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前同人《致：永不磨灭的你》第二十七章（DDR）——漆黑守望（中）
“把这块白布摘下来嘛，反正现在又没人用得到。”魏德琳坐在白布上麻利地把它折叠起来，卷成很大一团后扛在肩上，“这个月发的信用点快用光了，我没办法住酒店，只能去附近的公园搭个帐篷将就一下。”
九号皱眉：“你不住集体宿舍还要去公园搭帐篷？你又不是卡扎菲。”
“集体宿舍暂时没空出来位置。至于人形修理槽……我可不想在健康的时候躺进那个跟人类用的棺材一样的东西里，太阴森了。”
“连被褥什么的都自己备着？”
“从一个已经调任柏林的前辈那里拿到的，洗干净照样用不是？”魏德琳眨眨眼。
“公园里可以搭帐篷么？”王梦雯问。
“我会跟公园管理人员说我代表法兰克福铁路局的工人兄弟们示威！”魏德琳狠狠攥拳，内心的公义感熊熊燃烧，“铁路局的兄弟们不复工，我就和工人兄弟们同生死共患难！”
看着魏德琳急公好义的样子，王梦雯只是摇了摇头：“所以你的上司应该把社会保障卡之类的伪装手续都给你办全了吧？”
“是的……等等，你怎么会知道？”
“猜的。而且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你不是没有地方住，而是应上司的命令必须在公园搭帐篷，混在罢工的人群中负责监控这些人，防范某些不法之徒亦或者帕拉蒂斯奸细的威胁。”王梦雯拿起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铁路局罢工主要成员在某公园搭帐篷的新闻，“虽然史塔西对敌人绝不留情，但对体制内人员和朋友绝不会亏待。你这个谎撒得太没有水准了。”
魏德琳罕见地露出一幅极其厌恶的表情：“说的好像你很了解史塔西一样。”
见到魏德琳如此反应，王梦雯只好尴尬地终结了话题：“好吧，或许是我妄加猜测了。”
“算啦算啦，我才不跟你们这些外国人一般见识，你们又没来过几次德国。我们走吧。”
几人沿着候车大厅指定的通路向外走。魏德琳一路吹着口哨，王梦雯和九号就跟在她身后，一边保持对周围的警戒一边低语。魏德琳倒也没有任何小动作，看起来她并不打算偷听。
走出候车大厅的那一刻，一阵冷风吹过，王梦雯狠狠打了个哆嗦。她着实没想到今天的法兰克福会这么冷。
“你们的车是前面那台。”魏德琳指着停车场里唯二的汽车中的那辆奔驰，“史塔西一般不会用这台车接本国和他国领导层以外的人，你们算是第一次让史塔西破例的。”
“那车的牌照明明是普通牌照。你是在吹牛还是认错了？”九号看到车牌的颜色后微微叹息，“你不能拿我们开涮啊，魏德琳小姐。”
“干嘛那么招摇？生怕某些人不知道你们来了？”魏德琳翻了个白眼，“放心吧，史塔西的信誉你们还信不过？我以我的人格担保，这车表里如一，绝对不会是改装的移动监狱之类的东西！你们放心坐！”
“等等，我们的车？你不跟我们一起走么？”
“我都说了，我只负责接站，但没说我要跟你们一起回本部啊。”魏德琳说着，小跑到车门前为她们拉开了车门，“我要坐另一台车去做其他事情，史塔西每天都很忙的。”
王梦雯和九号面面相觑，好半天王梦雯才说：“你都不肯跟我们一起坐，还说不是移动监狱……你这说法令我更担忧这辆车的真实情况了。”
“我真没骗你们！这车真的是史塔西的外宾专用车！”魏德琳委屈极了，“你们如果不坐车的话我没办法和上司交差，我这个月的工资又要打折扣了，到时候我就真要住公园了。”
看着魏德琳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两人无言以对，只能加紧脚步赶到车前，把行李放进后备箱里便硬着头皮上了车。魏德琳迅速把车门关好，对两人挥了挥手就跑向另一台车。
“真是个有个性的人形。”王梦雯坐在副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看着魏德琳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原来‘复合基地’为德国制作的军用人形不全是无聊的丑八怪，看样子我孤陋寡闻了。”
