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二）

怀璧（二）

设定见前文

翌日，马孟起洗漱完毕，略略用了早膳，整顿衣裳，去见刘玄德。皇叔处今日亦是热闹，远远便听张飞偌大嗓门：“即是子龙去得，我张某人如何去不得！”西凉军纪严明，马腾治军更是严苛，为将者何曾如此放肆。马孟起只觉新鲜不已，按下心中好奇，缓步入得门来。只见张翼德甚为激动，素日里军师手中的羽扇亦被他夺了，摇得呼呼作响。诸葛军师只作未见，泰然饮茶。一旁刘玄德只顾瞧热闹，但笑不语。

此时众人见马超入门，忙起身相迎，略略打了招呼。张飞却是性急，一把住马超臂膀，道：“孟起你来得正好，且与我评评理，咱们军师好生偏心子龙呐。”“哎，三弟何来此话，军师一向公允。”却是刘备身接了话头，伸手一指，介绍道，“马将军，这便是我麾下赵云赵子龙将军。子龙虽未与我等结拜，其情谊尤胜兄弟矣。”先前马孟起入得门时，便已窥见刘备身边之人，只见他身姿挺拔，不过二十啷当。此时，那人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赵云，昨日未赶上与将军接风洗尘，还望将军见谅。”“不敢，”马超忙回礼，“某虽处西凉，亦闻将军大名。今日得见，某之幸矣。”双方见了礼，诸葛亮便招呼诸位坐下。马孟起得以有空细细打量起那人来。这一看，却又与昨日不同。只见那人粗布素袍，却不掩容颜之清俊。眉宇间几分英气，双瞳灼灼好似能望进人心底，可见其赤城。鼻梁英挺，嘴仍抿着，却嘴角含笑，平添一丝温和。只看外表，谁敢想是当阳英雄斩杀曹将五十人者——也难怪那曹阿瞒一见倾心、再闻生怯。他暗忖道：蜀锦名闻天下，这营寨之中，主公、军师、张将军，无不身着锦袍，唯有这赵将军一身粗布，未免有些扎眼，如何那刘皇叔却恍若未见？

赵云于军师身边坐了，亦是打量着马超：但见其锦衣华袍，眉眼锐利非常，只望那里一坐，通身上下说不尽的贵气，暗叹人言“锦马超”，果然不虚。这二人只默默打探，暗暗思量，自然不会多言。一旁诸葛军师仍旧品茶，浑似忘了羽扇。刘皇叔剥了橘子，又细细去了经络，一瓣一瓣分着吃了。

室内一时静下来，唯有张飞着急，转了几圈，仍是奔着军师去了。这番他学得乖巧了些，好生言道：“军师最通情理。子龙数日奔波，必然疲乏，军师还是让我去罢。”言罢嘿嘿笑了两声，手持羽扇与军师扇风。军师上未作答，一旁赵云忙起身拱手，道：“云并未疲乏，还望军师让我去。”张飞眼眸一转，起身道：“子龙你此番出行甚久，回来还未曾与我等兄弟亲热，如何又要急着离开？我已在此处闲了半年有余，就该我去。”言罢又蹲下身去，给军师扇风。赵云一时失言，只低头看军师。诸葛亮自张飞手中接过羽扇，轻摇数下，吊足了二人胃口，方缓缓道：“三将军之言，倒也不无道理。”张飞喜不自胜，忙道：“正是、正是！”诸葛亮又缓缓道：“然……”便没了下文。张飞那等性子，如何等得，催促道：“军师还有甚么话说？”诸葛亮但笑不语。刘皇叔见张飞好似热锅蚂蚁，坐不得站不得，不由帮忙道：“军师尚有何考量？”诸葛亮这才缓缓叹出一口气，道：“罢了，倒也无其他。只一样：三将军嗜酒，平日里倒还罢了，这次对手乃是老将，将军若不禁酒，只怕误事，亮委实不甚放心啊。”张飞生怕他改了主意，忙应承道：“军师若不放心，我此番立下字据，滴酒不沾便是。只要此番让我去。”诸葛亮不答，抬眼看向刘备，刘皇叔笑道：“三弟若能做到滴酒不沾，备愿为保。”诸葛亮这才点点头，叫人取过纸笔，立了字据。

张飞写罢，这方放了心，就势挤在军师身边坐了，瞥见一旁赵云低眉喝茶，怕惹得他不快，凑过去哄道：“四弟，你也莫恼，下次再有此等差事，三哥让你便是。”赵云闻言放下茶碗，抬头笑道：“我何曾生气。三哥莫不知，军师心中所选之人早已定下了。”张飞闻言一脸惊诧，刘备诸葛亮却与赵云一同大笑起来。马超瞧得整个过程，暗自佩服诸葛刘赵之默契，陪笑了一会，心下却有些微微酸涩。

众人又聊了会子，赵云便起身告辞，要往校场上去。诸葛亮道：“子龙，孟起将军宅邸未建，长住营中亦是不妥。你那里人员稀疏，叫他与你住在一处，可有不便？”“并无。”赵云答道。“马将军意下如何？”诸葛亮看向马超。马超忙拱手施礼：“区区降将，得一夕安寝已是足以，安敢求得府邸。”“哎，”刘备闻言上前道，“孟起乃世间名将，如何能委屈了将军。”诸葛亮道：“正是。况将军来日尚短，叫子龙与你做伴，也好早日熟悉军务。”马超见推辞不得，只好谢过主公军师，回身与赵云互道请字，随他去了。