了城里。

母亲问起我爹葬礼的事情，我就把二强他们家出了大力的事儿告诉了母亲，母亲听了之后也是感慨万分。

说是老家的乡亲还是念旧情，以前日子过得不好，谁家要是盖了新房，村里有人眼红也是难免的。

现在每家的房子几乎都变了样！反倒是我们家这么多年没人去管老宅，一下子成了村里的破落户。

到底还是我们村里的人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