坐在车后的九号并没有接王梦雯的话，她回望了一眼蹦蹦跳跳前往另一台车的魏德琳，然后将目光放回到发动汽车的驾驶员身上。驾驶员是名身着德国人民军军装的女性，金色长发如水般倾泻在脑后，绿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前面的公路和楼宇。
“你不打算自我介绍一下？”王梦雯对女驾驶员说，“我看你同事还挺热情，以为史塔西的待客之道就是如此，结果你倒是挺沉默寡言的。”
“那可能是您误会了，史塔西守口如瓶的人居多。”驾驶员边挂挡边回答，“说实话，魏德琳的性格设定和素体能力更适合去特种部队，当特工实在是屈才。”
“作为强权机构，你们史塔西不需要暗杀能力强而且擅长伪装的特工？”
“她不擅长伪装，侦察和反侦察能力都不算出众，这点王女士您应该清楚的。”女驾驶员扭头看了王梦雯一眼，转回头去继续换挡超车，“要不然她怎么会说着说着就把自己的真实行踪暴露出来，让您猜了个正着？甚至连套话的常用话术都不需要用，她自己就能说个七七八八。”
王梦雯和驾驶员对视：“所以你才说她的反侦察能力不强……你在她身上装了窃听器，可她到现在都没发现。我们之间的对话你在车里就全都知道了。”
女驾驶员不置可否。刚好前方路口红灯，她将车停在路口的停止线后便安静地等待绿灯亮起，从口袋中拿出烟盒，抽出其中一根后递给王梦雯。
“你这是要给我抽？你自己不抽的吗？”王梦雯问。
“我是人形，抽烟与否取决于出厂设定和后天习惯。我不抽烟，留着烟是为了给其他人抽，这样做也方便一些。”女驾驶员摇了摇头，“我的其他三名队友也只有一个是抽烟的，主要是为了发泄情绪，完全是后天影响；队长也偶尔会抽；其他两个人则从来不抽，她们会通过其他方式，比如在模拟战地的现实演练场做针对性练习或者在心智空间进行电子对抗。”
王梦雯沉吟：“嗯……听起来你很喜欢她们。”
“是的，我珍惜他们每一个人。”
王梦雯接过烟用打火机点着，凝望着逐渐升腾起来的烟雾，过了好半天才抽上一口，似乎正在回想过去的事情。不过从她眼角不住的抽动来看，这回忆显然不会太美好。
九号没有打扰兀自陷入回忆的王梦雯，而是对女驾驶员说：“就我所知，你的小队里有一个人形是西德残余，你对她就那么放心，StG44？”
StG44一怔，甚至绿灯亮起时都忘记挂挡起步。直到后车催促的喇叭声响起，她才和王梦雯一起回过神来。王梦雯立刻把长长的烟灰抖出窗外，StG44马上踩下离合器挂挡，不多时便以极快的起步速度绝尘而去，把后面的车惊得目瞪口呆。
“车牌换成普通的了，不这样做招摇不说，还可能吓到平民甚至警察。”StG44把住方向盘，“所以你们早就知道我是谁了。”
“我们仅仅知道你是StG44，但你在新苏联强行解体格里芬的特别行动之后隶属于哪个部门我们一无所知。”王梦雯说，“不过我们现在知道你的身份了。作为特别行动中的幸存者，到史塔西避避风头不失为最优解。战后为了防止德国再出现首鼠两端的状况新苏联限制了德国的人形技术，在‘复合基地’2066年正式开始生产人形前德国对二代人形缺乏了解，对你这种新苏联流落到此的战术人形必然会更加重视，哪怕是民用改造的战术人形。”
StG44点点头：“正如您说的那样。至少在三年以前，德国的人形资源几乎都靠新苏联授权的人形生产线、允许出口的部分民用、军用人形和民间流落来提供，所以‘复合基地’才会如此受国内高层重视，不过对于‘复合基地’的技术也有不少人有异议。”
“你们国防部那边怎么想，史塔西现在有没有掌握情况？”
“无外乎支持和不支持嘛。至于力度，那就是这些人各自的内部要讨论的事情了。”StG44说，“更何况史塔西的立场本身也不算团结一致，路线之争从未停止。”
“或许，这一次和贵方副部长的会谈会一定程度上改变现状吧。”
“那我真心希望在您与副部长的会谈之后能够传来好消息。”
StG44踩下油门，汽车速朝目的地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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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钟后，车子开上了和平大桥。
美因河流经法兰克福市区，将其分成了南北两岸，故而才被成为“美因河畔法兰克福”。和平大桥正是连接南北的几座大桥之一，从法兰克福中央火车站经过这座桥前往南岸繁华的萨克森豪森区是当地市民最方便快捷的选择。
夜幕刚刚爬上这座德国最繁华的城市，美因河在两岸灯光的照耀下泛着明亮的光，两岸鳞次栉比的楼宇倒映在平静的河面上，沿河岸的观光酒店和零散摊位上不少游客正边品尝美食边欣赏对岸美丽的夜景。几艘小型游船在河上游弋，许多游客正成群结队地拍照留念。
汽车马不停蹄地赶往目的地，周围的景色被迅速抛到身后。王梦雯并没有把视线放在美因河两岸的光怪陆离上，而是一边抽着烟一边盯着手机，专注到StG44都不忍心打扰。
九号倒是一直望向窗外，灯火璀璨的城市仿佛将她的眼瞳点燃。
“过了桥就快到本部大楼了。”StG44踩了一脚油门，加速超过前车，“说起来，王小姐之前有来过本部么？我知道您因为表面负责的工作上的要务经常来法兰克福，但似乎都是正常的商业行为，与军方和史塔西从未有过任何瓜葛。”
“看起来你也收到史塔西对我的查底报告了。”王梦雯将吸完剩下的烟屁股摁灭在车内自带的烟灰缸里，“怎么？史塔西打算查查我有没有做毒品走私、人口贩卖之类对贵国不利的非法生意，捎带手把我原来与贵国部分企业以及商务部做的生意也一起深挖出来了？”
“是。我们必须确保合作对象是‘干净’的，至少不能边和我们做生意边破坏我国的安全稳定。”StG44竟然大方地承认了，“否则一旦被克格勃追溯到蛛丝马迹，我们将陷入被动——新苏联必然要收紧下放给我国的权力，我国的独立之路将会与我们愈发渐行渐远。”
王梦雯诧异地看着StG44：“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个爱国者。我一直认为人形没有国家归属，就算有也是出厂设定好高喊口号却不知缘何的人形自走广播，但你算是刷新了我的固有印象——你有完全独立的思考和立场，也不站在单纯的善恶上看问题。”
“您过奖了，王女士。”StG44回答，“中国有句古话叫作‘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只有先于他人看到更远的未来，才能抢占先机。而从德国近两年来并不稳定的局势来看，我们必须要面对现实——如果放任自流，就极易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那我大概猜得到副部长的心思了。他只想加深合作，至于新苏联的那套把戏他深恶痛绝，自然不会允许我们向德国过多伸手。”王梦雯点点头，“放心好了，我是个商人，不是个政客。我只做生意，不会逾矩。”
车子刚开到引桥上，远处立刻浮现出一枚高耸的塔尖。随着车子逐步行进，一座规模宏大的苏式建筑渐渐进入众人的视线。它二十层楼高，所谓的塔实际上竟然是高十五米的列宁像，在墙面和建筑周围冷色调射灯照射下，包括列宁像在内的整座建筑仿佛高悬于法兰克福乃至德国之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透露出一种遗世独立的孤傲感，反而没有了亲和力。
“和网上的照片一样……原来史塔西总部大楼真是苏联援建的。”王梦雯说，“不过我建议把这些冷色调灯光换成暖色的，搞成这么冷峻的外壳，你们是巴不得让人民恐惧你们。”
“这灯光是半年前才换成现在的冷色，原来并非如此。”StG44回答，“德国如今危如累卵，唯有这样才能给民众信心，也让那些敌对势力认识到史塔西从来都是个暴力机关。”
王梦雯笑笑，没说什么。此时车子刚好经过中国驻法兰克福大使馆，原来它与史塔西总部大楼仅仅一街之隔。看着这幢并不大的三层楼，王梦雯内心忽然有些酸涩——她又一次忽然想起自己好长时间没有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